某种爱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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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要来吗?”
  “不了,我刚取消了机票。” 她收到他发的死火山上的日落的时候,感到一丝惊喜。一种很新鲜的惊喜,像是不爱尝试新事物的人在常去的餐厅吃到了新的菜,意外的好吃。就一张日落的死火山上的云,什么都不说。像是来自外太空的照片,但他就站在那个地方,背后是摄影师、服装、化妆师和编辑。
  她该怎么说呢?我恰巧也要去同一个酒店看同一片日落时的深蓝玫瑰金黄的海,去看另一个星球的日落和日落后很亮的星星,但我就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工作取消了行程。她只是说,“是夏威夷的火山吧,我去过,本来还要再去。”
  他是她最近才逐渐喜欢上的演员,虽然他们在彼此的联系人列表里已经安静地躺了几年。去年看过他演的电影之后,她本想夸赞一下他的演技,因为所有人都在夸男女主角,而他作为配角,也同样重要。但她又想,他应该忘掉我了吧,也许他已经把我删掉了吧,畢竟只是一个饭局上认识的无关紧要的人。
  也是从这部电影,她才重新看到了他。不,准确地说是看到了他塑造的人物,他真的在用心演,却又分寸刚刚好。这跟很多演员不一样。
  很多人演戏的时候,在某个瞬间就是演员自己,而不是那个角色。比如 Adam Driver 在《婚姻故事》里和女主角吵架的样子,就总是似曾相识,这个马脸男演员总是这样吵架,和他演纽约女孩的男朋友时一个样。
  而她喜欢的他不一样。他就像是能偷走那个角色姓名的人一样,他用心成为他们,他住进了他们的身体,出来的时候没有带走一丝那些人物的气息,因为她看到他的时候,会想,他就是他,不是那个人物,一种奇妙的感动,她觉得他离开那些角色时会疼。
  她记住了他演的每个角色的样子,拼凑不出他的样子,拼凑不出她的样子。再次见到的时候,他站在她面前,带点睡意和疲惫地笑着,脸有点肿。
  她把偷名字那套理论告诉他,坦言这是村上春树一篇发表在《纽约客》上的小说给她的启发。那个故事里,一只住在温泉酒店的猴子喜欢偷他倾慕却得不到的人的名字,喜欢偷走一件他们身边的物品作为纪念,那些被偷走名字的人会暂时忘记自己的名字。他思索片刻,问她,身边的物品是爱的纪念,那你从我身边带走什么了吗?她笑,我什么都不带走,你留下的角色我记住了,那就是爱的记录,你偶尔也会忘记你演过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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