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俄罗斯人非言语交际中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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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交际过程中非言语手段能够传达出最细微的心理状态,然而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们对同一非言语手段的理解存在一定的差异,这就无法使人们有效地进行沟通。“笑”是非言语交际中最普遍的表情,但中国人和俄罗斯人对笑的不同理解和在生活中的不同展现,让彼此难以理解,致使俄罗斯人给我们留下了一种表情呆板、严肃、冷漠的印象,而我们却给俄罗斯人留下了一种不严肃、轻浮甚至“狡猾”的印象。俄罗斯人对待笑的态度有其独特的民族特点。
  关键词:俄罗斯人;非言语交际;笑
  1.非言语交际
  按学者萨多兴(А.П.Садохин)在《跨文化交际》一书中的定义,非言语交际是在交际过程中用于传递信息所使用的非言语手段、象征符号的综合。在人类历史发展中,表达信息的非言语手段要比言语手段出现得早。非言语手段相对于言语手段的优势在于能够传达出最细微的感情、评价和态度。非言语交际中有些行为是天生的,有些是在社会经验中后天获得的。当谈到非言语交际,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某人通过外表或动作传递的附加信息。手势、表情、姿势、衣服、发型和习惯动作,这些都传递一定的信息。解读这些交际对象行为的因素有助于交际双方达到最高程度的互相理解。非言语交际的本质就是人们在交际过程中非言语信息的交流以及对其进行的解读,因为所有交际行为背后都蕴含着周围人可理解的含义。非言语交际行为的核心是人的心理状态,对于谈话对象或互相协作环境的态度所引起的多样的动作。正因为交际手段和条件的多样性,人们才能在交际过程中传达和接受关于交际对象的最全面的信息,比如人的性情、感情状态、社会地位等。除此,通过非言语交际手段我们可以得知交际双方对待彼此的态度、亲密程度和关系类型等。
  2.非言语手段分类
  根据非言语交际行为的有意或者无意性,将非言语手段分为三类:
  第一,基于生理反应的行为:由于某些原因脸色变得苍白或者脸红,由于紧张而出汗,由于寒冷或者恐惧而打颤等。
  第二,由人的习惯引起的非有意行为:挠鼻子,无意的晃腿,咬嘴皮等。
  第三,自主的交际行为:传达关于某事物、事件或状态的信号。
  3.非言语交际和言语交际的比较
  非言语交际区别于言语交际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情境性,即非言语表达手段只有在一定情境场合才具有一定的含义;不可拆分性,即一个非言语表达手段不能将其拆分成几个组成部分;白发性,即非言语表达手段往往不受主观意识的控制。
  我们需要注意,人们利用非言语手段来更加全面、精确地表达自己思想、感觉和情感的同时,非言语表达手段中同一种动作在不同的文化中具有不同的内涵。比如,点头在对于俄罗斯人来说代表肯定,而对于保加利亚人代表否定。通常,人们只有把非言语交际手段和具体情景、谈话对象的社会地位以及文化水平联系在一起时才能对其准确理解。
  4.不同文化背景下人们对于面部表情的理解
  在交际过程中,面部表情是我们传递感情的主渠道,是非言语交际过程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面部表情可以帮助说话人更加准确、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思想。通过对面部表情的控制,可以使我们加强、克制或隐藏内心的情感。其中,笑在面部表情中最常见的一种,而且其内涵也是尤为丰富。然而,笑在东西方文化中的内涵是不完全相同的。笑在西方文化中更常常使人联想到笑话、或者某人高兴的心情等。在亚洲文化中,笑不仅可以表达积极的感情,如好感、快乐等,同时也是隐藏消极感情的一种方式,如不满、不知所措、吃惊等。比如,笑在日本,笑是一种为难和不自信的表征,所以当欧洲人跟日本人交流的过程中会出现戏剧性的情况。同种心理状态在欧洲人和日本人身上表现是不同的。所以,一个欧洲人不了解日本文化,那么日本人看到一个生气的欧洲人而露出笑容,会让欧洲人认为这是一种嘲笑,从而让这个欧洲人更加愤怒。
  为避免交际过程中不必要的冲突,使交际过程顺利进行,有必要考虑到同一表情在不同文化中的内涵有时是不同的。鉴于此,为了增进对俄罗斯人的了解,建立起跟俄罗斯人有效沟通,对俄罗斯人的面部表情进行研究是具有现实意义的。跟俄罗斯人交往过的人一般都觉得俄罗斯人是不苟言笑的,时常绷着脸,而我们中国人往往会礼节性地笑,有时在交际的过程中会出现尴尬的局面。究其原因在于中国人对俄罗斯人的笑缺乏深入的了解。众所周知,中国传统文化讲究含蓄、内敛,人们习惯于控制自己的表情,往往对真实的感情藏而不露。中国人常常对对方的谈话表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微笑,而对方却难以判断其态度。该高兴的时候往往不会“喜形于色”,该拒绝的时候“模棱两可”,所以中国人常说“喜怒不形于色”。中国女性更是如此,即便很开心也是能“掩口而笑”,因为笑不露齿是淑女的行为规范。汉语中有很多关于笑的俗语,比如,“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一笑解千愁”,“千金难买一笑”,“常乐常笑,益寿之道”等,可见中国是一个相对来说喜欢笑的民族。中国人的笑包含着极其丰富的内容。文化背景不同造成了中国人和俄罗斯人对笑的不同理解和在生活中的不同展现,让彼此难以理解,以至于俄罗斯人给我们留下了一种表情呆板、严肃、冷漠的印象,而我们给俄罗斯人留下了一种不严肃、轻浮甚至“狡猾”的印象。俄罗斯人对待笑的态度有其独特的民族特点。据俄罗斯人自己说,他们对待笑的态度更加谨慎,没有理由的笑在他们眼里是非常荒诞的。俄罗斯人给世界上其他民族人留下了一种忧郁、阴沉的印象,这与其对待笑的态度是密不可分的,同时,俄罗斯人的笑也成为非言语交际行为中最具民族特色、最显著的特征。
  5.俄罗斯人“笑”的民族特征
  根据俄罗斯学者的有关调查研究,我们对俄罗斯人的笑归纳出以下典型的民族特征:
  第一,通常,俄罗斯人微笑的时候只是嘴皮的活动,往往笑不露齿;美国式的露出上下排牙齿的笑在俄罗斯文化中被认为是粗野的,令人厌恶的,俄罗斯人称那种笑为“龇牙”(оскал)或者“马一样的笑”(лощадиная улыбка)。   第二,笑在俄罗斯人的交际中并不传递所谓的“礼貌”。在美国、英国、德国等国家的交际行为中,微笑被认为是“礼貌”的信号,因此在接见或者有礼貌的谈话中微笑是必不可少的。俄罗斯作家曾多次注意到俄、美两国微笑的差异,把美国人的微笑看成是一种奇怪、造作的行为。米哈伊尔·高尔基曾写道,在美国人脸上首先看到的是牙齿。讽刺作家萨多尔诺夫(М.Эадорнов)把美国人的笑称为是一种“慢性病”。
  在西方,问候或者欢迎某人的时候,微笑传递着礼貌。一个人微笑的越多或者在此时越热情,就表明他越表现出礼貌。交谈中,交际双方彼此微笑还表示他们都有礼貌地倾听者对方。
  在东西方国家,微笑在服务业中同样执行着传达礼貌的功能。比如,在日本大型商场的女服务生会向每位顾客微笑并鞠躬,据统计,他们每天至少笑2500次,鞠躬2500次。
  在俄罗斯的交际中,礼节性的笑是不被接受的,俄罗斯人通常对待这种纯粹的礼节性的微笑持有戒备、警惕甚至敌视的态度。俄罗斯人把频繁的礼节性微笑成为“像值班一样的笑”(дежурная улыбка),并且认为这是不好的行为,表现出该人的不真诚、保守、不愿表达内心真实感觉。
  第三,俄罗斯人不会对陌生人微笑。通常,俄罗斯人只会对自己熟悉的人微笑。所以,当我们在俄罗斯商店买东西时,很少会有售货员向我们微笑,因为他们并不认识我们。但是,如果我们是商店的常客,售货员认识了我们,也是会微笑的。
  第四,俄罗斯人不会“以笑还笑”。曾经有个美国人写到:“为什么当我们朝着海关查验护照的人微笑时,他们永远不会作出回答,也朝我们微笑一下。当我们走在俄罗斯的街上,跟某个俄罗斯人眼神碰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朝他们微笑,而他们总是一脸严肃。”这样的描述恰如其分,因为当陌生人向俄罗斯人微笑时,会使俄罗斯人感到莫名其妙,而不会得到回复性的笑。在俄罗斯,熟人之间也并不总是“以笑还笑”,熟人的笑往往意味着想邀请进行交流或者谈话。
  当我们与俄罗斯人的眼神不经意间碰在一起时,他们往往不微笑,而是把目光移到别处。当我们跟俄罗斯人一起看着可爱的孩子或者动物时,俄罗斯人不一定必须笑,而美国人在这种情况下会笑。
  第五,微笑表现出俄罗斯人对于一个人的好感或者表达了内心真正的好心情。如果一个熟悉你的俄罗斯人对你微笑,那说明他也对你是有好感的。所以,俄罗斯人只对自己熟悉的人微笑,因为对陌生人没有私人的好感。当一个陌生人向俄罗斯人微笑时,俄罗斯人可能会说:“难道我们认识吗?”(Мы энакомые?)。
  第六,俄罗斯人在T作中履行自己的职责时,尤其是较为严肃或者重要的事务时,不会微笑。海关工作人员不会微笑,因为他们的工作相对来说比较严肃。售货员和服务生一般也不会微笑,这种现象也仅存在于俄罗斯。
  第七,俄罗斯孩子们在课堂上也是不允许笑的。俄罗斯的成年人经常教育自己的孩子不要嬉皮笑脸,跟成年人说话时或者准备功课时一定要严肃。
  第八,在俄罗斯,服务业的工作人员从不会笑的,不管是售货员、服务员还是仆人,即使他们很礼貌而且很殷勤,但是也不会笑。俄罗斯服务业的工作人员的这种微笑能力是需要作为一种特殊的职业要求加以培养的,否则他们永远不会主动微笑的。
  第九,俄罗斯人微笑时一定要有充分的让周围的人了解的理由,否则就没有微笑的权利。如果别人不明白你为什么微笑,会引起旁人的不安,他们会打断你的笑,并问“笑什么?”(Чего улыбаешъся?)。所以当我们在跟俄罗斯人交流时,切忌随便发笑。俄语中有一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熟语:无缘无故的笑是一种愚蠢的特征。(Смех беэ причины——приэнак дурачины.)用西方人的思维无法理解这句话的逻辑。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一个人无理由的笑,说明他脑袋不太正常。
  第十,在俄罗斯的交际文化中,人们不会为了使交际方感到心情愉快或者表示对对方的支持而微笑,人们也不会为了自我鼓励而微笑,因为他们的笑本身并没有这样的功能。所以若不是心情非常好或者一切都很顺利的时候,俄罗斯人是不会笑的。
  在俄罗斯社会还存在着批评用于白我鼓励的笑的说法,比如:“她被丈夫甩了,而自己却边走边边笑。”(Ее муж бросил,а она ходит учыбается.),“她家长凳上还有七个孩子,而她却边走边笑。”(У нее семеро детей по лавкам,а она ходит улыбается.)。这些说法都是批评谴责那些女性在面对困难时微笑。
  笑应该符合特定的交际情境。在紧张困难的情况下是不能笑的——“还不是笑的时候”(Недо улыбок.),或者,当你周围有人很难过、悲伤以及为自己的处境而焦虑时,也是不能笑的。
  第十一,值得注意的是,在正式场合或者公司里,我们往往会听到俄罗斯人的笑声。他们会通过微笑表达好心情或者友好。俄罗斯人会在正是场合微笑,这让英国人很吃惊。但是我们要注意,正是因为在正式场合俄罗斯人才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在公司里同事们微笑表达了他们之间的友善,并且也意味着在一起工作非常愉快。
  6.小结
  笔者认为,造成俄罗斯人不爱笑的因素应该是多元的。首先,自然环境方面,俄罗斯地处地球最北方,严寒的冬季相对漫长,而气候舒适的春夏却非常的短暂,这种严酷的气候环境对俄罗斯人的这种严肃性无疑会造成一定的影响。其次,社会历史方面,纵观俄罗斯的千年的跌宕起伏的历史发展,社会环境的变迁,历经社会的巨大变革,俄罗斯也是一个多灾多难、大起大落的国度,这的确让我们感到惊叹,无疑在俄罗斯人民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日常生活中,俄罗斯人虽然很少爱笑,但并不说明他们都是郁郁寡欢的。恰恰相反,当我们和俄罗斯人交往时,他们身上表现出的机智幽默、对生活的乐观态度和活力以及对人的真诚也感染着我们。毕竟不同的民族对于同一种交际行为的理解是有差异的,笔者认为,文章提出的关于俄罗斯笑的几方面可以促进我们和俄罗斯人的有效沟通,避免今后交际中的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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