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南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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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择了皖南女孩
  马鞍山市郊外20公里苏皖接壤处,有上海的一座后方钢铁厂。1975年,我是那里的一名焦化技术员。
  正是谈婚论嫁的年龄,怎奈重工业基地郎多妹少,王老五漫山遍野。工会领导就开导我们,天涯何处无芳草,当地的安徽姑娘又漂亮又实在,为啥鼠目寸光总在厂区内打转呢?话虽这么说,可他自己的儿子就没带这个头。当时大家都憋着劲儿想调回上海,找当地人成亲不明摆着是要扎根此处一辈子么?
  客居安徽的上海人都有一个共识:皖南女孩子的美,其实是更少雕琢和矫饰,因而也更加耐看。而且她们语言天赋相当了得,不管是南京话还是上海话,一学就会。我就是为此毅然舍弃了已经见了两面,颇有发展可能,但相貌平常的上海籍准女友,将返沪还是扎根的选择题甩手抛到爪哇国,一头扎进如火如荼的皖南爱情之中的。
  反对扑不熄爱火
  我的女友家住厂区外马鞍山西南的采石矶。那年夏天,她母亲到我们职工医院治病,和我妈同住一个病房。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在病房里训斥她妈,说医生嘱咐术后一两天里不能碰冷水,谁让你开自来水龙头洗东西的,还嫌住院没住够么?她越说越气,气呼呼的样子特别动人。那时我正在读老作家李玉的《战鼓催春》,其中对女主角的描写“她虽怒目横眉,却仍千娇百媚”,仿佛指的就是她。心动不如行动,我在职工医院里门路比她熟悉,几次帮她拿个单子、订个盒饭、问个事情啥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我们的恋情甫一萌发就遭到双方家长一致反对。我妈说,你看人家插队知青都能守身如玉,等候返城那一天,你这算是怎么回事?她妈则说:上海人个个都是滑头鬼,连亲娘老子都要算计,你嫁他是寡妇死儿子没指望了。
  但我们的爱情逆风起飞,正如张爱玲所说,这种事情所有的非议只会起到催化作用。她领著我去马鞍山走亲访友,我也领着她到上海去玩,借住在亲朋好友鸽子笼般的家里。那时坐不起客运列车,专买节日期间增开的两三元钱一张的货运火车票。两人在黑灯瞎火、人满为患的闷罐车厢里抱成一团,她悄悄对我说,巴不得这火车开上三天三夜才好呢!到了上海,她以平时在厂区附近与上海人长期相处打下的功底,操着一口流利沪语,亲友们都听不出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安徽姑娘。
  “小芳”拴牢我的心
  1977年恢复高考,我一炮命中,考取上海海运学院。这意味着我们的爱情走到了一个节点,因为毕业后我将铁定留沪,到那时“小芳”的故事会不会上演就难说了。
  她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失落和担忧,但也不是无为而治。她在我第一个学期就来校探望三次,其结果一是花去三个月工资,二是弄得全校都知道我有个关系密切的未婚女友。我一个劲为她心疼开销,她则淡淡一笑说:“也许见一面就少一面了,为了多见几面,花多少钱也值啊!”
  晚上,我们去外滩散步,她倚在情人墙边对我说:“上海真好,我们以后一定要在这里生活。就算最终走不到一起,我一个人也要过来闯荡!”就在那一刻,我默默在心底发下毒誓:如果有朝一日我背叛了她,就让我跌入这江水之中,永无生还之日!同时又许下一个心愿:此生一定要和我的最爱,在浦江之滨心手相牵,编织未来!
  如今,我们的愿望早就实现了,她是安徽籍新上海人大军1985年首发阵容中的一员。三年前我妈中风卧床,又得了心脏病、糖尿病,全仗着她的悉心照料才延长了一千多个日夜的风烛残年。医院的人都以为她是我妈的亲闺女而不是儿媳妇。临终时,老妈攥着她的手说:“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连你们的婚礼都不肯露一面,阿新娶了你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老妈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如果有来生,我的爱情依然属于安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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