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仍在少年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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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冬天要过去了。一切真相突然纷纷揭开了谜底。年少的喜欢与妒忌、失落与无助、难过与苦衷、故作坚强的自我防备……总有一天有一个人将那些坚硬外壳揭开,看到并愿意守护一个真实而脆弱的你。最后的最后,一切都还在继续,春天来的时候,二中还会有很浓郁的花香,和很炽烈的故事。少年有时,得之我幸。清风不来,我向风去。

[1]


  说出去的话就像嫁出去的闺女,因为嫁出去的闺女像泼出去的水。在种种不可抗力因素(主要在于安梓荣的较真)下,我以看病为借口,为周六晚自习开了假条。一出校门又反悔了,随便编了个理由却赖不过安梓荣比我还倔的驴脾气。
  “你都请好假了还不去,合着利用我骗一张假条啊?”
  医院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地方。让安梓荣出钱挂了个普通外科,还要排半天的队,坐在椅子上看面前各种病人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安梓荣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就一点好,没有临阵脱逃,顶多像个碎嘴子一样念念叨叨。
  “你为什么非让我陪你上医院呢?”
  “呵,这是你欠我的。”
  “喂喂喂我什么时候欠你什么了?”他裹着风衣像个张牙舞爪的大海星。我扑哧笑了出来,看看自己也没比他好多少,双手揣怀里像村口老大爷。
  “我一看见你就来气,气血不畅,淤青就不容易好。你肯定是上辈子造孽了,老天派我来向你讨债。你慢慢还吧。”
  他若有所思地靠在椅背上,目光盯着白墙道:“那你可得小心记着账本,别讨多了,不然你几辈子都还不清了。”说完,他机敏地转过来眨眨眼睛。
  很想损他一句,看在他有家都不回陪我在这挨冻的份上,就先饶过一马,也不明所以地笑起来。
  “哎,你说你妈要是知道你跟一男同学单独出校门,还不骂死你。”
  “我妈,”才想起来很久没有跟家里通过电话了,“呵,估计她现在懒得管我了吧。”
  一提到我妈,话就要刹不住闸,索性自顾自开始念叨:“你说人岁数大了是不是都这毛病?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成天神经兮兮不是气这个就是气那个,以为谁都故意跟她对着干一样。”
  “正常啊,”安梓荣胳膊拄在膝盖上叉着手,“我妈在家还天天怀疑自己得病呢!”
  “对啊对啊!”我激动得直拍大腿。在别的地方没找着过共鸣,终于在妈身上找着了。
  “其实……她可能是比较害怕失去你,所以用这种方式刷存在感。你想啊,等你四五十岁的时候,孩子长大了要走了,你一想,‘他小时候那么粘着我,现在怎么不需要我了呢?他是不是以后都不要我了?是不是不爱我了?’你就得想办法呀,让他重新关注你。怎么办呢,要么就什么事都跟你讲跟你吵,要么就觉得自己浑身有病需要你照顾……所以下回你就服一回软,顺着她来,多陪陪她哄哄她就得了,反正说几句好话也不会掉块肉。”
  他说的时候还要模仿家庭主妇尖声细气的碎碎念语调,惟妙惟肖,笑得我直弯腰。
  “所以,他们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主动打给他们吧。人被需要的时候总是觉得快乐的。”
  被需要总是觉得快乐的啊。我好像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我……我能问你件事吗。”
  “爱过。”他一本正经捂着胸口回答。
  “爱你大爷!”上一秒气氛还挺融洽的,这一秒就跑偏了,我坚决把谈话拉回正轨,“你记得……半秋?”
  “啊,”他回身在饮水机旁接了两杯热水过来,听到半秋的名字居然笑了,“她后来向你控诉我了?”
  “那倒没有,”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病毒,被安梓荣这个电脑管家清除了,“我就是想知道,你那天一下午都跟她聊什么了。她后来都没有找过我。”
  “什么都聊啊。她其实挺正常的。你知道她为什么抑郁?因为周围所有人都觉得她抑郁,所以她不能跟别人正常交流——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因为只有我那天笃定她‘超乎常人’。她好像很讨厌现在的生活,所以我就干脆告诉她,既然讨厌就应该努力摆脱这种生活啊,成天哭有屁用。”
  “啊,”为什么半秋之前没有跟我说过这些呢,我竟然有点儿酸,“她没跟你说点别的?”
  “噢,她谈你来着。”
  “说我什么?”
  “她说,你是个好人。”很滥的台词,他自己也不相信地笑了,“你知道她之前为什么只愿意跟你说话?因为她说你总是愿意放弃自己的时间去听别人说话,明明自己一堆破事摆不平——这是她原话——还那么愿意安慰别人。她觉得你真心待她。”
  “我跟你讲啊张一言,你这人有时候挺逗的,明明没什么力量还整天装得叱咤风云的(我狠狠照他后背来了一掌,但是反驳无效)。你说你就不能有一天示弱一回?永远这么精力旺盛没心没肺的,难过的时候谁来安慰你呢?”
  “我这么元气满满的少女从来不需要人安慰。”
  他眯着眼打量了我很久,看得我心底发毛。
  “你……瞅啥?”
  “她說得挺准的。张一言,你每天都这么快乐,心里应该很累吧?”
  每天都这么快乐,心里应该很累吧。我默念了一遍,头一次被一句这么不起眼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
  “喂,我认真问你一个问题。我有时候是不是挺让人讨厌的。”
  他若有所思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沉重地打击了我的自信心。
  “其实你不是让人讨厌,你是怕被人讨厌吧。表面上好像风风火火,心里其实在想很多事情。”
  “安梓荣,你以后应该去当心理医生,”我郑重其事,“这种话也就适合坑那些信星座的小姑娘。”
  “呵,那可不行,”他嗤之以鼻,“我对别人没有耐心。再说难道你不信星座?听孟相君说你之前天天用手机查运势。”
  我不寒而栗,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警觉起来,严峻地审视着他:“你认识她?”
  “呃,我,”他耸耸鼻子,手指捏得咯咯作响,“我认识的人多了去了!而且……你知道当初她为什么跟你生气?”   好奇心使我竖起耳朵,他故作神秘压低语调:“因为那个书签是肖宇博送的啊!”
  “定情信物?”我恍然大悟。
  “啧,别说得那么俗,”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三晃,“那叫友谊的象征。”
  我深吸一口气,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穿得比大茧蛹还厚重的人:“你知道的太多了。”
  他好像嘟囔了一句什么。我让他大点声再说一遍,他却装没听见。
  “哎。”我很小声地喊他。
  “怎?”
  “我不想检查了,咱们走吧。”
  很奇怪他这次没有榆木脑袋一样地拦住我,竟然立刻同意了。瞟了一眼屏幕,还有两个号就要叫到我了。顾不上腿疼,我赶紧一溜烟儿跑出去。

[2]


  走到离学校还有一个红绿灯的地方了,我停下来,在等红灯的工夫呆呆地望着四面拥挤的人和车流。
  一起等红灯的人很多,可是我一眼就注意到站在与我相隔不远的左边那个一身半长白风衣的瘦瘦弱弱的女孩子。
  就凭她那鲜花一样的站姿,也能看出来是谁。
  恍惚之间目光忍不住多停了两秒。她转过来了,惊异地和我四目相碰。
  学校周围的小吃部开得很火,既有来胡乱凑合吃一顿的学生,也有打这里经过的那些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年轻。其实他们明明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吃饭的,却偏要挤到这种没什么水准的小吃部烧烤吧来,好像挨着学校的地方,就会有一种独特的青春气息。
  面前翘着二郎腿晃荡着玻璃瓶子的女生和这里的气质格格不入,让人不敢认。
  我和安梓荣面面相觑,不耐烦地看着她。来吃饭是你主动提的,怎么到现在你一瓶啤酒都下肚了,还是一句话不说呢?
  “咱们……就在这干耗着?”要不是看在你结了账,我才没耐心坐下去。
  小米雾蒙蒙的眼神爱答不理地看看我,似笑非笑着摇摇头。二话不说又一杯灌进去,然后拿筷子又开一瓶,动作连贯而娴熟。
  我拿着我一共没喝两口的一杯啤酒小口抿着。高兴的时候喝酒,像喝汽水一样浑然不觉;不高兴的时候喝酒,辛辣得仿佛在喝农药。那些借酒浇愁的人,大概每次都是在慢性自杀。
  “你没事吧?”自己态度冷硬到冰点。不知道她为什么突发奇想把我们拉到这里。
  她终于用清醒的眼神看了看我,很温柔地冷笑道:“其实我挺讨厌你的。”
  “你就为了跟我说这一句话?”我还没说我多讨厌你,你凭什么先来讨厌我,“你够有病的。”
  “就完了?”她略微抖动了一下睫毛,端着玻璃杯放在嘴边迟迟没有放下,“不是说你脾气挺烈的。”
  “米嘉怡,你不要自己找麻烦。”眼前这个人表现得满不在乎,让人咬牙切齿,“你坑我们这一群人坑得都够狠的,我知道都是你干的,现在在这装清高!”
  她暗淡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都知道了?”
  “呵,你难道没听说过,恶事传千里?”
  她不在意地继续问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做这些事情?”
  “鬼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张一言,”她眯缝着眼,那双当初温柔妩媚的眼睛现在充满了愤恨,“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跟我喜欢的人相处得那么亲密的样子。”
  “谁?”
  “你说呢?”她轻蔑地嗤笑一声,看着逐渐倒满的杯里盛满的泡沫。
  “王景琦?”安梓荣在一旁问。
  “你别骗人了,”我吝啬到连一个善意的眼神都不想给这个睁眼说瞎话的人,“你摸着自己良心想一想,你喜欢过他吗,啊?你倒是高兴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吧,说走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王景琦现在整天什么样儿你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小米把酒瓶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玻璃与木头撞击的沉闷响声让周围的吵闹声都静了一秒,那群半醉不醉的人纷纷将目光向这边投过来。
  “高富帅,性格开朗,照顾人,”她失神地露出笑容,“我知道,喜欢他的女生排满一条街呢!我差哪儿了?”
  我近乎嘲笑地哼了一声:“是,你哪儿都不差,我们一般人跟你都比不了。”相君的话一遍遍激荡在脑海中:这种人对谁都不可能坦诚相待的。
  “你知道什么!”她突然一拍桌子吼起来。眼泪在她发红的眼眶里肆意打转,长发凌乱地粘在她额头上,“你这么说是因为你们什么都有了!可我不行,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只能——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光鲜亮丽地活在你们的圈子里,我得让你们高看我一眼,才能安心地生活!”
  冬天最后的寒风从半开的店门往里灌,大肆嚣张地混杂着门外烧烤烟熏火燎的气息。
  “你别哭了。”
  她不理我,趴在桌子上呜咽,把头埋在胳膊里,一身洁白的风衣蹭上黄色的油渍,哭得格外狼狈。
  过一会儿,她勉强支撑起蓬乱的头发,醉眼蒙眬地冷笑:“你也别瞧不起我。对,我是虚荣,我做作,我看不慣你们过得比我开心。你们这么说我我可以坦坦荡荡承认啊!可你们跟我有什么不一样?只不过是掖着藏着装低调,凭什么我表现出来了,就得被所有人讨厌啊?”
  醉得含糊不清的胡话,顺着风一遍又一遍在耳边绕来绕去。挑衅的神情给这句话赋予了高傲而无赖的力量,让它变得无可置疑。
  “你觉得有意思吗?”
  “没太大意思,”她竟然释然地笑了出来,丝毫没有犹豫,“我就想搅合搅合你们——我挺惹人厌的吧?张一言,我也挺看不惯你的。你说,为什么你每天什么都没有还笑得出来,我每天却要活得那么自卑呢?你哪里比得上我了,怎么值得过得这么高兴呢?”
  “米嘉怡,你心理挺扭曲的。”
  “是,”她把头发往后一甩,“你知道我为了留住我喜欢的人有多小心翼翼吗?万一我一宽容大度了,刚得到的东西就都失去了呢?”
  “可是你最后说走就走了,你压根没考虑过王景琦。”安梓荣冷不丁插了一句,看起来他也对王景琦失魂落魄的表现震惊不小。   她像是被猛击了一下,刚刚变得清亮一些的眼神又迷离起来。
  “不是我把他甩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留下来。”她一边笑一边用餐巾纸狼狈地擤鼻涕,“他也没仔细瞧瞧,我们到底不是一路人,我就算踩着筋斗云也追不上啊……”这一刻的她跟上一刻很不同,脆弱得像失去心爱玩具的小姑娘,让人不敢继续说太深的话。怪不得,在事实没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大多数人不愿意揪住不放,而是选择不明不白地原谅。因为有些因恨而做出的行为,归根到底却很可能是某种令人悲伤的爱。
  人的心性,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天使的一半,爱心、欢乐、理想、无私、诚实;魔鬼的一半,是邪恶、冷酷、自私、奸诈、嫉妒、自卑。很不幸的是,在她身上,我都看到了。
  “那你今儿晚上可以不用跟我说这些。”
  她没有理我,冷笑着吸了一下鼻子,呼吸也镇静了许多。
  “张一言,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也挺可怜的。你以为自己很博爱吗?别人把你当傻子。”
  “你说什么!”
  “我说的都是对的,”她无情地坚持要說下去,“你把自己想象成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其实根本没有人陪你演戏,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只是想告诉你,你自以为是的时候特别可恨。你总以为自己一手遮天什么都行,其实一无是处,你什么都没有,只会到处瞎掺和惹麻烦……”
  “我没有。”我两只手死死扣在一起,大口大口呼吸,像是在听魔鬼的审判。我一下子变得极其渺小,心里某种悲伤的念头侵袭上来,让人很想委屈地蜷缩成一团,像蜗牛缩进壳里。
  “你还没觉得吗?我劝你没本事就不要逞能了,这些话我不说也早晚有人说的。”
  “她有没有本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种人没良心。”安梓荣毫无感情的声音从上方划过,狠狠刺痛了我,“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原本还想安慰王景琦的,现在我真心为他庆幸,庆幸你走得及时。”
  她着实被震惊了一会儿,表情微妙而滑稽,如同小丑演砸了喜剧。
  “你的确有一点比张一言好:落井下石的功力。我承认她这方面远远不如你,她没有你这么卑鄙。我猜你文化课不好,应该没学到一个成语,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以后用来当座右铭吧,很适合你。”
  小米的脸色不停变化着,最后举起杯底的酒,幽默地笑起来:“谢谢夸奖。当我没说,干杯走人吧。”
  我举着杯,说不出该是什么滋味。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灿烂地笑着。
  “你喝多了吗?”我问,很明显她已经目光迷离。可她潇洒地一挥手,转身就走。我心惊胆战地目送她大摇大摆走过街头,消失在不远处的楼群之中,然后我抖抖一身的烧烤味,在路灯旁蹲了下来。
  这天晚上出奇的冷。
  人生其实挺奇妙的。我曾经认识熟悉的人,都逐渐失去了,有些也许会失而复得,有些却是就此别过。大概生命中一切有过交集的人,都像是在彼此生命中互相打了若干个大大小小的结。我们穷极一生,自己打上这些结,又亲手把它们挨个儿解开。等到一切结都解了,也就再没有什么能够彼此联系的凭借,从此形同陌路。这听起来挺让人难过,因为终有一天认识的每个人都会离你而去;但是至少让人满怀期待,万一哪一天又与新的人不期而遇呢。
  “安梓荣。”
  他轻轻嗯了一声,表示他还在。
  我不知道该不该哽咽,最后没心没肺地笑起来:“没想到关键时刻你骂人也挺厉害的。”
  “张一言,你别装了,别告诉我你现在是被冻哭的。”
  今天实在是太冷了不是吗,你看我冻得连挺直腰板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可我知道那都不是真的。
  你知道吗,她说的都很有道理。我这人挺蠢的,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学不会。我其实很怕别人接近我,因为我更害怕他们离开,我知道我留不住任何人,所以没有安全感。我把自己封闭在厚厚的外壳里面,无论走到哪儿都带着我的壳,好像这样就可以无坚不摧了。可是就在刚刚,她无情地刺破了我的气球,让我看到无限膨胀的自己内心那个软弱疲惫的我。我很不愿意让你看到这样的我,颓丧而难过,可我没办法再把这些秘密永远留给自己了,它们此刻被残忍地披露出来,不知所措地躲在角落。
  “你现在还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么。”我尽量把脸藏在黑暗里,轻松地笑着。其实从看见他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瞒住他,他说的那些一针见血的话,无疑是早就戳穿了我华而不实的铠甲。
  “张一言,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你说什么?”
  “江南江北一条街,也不问问谁是爹。”那是我的口头禅。说完,眼泪鼻涕一起笑了出来。
  他无语了一会儿。“当时我想,你怎么那么彪悍呢。”
  “滚。”
  他是第一次被骂之后还笑得出来的。“但是我‘透过现象看本质’啊,我知道你说话的时候不是认真的。你每次这么凶悍地说话,就像女扮男装,一点都不像。下次,别总把事情憋在心里了,难过的事不能总是一个人扛——大不了你找我,我跟人吵架的功力还是很强的不是吗?”
  “早知道以前不应该骂你骂得那么狠,不然万一哪天你还不拿唾沫星子淹死我。”
  “……你没有抓住重点。”他拍了一下额头,好像很懊丧,一副认为我无药可救的样子,“不过知错能改就行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别故意逞强,难过就承认吧,会有人安慰你的。”
  “那我承认我现在有一点儿难过了。”
  黑暗里,他小心地摸了摸我的头。
  第一次,还没来得及自己一个人躲到不被发现的地方,就卸下了防备,泣不成声。

[3]


  我度过了很多个春天。这个春天,一如既往地来过,现在要走了。
  相君说,春天是恋爱的季节。她这回似乎真的是恋爱了,没空搭理我。
  学校里收留的两只狗也恋爱了,每天在草坪上滚来滚去追逐打闹,终于再也不是单身狗了。   据王景琦的小道消息,贺姐要跟砚伦在一起了。難道是因为最初那份全家桶吗?砚伦真是赚大了。
  “哎,对了。”看到景琦兴致勃勃讲八卦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也满血复活了,于是忍不住好奇,“我忘了跟你讲,上个周六,我看见……”
  “你看见她了,还跟她一起吃了顿烧烤。”他憨笑着把我的话补充完整,一点尴尬的神色都没有,好像曾经的一切随着这个春天一起离开了。
  这下轮到我惊愕了。“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跟踪我?”可能是看《甄嬛传》中毒太深,每天都怀疑总有刁民想害朕。
  王景琦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你这种脑洞真是稀有。是安梓荣告诉我的。”
  听语气,安梓荣还跟他讲了很多事情。
  “哇你们真够可以的啊!之前你们三番五次暗中勾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哎哟这可不怪我!要不是安梓荣那小子没事就跟我打听你,谁愿意天天没事找事两头跑啊!”
  “打听我?”果然,总有刁民想害朕,“他是不是暗算我。”
  “噢我的天啊!”王景琦伸开大手向我比划了一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你这情商何止感人,简直可以感动中国了。”
  “我?”
  “你不知道?”相君突然跳过来惊讶地大笑着,“我已经那么多个中午都没有跟你一起吃饭了,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是挺奇怪的,你和肖宇博每次吃饭的时候总要拉上另外一堆电灯泡,也不知道是要撒狗粮还是干什么的。
  “你真的不知道?”肖宇博也过来凑热闹。
  “知道……啥?”
  “全世界都知道安梓荣喜欢你,你真的不知道?”
  小记:满怀着少女心终于写完啦!写到最后还有一点舍不得,觉得有一点喜欢上安梓荣了,那种闲来无事就和你抬杠,关键时刻也能给你温暖和力量的男生,不可多得了吧。小说中的人物在现实生活中都有原型。每个人都有很多面,我把不同的人身上相似的一面凑在一起,就成为了性格各异的一群人的邂逅。写开头的时候并不太确定剧情走向,只是让他们尽情地表现自己的性格,自己去创造故事。我有点像他们的旁观者,他们的反应并不完全受我控制,我只能负责将他们尽可能生动地记录下来,最后竟然也得到了一个还算圆满的结局。
  不过遗憾也是有的:不舍得让小米的形象就此收笔,成为叛逆的反例;老师们的故事还有一箩筐,来不及一一详细叙述;跟家长的恩怨到最后也没有块垒全消。可是生活也是如此,因为有了遗憾才始终期待啊,如果所有人都得到童话故事的美好结局,离我们也会遥远吧。
  最后,作为作者,感谢美丽的编辑姐姐对我的长篇一直不离不弃!在此毫不掩饰对春艳姐姐的爱与感谢!小博一生推!
  最后的最后,愿你不爱的人有朝一日成为你爱的人,愿你和你爱的人,都成为更好的人。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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