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鱼藏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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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永远不希望看到的景象:前门大开着,保姆贝基在门口探出身子,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是着急。看到我们的车开过来,她跑到车道上,然后突然停下,双手放在身体两侧,看着人行道。
  我安慰自己,不可能真的有什么紧急情况;真是这样的话,她会打电话给我的。接着我意识到,离开电影院时我忘了开机。我和蒂莫西一直忙着为电影故事争论不休,真是愚蠢。他说联邦调查局肯定知道树林里的人,一定是政府为受害者制订了安置计划。我说,电影中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一点,他这个假设是无中生有。但他坚持说他是对的。有时候,蒂莫西会抓住一个想法不放。
  “哦,不!”看到贝基,他惊叫一声。我觉得嘴里泛出一股酸味。贝基在车库旁直打哆嗦,双臂抱在胸前,脸因为担心而扭曲,我都不敢看她。车缓缓停下,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人行道角落的一堆垃圾箱上,它们看上去就像一群矮胖的阴谋家。
  不等蒂莫西拉上手刹,我就下了车。“怎么了?”我问道,“是亚历克斯吗?”
  “不,他睡着了。他绝对没事。”贝基把手放在我胳膊上,扶稳我。
  我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出了什么事吗?”
  “我想是的。有样东西你们得看一看。”
  我和蒂莫西跟着她进屋时,我心想,只要亚历克斯平安无事,其他的都不重要。我真想冲上楼,亲吻小家伙的面颊。
  家里的相册全都扔在客厅地板上,有些打开着,大部分是合上的。我不解地皱起了眉头。贝基比我们更爱整洁。几年来,她一直替我们照看孩子,我还从没有一次回家发现东西乱过。今天晚上,我们在茶几上放了一本相册,就是最近才弄好的那本,好让她看看我们度假时拍的照片。她为什么要把它和其他相册都扔在地板上?
  她席地而坐,“看看这个。”我和蒂莫西在她身旁蹲下。她指着一张我和亚历克斯在塞浦路斯一家酒店阳台上吃早餐的照片。面包卷上的碎屑撒在蓝色桌布上。蒂莫西拍下这张照片时,我们俩都笑了,几乎要笑出声来。
  “怎么了?”我问。
  “看你身后的桌子,那个金发女人。”
  我看了看。那个女人是侧影,头发梳成马尾,穿一件海洋绿衬衫,衣领上翻,额头粉红色,就像前一天被太阳晒过。她手里举着一个白色小杯子,就停在桌子和嘴唇中间。“你们认识她吗?”贝基问道,先看看蒂莫西,又看看我。
  “不认识。”
  “不认识。”
  她翻了一页相册,指着另一张照片,是蒂莫西在游泳池旁的躺椅上读《尤利西斯》。“你就不能和别人一样读约翰·格里森姆的畅销小说吗?”那时我还这样问他,“我们是来这里度假的。”泳池中,上一张照片中的那个金发女人穿了一件哈密瓜色的连体泳衣,站在浅水区,双手放在脑后。我猜她是在開始游泳前调整马尾辫。
  “又是她,”贝基说,“在酒店里,你们根本没和她说话吧?”
  “没有。”
  “根本没注意到她。”蒂莫西说,“你这是在干什么?她不过是一个游客,有什么大不了的?”
  似乎我们的回答证实了她最担心的事情,贝基长叹一声,“她看上去不面熟吗?”我开始感到害怕,好像有什么难以想象的可怕事情即将发生。
  “不,”蒂莫西不耐烦地说,“她应该面熟吗?”
  贝基合上相册,伸手去拿另一本。这是我们最早的相册之一,那时还没有亚历克斯。她翻了几页。剑桥,我、蒂莫西和我哥哥理查德在国王学院外,坐在墙上。我在吃冰淇淋。那天热得像火炉一样。“克莱尔,坐在你旁边的那个人,”贝基对我说,“跟前两张照片上的是同一个人。”
  我盯着金发女人。这个女人——我敢肯定贝基说错了,不可能是同一个人——背对镜头,头转向戴眼镜的朋友,朋友的脸上一副生动的表情。她们看上去好像相谈甚欢,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存在。“很难说,”我说,“你只能看到她的头发。”
  “看她肩膀和胳膊上的雀斑,还有她的耳环。她在塞浦路斯也戴着同样的耳环——金耳环,方形,不太常见。”
  “这是个巧合,”虽然感到不安,但我没有表现出来,“胳膊上长着雀斑,又戴这样耳环的金发女人,一定不止一个。”
  “或者是同一个女人,碰巧和我们在同一时间来到剑桥,然后是塞浦路斯。”蒂莫西说,“尽管我更赞同克莱尔的观点。一定不是同一个女人。”
  “不对,”贝基摇了摇头,“看塞浦路斯的照片时,我注意到了她。我想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但是想不起在哪里了。这件事让我困惑了很长时间。后来,我站在书架旁挑选DVD时,注意到了相框里的那张照片。”
  我们的目光都投向那张照片。是让一个陌生人拍的,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同框了:蒂莫西、亚历克斯和我。当时我们在爱丁堡郊外的一家乡村旅馆庭院里。那是图书节的一周。多年来,我们的许多旅行都围绕着蒂莫西买书进行。我们身后是酒店餐厅的两扇大窗户。一扇窗户前,可以清楚地看到塞浦路斯照片中的那个金发女人。这次她穿了一件蓝色衬衫,衣领还是上翻。脸很小,但不会有错,就是那个女人。耳环也一样,是方形。
  “这就是为什么她看上去面熟了,”贝基说,“这张照片我已经看了无数次,上面的亚历克斯还是婴儿,而且……我觉得真是惊人的巧合,四年前那个女人在你们照片上,今年夏天在塞浦路斯,这个人又出现了。这太奇怪了,所以我把其他相册也拿出来翻看。我简直不敢相信,每本相册,至少9到10张照片中都有她。你们自己看吧。”
  “天哪!”蒂莫西两手搓着脸说。我开始翻看另一本相册。我认出了这个女人,一次是在锡耶纳一家酒馆里,另一次是在摩洛哥一个街头市场,走在我身后。还有一次,在泰特现代美术馆外面,她站在蒂莫西身边,还是和她那位戴着眼镜、头发卷曲的朋友在一起。   “可是……这不可能是巧合!”我断言。
  “这是什么意思?”蒂莫西问贝基。他很少向任何人征求意见或建议,更何况一个19岁的保姆。他那薄薄的嘴唇变得苍白,“她一定在跟踪我们。这人是个跟踪狂。但是……快10年了!我受不了了。我要打电话报警。”
  “警察会以为你疯了。”我拼命装出一副没必要把这个当回事的样子,“她从没伤害过我们,甚至从没引起我们的注意。她在所有照片里都没有盯着我们看,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存在。”
  “当然没有!”蒂莫西轻蔑地哼了一声,“一看到镜头,她就尽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不是吗?所以我们直到现在才发现她。”
  我转向贝基,“每本相册里都这样吗?”
  她点了点头,“一些相册是这样,里面几乎每张照片上都有她。”
  “哦,天哪!我们该怎么办?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蒂莫西说得对,你们应该报警。”贝基说,“万一发生什么事……”
  “天哪!”蒂莫西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摇着头说,“我不需要这个,真的不需要。”
  “蒂姆,你确定你不认识她吗?”我心里想的是,是不是外遇,或者是一个吃醋的前女友。我几乎是希望如此。这样至少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明确的联系。
  “我当然确定!”
  “你们想让我留下来吗?”贝基问道。她的意思是,她很想离开。
  “她不是我睡过又抛弃的女人,如果你这么想的话。”蒂莫西怒气冲冲地说。
  “如果是的话,你得告诉我。”我说。贝基就在一旁,可我们俩都顾不上了。
  “我做过这样的事吗?”
  “据我所知没有。”
  “克莱尔,我以亚历克斯的性命发誓:我不仅从来没有和这个女人上过床,甚至从没和她说过话。”我相信了他的话。亚历克斯是神圣的。
  “我该走了。”贝基说。我们用目光恳求她不要走。她是安全的象征,是我们三人中唯一没有被跟踪狂盯上的人。我们需要她的常态作为支撑。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我开车送你。”蒂莫西说。
  “不!不能留下我一个人和这些相册待在一起。你介意我们给你叫辆出租车吗?”
  “当然不。”
  “我说过了,我开车送她!”
  “但我不想让你出去!”
  “可是我想出去。我需要透透气。”
  “那我呢?”
  “我半小时后回来,克莱尔。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如打电话报警?等我回来再和警察谈。”
  “我做不到。”我哭了起来,“还是你来打。我状态不好。”
  他皱起眉头,“好吧。听着,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他和贝基一离开,我就上楼去看亚历克斯。他睡得很香,头发遮住了脸。尽管我一再恳求,但我发现,蒂莫西一走,我倒不那么害怕了。我想起我们的一张蜜月照片,照片里不可能有那个金发女人:蒂莫西在特雷梅佐大酒店套房浴室里。他坚持奢华度假,也许这就是我们总是缺钱的原因。此外还有他的藏书癖。这张照片中,在他身前身后各有一面镜子,映出一排排的自己,每个都比前一个小,每张照片里都是他把相机举到眼前,按下快门。从前景到背景它们串成一条看不见的线。我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张照片。这是放大的原理:想到自己在蒂莫西眼里惊慌失措的样子,我愈加失魂落魄。
  我下楼开始翻看所有的照片。这一次,我有条不紊,不再迷信。在船上,在公园里,在运河边的小道上,我一次又一次看到那个衣领上翻、戴方形耳环的金发女人。有时她在我们身后,有时就在附近。她是谁?她为什么跟踪我们?我无从得知。警察也不知道,因为目前唯一的线索只有相册。当然,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总有办法查到她——他们可以在电视上呼吁,认识她的人肯定会站出来——但这样做,光是想想就很可笑。她并没有犯罪。我相当肯定,跟踪是违法的,但一个先决条件是得与被跟踪者搭讪。我想知道,对于一个如此不引人注目的跟踪狂,要不是因为贝基火眼金睛,我们可能永远也不会注意到,警察会怎么说呢?她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这些年来都没有被发现,感觉更像个幽灵,而不是罪犯。我突然对我的一举一动和所思所想感到不自在,我环视房间,抬头望望天花板,几乎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我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女人的脸上,试图从中一窥她的性格或动机。她要么是比例匀称的古典美女,要么相貌平平;我不能判定。我感到不安的是,无论我怎么盯着她,都无法记住她的脸;几乎不可能把它当作一个连贯的整体来看。我一个接一个地打量着她的五官,觉得都长得很端正,毫无瑕疵,但组合在一起,却无法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我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通常是对名人:电影女星莎朗·斯通、已故的女主播吉尔·丹道。她们的面孔就是如此,看过无数遍,但仍然不知道她们长什么样。
  在一张照片中,这个金发女幽灵都碰到我了。那是一家拥挤的酒吧,她的肩膀紧贴我的肩膀。是在海伊镇吗?不,是切尔滕纳姆。蒂莫西的又一个文学节。我手里拿着一大杯鸡尾酒,深红色,冒着气泡,像碳酸血液。我指著它,脸上露出忐忑不安的神情。蒂莫西给这张照片配上的文字是:“我真的要喝这个吗?”他给所有的照片都配了文字;他的父母也这样。这是特雷哈恩家族的传统。
  那个金发女人手里拿着一本书。就在照片边缘,没有照全。我眯起眼睛看书名:“章鱼”——只能看到这个词。我的心猛地一震。“是《章鱼藏身处》。”我低声说。这本小说蒂莫西以前有过一本,现在可能还有。他曾试图劝我读它,但我放弃了。有时候,从书的第一页就能一眼看出来,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我啪的一声合上相册,拨打他的手机。关机了。我在客厅里踱来踱去,迫不及待地想找个人说话。我差点就打了贝基的手机,但我不想再打扰她。如果我开始和她谈论书名奇怪的晦涩小说,她会以为我疯了。蒂莫西说过他半小时内回来。可以再等上半个小时。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下,好好想想。这种肾上腺素激增合理吗?七年前,这位金发女郎在一家酒吧里,手拿一本蒂莫西曾为之倾倒的小说。这是一个关联,但是,我提醒自己,不需要寻找什么关联。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出现在我们几十张照片的背景中,这种关联还不够吗?
  尽管如此,我还是激动得什么也做不了。我翻遍了家里所有的书架,没发现《章鱼藏身处》。我又试着拨打蒂莫西的电话,低声咒骂着,气急败坏。他怎么会忘了开机?他明知道我现在的状态。我毫无道理地把在他外出时不能与他说话当作一个预兆,预示他会更晚回来甚至可能永远不会回来。我需要给自己找点事做,赶走这些毫无根据的恐惧。这时,我想到了上网。
  我冲进蒂莫西的书房,打开电脑,看看亚马逊网上书店有没有《章鱼藏身处》。我想知道作者是谁,写的什么内容。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只能这样了。在别的照片中,如鬼魂般跟踪我们的女人没拿明确的物件。
  在亚马逊上可以买到《章鱼藏身处》,但并不容易。我了解到,快递可能需要六周时间。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是想了解更多信息,并不是非得要这本书。书的作者是K.V.哈蒙德。我点击了小说封面的小图片,白色的背景,一条黑色的触角斜穿而过。
  这本书在亚马逊排行榜上位列第756234位。如果蒂莫西和那个金发女人几年前没有买它的话,可能会排在第987659位,我苦笑着想。我很惊讶自己居然在脑子中开起了玩笑。不知怎的,现在看过她拿着一本蒂莫西曾极为推崇的书,我们的鬼魂似乎不那么可怕了,尽管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内心深处那个乐观的我认为,近10年来,她都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伤害,也许永远都不会。
  网上没有对这部小说的描述。我以前在亚马逊上买过书,通常都有一个简短的内容概述。我打开谷歌网站,在搜索框中输入“K.V.哈蒙德”。第一个搜索结果就是作者自己的网站。也许在这里能发现更多关于《章鱼藏身处》的信息。我用手指敲着桌子,不耐烦地等待主页加载。
  屏幕上从上到下缓缓出现一张照片。一片蓝天,一棵树,一顶草帽。一头金发。一个方形金耳环。我倒吸一口凉气,把椅子从电脑前推开。原来是她。一封欢迎来到她的网站的信,署名为“凯瑟琳”。就在几分钟前,我们似乎根本不可能得知她的身份。现在,毫无疑问,我知道了。
  我又拨打了一次蒂莫西的手机,还是没有打通。“拜托,拜托。”我喃喃自语,尽管没人能听到,尽管一个机械的声音在告诉我,稍后再试。我感觉蒂莫西让我很失望,他抛弃了我,尽管我知道他可能心事重重,顾不上手机是否开机这种细节。不管怎样,他很快就会回来。
  恐惧和兴奋在我的全身激荡。我必须做点什么。既然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打电话报警似乎不那么荒唐了。我不想在电话里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说我想就一个跟踪狂报案,我知道那人是谁,我有证据。和我通话的那位女士说,她会尽快派警察过来。
  真希望电脑快点运行,我从凯瑟琳·哈蒙德网站的一部分内容转到另一部分内容。自从《章鱼藏身处》之后,她就再也没出版过书,但简报称,她正在写下一部小说,讲述一个腹语表演者的玩偶50年来几易其主的故事。又将是一本蒂莫西喜欢的书,我想。简报还告诉粉丝们(网站似乎理所当然地认为,每个访问该网址的人都是粉丝),凯瑟琳和她的妹妹——我猜就是那个头发卷曲的女人——明年年初将去西西里岛度假。
  我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停止了流动。我们也要去西西里岛。明年2月。凯瑟琳·哈蒙德和她的妹妹住伯纳贝酒店。我怀疑我们也是。我又害怕起来,难以名状的恐惧和之前一样真实。
  我翻遍了桌子的抽屉,想着也许会找到蒂莫西旅行代理的来信或者预订确认书。但什么也没有。我像一只被困住的苍蝇一样在屋子里飞来飞去,打开抽屉,把书架上的书扯下来。我不明白,一定在什么地方放着与我们的度假相关的资料。
  我哭了,正要放弃,突然想起蒂莫西在车库放了一个文件柜。“为什么不呢?”他以前说,“这东西太难看了,屋里也太乱。”我很少去车库。里面到处是灰尘,混乱不堪,散发着松脂和香烟的潮湿气味。自从亚历克斯出生后,蒂莫西就不在屋内抽烟了。
  没有办法,我只能现在去。如果警察在蒂莫西回来之前赶到,我希望能给他们看看我们的度假资料和凯瑟琳·哈蒙德的网站。他们还要别的证据吗?甚至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我也知道,小说家去西西里岛度假并不违法。恐惧攫住了我,因为我第一次想到,也许我们永远无法阻止她跟踪,永远无法强迫她承认或解释她的行为。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柜子没有上锁。我拉开第一个抽屉。就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我发出一声呻吟,目瞪口呆地盯着里面的东西:书。数十本书。我看到书名:《章鱼藏身处》。然后,下面是“Le?Nid?du?Poulpe”,同样的书名,不过是法语。我吓呆了,一本书一本书地拿出来,扔在地上。我看到了希伯来字母、日文字符、一张紫色章鱼图片、一张绿色图片,还有一张凸起的黑色章鱼图片,看上去好像它随时要从封面上掉下来,砸到我胸口上。
  凱瑟琳·哈蒙德的小说已被翻译成多种语言。我拉开下一个抽屉。更多的《章鱼藏身处》——精装本,平装本,精装本大小的平装本,书友会版本。
  “总共52本。”我尖叫起来,差点失去平衡。
  “蒂莫西,怎么……”不知什么时候蒂莫西站在了车库门口。
  他茫然地盯着我看了几秒钟,什么也没说。我向后退去,一直退到墙边。我能感觉到粗糙的墙壁隔着衬衫刮着我的皮肤。
  “我说的是实话,”他说,“我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我根本不认识她。她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
  门铃响了。是警察。我只是说我想报告一个跟踪狂,我知道那人是谁,我有证据。
  (任爱红:山东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邮编:25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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