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称他“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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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格斯和他的军事评论
  
  在隆重纪念马克思逝世一百周年的这些日子里,一部新编的五卷本《马克思恩格斯军事文集》正陆续由发行单位送到读者手中。打开这部文集,涌入人们眼帘的首先是分工专事研究军事问题的恩格斯的大量理论著作。
  恩格斯是一位有着广泛研究兴趣和多方面知识的学问家。马克思曾赞誉他是“一部真正的百科全书”。在他进行创造性探索的诸多领域里,军事问题占有突出的地位。恩格斯自己就曾说过:“多年来,对军事科学的一切部门进行研究已成为我的主要工作之一……”①而马克思则诙谐地把恩格斯称作能为他解答任何军事问题的“曼彻斯特的陆军部”。
  恩格斯一生写下了大量军事题材的著作,其中,有带专题性质的军事论文,如《一八五二年神圣同盟对法战争的可能性与展望》、《欧洲军队》、《山地战的今昔》、《欧洲能否裁军?》、《反杜林论》中的《暴力论》等;有专门撰写的军事历史著作(包括战争史和军事技术史),如《德国农民战争》、《论线膛炮》、《步枪史》等;有为大百科全书写的军事条目,如《军队》、《步兵》、《炮兵》、《骑兵》、《筑城》等;也有为当时战争所写的军事评论。此外,还有一部分关于军事问题的书信。所有这些军事文章和著述,加在一起,大约有三百余篇,一百五十万字。
  恩格斯的军事理论遗产中,军事评论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它的数量之大是上述其他各类著作都无法比拟的(在篇数和字数方面都各占三分之二)。从学术价值上看,也毫不逊色。
  恩格斯生活战斗的七十多年,正是资本主义加速向垄断阶段即帝国主义阶段发展的重要时期。世界范围的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空前激化,战事十分频繁。恩格斯几乎对这一时期所有重大的军事行动都作过认真的评述。他给我们留下的两百多篇军事评论,涉及的重大战争事件有:一八四八——一八四九年的欧洲革命战争,一八五三——一八五六年俄国与英国、法国、土耳其、撒丁间的克里木战争,一八五七——一八五八年英国对亚洲国家发动的殖民战争,一八五七——一八五九年印度民族起义,一八五九年法国同奥地利、意大利间的意大利战争,一八五九——一八六○年西班牙在摩洛哥挑起的殖民战争,一八六○年意大利加里波第领导的民族解放运动和胜利进军,一八六一——一八六五年的美国内战,一八六六年的普奥战争,以及一八七○——一八七一年的普法战争等。这就是说,十九世纪中叶几乎一切大规模军事冲突都在恩格斯笔下留有痕迹。因此,恩格斯的这些军事评论,不仅具有深刻的学术理论意义,而且也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
  热情支持和歌颂进步战争,坚决反对和谴责反动战争,是恩格斯军事评论的一个显著特点。
  恩格斯是在一八四八年欧洲革命烽火点燃之初,即法国二月革命爆发之际,开始他撰写军事评论的重要活动的。在那以后所发表的几百篇评述战事的文章,没有一篇不给读者留下强烈的印象。
  在评述一八四八年巴黎六月革命的一组文章中,恩格斯热情歌颂了法国工人阶级为摆脱阶级奴役和压迫而进行的殊死搏斗。从一开始他就指出,这次“起义带有真正工人起义的性质”,并且认为,历史上只有古罗马的奴隶战争和一八三四年的里昂起义能和这次斗争相比拟。他详细描绘了巴黎工人为争取解放的英雄气概。在发表于《新莱茵报》的这部分军事评论中,恩格斯还对法国资产阶级残酷镇压工人起义的罪恶行径进行了深刻的揭露和斥责。他写道:“在这场决战中特别引人注意的就是‘秩序的维护者’在作战时所表现的那种狂暴性。……资产阶级是完全有意识地向工人进行斩尽杀绝的战争的。”②
  五十年代后期,恩格斯撰写的一些评述英国殖民战争的文章,同样带有上述鲜明的特点。他对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中国人民纷纷觉醒,积极投入抗英斗争,表示了深切的同情和热情的赞许。他把中国人民这种自发的反帝反殖的起义行动称作“保卫社稷和家园的战争”,“保存中华民族的人民战争”。③恩格斯对中国人民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潜在力量有着极充分的估计。他当时就准确地预见到旧中国死亡和新中国诞生的光辉前景,以及这一重大事件对东方各国的进步发展所具有的伟大历史意义。他写道:“过不了多少年,我们就会看到世界上最古老的帝国作垂死的挣扎,同时我们也会看到整个亚洲新纪元的曙光。”④
  对于战场上的各种复杂现象,不仅从军事角度进行分析,而且要联系参战各方的政治、经济、地理等诸条件进行综合考察,以揭示战事发展的根本原因。这是恩格斯军事评论的又一个重要特点。他评述一八七○——一八七一年普法战争的五十几篇文章最能说明这种情况。
  战争爆发不久,一些资产阶级军事专家就纷纷断言,准备充分的法军将在战争中获胜,恩格斯却提出了完全不同的看法。鉴于法国国内政治的极端腐败,他指出,战争对拿破仑第三“不可能有美满的结局”,德国人一定能够击败他的全部军队。恩格斯认为,法国统治集团经过二十年的经营“已经把行政机关、政府、陆军、海军,实际上把整个法国都变成了他们牟取暴利的源泉”⑤。而开战之初,法军之所以会出现人员不齐、装具不足、给养状况极差等不正常情况,其根本原因也正在这里。这也就是恩格斯所说的,第二帝国的军队在打第一仗之前就“已经由于第二帝国本身而遭受了失败。”⑥
  恩格斯认为,参战国家所推行的政治不仅决定着整个战争的结局,而且战场上每次会战的成功与失败也都与政治因素密切相关。因而他在分析战争中的各次重大军事行动时,总要认真考虑与这些军事行动有关的政治因素,总要设法找出隐藏在战场以外的政治原因。一八七○年八月四日和六日,法军在边境的三次会战中连遭失败。八月八日,恩格斯在分析法军初战受挫的原因时指出:“它的行动与其说是决定于军事上的考虑,不如说是出于政治上的必要。一支三十万人的军队几乎都在敌人的视野之内。如果不根据敌人营垒中所发生的情况,而根据巴黎所发生的或者可能发生的情况来决定自己的行动,那末它就已经失败一半了。”⑦
  法军之所以在战争中屡战皆败,除了前线指挥将领的庸碌无能之外,巴黎政府对战场上军事行动的无理干预也是重要原因之一。恩格斯写的许多评论都对这种情况进行了剖析。例如,一八七○年九月初法军夏龙军团在色当的惨败就同帝国政府的干预有关。夏龙军团的司令麦克马洪在莱茵军团被德军围困于麦茨之后,曾提出过退向巴黎、凭借要塞工事、待机破敌的正确主张。但巴黎却强行要他驰援麦茨,终致酿成了法军八万多官兵向德军投降的悲剧。恩格斯在分析这一事件时指出,法军面对敌人优势兵力的追击和堵截,不退向中心——巴黎,反而脱离中心,北上援救麦茨,这不是战略家的计划,是政治和军事冒险家的计划;法军之所以采取这种“绝望的行为”,“只能解释为出自政治上的需要”⑧。
  不受战场内外表面现象的迷惑,善于根据作战双方指挥人员的用兵特点和部队行动的可疑迹象,进行辩证的深入分析,以准确预见战争进程的发展。这也是恩格斯军事评论不容忽视的一个特点。
  在战争中,双方指挥员为了战胜对手,总是要千方百计地隐蔽自己的意图,故意制造假象,以迷惑敌人,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因而战场的许多现象往往是虚实难辨的,为一般旁观者所不易识破。但是善于运用辩证唯物主义方法观察问题的恩格斯,却有着准确揭示战事发展规律的非凡能力。
  仍以普法战争为例。早在交战双方展开实际战斗行动之前,恩格斯就已识破了普军的作战意图。一八七○年七月三十一日,他就通过马克思给《派尔-麦尔新闻》寄去一篇详细分析普军作战计划的稿件。八月二日,《派尔-麦尔新闻》发表了这篇稿件。由于稿件作者对普军可能行动的分析得到了事态发展的全部证实,英国首都的军界和报界都大为轰动。马克思在八月三日给恩格斯的一封信里说:“如果战争再延续一些时候,那你很快会被公认为伦敦的头号军事权威。”恩格斯之所以能够做出这样准确的判断,是因为他对普军战前的部署有着全面深刻的了解,加之,他对普军各部队频繁调动的目的又作了辩证透彻的分析。他在解释自己猜中普军高度保密行动的原因时指出:“其决定因素就是得到消息说,第七军前卫队第七十七团的连长、龚佩尔特的表兄弟于27日从亚琛开往特利尔。当时我对这一切就都清楚了。”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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