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电视台长落马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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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革双刃剑
  出生在四川省岳池县一个普通农家的李晓枫,在参加工作当上原万县文教局副局长后,就以敢闯敢干而闻名,并很快得到上级领导的赏识,他也由此平步青云。
  1997年,李晓枫从原四川万县(现重庆万州区)市委副书记的任上调任重庆广播电视局副局长兼重庆电视台台长后,显得意气风发。生性要强的他决意要大干一场。
  李晓枫在重庆电视台推行“制播分离”改革,即节目“制作”与节目“播放”实行分离,打破电视台原先的制作与播放一条龙的体制,这为吸入民间资本参与电视台的制作打开了大门。
  1998年,李晓枫开始将重庆电视台的部分经营性业务,逐步剥离至国有独资的重庆电视实业总公司,在其名下先后成立直销公司、节目购销公司、电视节目制作公司、广告代理公司等。
  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成为中国电视业的“破冰”与“拓荒”之旅,贴上了光鲜的标签。李晓枫也凭此成为中国电视业界改革风云人物,名声大噪。他不仅当选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电视理论研究会会长,还当选为全国人大代表,并被高校聘为博士生导师、客座教授。
  2004年,李晓枫任重庆广播电视集团总裁(总台长)。2007年,李晓枫作为传媒界惟一代表,当选“中国十大创新英才”。
  事实上,李晓枫所推行的改革,实际运营仍是“台属台控代台管”,“制”与“播”并未真正分离,在广电系统内部则形成事业单位体制与公司体制的“一台两制”。虽然打开了民间资本进入电视业的大门,但李晓枫却成为这道大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守门员,因此,他也就成为想分享电视业利益“蛋糕”者们勾兑的对象。
  其时,重庆电视台决定成立重视传媒,整合社会多元资本,还瞄准在香港上市。李晓枫以重视实业公司占股60%,吸纳民间资本上海两家公司各占25%和15%股份的模式,成立了新公司,李晓枫亲自出任董事会主席一职。
  重视传媒作为重庆电视台惟一的产业化平台,虽然未能实现上市目标,但多元化发展带来了良好的收益。而这个平台,也成为了李晓枫“权力寻租”的第一个阵地:2003年,重视传媒的社会股东、上海某公司李总以低于市场29万元的价格将上海市虹口区欧阳路的一套住宅卖给李晓枫。而另一名股东张某也“不甘落后”,两年间先后向李晓枫的妻子唐远芬及其侄女唐晓丽行贿112万元。
  改革既让李晓枫尝到了“甜头”,也让他陷入了深渊……
  投桃报李
  有一笔数额高达800万元的巨额贿款,费尽了李晓枫的心机。
  2005年初,李晓枫在一次应酬中结识了广州商人林剑(化名),林剑是广州某传媒公司总经理,经营着广东体育频道。2005年9月,林剑找到李晓枫,撮合广东体育频道与重庆时尚频道的节目互传工作。但因广东与重庆的方言差异及体制差异,这个项目运营之初,收益并不理想。
  而林剑却是一个“眼光长远”的商人,他觉得傍上李晓枫这棵大树,一定会成为他的“摇钱树”,因此,尽管运营亏损,但他却舍得在李晓枫身上投资。他先后向李晓枫行贿多次,累计贿款达158万元。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对于林剑的付出,李晓枫总想着回报。经过精心谋划,一个“完美计划”产生了:他欲与林剑共同经营“电视购物频道”。
  2008年初,为了使频道获批,李晓枫游说了国家广电总局社管司播出机构管理处副处长刘某入伙。4个合伙人中,除了李晓枫、林剑与刘某,另一个重要人物则是李晓枫的“心腹干将”周西庭。李与周各占20%的股份,林与刘各占30%的股份。確立股份后,李晓枫的计划也顺利地走完了第一步。
  紧接着,李晓枫走出了第二步。2008年4月,在刘某的帮助下,重庆电视台电视购物频道获得批准。当时全国先后获批的电视频道只有9家,重庆电视台占得一席,具有了一定的垄断优势。李晓枫将“电视购物频道”的独家经营权授予重视传媒。
  2009年2月,4个合伙人以林剑的名义,成立了广州时尚购物传媒有限公司。3月,担任重视传媒总经理的周西庭代表公司与以林剑名义成立的新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合作成立广州时尚购物影视有限公司,双方合作经营“电视购物频道”,重视传媒占30%的股份,林剑的公司占70%的股份。
  “三步棋”走下来,李晓枫达到了“移花接木”的目的。
  但李晓枫最终是要将这一资源变现。2009年6月,林剑担任总经理的广州时购传媒股份转让给上海一家公司,索取的收购价为3150万元及收购公司150万股票期权,共计折合人民币4239万元。
  “四步棋”过后,李晓枫及重庆电视台获得了巨额收益。对于这笔巨款,由4名合伙人按事先约定的股份进行私分,李晓枫分得800万元。
  李晓枫的改革也曾引起过轩然大波。2007年8月10日,重庆电视台直播的《第一次心动》选秀节目,因选手和评委情绪失控,引起舆论争议。5天后,广电总局叫停该节目。
  北京商人翟平(化名)暗暗叫苦,因为该节目正是翟平的公司与重视传媒合作的产物,他损失惨重。但李晓枫安慰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翟平转忧为喜,他让李晓枫以女儿的名义参与公司的经营,李晓枫挪用300万元公款帮助该公司。翟平投桃报李,给了李晓枫女儿10%的股份及价值近10万元的黄金工艺品等。
  批发官帽
  2005年,重庆传媒总经理退休,空出的职位引得多人争抢。时任公司副总的周西庭为了转正,他费尽了心思。
  时年44岁的周西庭担任排名第一的副总经理。尽管他卖力地工作,但还是担心总经理的职位“花落旁人”,为了保险起见,他送给李晓枫20万元,最终如愿以偿。
  周西庭对李晓枫感恩戴德,几乎言听计从。在李晓枫利用“电视购物频道”敛财的计划中,周西庭走上前台,立下了“汗马功劳”。谁知,也正是这个周西庭,直接将李晓枫送进了监狱。
  李晓枫专职司机的妻子刘颖原本是重庆电视台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刘利用丈夫与李晓枫亲近的有利之机,多次向李晓枫行贿后,担任了重视传媒副总经理。
  自2006年2月至2010年2月4年间,周西庭及刘颖先后给李晓枫行贿110万元,另外还有价值14万元的名牌木地板。
  郭列亚,为了当重庆广电集团广告经营中心主任,共计向李晓枫行贿34万元。重庆大足电视台台长刘东旭为调进重庆市区,向李晓枫行贿10万元后,如愿以偿,在晋升为集团卫星电视节目推广落地办主任时,李晓枫也提供了帮助。
  贪欲尽头是穷途
  2010年8月,重庆市检察院第三分院根据举报线索,对涉嫌收受贿赂的周西庭、副总经理刘颖进行侦查。根据周西庭、刘莉的交待,李晓枫浮出了水面。
  周西庭与刘颖被检察院立案侦查后,李晓枫恐慌异常。他做梦都祈祷周刘二人不要把他“拱”出来,可这次他却没有得到命运之神的眷顾。2010年10月10日夜,李晓枫与其妻子一同被警方从家中带走。
  2010年12月14日,李晓枫被刑事拘留。25日,全国人大常委会终止了其全国人大代表资格。3天后,他被批准执行逮捕。
  2011年9月,重庆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对李晓枫案进行宣判。2001年8月至2009年5月,李晓枫单独或伙同他人收受周西庭等17人给予的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4904万余元,其个人共计非法获取财物价值1465万余元。
  法院对李晓枫决定执行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2012年3月,在重庆某监狱服刑的李晓枫发出了心灵的忏悔:“人的欲望是没有穷尽的,一个欲望的满足,不过是勾起了另一个更大的欲望。如果我们放任欲望任意膨胀,它就会成为脱僵的野马。欲望会异化人,把人变为非人,变为物化的人,变为权力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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