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占有都与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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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轩是作为新郎的朋友受邀参加婚礼的。没想到嘉宾都出席了,新郎却缺席了。本应该喜气洋洋的婚礼气氛变得很诡异,参加婚礼的人们三五成群地窃窃私语。欧阳轩看着台上百般委屈的新娘,有些难受,钟鸣的确向他抱怨过,说新娘姚雪脾气太坏,老对他呼来喝去的。但用这种方式报复一个女子,终究是说不过去的。
  欧阳轩走上台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牵起姚雪的手,低声说跟我走吧。他牵着她的手,分花拂柳般从人群中穿过。
  他将姚雪带到自己的住处,拿出自己干净的睡衣,示意她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在逼仄的空间里,姚雪的情绪终于释放了出来,她伏在欧阳轩怀里大哭。
  哭累了,她便沉沉睡去。像个受到欺负的孩子,梦里还在抽噎。
  欧阳轩坐在那里,看着熟睡的姚雪,后来,他起床到厨房,淘米洗菜,煮了一锅香喷喷的荠菜鱼片粥。
  或许是闻到了粥的香味,姚雪醒了,喝了一口粥,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说你知道吗?为了使婚纱穿得更漂亮,我一个月前就开始节食了。行礼的前两天,什么都没吃,饿了就喝水吃巧克力。
  他能想象出为了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在婚礼上,姚雪的胃经过了怎样的煎熬。他有些心疼,说你多吃点,用粥养养胃,明天烧大餐给你吃。
  两人都没有提钟鸣,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吃完饭,姚雪向他求欢,欧阳轩略显犹疑,可是姚雪贴上来,根本不给他思考的余地。那一夜极尽糜烂与奢侈,两人的身体纠缠了一夜,直至双双筋疲力尽,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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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没结成,假还是要过的。姚雪想去旅行,独自一人,带着简单的行李,走长长的路,思考短暂的爱情。欧阳轩要陪她,被她拒绝了。
  没有目的地,去机场赶上最早出发的一班航班,她在机上睡着了,醒来后发现身在澳门。姚雪不会打八十分,也不会打麻将,可是站在赌场外,她竟然很想去赌博。
  随手带的20万是她的嫁妆,她原本想用这笔钱为钟鸣买辆车,这样他就不必每日去挤地铁了,他们两人都是农村出来的大学生,毕业后拼命地工作,用公积金买了房,两人一起还贷,虽然房子很小,虽然辛苦,却觉得幸福。想起钟鸣便觉得心里胀鼓鼓地痛,喉咙像被扼住了一般,几乎不能呼吸,她张大嘴巴,努力地呼吸了几口气,然后阔步走向服务台。
  她将20万现金悉数换成了筹码,然后抱着筹码直奔赌台,像个狂热的赌徒,只求过程,不问输赢。在她毫无章法的乱赌之下,20万筹码眨眼就没了。
  她看着空空的两手,只觉得心也空了。后来她哭着向欧阳轩求救,因为身无分文,因为酒店要赶人。
  欧阳轩第一时间汇了一笔钱给她,六个小时后,他站在她的面前,面色疲惫,眼里都是红血丝。
  他说姚雪,谁没输过爱情,如果为了那些所谓的爱情就丢弃自己的人生和理想,我鄙视你。
  我鄙视你,这四个字像四把匕首,直直地刺中了她血液饱满的心。她虽出身寒门,但从小到大,都是亲朋好友口中的榜样,工作后更是备受上司器重,她一直是典型的优质女性,何曾沦落到被人鄙视的地步。
  她吸了一口气,欧阳轩,我们回去吧,我该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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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轩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因为公司财务总监钟鸣失踪了,总公司指派新上任的总监盘账,盘来盘去发现有两百万对不上,欧阳轩是销售部主管,平时和财务账目往来比较多,所以要配合公司盘账。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钟鸣,公司报了警。当他含蓄地向姚雪提及两百万时,姚雪伤心欲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面对面地坐着,良久。
  后来,警察叫她去配合调查,她坐在警察面前,想开口,却无从说起。从警察局回来的那晚,姚雪一直在阳台上呆坐着,不吃,也不睡。欧阳轩就坐在一边陪着她,像个沉默的木偶。姚雪看着欧阳轩的样子,有些心疼,她抱住欧阳轩的头,深深地吻下去。
  两人的关系有点奇怪,还没恋爱就同居了,或许是日久生情,她对欧阳轩渐生情愫,午夜梦回时,常常会想起钟鸣,她转过头,打量着身边的欧阳轩,觉得人生真是不可思议。
  因为钟鸣,两人见过一两次,他和钟鸣不过是泛泛之交,之于她,可回想的片段实在是少之又少,可是现在两人住在了一起,夜夜缠绵,欧阳轩有着无穷的精力和娴熟的技巧。肢体纠缠的时刻,她将钟鸣遗忘得很彻底。
  他们如同这个城市里的普通情侣一般,上班、约会、看电影,有时间便出去旅行。路过贴有钟鸣通缉令的街角,两人都刻意转过头去。依她和钟鸣的工作状况,有生之年正大光明地挣两百万应该不是问题,可是他现在为了两百万,只能如老鼠一般,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现在的他,快活吗?
  欧阳轩的房子在一楼,当初买房子的时候,他连着地下室一起买了下来,姚雪很想把地下室改成鞋柜,可是欧阳轩说地下室乱糟糟的,里面的东西都是他成长过程中的物件,留着没什么用,扔掉又不舍得。他说我是个念旧的人,你就别打地下室的主意了。他特意为姚雪将小房间重新装修了,当真为她打造了个专门放鞋子的房间。
  她将自己的鞋子,按着春夏秋冬一双一双地摆好了,她的鞋子大部分都是钟鸣买的,他每到一个城市出差,总会为她买鞋子,欧阳轩也帮她买过,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即使鞋码合适,可是穿着总是不合脚。
  说到底,最了解她的还是钟鸣。可她了解钟鸣吗?想起钟鸣的不好,便分外感念欧阳轩的好,欧阳轩是个简单的人,清澈如溪水,是一眼就可以看到底的,她转过身,抱住身边的欧阳轩,将头埋在他的胸前,睡梦中的欧阳轩迷迷糊糊地抱住了她,她觉得妥帖且安稳,是经过暴风雨之后的恬适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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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轩时常做噩梦,醒了便抱着姚雪,轻声说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姚雪温柔地反抱住他,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欧阳轩蜷在她的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呜咽着。
  不知不觉已经两年了,钟鸣始终音信全无,贴在街角的通缉令经受不了风吹日晒,变得破败不堪,而钟鸣,连同那两百万像雨一样蒸发了,升腾了,不见了。
  那年的夏季,南方的城市特别多雨,因为强降雨,雨水来不及从下水道流走,一楼的人都遭了殃,地下室更是不能幸免,水淹了地下室,人们纷纷打开地下室的门,将值钱的物品抢救出来。欧阳轩出差去了,姚雪没有钥匙,只好求助物业开锁,好在是非常时期,物业的人也知道两人的关系,于是手起斧落,铁将军就溃败了。由于受到浸泡,纸箱子都烂了,箱子里的物品都在水上漂着。姚雪和物业的人惊愕地发现,在欧阳轩的地下室里,漂着一袋子漆黑的骨头。虽然骨头已经变得乌黑了,且坑坑洼洼不平整,但也看得出那是人的腿骨和手臂。
  物业报了警,警察带走了骨头,同时发出了逮捕欧阳轩的通缉令,因为骨头经过DNA比对,属于失踪了两年多的钟鸣。
  原来钟鸣并没有逃遁,被封闭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呼天不应,叫地不灵。而她躺在钟鸣的骨头上,在七百多天的日子里,她夜夜和伤害他的人寻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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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轩和钟鸣在同一个公司,他是销售主管,钟鸣是财务总监,两人在公司只是泛泛之交,事情曝光后,人们都很诧异,因为欧阳轩和钟鸣,两人平时都是彬彬有礼、谦逊祥和的君子,君子犯罪,总能勾起人们好奇的天性。
  所有的贪婪都源于爱,他第一次看到姚雪时,完全是惊鸿一瞥就情根深重,他想要她,她就是他的命,没有她,他活不下去。于是他步步为营,循循善诱,钟鸣到底是动了心,因为欧阳轩说,你怎么忍心让姚雪那样好的女孩子住狭小逼仄的房子,怎么忍心让她天天去挤公交车……做销售的巧舌如簧,钟鸣渐渐就动了心,他想让她过公主般的生活,仅此而已。两人联手挪用了两百万公款,说好的是一人一半,钟鸣哪里知道,他要的不仅是钱,还有他的女朋友。钱到手后,他要挟钟鸣,说如果钟鸣不把姚雪让给他,他就要举报钟鸣挪用公款,因为所有的手续都是钟鸣做的,即使钟鸣反咬,他也可以脱身。没想到钟鸣宁愿坐牢都不愿意离开姚雪。
  欧阳轩临刑前,要求见姚雪。他说姚雪,我爱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我们有了两年的好时光。之于我,你是令我甘之如饴的鸩毒。
  他当真是至死都不明白,爱情原本是件简单的事,简单到只要两情相悦就可以在一起。如此费心布局,那不是爱情,是自私,是占有,与爱无关。
  编辑 / 杨世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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