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将军的诗书和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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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书有很珍贵的一部分内容,就是记述了彭总独特的爱情生活。彭总有他独特的爱情生活方式,这和他的性格一样,讲实在,重真情,反对爱情第一的浪漫主义。其中既有和他表妹周瑞莲初恋的爱和恨,也有旧时代酿成的与原配夫人刘坤模的不幸婚姻。他与第二位夫人浦安修则是亲切“分梨”(离)的夫妻。
  
  2002年金秋,我的母校北京师范大学百年华诞,有幸与老学长林杰先生相聚。交谈中,得知他正为出版一本专著着急。2003年金秋,我欣喜地收到了林杰先生寄给我的那部专著——《盖世英雄彭德怀》。我捧读这部约40万字的力作,她像磁铁般地吸引着我,真是爱不释手,令人陶醉。
  本书内容丰富,结构新颖。为体验感受彭德怀,作者走访了彭总战斗、生活过的地方,访问彭总的战友和亲属,多方搜集彭总的遗文,在资料翔实的基础上,全方位、多角度展现出彭总光辉的一生。
  我们从中看到,彭德怀不仅是一位横扫千军如卷席的元帅,而且是一位能文善诗的奇才。
  书中收录彭总15首诗歌,数量虽然不多,但都是非常珍贵的史诗。它发自肺腑,直抒胸怀,近乎民间诗歌和古体诗,粗犷、豪放,自成一种风格。作者高度赞扬彭德怀是刘邦、岳飞、毛泽东式的英雄诗人。彭总的军事才能和战功,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他的风流文采,知道的人就少了。其实,写文章他是个高手。他的著作,主要是军事方面的。文风朴实,长于论述,逻辑性强。作者极力称诵“其扛鼎之作,当推庐山《致毛主席的信》。此实乃千古之奇文,无人敢望其项背”。
  如果说彭总是书法家,有人可能会吃惊。但他的确是很有才华的书法家。彭总的书法墨宝,其品位最高者为楷书。而楷书中又以《左权碑》为最。他的书法作品中生前亲手“勒石以铭”的只有这一幅。《左权碑》体格端正,极具阳刚之美。彭总不仅楷书写得好,行书也写得很好。他的行书,章法飘逸,笔力雄健,如骏马驰骋,苍龙行空。其中以《为714团题词》和《宝天碑》为最。彭总的硬笔书法也堪称一绝。彭总硬笔手书中最有个性特征的是他的行草《万岁军电》,这是给三十八军的嘉奖,笔力雄健,矫若游龙腾空,潇潇洒洒,充满阳刚之气。彭总早年只读过两年书,一生戎马倥偬,少有余暇。他能有这样高超的书法艺术,不能不令人感佩他的勤奋与超人的天赋。
  该书还有很珍贵的一部分内容,就是记述了彭总独特的爱情生活。
  彭总有他独特的爱情生活方式,这和他的性格一样,讲实在,重真情,反对爱情第一的浪漫主义。其中既有和他表妹周瑞莲初恋的爱和恨,也有旧时代酿成的与原配夫人刘坤模的不幸婚姻。他与第二位夫人浦安修则是亲切“分梨”(离)的夫妻。
  生于湘江之滨的彭德怀与生于北京的一位书香门第之家的千金——浦安修,是在抗日烽火中的红都延安喜结良缘的。有人说,要给彭德怀介绍对象的是毛泽东,充当红娘的是陈赓大将。陈赓巧演红娘,在浦安修参加延安女子篮球赛时,强拉彭德怀去观看。窈窕淑女浦安修的球艺使彭大将军着了迷。经过陈赓这位月下老人的机智拉线,双方便在延河畔,花前月下,谱下了卿卿我我的浪漫曲。这种传奇故事,也许是经过某些纪实文学的渲染。其实,浦安修自己说,他们是经过中央组织部介绍的。浦安修与彭德怀的婚事确实是组织部长李富春玉成其事。彭老总的另一位老政委滕代远拿出一个月的津贴费,在1938年10月10日,为彭德怀和浦安修举办了婚礼。双方的几位亲密好友在一起吃了晚餐和喜糖。新婚没几天,战争就把彭老总召回太行,接着,新婚妻子也随之去了前方。
  彭德怀与妻子浦安修的爱,真挚、深沉、细致。书中讲述了许多感人的故事。
  “大娃娃给我们送小娃娃来了”
  说到这对伉俪,我不禁回忆起一些往事。
  记得1958年,当时彭总任国防部长,浦安修任北京师范大学党委副书记,我当时还只是北师大教育系二年级的学生;那时我们大学生开展勤工俭学活动,我们学校教育专业的同学办玻璃丝厂,学前专业的女同学办起了布娃娃厂。有一天,浦安修给中南海办公厅打了电话,让教育系派代表给毛主席送勤工俭学的产品。后来选了三个代表,其中一位是叶挺的女儿叶剑眉同学。叶剑眉她们三个将“布娃娃”送到中南海怀仁堂,受到了毛主席、周总理、彭德怀的亲切接见。当时叶剑眉回来对我们说:周总理很风趣地对毛主席、彭老总说:大娃娃给我们送小娃娃来了,说得毛主席、彭老总等人哈哈大笑。
  1959年7月13日,彭总在庐山开夜车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彭总的惊人之笔,引起了轩然大波,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结果。彭德怀在信中认为,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运动不仅有错误,而且很严重,是“左”倾路线性错误,思想方法上、工作作风上存在主观主义片面性。彭德怀认为,当时主要问题不是“右”倾,而是“左”倾,是主观主义的片面性。也就是说,党中央主要是毛泽东同志,在政治上犯了“左”的路线错误,在思想方法上犯了小资产阶级的主观片面性错误。这是毛泽东和党内许多同志接受不了的。彭总不仅认识到了真理,而且敢于坚持真理,不顾个人荣辱,对毛泽东提出批评。毛泽东错误地罢了彭德怀的官。浦安修也受到了株连,也被罢了官,被免去了北师大党委副书记职务。
  1962年,浦安修受到无法抵御的政治压力,提出与彭德怀离婚。
  她天真幼稚地以为与丈夫离了婚,就可以让自己同彭德怀划清界线。她给彭德怀写了一封信。彭总看到信后很伤心,也给浦安修回了一信,说:你决心分离,我不反对。但相处了24年,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也算是生死与共,一旦离别,竟无一言相告,不近情理。你的被褥等物,特送给你,请查收。
  1962年10月下旬的一天,彭德怀约见浦安修,浦安修按约来到吴家花园。这天晚饭以后,彭总削了一个梨,切成两半,对浦安修说:“你要离婚,今天就分梨(离)。这个梨,你吃一半,我吃一半。”彭总把梨吃了,浦安修也默默地把梨吃了。浦安修坐了一会儿,对彭总说:“我对你没有帮助,在一块儿也处不好。今后有机会,每年来看你一两次吧!”彭总听了很难过。两人默默无语。夕阳西下,彭总送浦安修上32路汽车回北师大,车来了,他紧握浦安修的手说:“再见”,目送她离去。
  我由于先后在北师大12年(1957—1968),听说过浦安修与彭德怀离婚的事情,但不知详情,我读了这本书才得知其中的真切的情况。
  1967年8月,北师大“造反派”批斗彭德怀时,浦安修仍被作为彭德怀的“臭老婆”陪斗。我是目击者之一。那是人妖颠倒的岁月,真是不堪回首。那天在北师大操场的舞台上,彭德怀和浦安修被挂上黑牌子,让他们跪在水泥地上挨批斗,真是目不忍睹。1967年10月,红卫兵《大批判通讯》还登了文章说什么:“浦妖婆企图仍替彭德怀辩护,顽抗到底。”真是极尽诬陷之能事。
  1967年8月31日,浦安修迫于政治压力,完全绝望了,投昆明湖自杀未遂。当颐和园管理人员在昆明湖畔发现静静地躺着一位约50岁的女人之时,她已完全失去了知觉。从她的衣袋中,发现了安眠药和一枚红色北京师范大学校徽,原来,她就是浦安修。人们把她送到北医三院抢救。她又回到了多难的人世间,仍被作为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彭德怀的老婆受看管。
  至于彭德怀病危时提出要见浦安修一面,浦安修未能见彭德怀最后一面,这在北师大的教师中也多有传闻。
  那是1974年9月,彭德怀病危。一天,彭德怀专案组的两名成员到北师大,对浦安修说:“彭德怀病重住院,你是否去看他,由你决定。”“他的病情怎样?”浦安修问。“病危。”浦安修低下了头,顿时泪流满面。她多么想立刻去彭总身边,但她不敢说要去。专案组人员临走时说:“你再考虑一下。”
  浦安修思想斗争很激烈。第二天,她发了高烧。北师大党委给彭德怀专案组去电话:“浦安修考虑她还是不去为好。”彭总一直想念着浦安修,可惜直到最后一口气,仍然没有见到她。浦安修失去了最后看丈夫一眼的机会而饮恨终身。这是她提出离婚后的再一次失误。为此,她一直受到外界的非难。其实,彭总是不会责难浦安修的。他深知浦安修爱他。浦安修与他的分离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是当时错误的政治路线所造成的悲剧。彭总去世后,浦安修住在北师大小红楼,她竭尽全力整理《彭德怀自述》。最后,她是在为《彭德怀传》一书竭尽全力而离开人世的。她是怀着无限眷恋和内疚,去见彭德怀的。
  在彭总的爱情生活中,该书还极为风趣地描述了他与女作家丁玲发生在1936年11月至1937年8月那段心心相印的恋爱生活。
  彭总与女作家丁玲的爱情关系,虽然有点儿惚兮恍兮,但其情甚真,其爱可信。那位女作家是个性格奔放热情、心地善良纯洁、深受广大人民群众爱戴的革命作家。她与彭总相爱的消息当时作为佳话,广为流传,连周恩来、贺龙、任弼时都知道了,他们都乐意玉成其事。虽然后来因为彭总当时还未和原配离婚,以及指挥作战的原因,与丁玲未能结为夫妻,但这段情感在他们的心灵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和美好的回忆。丁玲晚年还满怀眷恋地回忆道:“这一段生活,像一朵美丽的云彩,常常在我的记忆之海中轻轻地深情地浮漾出来。”
  作者是带着深厚的情感来写作的,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彭总无限敬重之情。这正如本书后记中所讲,著名作家巴金先生在朝鲜前线见到彭德怀后激动地说:拿他对世界和平的贡献来说,拿他的保卫祖国的功勋来说,我们在他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一身简单的军服,一张朴实的工人脸,他站在我面前,显得很高大。作者在引述巴金的话之后动情地讲:“这话讲得很好。确实,他很高大,在他的面前,特别是庐山会议后,我们都应低头。”当作者在书摊上看到《彭德怀自述》以后,他一口气读完了它,感到十分震惊。特别是读到了当年被作为猖狂反党反人民的7月14日给毛主席的信,深深地被它的精神所感动。连续读了三遍,情不自禁地在扉页上写下了“用血和泪写成了天下第一奇书”。彭总一生的血泪史,引起作者强烈的共鸣。面对彭总高大的形象,使作者情不自禁:下决心要把彭总的丰功伟绩和崇高品德以及坎坷命运写出来,总结历史经验以深表对这位历史巨人的崇敬。
  作者之所以能写出神形兼备的彭德怀,除了详实占有史料之外,得益于他深厚的文学、史学功底。作者继承发扬了太史公司马迁开创的优良传统,史论结合,富论于史,使各章各节皆入情入理,叙史自然贴切,行文如行云流水。这部力作可谓是呕心沥血之作。读之,催人泪下,感人肺腑。读每章每节能给人一种艺术享受。如作者在后记中的“庐山颂”,则是其语言艺术与感情世界的升华。“立马庐山第一峰,为民请命建奇功。死生荣辱等闲事,赋得华章盖世雄。”读来令人回味无穷。
  作者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责任感,使其在写作时有敏锐的洞察力,是本书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我认为有一种精神,穿越历史的云雾,日久弥新。有一种怀念,历经时代的风雨,更臻醇厚。这本力作使彭德怀这位心系人民的伟人激励着后人。一种伟大的精神力量,使我们深深感动。比如在《庐山决议》之后,彭德怀实事求是地历史地分析了《决议》的错误及错误的原因。作者认为,彭德怀对《庐山决议》的批判是用鲜血和生命写成的。对人民、对党、对历史是无价的精神财富。可以说,作者对全书中每一个章节的标题、按语、评论,都渗透出那种敏锐的洞察力,因而也就具有更强的感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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