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女婿的悲喜剧:竟为离婚做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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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爱婚姻,带着目的
  走进婚姻殿堂
  
  2001年秋天,武汉某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毛耀祖,来到广州“闯世界”。他是家中惟一的男孩,因此父亲给他取名“耀祖”,为的是他能出人头地。初到广州,毛耀祖曾幻想“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可现实马上当头给他浇了一头凉水。他除了文字之外一无所长,结果折腾来折腾去,他只能到一家公司里做起了文案,月薪2000多元。
  作为最低级的白领,毛耀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光宗耀祖”的念头。他坚信自己必然会有一个机会,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机会似乎来了,毛耀祖认识了即将大学毕业、到公司来实习的贺芳。贺芳相貌平平,性格乖戾,本来进不了毛耀祖的“法眼”。毛耀祖虽然身份不高、收入低微,可他的相貌毕竟算英俊,身材也不错,对他有意的女子还是不少的。可在一次私下的闲聊中,当他得知贺芳是家中的独女,家资千万的时候,他对贺芳的态度马上就变了。贺芳对毛耀祖似乎也颇有好感。
  贺芳家在广东清远,作为家中独女,生长在富贵之家,贺芳也是从小就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在生下她之后,父亲由于某种原因而失去了生育能力。于是,作为家中惟一的孩子,贺芳成为了惟一的希望,却也要面对父亲无尽的失望。无奈之中,贺芳成为了千万家产的必然继承人。但父亲“绝望时有绝望的智慧”,向贺芳提出了要求:贺芳未来的丈夫必须做上门女婿,做贺家人;她未来的丈夫要相貌出众、才智优秀;她和丈夫生下的第一个男孩,必须姓贺,以此来传递贺家的血脉;她未来的丈夫只有答应了这些条件,才能成为贺家的女婿,才能与她一起继承千万家产……
  背负着如此大的家族责任,背负着如此重的择偶压力,贺芳似乎早早地就与“浪漫的爱情”绝了缘,一心一意地去满足父亲的要求,去完成自己的责任。出于各自的不同需求和想法,毛耀祖与贺芳慢慢地接近了。经过多次委婉地试探,贺芳向毛耀祖抛出了自己的底线。毛耀祖虽是一万个不情愿,但考虑到千万家产,他还是接纳了贺芳。
  2003年8月,大学毕业不久的贺芳,带着男友毛耀祖回她的清远老家,见她的父母。她的父母一见毛耀祖,就挺喜欢,当他们得知毛耀祖接受做上门女婿、做“贺家人”、同意他们的各项要求后,就基本接纳了毛耀祖。然后,毛耀祖又带着贺芳回他的老家,见他的父母。他向父母隐瞒了恋爱的实情,只说了贺芳的家世,说贺芳是家中独女,将继承家中的千万家产。他的父母都很满意,特别的是他的父亲,觉得儿子娶了富家女,能“白收千万家产”,能光宗耀祖了!
  有了双方父母的支持,自2003年冬天开始,毛耀祖便同贺芳到贺芳的老家同居,并一起到贺家的家具厂任职。在家具厂里,贺父任董事长,毛耀祖任总经理,贺芳则任财务部部长。这似乎是一个完美的搭配。从最低级的白领,到一家资产千万的企业的总经理,毛耀祖很是得意了一阵,觉得与贺芳恋爱终于有了回报。
  但毛耀祖马上就感觉到了工作上的不顺心。在这个资产千万的贺家的家族企业里,贺父是绝对的权威,毛耀祖身为总经理,名义上有全部的经营管理权,却要事事向贺父请示,即使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贺父想管,毛耀祖也没有任何的决定权;另外,这家企业的管理人员,从几个副总经理,到各部门的主管,甚至到车间里生产小组的小组长,都是贺家的亲朋好友,与贺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似乎谁说的话都有一定的分量。作为总经理、贺家未来女婿的毛耀祖,实际上成了傀儡。
  毛耀祖为此郁闷不已,当初的志得意满,也变成了失落和失意。但他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成为贺家的正式女婿,贺家对自己有所防范吧,只要结了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此,当贺芳向他提出结婚的要求时,他爽快地答应了,并表示结婚时间应尽量提前。
  2004年8月28日,贺芳与毛耀祖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但仪式所表现出来的内容,不是毛耀祖娶贺芳,而是贺芳“娶”毛耀祖。特别是,贺父在婚礼上作为女方家长讲话时,当着来参加婚礼的毛耀祖的家人亲戚的面,说:“我不仅仅希望耀祖对阿芳好,他还要对贺家绝对忠诚,对贺家的企业绝对忠诚。他自己要做到这些,他的家人和亲戚们,也要支持他,不能有任何意见!”这种直白和霸道,让毛耀祖的家人和亲戚都非常难堪,更让毛耀祖本人脸上无光。
  但这只是个开始,成为贺家的正式上门女婿后,毛耀祖所受的限制就越来越多了……
  
  为离婚机关算尽,终于成为罪犯
  
  结婚的时候,贺芳已经怀孕三个月。结婚之后,毛耀祖及贺家人,都在等待第一个孩子的来临。而就在这段时间,毛耀祖所受到的限制越来越多了。此前,至少在形式上,厂里的管理人员还会到他面前请示工作。而婚后,上至副总经理,下至小组长,都绕开他,直接向董事长贺父汇报工作了。一个小小的决定,一笔百来元的资金,毛耀祖也没有决定权,必须要贺父点头签字才能放行。除了每月8000元的薪水,没有任何能体现出他是总经理的地方。而这每月8000元的薪水,他也见不到。由于贺芳是财务部经理,每月发薪的时候,她都“主动”替丈夫把薪水领了,并自己存起来。毛耀祖这个所谓的总经理,不但对公款没有动用的权力,连自己的工资也不能支配了!日常的生活费,他都要向妻子“申请”。
  从郁闷,到暴躁,到忍无可忍,毛耀祖终于爆发了。他先是向妻子诉苦,后就与妻子大吵了一架。贺芳的做法,都是父亲教的。身为妻子,贺芳也有些可怜丈夫,于是她向父亲建议,对毛耀祖宽松些。父亲却告诉她:“男人有钱就变坏。毛耀祖不姓贺,是外人,虽说成了上门女婿,仍然靠不住。如果让他有了权,有了钱,他准会搭上别的女人,也难保做出更多离谱的事情。”贺芳认为父亲是对自己好,认可父亲的说法。
  2005年3月,贺芳生下了一个男孩。按照约定,这个男孩应该姓贺。可到这个时候,毛耀祖想到自己的家人所受的委屈,想到自己所受的委屈,想到自己的儿子如果也姓了贺,那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反悔了,坚决要让儿子姓毛。可贺父动用关系,背着毛耀祖为外孙上了户口,姓贺。
  毛耀祖彻底绝望了,并开始后悔与贺芳恋爱、结婚、生子。他本来认为,婚后可以自然而然地继承贺家的财产,可谁想到,刚四十多岁的贺父权力欲旺盛,根本没有放权的意思,而且把他控制得死死的,在三四十年内,他似乎看不到任何继承财产的希望。还有,打工的时候,他还能剩下钱与朋友们吃喝玩乐,婚后却被妻子控制了一切开支,他连随身的零用钱都没有了……
  越想越绝望,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气愤。毛耀祖终于下定了离婚的决心。
  当毛耀祖向贺芳提出离婚时,贺芳吓了一跳。自从毛耀祖当了上门女婿,贺芳就认为完全控制了他,从来没想到他竟会主动提出离婚。慌乱不已的贺芳马上找到父亲,询问对策。父亲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大大咧咧地对贺芳说:“别怕他瞎闹,他怎么会离婚?他不舍得咱家的千万家产,绝对不可能离婚的。他这样闹,可能是想多得点钱,多得点权力,不能顺着他!要把他管得更紧,再过段时间,他就没脾气了,毛就顺了……”
  在贺父的安排下,没有人再尊重毛耀祖,甚至没有人再搭理他,他好像被隔离了起来。毛耀祖的处境更加艰难,他离婚的决心却也更加坚定。可贺芳坚决不同意离婚。为此,毛耀祖想了各种办法,找贺父谈,找贺母谈,甚至还从广州叫来了个认识贺芳的朋友去游说贺芳。但无论他如何机关算尽,贺芳却坚决不离婚。
  万般无奈的毛耀祖,只好向当地法院起诉,申请离婚。可他人单势薄,证据不足。当地法院在审理后认为,他提出离婚的理由不足,不支持他的离婚请求。
  毛耀祖彻底绝望了,那些天,他就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暴躁、恼怒、歇斯底里。脸皮已撕破,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个不喜欢的地方生活一辈子?颜面已丢尽,难道自己还要为了几十年后继承财产,继续忍辱受屈?
  一天,毛耀祖在看报纸时看到一则新闻,说某男子因犯罪入狱,妻子提出离婚。毛耀祖脑子开窍,大喜过望,想如果自己犯罪了,贺家总会同意离婚了吧?这个想法,终于让他有了荒唐的行为。
  2006年6月,毛耀祖在一个偏僻路段,拦住了一名过路的独行女子。他没有使用凶器,也没有使用暴力,而是向那女子大喊:“抢劫,把你的包放下!”那女子愣了一下,然后扔掉手中的包,掉头就跑。毛耀祖又向逃跑的女子喊道:“我叫毛耀祖,听清了,毛耀祖,你报警让警察来抓我吧……”毛耀祖翻捡抢劫来的包,发现里面除了30元现金和一些不值钱的日常用品外,就没有什么了。
  第二天,毛耀祖就被抓捕归案。当警察得知他是贺家的女婿、总经理时,以为办错了案,抓错了人。可毛耀祖主动把罪责往身上揽,“认罪态度极好”。警察考虑到毛耀祖当时没带凶器,没有使用暴力的预期,没有图财的动机,又主动说出自己的名字让女子报警,事后认罪态度又极好,抢来的财物只值几十元,就想拘留几天了事。可贺父却私下对警察说:“要按法律办事,抢劫罪是重罪……”
  结果,毛耀祖被法院判一年有期徒刑。
  
  成为罪犯后真爱来临,
  是悲剧更是喜剧
  
  可就在毛耀祖抢劫被拘,法院审理的过程中,贺芳与父亲发生了严重的分歧。
  此前,她对父亲是言听计从的。她与毛耀祖恋爱、结婚、生子,虽说是为了家族的“任务”,可她毕竟对毛耀祖有好感;丈夫的委屈、可怜、郁闷,她都看在了眼里。她听父亲的话对丈夫严厉管制,只是想让丈夫不变心,能长相厮守。丈夫抢劫被拘后,贺芳既感到羞耻,又感到自责。于是,贺芳找到父亲“兴师问罪”。父亲却继续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耀祖犯事,你丢人,我更丢人,这是贺家的耻辱。我们对他多好呀,让他当总经理,将来还可以继承家产。他要离婚,身在福中不知福,是他的错,应该让他受点罪。坐坐牢,他就老实了,就不会再有奇怪的想法了。”
  贺芳,却似乎平生第一次对父亲的话产生了怀疑。她显然更了解自己的丈夫,毛耀祖做出这样的事来,绝不是“想多争点钱、多争点权”那么简单。2006年9月,在毛耀祖正式入狱后没几天,贺芳便带着儿子去监狱看望他。出乎她意外的是,见面后毛耀祖的第一句话就是再次提出离婚:“为了离婚,我已经成了罪犯,现在总可以离婚了吧?求求你,跟我离婚吧……”
  毛耀祖的行为和话语,引起了贺芳更深的愧疚,也促使她进行更深入的反思。而就在这样的过程中,真正的爱情开始在她心中苏醒:可能在她内心的深处,她早就爱着毛耀祖,只是为了完成家族的任务,她在潜意识里不敢承认这种爱而已,怕由于心软而辜负了父母的期望。此后的日子,贺芳用行动去弥补自己的过失,寻找早就该到来的爱情。每一个星期,她都会给丈夫写一封柔情蜜意的“情书”;每两个星期,她就会带上儿子去看望丈夫。不论丈夫是如何生气、暴躁,她都用柔情感化着丈夫。就在毛耀祖入狱的几个月里,夫妻间的感情明显升温,变得融洽,早就该到来的爱情,似乎终于到来了。
  随着毛耀祖出狱日期的临近,贺芳在为以后做着规划。在经过认真考虑后,贺芳找到父亲摊牌:“耀祖出来后,要让他像个男人、像个丈夫那样真正地有地位,有面子。否则,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我宁愿和他‘私奔’,什么家产我们也不要了,我和他带着儿子打工去!”见女儿决心已定,无可挽回,父亲终于罕见地顺从了女儿。毕竟,女儿和外孙是他后半生的惟一希望。
  2007年8月,毛耀祖刑满出狱。出狱后,他没有再提离婚的事,因为一切都已经变化。在贺芳的坚持下,他得到了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所应有的尊重和地位;作为总经理,他也开始掌握部分实权。
  9月的时候,家庭变得和睦,感情变得亲密,毛耀祖和贺芳,在结婚几年后,终于感到了爱情的甜蜜,和来自家庭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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