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是学不会普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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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國内不仅是涌现了Hip Hop厂牌,还出版了Hip Hop杂志,不只“黑眼豆豆”,还有Common、Roots、Public Enemy这样的Hip Hop超级大腕相继来访。迷笛音乐节还有专门的HipHop小舞台。但中国的Hip Hop还是很有限。
  
  实际情形是中国Hip Hop还差得太远,道理很简单:语言。说的比唱的难。假如你嫌中文词单音节先天不足,没人反对你用英文HipHop,但这有意思吗?关键是你说得来吗?如今在中国有好几个师的摇滚乐队在唱英文,但玩Hip Hop的兄弟们只能老老实实用祖国母亲的语言去问候祖国母亲。
  假如从语言、音乐、文化、时尚四个层面来看Hip Hop在中国的现状,只能说中国的HipHop文化还仅仅停留在Hip Hop服饰鞋帽“外贸货”的阶段——一利,徒有其表的时尚全球化或我所说的“跨国社会主义”盗版文化。至于Hip Hop延伸文化,在公安工商文化交通城管街道办事处居委会乃至奥运志愿小分队的天罗地网之下,你只能在自家墙上涂鸦,而在连人行道都被汽车占满的街上,x-game的过街老鼠也只有找死的份儿。想知道中国的街头文化吗?对不起,您只能上《城市画报》或者其他什么时尚杂志找,而休想在街上看到。
  迄今为止中国的Hip Hop还难以奢谈音乐,绝大部分国内Hip Hop音乐元素单一、节奏型单一。很多人停留在扒带扒节奏阶段,即从美国Hip Hop中抽取一段Beat来Rap,也就沦为“HipHop卡拉OK”。
  最要命的是从语言到文化,中国Hip Hop都非常缺乏Hip Hop的灵魂:热气腾腾的街头气息。虽然从周杰伦到哈狗帮,台湾的Hip Hop说服力也不太足,但台湾却出了两本出色的HipHop书,一本是:尼尔逊·乔治的《嘻哈美国》,一本居然是Hip Hop话黑话辞典!但那些赶美国帮派Hip Hop时髦的北京小屁孩——就盼着他们互相杀人给我瞧瞧啦——想必不会对《嘻哈美国》的文化分析感兴趣,那些成天字正腔圆慷慨激昂操普通话表决心的哥们,当然既不“俗”也不“黑”,他们说的比相声二人转雅,但比白开水白,也比普通话普通。
  嘻哈兄弟们,拯救你自个的生活比拯救世界重要,反对八股也比反对战争重要。Hip Hop要本土化,出路当然是自己的语言,是地域性,而绝不是、至少绝不仅仅是普通话。在北京,太多Hip Hop缺乏俚俗的街头活力,甚至歌词比很多没脑的摇滚更大而无当,也缺乏即兴的能力和游戏的气息,大家似乎争相在舞台上背诵早已复习好的决心书。北京人玩Hip Hop不说北京话却跟着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练普通话,就不能哪怕向王朔和郭德纲学学吗?中国HipHop要变得好玩,必须方言化,关键不在于你如何让人民群众喜闻乐见如何商业如何专业,如何用普通话统一祖国,而是你首先得懂得说人话。
  这就是为什么迄今为止中国Hip Hop最有活力的反而不是首都,而是说鸟语的粤港。LMF(大懒堂)这样的先驱就不消说了,眼下广州的“噔哚”是我所听到的国内最有意思的Hip Hop。他们在2006年出了首张专辑《精气神》,最近又出了张旧歌Remix加新歌的专辑,其成员阿龙还推出个人专辑《麻木星人地球行》(与KaR的漫画合作搭配),这几个广州仔的音乐修养尤其是对爵士、电子的把握能力不俗,阿龙这张爵士化(采样)的作品在国内更是罕有。但噔哚最大的吸引力和启发在于用令人捧腹搞笑的方言歌颂并嘲讽了七荤八素的广州生活。如果你明白最好的足球解说来自香港,你同样就会明白为什么最好的Hip Hop源于粤语。比如《Jazzy Bird》这首歌,阿龙译作《一只爵仔》,粤语把鸟儿叫作“雀仔”,音同“爵仔”,其妙当然远胜过“爵士鸟”,就像“碧咸”强过贝克汉姆,“车路土”好过切尔西,“阿仙奴”好过阿森纳。
  方言将不只是在地方戏曲,而且还在方兴未艾的Hip Hop中证明自己的活力。崔健在《农村包围城市》中说唐山话,《疯狂的石头》片末来了一首四川Hip Hop《我不是重庆崽儿》,云南出现一个叫“唐人踢”的昆明话Hip Hop,如果不是陆晨嗓子坏了只好改玩后摇,本来顶楼的马戏团下一个方向是上海话Hip Hop——他们已经玩过上海话朋克。
  杨诘苍在2006年广东三年展为珠江三角洲做了一面“洲旗”,上书:“我们什么都会,就是学不会普通话”,可惜现场配的“洲歌”没用噔哚的。学不会普通话但天高皇帝远,正好将自己的鸟语讲得绕梁三日,每个人都得学会尊重自己生活的那条街上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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