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者”瞿骏 寻找过去不确定的答案

来源 :南方人物周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wuweidexin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在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读本科时,瞿骏隔三差五搬个小板凳到老校区的大门口坐上一小时,看着门口熙熙攘攘的人流,听上海爷叔、老阿姨们在那里吵架拌嘴、吹牛皮。
  老校区靠着苏州河,沿河一带是老上海的棚户区。到深夜,他有时会顺着河岸兜马路——光线昏黄的路灯下,形形色色白天看不到的景象从各自隐藏的角落里冒了出来。
  
  “你对生活越有感知,你对历史也越有感知。”忆起学生时代的自我训练,这位39岁的历史学教授津津乐道起来,“一个好的历史学家,一定是一流的小报记者,对各种各样的八卦有着无穷的兴趣。”
  观察和体验生活的习惯被他保留到了现在。有一次,他心血来潮地钻进了思勉高研院演讲室大圆桌中央的空当,躺了下来,让自己回想某个时段在这里发生过的人与事。“当你是躺着的,看到的是人的背面,你就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这是他从杨德昌的电影《一一》中得到的启发:小男孩洋洋拿着相机专门拍人的后脑勺,因为他让大人们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一面。
  这是瞿骏做历史研究的“心法”——“就像看纪录片的拍摄素材一样,努力让自己进入历史的情景里,去捕捉、去把握那个气氛、氛围,那股风。然后,从100小时素材里最后剪出一小时长的成片。”
  听上去,这很像一门艺术。“没错,我觉得历史学就是一门艺术。”他不否认自己离科学派较远的立场。“为什么我们说《史记》是伟大的历史作品?司马迁可没有到鸿门宴的现场,但我们都认为他写得‘像’——他就是把握住了那股风。”
  他也把这套方法传授给自己的学生。
  “你们杀过鸡没有?”他问台下的“95后”们:“没有?那你至少得尝试杀一回。这样,你才接近到那些历史人物在决定杀人那一刻的内心世界。”
  其实,老师自己也没动手杀过鸡。瞿骏主攻中国近现代思想文化史,平日里“打交道”的大多是动口动笔不动手的书生文人、知识分子,并不直接关涉刀光剑影里的政治人物,或是底层的帮派与流民。
  虽然,思想带来行动,革命就会有流血的可能。

历史叙事里的“半神话”


  学术圈的朋友和瞿骏开玩笑,说他眼下处于“井喷”状态。
  
  自2017年下半年起,他陆续出版了学术著作《天下为学说裂——清末民初的思想革命与文化运动》(社科文献出版社),个人学术随笔集《花落春仍在》(三联书店)。下一本专著《现代国家观念的普及化》已在修改整理阶段,将在不久之后面市。
  “哪有什么井喷,其实是七八年才磨一剑。”这并非谦虚,距他上一本个人专著《辛亥前后上海城市公共空间研究》出版,中间隔了近八年的“空当”。他说自己手脚慢,手头的稿子总是一改再改。“总要爱惜羽毛。做学问是自己成就自己、自己为难自己的过程,需要正心诚意地去做,没有人能帮你。”
  身处喧嚣时代,他坦承也有沉不住气、“想往网红路上奔去的时候”。但经常会停下问问自己:“你是不是走得太远了一点?是不是在五十步笑百步?”相比随着潮起潮落,他更希望再过几十年后,后人读他的文章仍觉得是有价值的。
  在人才济济的同门师兄弟中,瞿骏是最像纯粹历史学者的那个,对学问的专注和用功有目共睹。以至于,一直对弟子们因材施教、期待甚高的许纪霖有时反而会提醒他——“我宁可你少读一些书,多行一些路”,甚至希望他身上能有一点儿江湖的野气。
  在师长、朋友和同事们眼中,瞿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上海宁”。
  他讲究吃,喜欢逛商场、兜马路,有着上海人对商业和“消费主义”的天然亲近感。他爱摇滚、足球,在荷尔蒙最旺盛的年纪,曾是诸多体育、足球类报纸的铁杆读者。在北方小县城满大街找报摊买新一期《体坛周报》、《南方体育》的经历,后来常被他在课堂上用作理解一个“复杂中国”的例子。
  但在所有个人履历和自我介绍上,他都会加上一行标注——“籍贯:安徽桐城”。
  追溯起历史,瞿骏属于第三代上海移民。从未谋面的祖父是清末安徽桐城一个在私塾里讀过点书的童生,“废科”后不知怎么地顺着时代洪流“动”到了十里洋场。“我父亲非常在意这个认同,我从小就一直被告诫说不要忘记我们来自桐城。”七八岁时,他曾跟着家人回过一次老家。当地瞿姓的族谱里记着他的名字。
  因着这一层乡土牵连,生长于上海的瞿骏感觉自己和那个“昨日中国”之间有了些许血脉上的联系。
  读本科时,瞿骏的职业理想并非做学术,而是当一名电视节目主持人。正好我们聊起了许知远、“十三邀”和“奇葩说”,他鲜明地表达了对马东的“站队”——“为什么要这么端着呢?一个人嘻笑怒骂,并不代表他心底没有热血。”
  没进娱乐圈成为另一个马东,并没有耽误他的好口才。他是华东师大历史系人气最高的青年教师之一,拥有一大票“迷弟”“迷妹”,每做讲座必是人气爆棚。2017年下学年,他面向全校开的“钱穆《国史大纲》导读”是华东师大最抢手的选修课之一。一些没能选上课的外系学生也赶来旁听,把一个中型教室占得满满当当。
  面对面时,你就能感受到他的雄辩与激情。他尤善于诱导,随手抓住现场听众的特质来举例子、作类比,令对方置身于他所虚拟的“情景”中,然后一步一步往他的逻辑上引,直至推出一个个荒谬又荒诞的结论:
  “闭关锁国”真是近代中国的“罪过”么?如果大清皇帝早早“开眼看世界”,中国仿效“明治维新”成功,成为世界强国,那真会是一条更好的转型之路么?所谓“进步”,就一定那么正确么?
  你未必100%认同他的观点和立场,但多少会意识到:哦,原来历史的面相更为复杂混沌、暧昧不清,充满着种种吊诡和“似是而非”的臆断。   他把这些“似是而非”称为half-myth(半神话)——“每一个事实的点都是对的,但串起来的逻辑是有问题的。在我们的历史叙事里,有太多这样因为自己的立场和价值判断而制造出来的‘半神话’。”
  “我要找寻和揭示出来的,是那个时代人们的真知道和真相信,而不是研究者自己认定的真相信。”

不止一个的“历史真相”


  英国史学家爱德华·卡尔的《历史是什么》里有一句精彩的名言——“历史是现在与过去之间一场永无休止的对话。
  对照这个说法,瞿骏把自己归为重心偏向“过去”的那一类研究者。
  在《天下为学说裂》一书中,瞿骏以清末民初中下层的青年学生、士人群体为研究对象,通过旧史料结合新整理公开的文人日记、近代报刊和地方文献,呈现从辛亥革命到“五四”思想革命和文化运动知识群体与时代之间微妙、暧昧的联动。
  在作者看似沉稳平和而时有动情的叙述、剖析里,我们过往印象中熟悉、清晰的一幅幅历史画面渐渐失焦,线条变得模糊,色块幽暗不明起来:
  传统私塾教育被新文化巨子们如何有意地压制和涂抹;“启蒙”又是如何成为一门生意的;相应地,在当下大受追捧的民国教科书在当年又是如何通过抹黑传统来确立自己的地位……
  豆瓣上,一位青年学人留下了一条耐人寻味的点评——“你能看到作者的‘答案’,但不清楚他的‘问题’是什么,这随之造成历史认知的差异。”
  瞿骏认为这个批评相当犀利。但他随之以“中华民族的由来”的问题如何在近代产生为例,作出自己的回应——在历史学中,“往往是先有‘答案’,即那段历史独特的背景、情势和氛围,然后才会冒出各式各样的‘问题’。”
  当进入、穿梭于越来越多的历史情景中,他得出的个人体悟是:答案,或者历史的“真相”不止一个。
  “如果你认为历史的真相真像柯南所说‘只有一个’,那我觉得实在是有一点简单化。”他解释说,“因为历史是一趟过的。你必须承认人都是有限的,即使对当下,你也只能看到自己世界里的那个真实,顶多再往外看出去一点点,更不要说对过去了。”
  他承认这也会导向一个危险的“悖论”——“如果说真相有多个,那要不要对这‘多个真相’从价值或真理性上做一个排序呢?如果它们彼此之间都是平等,那历史学家们宣称要‘逼近’或者得到的,又到底是哪一个‘真相’呢?”
  他没有给出直接的回答。
  在瞿骏看来,当下中国近现代思想文化史研究远还没有到提“问题”的时候,而是还在追寻关于过去的不确定“答案”。除了史料观、方法论上的“不确定”,他认为这种“找寻”更表达着历史研究中的一种态度。
  “一方面是研究者对于过去的人和事的敬畏、尊重与理解,另一方面展示着中国近现代思想文化史研究的‘不确定’。”

思考与反省


  著述之外,瞿骏并不忌言自己许多与他人不一致的立场和观点。
  譬如,对鼓吹多元所带来的价值混乱,多次表达不满;在课堂上,他也时不时对当下时髦而声响颇大的女权主义、同志平权等轮番“开炮”。
陈旭麓

  “你知道華师大女生多嘛,其实,还是很容易犯众愤的。”正读大三的张哲星笑着说,他曾在台下为老师捏一把汗:“不过,这也是瞿老师的个性魅力之一。”
  每有学生提及“批判”,瞿骏都会不客气打断对方:“你凭借什么来作批判?”
  “作批判是需要资源的,不是只靠自己那一点儿良知、理性和是非观。”他继而追问道:“你到底认真读了书没有?你读了哪些书?就像一位前辈学者说的那样:如果你连明清一个‘三家村’塾师的水平都没达到,谈什么去理解曾国藩的内心世界呢?”
  他把近代中国许多涌动归结为——“从简单思想出发,鼓噪舆论,进而在人心中产生普遍幻象,最终咽其恶果的诡异故事”。
  也因着进入历史情景的一份“感同身受”,瞿骏对近两百年里站在风口浪尖、至今仍享受着后人崇拜仰慕的一些文化巨子持保留看法。
  “按杨国强老师的说法:他们做的是为万千人造命的事。既然你是为万千人造命,那你应该慎而又慎,因为万千人会因为你而命运改变。”
  这也是他对当下公共言论中许多风潮、言说心生抵触的原因之一。
  在瞿骏的文字、言谈中,你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对“昨日中国”怀有的温情与敬意,以及对任何激进的言说、行动近乎反感的情绪。
  虽然,他并不乐意被简单地贴上“文化保守主义”这样的标签。
  思想和学术上,对瞿骏个人影响最大的有两位先生:一位是导师,另一位则是杨国强先生。
  读大学时,他在校门口一家小书店的打折堆里找到一本黑白皮的书——《百年嬗蜕:中国近代的士与社会》,作者名叫杨国强。这个陌生的名字和这本书给了他全然不同的冲击——它完全不按现代学术的“章法”,无论是语言,还是所谓的“学术范式”、理论框架,都自成一体。
  当时,瞿骏已把史学大家陈旭麓先生的《近代中国社会的新陈代谢》翻得烂熟——这位遭际坎坷的史家以暮年发力,以“新陈代谢说”为旨归,构建起一个对中国近代社会变迁全然不同的分析框架。
  杨国强是陈旭麓先生的亲灸弟子,同样在暮年、1990年后经历学术和思想上的转变和某种回归——寻找中国社会变迁自身的脉络和“合理性”。
  在看待历史的眼光上,瞿骏说自己受益于两代史家对中国现实和过去的思考与反省。
  “他们都经历过1980年代那样一个向外国学习、对现代化高歌猛进的过程。陈先生是1988年突然去世的。杨老师曾说,如果陈先生也看到了1990年代那样一个泥石俱下的过程,他也会去反思之前把现代化看成浩浩荡荡、一往无前的那种历史眼光。”   “我不是说现代性和现代化不对,但里头一定是有更丰富、更复杂的东西。”

纠结、尴尬是新一代历史学家出好成果的条件


  人物周刊:在《天下为学说裂》,你重点关注了中下层的地方读书人,涉及到新旧、中西、启蒙和保守这些近代最重要的话题。你是想对主流的历史叙事进行一种“修正”,给那些在近代大潮中声音微弱的群体一个发声的机会么?
  瞿骏:可以这么说。但我觉得与其说是“主流”历史叙事,不如说是“强势”历史叙事。因为在近代,“趋新”是大潮,“开放”、“西化”是不容置疑的,一些大词包括启蒙、西化,是时风所至、大势所在,所以它会获得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我并不是想反启蒙、反西化,但是,一个法庭不能只听一方的意见,应该再听听另一方的意见,而且要做到心平气和地去听两造的意见。
  在我这本书里,无论是谈新学、教科书,还是谈胡适那些大知识分子,不是“捧”或“踩”的问题,而是试图去问一下在那样一个年代里:什么是可贵的?它们因什么而可贵?
  在那样一个“势高于道”的年代里,功利的目标大于“道”,所谓的对未来理想的判断高于现实的生活。我想说:能够认真地向西方学习,是一种“进步”。但是,在这样的潮流坌至涌来之时能够自守、能够做自己是一种可贵。
  人物周刊:但是,近代中國的社会转型显然是避免不了的,也是“守”不住的。如果马后炮地说,以一个近代史学者的洞察来看:怎样对中国会是一条代价不那么沉重和痛苦的道路呢?
  瞿骏:抱歉,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我没法回答我们应该怎么走,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或许不应该怎么做,什么样的路过去我们认为是对的,现在看来是有毛病的。
  譬如在我们的历史叙事里,说晚清的洋务运动失败了,背后的潜台词是我们希望模仿日本的道路,我们真的好失败。但在你脑海里,你能想象中国走这样一条道路会是什么样?
  我认同学者孙歌的看法:从今日来看,日本的明治维新是绝对不值得肯定的,至少是不值得全盘的肯定。甲午战争的失败,给中国带来的当然是无法度量的创痛;但对日本来说来,真的是胜利么?它其实是陷入了一场不断赢得战争的迷梦,这场迷梦从1895一直持续到1945年,其实不过是50年,对很多人来说也就是半辈子的时间。反过来说,如果中国甲午战争胜利了,50年之后,中国的上海、南京各挨了一颗原子弹,你会如何说呢?有人也许会回应说:你应该分开来看,但是真能分开看么?
  人物周刊:按卡尔的说法,并没有所谓“完全客观”的历史学存在。作为历史学者,你的价值立场是什么?
  瞿骏:不可能没有(价值立场)。现在做历史有两路:一路讲求冷静和客观,一路讲求感情与投入。我个人徘徊在这两路。这其实是蛮难把握的,把握得好了,就是一个好的历史学家,把握不好,就会有一些问题。
  就我个人来说,我很警惕那些大词,启蒙、解放、自由。这些大词下面有许多理想主义的喜剧,也有很多活生生的悲剧。但是不是因为有悲剧就拒斥所有理想主义?进一步说,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理想主义,又将成为一个怎样的世界。
  所以,我很纠结。但是不能因为这种纠结就说我没有价值立场。我倒认为,正是纠结、尴尬,是新一代历史学家可能出好成果的条件。立场太鲜明,站在理想主义一边,或是站在和理想主义相反的一边,写出来的东西都未必经得起时间的检验。
  人物周刊:杨国强老师曾说,陈旭麓先生是用史学来“经世”的读书人。作为年轻一代学者,你的关怀和关切是什么?
  瞿骏:我这么回应你的问题。我知道不少人对现实是有关怀的,对政治是有热情的,但他们是隐藏的,通过文章、学问的方式来表达。学问的方式告诉我们:直来直去、立场鲜明的东西经常是快餐,只能逞快于一时。
  我们希望用学问的方式来表达一种关注,让它更绵长久远一些。因为在我观察历史的态度里面,长时段的考察正是历史学的强项。历史常常都是以一二百年为单位来看的,看一二百年里发生什么,和我们只看一二十年,是不一样的。这样,你的关怀或许会更接地气一点。
  人物周刊:怎么个接地气法?
  瞿骏:不是那种口号式的,不是那种煽动式的,但你会感受到一种力量,它是绵长的,细密的。你是想做一个随潮来随潮去的人,还是说等上几十年,后人们把你的文章言论拿出来,觉得还是有价值?
  就象杜亚泉那样,他写出来的东西在当时可能是被前、后、左、右围攻的,个人遭际并不愉快。然而,正是这样的东西才是有价值的。如果你真有坚守的“道”,或者有“澄清天下之志”的话,就不会觉得这个时间漫长。
  (实习生吴媛博对本文亦有贡献)
其他文献
2010年春节联欢晚会,董卿和刘谦表演近景魔术。表扬只有一句,后面都是意见  董卿的人生态度继承自她的父亲董善祥。董善祥是农村孩子,父亲过世早,母子俩相依为命。他每天早上抓鱼抓虾去集市上卖,再去上学,一路刻苦,考进复旦。他笃信一切掌握在手中,命运要靠自己改变——也毫不质疑地将这份苦塞给独生女。  董卿开始洗碗的时候还没有水池高。十几岁时,她假期打过工,当过营业员,跑过广播站。她高一那年,董善祥给朋
在今年布克文学奖公布的入围名单中,作家残雪凭藉《新世纪爱情故事》,作为唯一的中国面孔,与来自法国、波兰、韩国、意大利等地的13位入围者竞逐桂冠。  《新世纪爱情故事》是残雪2013年出版的小说,沿袭了她一贯的先锋派手法,讲述的是“这些故事也许在现实世界里每天发生着,而人们并不知道”的日常生活。而就在这趟寻找自我的旅程中,她布置了处处梦境的呓语、晦涩的象征,安插种种阅读的羁绊,藉以将那些奇幻的想象、
在互联网参与进来的新造星时代,腾讯视频希望打造年轻、阳光、健康、向上的“十年偶像”,用节目和作品帮助新人走下去,陪伴年轻用户健康成长  2017年12月15日是腾讯视频上线新节目《王者出击》的日子。前一天夜里,马延琨凌晨三点多才休息,作为企鹅影视高级副总裁,她从2013年开始负责腾讯视频的综艺业务,在上线的最后关头依然盯看节目后期细节,是她的习惯,“综艺就是一个不断调整的过程,一直有修改空间,所以
“我从小就喜欢看小说,喜欢的程度,至于晚上让大人们睡了,偷着起来点着灯。所以我之吃小说饭,似乎是命中注定的了”  张恨水笔名的由来,坊间穿凿附会,因《红楼梦》里“女人是水做的”一说,推测他必是受过情伤,在女人身上吃过亏。更有好事者,捏造了他追求谢冰心不成的逸闻,“恨水不成冰”,害得传闻的男女主角不得不反复对外解释:我们压根不认识。  读书期间,他为自己起了个笔名,叫“愁花恨水生”,后来读李后主词,
图/本刊记者 梁辰  张蔷的脸窝在炸开的金色发丝中,那是她从河南一家相熟的店买来的假发。类似发套有十多个,颜色是扎眼的酒红或金黄,长度及胸或悬挂肩上。演出前,她在手机上玩麻将消遣,一边打牌一边哼着一首小众英文歌,嗓音甜腻。  她的四个特点在这一画面中呈现:爆炸头、广阔的音乐阅历、极具特色的声音与随性。25年前,她依靠它们吸引了大众的目光。纯色中山装占据主流时,她模仿芭芭拉·史翠姗烫了爆炸头,穿上喇
柯洁赢了。  6月7日下午,柯洁在中国棋院四楼天元围棋演播室战胜连笑,拿下中国龙星战冠军,也守住了他最为看重的中国围棋等级分第一人的王座。2018年4月27日,福州长乐,柯洁观看机器人下围棋  此役之前,连笑手握天元、名人两大头衔战冠军,与柯洁的等级分仅差三分。这也是三年来柯洁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挑战,自2015年9月超过当时排名第一的时越,坐上江湖头把交椅后,还没有人如此接近过他。去年岁末韩国棋手朴
杨临风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计算机科学专业,曾就职于波士顿咨询公司(BCG)。  起初,他以哈佛数学学霸的认知带着一群毕业于世界知名院校的学霸回国做公益,帮助中国农村的学生体验人机交互的学习方式。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后,他发现这种形式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些设备并不能改变课堂的形式和教学模式,更不能改善教育资源不平衡的社会问题。杨临风意识到核心问题是要帮助中国的孩子在适应中国教育体系的情况下,既学
生活中我们无时无刻不在面对一些可能发生的失去。未经“充分悲伤”的失去,人们往往难以释怀,而那些重大的挫折和丧失,若没有被充分哀悼,常常在人们内心滋生创伤与忧郁的种子。  我一直很喜欢小动物,小时候父母不让养大型、难养的猫狗,我只好在每年开春的时候,在街边买下那种1元一只的小黄鸭。那时候,我并不清楚,从幼仔开始被单独饲养的鸡鸭,很难存活到成年。单纯出于对小动物的热爱,我每年都会买两只回去。  于是,
父亲1922年10月出生于山东海阳,1942年参军,参加过淮海战役等重大战役,多次立功受奖。中共党史人物研究会编撰的《开国将士风云录》中,有一篇是专门写父亲的。  解放后,父亲转业到江西省公安厅,那时我三四岁,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厅里放电影,如同过年。每个干部家庭只有两张票,处里的票由父亲负责分发,但他并没有把好位置留给我们。我们总是坐在很远的地方,根本看不见银幕,只能带着小马扎跑去坐在前排过道两旁
从左到右:张淑贞、刘东风、谢云峰、樊其扬 图 / 北京乐退族科技有限公司提供  这一天晚上是个例外——65岁的张淑贞拿过手机,打开抖音。过去,在这样从凌晨1点开始就没再睡着的失眠夜,她会从床上坐起来,望着窗外,思维异常活跃。生命的时间线浮现,她逆流而上,回忆年轻的往事,触碰那些不愉快的记忆留下的疙瘩;顺流而下,她想到了衰老与死亡,一阵恐惧感袭来。而这次,她没有多想,径直找到公司的抖音账号。  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