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植物,白色沙漠里的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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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极的生存环境极为特殊,这里覆盖着占全世界90%的冰雪。几乎所有的裸岩都集中在同一片区域,即南极半岛及其附属岛屿。我所在的中国南极长城站,处在乔治王岛西南端的菲尔德斯半岛上,这里是全岛最大的无冰区,植被发育良好。
  恶劣的环境决定了南极植被组成比较简单,夏季,地衣、苔藓、藻类以及发草,构成了南极错落有致的植被景观。长城站附近,有着近200种地衣和超过60种的苔藓以及100多种藻类,颜色纷呈、形态不同的它们在整个夏季令人心动不已。
  
  地球上最古老的植物——地衣
  整个漫长的冬季,半岛被冰雪覆盖,难以见到生气,直到春天来临。这里是南极洲最靠近北边的地方,也是春天最先来到的地方,这时温度、湿度等条件逐渐适宜,植物开始生长,动物准备繁殖,南极渐渐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11月的南极大地,随着积雪渐渐融化,山坡上四处都露出地衣来,一个山头接一个山头,浅绿的地衣铺满一地。这些地衣长在碎石上,有的还长着像花一样的小冠。而在山间的洼地上“抛头露面”的地衣也一天多似一天,雪地里便镶嵌着一个个长着浅绿色地衣的绿洲。
  温暖的阳光照着灰色石头上附满的地衣,色彩斑斓。天边白色的积云高耸着连成一片,黄色、金黄色的附身地衣衬着蓝天、白云尤为显眼。
  地衣是由真菌和藻类或蓝细菌结合在一起而构成的共生复合体,真菌能够吸收外界水分和无机盐供给藻类,藻类和蓝细菌含有叶绿素,能进行光合作用,为地衣体提供养分。
  在离站较远的海峡附近,山崖下的岸边停着一对南乔治亚鸬鹚,衬着墨绿的海水,非常优雅。它们的关系很奇妙,相隔1米左右站立,伸长脖子,互相对着叫,更多的时候是其中一只朝鼻冠颜色更鲜艳这只不停地叫着。而且还常常衔起身边的石头又放下,一会儿又面向另一只衔起一片干枯的地衣。石头和地衣或许都是它们的筑巢材料,也许这是它在向对方求爱。
  贼鸥们非常喜欢地衣,在它们繁殖的季节到来前,在地上刨个浅坑,衔来附近的地衣铺上一点,就完成了。等到小贼鸥可以走动时它们便放弃这个并不精致的小巢,随处找个地衣茂密的地方就歇息了。
  站区附近的山仅有几米高,风化严重的黑灰色山体覆盖有浅绿的地衣,有一次队友们在讨论仪器安装位置时,一个队友说,就安在这个假山上吧!立即有人说,这不是假山。矮小的地衣点缀在矮小的山上,很容易被人误会。
  据说地衣的生长速度慢得惊人,大约100年才生长1毫米,一株10厘米左右的地衣,可能已经生存了1万年!地衣是陆地生态系统中的开拓者,它们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下,宣示着生命的顽强,绽放着生命的魅力。狂风暴雪纵然能让大地为之颤抖,却还是有不屈的斗士昂扬地生长。
  
  南极的高等级有花植物——发草
  南极发草是南极半岛地区唯一有花植物,它生长在土壤丰厚的地方,叶子长而纤细如毛发。随着温度渐渐升高,它们会从一片枯黄的发草中逐渐分蘖出绿色的叶片来。
  南极的气候酷寒、干燥、风大、营养缺乏,生长季节很短,大型高等植物极难生存。南极群岛仅有两种高等植物,发草就是其中之一。南极发草多生长在中度干燥、透气性好的土壤中,有时候也长在死亡的苔藓上,在站区内也常能看见它们。
  由于发草分蘖较多,常形成直径如盘大的垫状群落,有些地区已联合成较大面积的草地。在阿德雷岛中部,许多发草呈斑块状分布于苔藓之中,这也是企鹅们最爱呆的地方。这里柔软如垫,吸引了许多正在换毛期的企鹅在上面栖息,并留下了很多绒毛。
  恶劣的自然环境决定了南极植被的组成比较简单,地衣、苔藓、附生藻类以及少量草本植物构成了五彩缤纷的植被,但彼此习性并不相同,地衣与苔藓之间的生存竞争比较强烈。南极发草的根系相对发达,其从土壤中吸收和输导水分的能力远远超过苔藓,当它扎根于苔藓中时,首先从苔藓基部吸收水分,通过分蘖包围苔藓,用其密集的根系与苔藓争夺水分,使被包围的苔藓缺水至死,发草便取代了苔藓的位置。
  据研究,温度是南极发草生长、发育和繁殖的主要限制因素,由于全球气候变暖,南极发草对南极生态系统会产生显著的影响,很有可能成为南极陆生植被中的主角。
  
  企鹅放养在像牧场的苔藓地上
  半岛上有许多因冰盖退缩、冰川融水形成的湖泊,它们碧玉般静静地躺在山坳里。长久的侵蚀使大地支离出许多沟壑,在冬天会被积雪填平,水流就在雪下面流过,形成中空的洞。夏季到来后,这些积雪慢慢融化。水流从山上带下很多泥沙,在近海的地方形成如冲积平原一般的小块平地,因为十分潮湿,生长着大片苔藓。
  在南极,能给人无限兴奋的植物莫过于大片的绿色苔藓。它们在这个短暂的夏季为南极大地换上新装。因为它们,有时人们会忘记这里是南极。
  随着天气一天天变暖,海边潮湿的滩涂、溪流冲刷过的河谷上,露出成片苔藓。颜色纷繁,数量最多的那种苔藓已经变成鹅黄色。每年春天,随着覆盖的积雪渐渐消融,新绿和枯黄组成的苔藓群像巨大的地毯,把南极大地装饰得异常美丽。
  大多数苔藓种类是多年生的,在很多情况下它们紧密地生长在一起,苔藓植物叶片集结,形成具有小丘外貌的坚实的垫子,许多垫子集合在一起形成群落,绵延不绝。成片分布的苔藓地面积有时可达两到三个篮球场。
  住宿楼朝海的一面有一个非常浅的小水塘,这是贼鸥最爱玩耍的地方。这里有一片十几米长几米宽的苔藓地,几十只贼鸥经常在水里嬉戏,玩够了就蹲在柔软的苔藓地上休息,这可是它们最悠闲的生活了。
  企鹅岛上,在灯塔与智利避难所之间,海边有一块非常平坦的地面。1月,南极最暖和的日子里,整个地面像铺满了黄绿相间的苔藓,一直延伸到小山,和浅绿的地衣连成一片,有时候仿佛让人以为置身草原。几十只企鹅散处在苔藓地上,闭着眼趴着的、摇摇摆摆走路的、喧闹着追逐的。它们看起来是那么自由自在,像是在草原上放牧着的羊群一样。
  苔藓并不都是生在在地面上,它们也分布在淡水湖泊里,甚至在湖底也发现了它们的踪迹。水生长叶镰刀藓就是冰封于黑暗之所的神奇生命。冬季,虽然湖上冰层厚达2米,它们仍能进行光合作用,持续生长。这种浅黄绿色多年生植物,夏季每天生长约0.3mm,冬季每天生长约0.06mm。一般长约1~1.5米的植株可能已在湖底生长超过15年。
  半岛上的苔藓在11月至次年3月生长,4至10月便停止生长。3月末,一场大雪过后,冰雪包裹了地衣,海滩上积雪和苔藓交织,成片苔藓开始枯黄,有的已经失去生命的颜色,变成黑褐色。它们只是暂时褪去生命的色彩,蛰伏在冰雪下,数着一天天即将过去的严寒日子,盼着来年春天的到来。
  
  人类,让南极渐行渐远
  遥远的南极并非如想象般纯洁。人类的活动,如:大规模建站,快速发展的旅游业等正加大南极环境的恶化。
  地球上的大气污染已经成为全球性事件。地衣和苔藓对环境微小变化的反应十分敏感。它们以植物体吸收养份,生长速度慢,寿命长,一旦受到污染,摄取的污染物可以长期富集于植物体中。据研究,乔治王岛地区地衣、苔藓中,已经检测出重金属元素及有机污染物,甚至含有有机氯农药和核放射元素。这些污染物可能是随大气漂流而来,而更主要的却来自人类考察站和旅游活动的直接污染。
  随着考察站的增加和南极旅游人数的上升,汽车也在菲尔德斯半岛上随处可见,一大片茂盛的地衣或苔藓地上,经常能看见碾过植物体上深深的轮胎痕迹。我们也曾心痛地看见,智利站为了扩大水源湖泊的容积,用大型挖掘机清除湖泊周围长满地衣的山体。
  地衣的外形十分优美,有些像一颗小小的盆景,这使得它们难以逃脱厄运。有不少人离开南极时,会四处采集地衣。这或许只是一时兴起,他们并不会把这些干枯的生命当成艺术品,然而,这些至少在南极生长了上千年的植物,却永远失去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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