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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德国一家制片公司根据玛丽塔·洛朗兹的自传拍摄了一部题为《我与卡斯特罗》的纪录片。影片上映后,这位60多岁的老妇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自己对当年的暗杀行动悔恨不已。“中情局毁了我的一生,它比黑手党还残忍……”玛丽塔说她只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回到故乡德国,另一个就是与卡斯特罗见面,希望得到他的谅解,“我会对他说:我爱你,我的大胡子!”“爱情的力量更为强大。我不杀他,因为我天生就不是一个杀手,我不能剥夺我所爱的人的生命。”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的童年
1940年,玛丽塔出生于德国不来梅,父亲是一艘游船的船长,母亲是美国人。那时,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硝烟正浓,因玛丽塔是混血儿,她不得不过着东躲西藏的流亡生活,盖世太保和从天而降的炸弹随时随地都可能给她的家庭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玛丽塔终究没有逃脱盖世太保的魔掌,被关进了“儿童健康营”。
直到今天,玛丽塔一闭上眼睛,仍然可以清楚地回想起消毒水和沾在衣服上的干血痂的味道。孩子们就像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被注上各种各样的针剂,成为纳粹大夫进行细菌试验的工具。关在“健康营”里的孩子都是德国人与其他民族婚配生下的混血儿,按照纳粹的说法,这些孩子们的血管流淌的不是纯粹的雅利安血液。后来,玛丽塔被亲人救出来,转送到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那里虽然没有残酷的威胁,却终日弥漫着垃圾和腐尸的味道。从那以后,玛丽塔的人生就和强权势力的影响紧紧连在一起。玛丽塔说:“我骨子里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童年的遭遇让我总是试图找个强有力的男人来保护自己。”
1953年,玛丽塔一家来到华盛顿定居,她不愿守在家里,更喜欢陪着父亲亨利奇·洛伦兹乘船出海四处游逛。1959年2月,父亲的游船“柏林号”中途停靠在古巴的哈瓦那港。
美丽邂逅成就一段惊天恋情
哈瓦那港内熙熙攘攘,过往船只穿梭不停。港口停泊着一艘白色的美国豪华游艇“柏林号”,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十分引人注目。正在港口进行视察的卡斯特罗见到这艘游艇,不由得驻足,朝游艇走去。
船长亨利奇·洛伦兹见到卡斯特罗向他的船走来赶紧下船迎接。这时,船长身边年轻美貌的玛丽塔·洛朗兹引起了卡斯特罗的注意。卡斯特罗不由得瞟了她一眼,恰巧,她也在注视着英俊的卡斯特罗。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姑娘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船长连忙向卡斯特罗介绍说:“这是我的女儿玛丽塔·洛伦兹。”玛丽塔十分有礼貌地站起来说:“很高兴认识您”。就这样,卡斯特罗和19岁的玛丽塔结识了。两人谈得十分投机,卡斯特罗英俊、风趣、富有魅力,很讨玛丽塔的欢心。玛丽塔也给卡斯特罗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卡斯特罗很喜欢她,要了她纽约家里的电话号码。玛丽塔回到纽约刚一个星期,卡斯特罗就给她打去电话,邀请她去古巴玩几天。
“我答应了他。第二天,3个军官模样的人敲响了我家的房门,他们是菲德尔派来接我的。我飞快地收拾好箱子跟他们到了依斯威尔特机场(肯尼迪机场的前身),菲德尔为我租了专机!在飞机上,军官们拿出一本杂志让我看,菲德尔就是那本杂志的封面人物,直到此时我才知道菲德尔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飞机降落后,玛丽塔被护送至亚巴那——希尔顿大酒店,通向酒店正门的24级台阶上,士兵们像迎接国宾一样整齐地排列在两侧。房间里,卡斯特罗早已等候多时了,他把一张唱片放进电唱机里,然后轻轻地挽起玛丽塔手臂……
和菲德尔·卡斯特罗在一起的日子令玛丽塔永世难忘。在她眼里,卡斯特罗是个略有自恋情结的绅士,幽默而富有情调的男人。玛丽塔记得,有一天卡斯特罗从记者招待会归来,他向玛丽塔吹嘘说:“我被一群漂亮的女记者包围,我敢肯定她们爱我爱得发了疯。”说完,卡斯特罗站在镜子前自我陶醉起来,他摆出基督受难的姿态,自言自语道:“看那,我和基督长着同样一部大胡子,我现在和基督受难时也恰好同岁。”
卡斯特罗还是个很幽默的人,无论私下还是公开场合,他总有说不完的笑语讲给玛丽塔听,他喜欢在公开场合贴在玛丽塔的耳根讲应景的笑话逗她开心。和玛丽塔交往之前,卡斯特罗和古巴一位叫爱娃·卡尔德耐的女演员关系密切,那是个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女人。当玛丽塔闯进卡斯特罗的生活之后,爱娃醋意大发,像个泼妇那样找上门来,用力打了玛丽塔一个耳光。卡斯特罗把爱娃送到哈瓦那另一家旅馆,玛丽塔才恢复了安宁。虽然卡斯特罗公务缠身,他却能保证做到天天去看望玛丽塔,但可能有时会去得很晚。
威逼利诱下成为美国中情局特工
甜蜜的古巴之行结束后,玛丽塔回到美国。不久,玛丽发现自己怀孕了。但有一天她突然被人劫持,被迫做了人工流产。中情局的人找到她,给她看了一张死婴的照片,告诉她是卡斯特罗派人杀死了她的儿子,以引起她对卡斯特罗的仇恨。
玛丽塔回忆说:“我有一千种理由相信,是我和菲德尔的关系引起了中情局的注意。”那时,副总统理查德·尼克松掌管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推翻卡斯特罗在古巴的统治是美国安全部门的重要任务之一。在古巴,一个叫弗兰克·斯蒂尔奇的小伙子是中情局安插在卡斯特罗身边的卧底,他把玛丽塔的情况一五一十汇报给了他的上司。他在汇报中写道:“这个姑娘年轻漂亮,她才19岁,卡斯特罗做梦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他甚至会倾倒在这条‘毒蛇’面前。这个姑娘是我们理想的刺客,把她交给我吧,我会一点点开导她,直到最后让她心甘情愿毒死卡斯特罗。”
然后中情局对玛丽塔进行长时间的“思想教育”,给她洗脑,说“杀了卡斯特罗就能拯救世界”,这是“上帝的意志”等等,再把她送到佛罗里达的训练基地,进行射击、爆破、暗杀等训练,教会她全套特工技能。经过几个月的训练,中情局毫不怀疑地认为,玛丽塔已经变成了他们所需要的工具,他们要让玛丽塔自觉自愿地去找卡斯特罗算帐,为自己的不幸复仇。
玛丽塔以美国特工身份重返哈瓦那,中情局交给她的任务简单明了——她只须把随身携带的致命的毒药悄悄倒进卡斯特罗的水杯里就算大功告成。
卡斯特罗魅力非凡的眼神
使她忘记了一切
凡与卡斯特罗进行过哪怕一次私下谈话的人,都承认他拥有令人吃惊的超凡力量。这一点连他的恶毒的敌人都不否认。这种难以解释的能够找到与所有会话者共同语言的魅力混合体取决于他的地位、年龄和智力。
这位古巴革命的领袖能一连几小时连续不断地就某一问题发表讲话,并以其对名字、日期和统计数据的非凡的记忆力来牢牢地吸引住听众。他对上述东西的记忆从来不会出现错误。重要的是,他还具有巧妙的和与众不同的幽默感,这种幽默使他能牢牢地吸引交谈者或者听众,这些听众有时是数以万计的。但是卡斯特罗的魅力决不能只归结到他令人吃惊的天赋上。这位卓越人物身上似乎具有一种既能对单独受众也能对广大人群产生最大影响的超然的力量。
女人们对卡斯特罗的非凡魅力感受更为敏锐。80年代中期,拉丁美洲妇女在哈瓦那召开记者招待会,反对偿还这一地区的外债。按惯例,记者招待会结束后在哈瓦那革命宫举行了一个接见仪式。数百名不同年龄、种族和职业的妇女三五成群在革命宫大厅里小声地交谈着。当卡斯特罗走进大厅的那一刻,大厅里立时响起了如潮的欢呼声。数百名妇女争先恐后地挤上前去把手伸向自己的偶像,大厅里乱作一团。强壮的警卫人员试图阻止这一切,但这根本不可能。而卡斯特罗本人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不时地透过人缝向警卫人员微笑。许多妇女哭了,不少人还兴奋地尖叫起来。见过此情此景的男人们后来承认,他们那时被一种狂热的力量控制住了,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卡斯特罗凝视着玛丽塔的双眼,问道:“你这次来是想杀死我,对吗?”
玛丽塔在卡斯特罗的凝视下,忘记了一切,做不到对自己心爱的人撒谎,回答说:“是的。”她倒在卡斯特罗的怀抱里,爱情使她没能完成中情局交给的任务。
因执行特工任务受伤
玛丽塔回到美国,中情局对她的失败大为恼火,再次把她送进佛罗里达的训练基地“回炉”。玛丽塔后来追悔莫及地说:“我一生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那次暗杀未遂后又回到美国。中情局是个进去容易出来难的鬼地方,我知道得太多,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我除去与中情局继续合作再没有别的出路。”
玛丽塔在佛罗里达继续她的特工生涯。她坦然承认,那段岁月她过得还不错。中情局的特工们都是些年轻人,口袋里永远有花不完的钱,他们自封为“快乐的强盗”,因为在“为了国家安全”的老虎皮下,他们几乎可以为所欲为,他们就是法律。
然而,中情局毕竟不是伊甸园。一次,玛丽塔在执行任务时失手,被打伤髋关节,从此不能再为中情局服务。她先被安排到机场做安全工作,然后又调去看管动物。正当玛丽塔暗自庆幸自己终于和中情局拉开了距离时,连续发生的一些事情使她认识到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中情局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曾为他们服务过的人,我是个没有完成任务的特工,我爱上了卡斯特罗,所以我的名字被记在了中情局的黑名单里,他们肯定希望我早点儿死去,因为死人是不会再开口讲话的。
现在玛丽塔独自一人居住在纽约皇后区的陋室之中。这位年过花甲的女士看上去与同龄的老人没什么两样,4条可爱的小狗是她晚年生活的伴侣,和她形影不离。她常常因陷入和她的“大胡子”——菲德尔·卡斯特罗的感情回忆而黯然神伤。如果今生今世有机会再见到菲德尔,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他:“亲爱的大胡子,我爱你!你躲过了那么多次危险活到现在,我真为你感到自豪。”
2001年,好莱坞以玛丽塔的传奇经历为主线,拍摄了一部《我亲爱的菲德尔》爱情影片。不过,影片为这段悲剧故事杜撰了一个浪漫的结局——当玛丽塔被中情局抛弃以后,她突发奇想给卡斯特罗写了一封信,表达了到古巴生活的愿望。片尾,50多岁的玛丽塔独自站在驶往古巴的客轮甲板上,她虽然风韵犹存,但身材已经发胖。此时,她的思绪随着海风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