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昂 找到一个方法让自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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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场里第二次敲响了钟声,马上正式开演。陈道明站在后台,最后检查了一次行头。徐昂走过去,跟他握了一下手,冰凉。
  即将到来的一刻,对陈道明意义极不寻常。他上一次亮相话剧舞台,已经是整整30年前。那是他所在的中央戏剧学院表演师资进修班毕业大戏《无辜的罪人》公演,他饰演剧中被遗弃的孤儿聂兹那默夫。“你越是怜悯我,我越是憎恨你!”那天愤怒地喊出这句台词时,他满脸通红,泪流不止,身体发抖。指导老师用“奇妙的瞬间”形容他的毕业演出。
  后来这30年,陈道明用无数个“奇妙的瞬间”把自己造就成国内绝对一线男星。只是除了影视剧,再没有人在话剧舞台上看过那些瞬间。这些年,很多话剧导演找过他。北京人艺也曾找他出演话剧《围城》里的方鸿渐——那个角色曾是陈道明被亿万电视观众熟知的成名作。但是他拒绝了。声名越大,复出这一刻越是微妙而复杂。
  最终打动陈道明的是一个35岁的年轻人,他分文不取做出了重回话剧舞台的决定。这个年轻人,就是人艺青年导演徐昂,剧本叫《喜剧的忧伤》。
  第三次钟声响起,陈道明时隔30年的话剧首秀正式开始。他和徐昂对视一眼,彼此点点头。大幕拉开,从这刻开始,徐昂的人生也将改变。

做高级的戏剧


  《喜剧的忧伤》的演出宣传单酷似请柬,封面除了陈道明和何冰两位主演的半身照,没有任何人的名字。惟一出现的署名是“编剧:三谷幸喜”。打开内页,徐昂在导演之外的另一个工作是“剧本本土化”。
  1996年,日本《读卖新闻》将年度最优秀戏剧作品奖授予鬼才编剧三谷幸喜的《笑的大学》。从那时开始,这个发生在日本战时非常时期昭和15年的故事便化作不同的语言版本,在很多国家的舞台久演不衰。2007年3月,继俄语版、法语版问世之后,英国金牌戏剧制作人比尔·柯莱特亲自操刀,改编创作英语版《最后的笑声》。
  徐昂第一次看到的正是这个版本。“当今世上最高级的喜剧”,《泰晤士报》的评价,和他内心的感受如出一辙。
  “在人艺的舞台上只有过一次由两个演员演一出戏的纪录。那是在1985年,由于是之、朱琳两位表演艺术家演出的《洋麻将》;事隔二十余载,《喜剧的忧伤》如您所知,是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第二次……”宣传单上,院长张和平写下了这句话。
  徐昂的改编沿袭了三谷幸喜原作的形态和精髓,依然是一个发生在审查官和编剧之间的双人话剧。他将故事背景放在了抗战最艰苦的1941年,地点是陪都重庆。两个角色没有姓名,以审查官和编剧互称。陈道明饰演的军官从战场负伤归来,成为新任文化审查官。在他眼中,国难当头,应该禁止一切娱乐。何冰饰演的编剧供职于一个喜剧剧团,正将新剧本送审。一个痛恨喜剧的审查官,和一个为了剧团上下必须让剧本通过的编剧,在审查办公室展开了历时7天的拉锯战。
  “全世界范围内,这种大剧场里两个人的戏都很少。确实难度太大了。形式越简单,对导演和演员的要求越高。”徐昂曾把剧本给刘恒、邹静之、万芳、郭启宏等多位知名编剧看过,原本这是一个小剧场话剧,陈道明加盟后,院长张和平决定让它亮相大剧场。
  《笑的大学》让徐昂心仪的另一个原因,是它没有女演员。“优秀的舞台剧女演员可以期待,但很难培养。全世界最优质的舞台剧,几乎没有写给女演员的。她们一上台,首先考虑的是自己好不好看,某种程度上这已经对美学构成了一种巨大的挑衅。我用女演员有两个条件,一是她特别合适,二是她像宋丹丹这样,在舞台上有极端的能力,甚至一个人可以挽救一台戏。”
  和陈道明演对手戏的人艺演员何冰,也是陈心中理想的人选。“在演员这个圈子里,我是个很傲慢的人。如果让我说出几个在圈子里我很佩服的人,陈道明就是其中之一。”当何冰说出这番话时,徐昂很清楚,这次合作所有人期待都很高,大家在憧憬着一个更高级的舞台方向。但是,陈道明毕竟30年没有登台。
  “不要说30年,一个演员如果10年没有上台,就有很多感觉需要慢慢找回来。排练时,要把表演幅度放到多大上台才算合适?这是个难题。第一排的观众离他四五米,最后一排离他20米。你怎么做到让最后一排的观众能够看清你的表演,又不让第一排的人觉得过分?”徐昂说。
  除了导演,徐昂的另一个身份是演员。在首都剧场,他已经演出过上千场。何冰更多,那个数字是几千场。陈道明是第一次。

强奸者的赞歌?


  因为排练迟到,徐昂被陈道明骂过一次。和人艺很多老艺术家排戏的习惯一样,陈道明从不迟到。因为那次挨骂,徐昂改掉了迟到的毛病。据组里同事回忆,他俩更激烈的争吵,是一次在小会议室里的创作会。
  那次的焦点,是如何理解“审查官”这个角色。在陈道明最初的想象里,这是个十足的“党棍”——这不怪陈道明,就算你没有看过戏里审查官对编剧的种种诘难,从不知道陈道明塑造的是一个独眼龙形象,你也会认同他开始的人物定位。后来看戏时,冯小刚大概是那晚惟一没有笑的观众。散场后,他在饭桌上把盘子砸了,失态发作了一次——这个角色让他想起了新作《一九四二》这些年在审查上遭遇的种种挫折。
  “你把党棍理解成这个人的外衣也成,但那不是他本身。”徐昂对陈道明说,“这个人是善良的,他必须是一个内心世界很柔软的人。要不然他养黄鸟、演戏中戏那一段,根本站不起来。党棍,是外部环境赋予他的职务属性,导致他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和人交流。如果我们认为审查制度是一种病的话,那他一定是感染了这种病毒的一个病人。”
  “就算你说的都对,在中国,我们是不是应该更多地去反映一个党棍?就把这个形象放在这里,让观众自己看?”陈道明反问。
  “编剧的确是弱势的一方,审查官有他错的一面,但不是所有的错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自己的扭曲和分裂,在于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内心的一腔热忱,因为国家机器加给他的一身桎梏让他没法表达。如果他内心不柔软,他不可能偷偷跟上面递条子希望留住编剧,不让他参军,他知道编剧肯定有去无回。”
  那天的讨论相持了四五个小时,同事后来回忆,徐昂急得脸通红,“就是在嚷嚷”。   建组发布会上,记者问陈道明“首轮演完,是否继续?”“这轮儿还担心卖不出票去呢!”陈道明说,“今年演完一轮就不演了,明年可能也悬。”不过他同时表达了另外一种可能:既然生出了一个孩子,要是他很健康、很完美,我会总想牵着他的手。
  “当你真的面对一个所谓的成败的时候,一切只是刚开始。起初,你是兴奋的;紧接着,就是焦虑;焦虑之后,你会发现,成败其实无所谓。”徐昂这样回忆一路走来的心态。空前的商业成功,让他和陈道明的顾虑烟消云散。二轮开票,依然一票难求。两轮进账千万,《喜剧的忧伤》刷新了演出市场的纪录,也绕不开走红之后的巨大争议。
陈道明、何冰主演话剧《喜剧的忧伤》

  在陈道明的表演方法争论之外,最大的分歧依然还是看不见的意识形态那只手。话剧导演孟京辉公开表达了他的不满,“这是被强奸者为强奸者唱赞歌。”
  徐昂给我看他手机里的照片,那是他在捷克共产主义博物馆拍摄的各种陈列展品。它记录的是从1921年捷克共产党成立到“布拉格之春”之间的历史。列宁像、党徽、旗帜……那里几乎汇集了全世界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国家所有的政治符号,也记录着一代人后来破灭的激情与梦想。《喜剧的忧伤》结尾审查官和编剧道别时,传来的音乐是一首苏联歌曲《向斯拉夫女人告别》。
  “作为年轻人,我不是不懂,不是没有抗争,但是你需要冷静,要想想核心危险是什么。就像戏里的编剧,如果你一上来,就说我一个字都不动,那也就没后面的事了。一字不改,是你的权利,但是你也就拒绝承认生活在这个时代里了。我们生活在一个市场经济指导下变异中的意识形态里,你彻底隔绝或者顺从,都不会走到那个光明点。你得既承认自己存在,又不承认他让你做的完全是对的,这才有意义,才好玩儿。”
  《喜剧的忧伤》最后一刻,红色的灯光从台上窗户透过来,整个舞台都弥漫着中国人最熟悉和了解的颜色。“你说它是战争也好,寓意编剧的死亡也好,还是这两个人在这一瞬间的情感被封存在那个时段也好,不管它是什么,它和整部戏要传达的意识形态是相左的。这就是中国现在文化的一个现状,大家并不真的去关心这个意识形态,但是又活在其中。”停了一会儿,徐昂说,“意识形态作为一种思想,是极其肤浅的。”

第一次真正的对话


  高中时代,徐昂非常讨厌他看过的那些戏剧,“因为虚假”。当时体育老师正在和一个中戏女孩恋爱,所以经常带他们去中戏看戏。在那里,他的看法慢慢转变,直到最后看了表演系93级毕业大戏《仲夏夜之梦》。“他们的表演完全没有做作,眼神里闪着一些特别生动的光,我能明确知道他们喜欢什么,反对什么。就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喜欢戏剧。”
  2001年,徐昂从中戏导演系毕业。他是班上深受欢迎的尖子生,表演作品《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深受好评。当时有3个工作机会摆在面前:一是去香港演艺学院当老师,一是去嘉禾电影公司。他选择了人艺。徐昂家住南池子,每天上学都会经过那里,“对我来说人艺是一个无法抗拒的诱惑。”到今天他依然是一个优秀的演员,当时演员队和导演组给他挑,他进了导演组。
  在人艺做导演,要走一条漫长的路。最初的职务是导演助理,然后是副导演,接下来是导演、执行导演、联合导演,最后才是独立导演。了解这个背景以后,就很容易掂量出《喜剧的忧伤》在这个青年导演职业生涯中的真实分量。戏里埋藏了很多微妙的细节,是他向剧院和多年积累悄然致敬。
  审查官养的黄鸟,出自《茶馆》松二爷;那句“让天上的雷劈了我吧”,出自《雷雨》;剧本里原来写的噎死希特勒的是粽子,后来改成窝头,因为院庆大戏有一部是《窝头会馆》;陈道明在高潮段落有一句“什么他妈领导,戏比天大”,后面那4个字,是院训的一部分,几十年如一日,悬挂在三楼排练厅正上方。
  非典过后,人艺受命创作表现北京抗击非典的话剧《北街南院》,那是徐昂第一次做执行导演。在很长的时期内,这是他所在的剧院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北京人艺毕竟是市委领导,如果像梅兰芳先生那样,自己挑一个班,当然就是以利益为先。北京人艺一直以北京话为笔触,通过一批艺术家在表演上的独特能力,在软化意识形态宣传的硬伤。它让观众把目光停留在演员身上,而忽略它背后的传达。”
  “我对纯意识形态非常反感,如果靠这个来挣这碗饭,那不纯洁。我希望大家在吃上饭的基础上,能有些真的艺术探讨。”所以,票房成功这事至关重要。“你真跟人要饭吃的时候,他说什么你就得听,他不给你就得饿死。在审查制度还很严苛的环境下,你必须留一手,找到一个方法,让自己活着,还能做点东西。如果戏剧能够找到一种形式,有了票房和市场,你就可以不靠很多东西了。”
  陈道明带来的不仅仅是票房,一些看不见的墙也受到了挑战。首都剧场在业内外至今享有殿堂级声望。最初演出那几天,有人不停尖叫、高喊,甚至打横幅,就差带荧光棒了。那是一群听演唱会多看话剧少的狂热粉丝,他们的出现让戏剧和剧场遇到了新问题。徐昂觉得,“即便如此,也要先让人进来。然后我再慢慢告诉你规矩。”
  二轮演出几场过后,下台来的陈道明跟徐昂说:我觉得我开始稳定了。他算了一下,加上首轮18场演出,从双手冰凉到游刃自信,陈道明只用了二十几场。不过最让他欣慰的不是演员开始自如,“我觉得有了《喜剧的忧伤》,我才跟这个职业或者说是事业,有了第一次真正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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