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大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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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铲车的,是被官兵们亲切地称为“大熊”的三级军士长,叫熊应春。大熊算不上高大,只有一米七二的个头,中等偏瘦的身板,黑黑的脸庞时常带着憨憨的笑容。也不知“大熊”这个绰号是怎么得来的,说跟姓氏有关吧,似乎也不全是;可如果你跟他有过交流,你就会发现,“大熊”这个绰号,能让你从心底里产生一股浓浓的亲切感。
  冬季的小兴安岭,雪是这里的常客。对于常年驻扎在这里的官兵们来说,除了第一场雪能算是惊喜外,其后的都可以看作是负担。偌大的营区,往往一场还没有扫完,下一场又接上了茬。每次扫雪,都少不了一个开着铲雪车的身影,冒着零下三十几摄氏度的严寒,在毫无取暖设备的驾驶室里,从早到晚一干就是一整天,赶上雪大的时候往往需要这么连续干几天。开铲车的,是被官兵们亲切地称为“大熊”的三级军士长,熊应春。
  老黄牛
  每到扫雪的时候,总有人不解地问:“大熊,你都五期士官了,还需要亲自干这些重活吗?”是啊,在一个普通的基层边防部队,三级军士长——官兵依旧习惯地称为五期士官,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不用说亲自干,就是到现场指挥指挥,对战士们都是一种莫大的鼓舞。
  大熊只是淡淡地说:“反正待着也是待着,你看,我干一上午,就能让弟兄们少干至少一整天。”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这辆小铲车只有他能玩得转。在高寒的环境下作业,铲车很容易出故障,不是哪根油管堵了就是哪个零件坏了。有了故障,不仅耽误干活儿,而且还得找大熊修。后来,大队领导索性就说:“只要大熊在,以后这铲车只能由他开,其他人不准动。”大熊心里明白,这是领导的一种信任。也怪了,这辆铲车到了大熊手里,就特别“服帖”,很少出现长时间“罢工”。
  有人说“有多大本事的人就有多大脾气”,这话放在大熊身上却不成立;也有人说“第一等人,有本事没脾气;第二等人,有本事有脾气;第三等人,没本事没脾气;第四等人,没本事有脾气”,而大熊就属于那种“有本事没脾气的人”。大熊是大队里公认的“多面手”、“老黄牛”,跟他接触,在他那种低到尘土里的谦虚面前,哪怕有一丁点的自傲自满都会让你无地自容。
  谦虚低调是大熊最打动人的地方。当问及他是如何看待自己这一点时,他说:“不是我刻意这么做,我从心里觉得自己不懂的东西还很多,会的那点东西也是在部队学来的,有什么资格在战友面前摆架子呢?”
  他认识一位航道引航员,姓姚,不管是跑船技术还是做人,说起来人人都竖大拇指。老人家曾经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孩子,我看你学东西有股子钻劲,将来肯定能干成点事业。但有一点要记住,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有一丁点儿的自满跟骄傲。你看我今年60多了,虽然没干出什么大名堂,可走在大街上,看到的都是笑脸,我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值了。”
  大熊也说,上了船就是一家人,空间小,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而且各有岗位,如果为一点小事闹起来,这个船还怎么开?即使战友之间产生误会了,少说一句、多退一步,事情就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意气用事,一时图口舌之快,简单的事情也就变复杂了。
  熊大拿
  可以说,在大队生活中经常遇到的电路问题、机械设备故障、家用电器难题,没有他解决不了的。时间久了,很多官兵都有了一种惯性思维——遇到难题了?找大熊!而他每次都是有求必应,手到“病”除。
  一次,水兵综合服务中心的洗碗机出故障了,请厂家的人来维修,经过一番检查后说是需要更换配件。可在驻地买不到这种配件,必须从厂里发货——正常走货需要一个月时间,如果着急就得空运,而厂家表示不能负担这笔额外的费用。
  近千人吃饭用碗筷,又是冬天,靠人工洗一个月的话,可想而知。怎么办?服务中心主任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到了大熊。大熊经过一番检查,发现是某个零件的线路烧坏了,接上去可以继续坚持一段时间。后来,就是凭着这简单的线路连接,硬是等到了配件的到来。为此厂家感慨地说:“你们部队有大拿啊,以后再有什么故障,我们不用派人只管发配件就行了,价格五折优惠!”
  大熊如此“全能”,并不是有多高的学历,更不是有天生的悟性,而是靠一股子钻劲儿钻出来的。大熊在1994年从老家四川大巴山区入伍时,只有初中文化,那时的家里还没通电。用他的话说就是,“一个前18年连电灯都没用过的人,怎么可能对物理有天赋呢?”
  对一个走出大山来到部队的农村孩子来说,外面的世界的确很精彩,但是船艇水兵很强的业务性又让他望而却步,他一度产生了打杂跑腿享受生活的念头。可一次船艇搁浅的经历却给了他当头棒喝,也让他的人生从此“变向”。
  那是在1995年的秋冬季节,大熊跟随船艇逆流而上,给一线连队运送过冬用的取暖煤。当船艇航行到黑龙江第465号航标处有名的浅滩“尹家大炕”时,他们“上炕”了!这个炕头可不暖和,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脱离浅滩。大熊回忆道,那个地方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船上备的菜都吃完了,只能天天吃黄豆:干炒黄豆、水煮黄豆,轮番吃,差点脸都吃“黄”了。现在回想起来跟笑谈似的,可当时真害怕啊,要不是幸运地遇到上游下雨涨水,恐怕就得在那里过冬了,而且这还是界江,一不小心就把脸丢到国外去了。他因此意识到,在船上当水兵,不懂业务真不行,业务不精也不行。从此,他就埋头钻研业务。用他的话说,业务都是互通相关联的,一旦开了头,就发现自己需要学的太多了,兴趣也就慢慢产生了。
  为此,他专门去三中队学习枪帆业务。当时有位枪帆班长说:“你还是别学了,这些年我们一直第一,你练也是白练。”大熊谦虚地说:“我不是来争第一的,我就想借此机会跟你们学学业务。”大熊虚心地向懂行的艇长、班长求教。他的执着也打动了三中队的业务骨干,在共同的训练中,毫无保留地教他业务。私下里,大熊还回到中队每天练习,最终在大比武中夺得了枪帆业务第一,并且连续三年夺得该专业的冠军。事后,三中队的业务骨干开玩笑地说:“你小子真不厚道,说好了不抢我们第一的,最后还真抢了!”他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丝毫的嫉恨,有的只是由衷的钦佩。
  熊保姆
  人们常说“艺高人胆大”,大熊虽然业务精通,可在日常的生活管理中,给人的感觉有些婆婆妈妈,甚至“小家子气”。他也承认这一点,他说,在船上待的时间越久,人的胆子就越小,因为一点疏忽都可能酿成大祸。
  大熊作为副艇长,不仅是船艇业务骨干,而且还管理着船员的吃喝拉撒睡。每逢船艇靠岸补给,只要没有特殊的事情,他都会带着一名战士去买菜。从荤素营养搭配,到哪些菜容易烂要先吃,哪些菜可以久放要后吃,他都亲自过问布置。他说:“船艇空间有限,特别是长航期间生活单调乏味,如果伙食再调剂不好,战士们容易有情绪,战友间容易产生矛盾摩擦。”
  在船上,大熊所居住的一楼甲板舱室离水面近,加上通风条件又不好,比较潮湿。有的战友不解地说:“副艇长,你为何不搬到二楼呢?反正舱室多的是。”大熊说道:“一楼靠近主机舱,甲板绳缆设备、舱盖比较多,我住在一楼能方便检查,有了情况也好及时处理。”
  大熊就是这样,一个服役18年的老兵,朴实无华、亦柔亦刚,用他真诚的态度、用他精湛的业务,感动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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