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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每一个第一次听到“自行车”的人都和我一样,以为那是会“自己行动的车”?很古旧的事了,但作为一个想象力丰富的误会,仍停留在我记忆的罅隙。母亲说,她结婚时经济拮据,“三大件”中只买了自行车,因觉得这是最实用的。拿车那天,父亲骑在车上说,你怎么这么轻,以后跟我在一起决不让你吃苦。如此煽情的话竟没得到回应,扭头一看,后座空空。原来是母亲没有跳上车的经验,被兴奋的父亲忘在了原地。
每次说起,母亲的表情都似乎回到了那个属于七十年代的盛夏。对于那时的他们来说,拥有一辆自行车,像一句美丽的口号挥不去。
近日看过不同的智力竞赛,发现对于“最早发明自行车的是哪个国家”,答案像女人的心情,你总是说不准。一说我国清康熙年间,黄履庄曾发明过自行车。《清朝野史大观》卷十一载:“黄履庄所制双轮小车一辆,长三尺余,可坐一人,不须推挽,能自行。行时,以手挽轴旁曲拐,则复行如初,随住随挽日足行八十里。”
另一说自行车为西欧人所发明。成型过程包括1790年,法国人西夫拉克研制成木制自行车;1817年,德国的冯·德莱斯男爵发明了一种能自由活动的车把;1839年,英国工人K·麦克米伦首创了用曲轴机构驱动后轮的脚踏自行车;1861年,巴黎米肖父子在车的前轮上安上脚蹬曲轴;1870年前后,法国的马执又制造了一种前面驱动轮大、后面从动轮小的自行车;1890年后,英国的亨伯公司生产出一种用链条传动的、车为菱型的自行车,这种形式的自行车一直沿用至今。
还有一说,自行车为俄国人发明。1801年9月的一天,俄国农奴阿尔塔莫诺夫骑着自己制造的木制自行车,赶到莫斯科向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献礼。
你认可哪一个?这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行车是不是你心中某个故事的道具?
常常是的。
似乎有很多爱情故事的成全都和自行车有关。对于坐在后面的人(通常是女性)来说,只有比巴掌大的地方承载身体,这缺失的安全感难免催生对保护的渴求。也许两个男女之间的暧昧吹弹可破,但他们羞于表达,都不把爱说出口也许要互相观望一辈子。直到某天坐在自行车后座的她,在拐弯处“不小心”用一个指头戳到了他的腰——对于那个年岁过于羞涩的人们来说,这已经是质的飞跃。有点古旧的版本,你也许笑他们老套。但当你在爱情中挣扎的时候,你会希望回到一辆自行车的单纯。也有人说,觉得骑在自行车上,仿若驾御女人。而通常人们在对梦的诠释中,自行车象征着自己的身体或心灵,两人同骑一辆自行车则象征着性爱。
我更喜欢看那些在校园里徜徉的自行车。女主角已经从后座进步到前杠,行进中的拥抱,一种更浪漫更愿意让天下人嫉妒的姿态。自行车总是被盗,于是又有了一起攒钱再买一辆二手车同甘共苦。身边一女伴,曾信誓旦旦,要和先生从广州骑自行车到丽江完成蜜月之旅,只因他们相识,是因为当年他在校园骑自行车撞到了她(意外?策划?)。她想象中的自行车之旅,充满单纯朴素的浪漫和相依为命的甜蜜,丝毫不理会我们对于这段旅途险恶的劝告。她如此执着,也是因为受到某娱乐节目主持人一句话的蛊惑:“当你们一前一后骑在自行车上,那是爱情。过几年,当你们一左一右坐在轿车里,那是感情。”直到有人告诉她,长时间骑自行车可能会影响男性生育,为着下一代,她才作罢。妥协结果是,她仍要求先生用一辆破自行车来迎亲,自称为“反奢华反流俗”。但每一个在场的女人都清楚记得,她那套礼服和手提带,都是Amarni当季新款。
而以自行车当道具的电影,似乎也多是一种拒绝暴力色情的态度,让人可以放心一家老少观看。《十七岁单车》里的辛酸与纯真,《偷自行车的人》的,《恋之风景》的浪漫与靠近,《天使爱美丽》里的奇迹与纯爱。自行车在其中的动作,时轻缓,时急促,像是影片的节拍,一点一点敲击着观众的心,然后让你落入导演设计好的情节旋律中。我一位热爱电影的朋友,他的处女剧本便是用一辆28的破自行车串起来,试图表现年轻的躁动与追寻云云,当年惊天地泣鬼神发毒誓说要拍出中国最棒的自行车电影,但后来终于向高薪妥协,工作与修高速公路有关。只有当他驾着空调十足的雅阁,在流火七月,看见路上疲惫的自行车时,他才会忆起在某段纯真年代的某个纯真梦想。他买了一辆双人自行车,用作和太太在town house的交通工具,很不幸,被一众朋友嘲笑为小资。
倪萍和她的先生王文澜合写过一本书《自行车的日子》,记录了夫妇二人与自行车的情缘,有如下一段文字:
“他:说起来你我像不像自行车的两个轮子,时快时慢,时顺时逆,就是摔倒了也是手拉手.尽管生活道路高低起伏,峰回路转,但我们步调总是协调一致,这就是自行车的心态。
我:也就你这种平和的慢性子,才会把自行车当作一种精神去关注吧。
他:尽管我现在骑车的时候越来越少,但自行车情结越来越重。自行车在我眼里是有生命的,骑车人有酸甜苦辣,自行车也有喜怒哀乐。有被主人精心呵护时的英姿飒爽,有被灾祸肢解时的遍体鳞伤,也有走世界时的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