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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G涉嫌销售返修翻新空调的丑闻,已然浮出水面。
背负千钧压力,不屈不挠地把这个隐藏于黑幕下的丑闻一步步拖出水面的“纤夫”,是30岁的湘潭小伙子张洪峰,湖南省湘潭市雨湖区环保局管理股股长,他已被一些媒体称为“中国最勇敢的消费者”。
在他的手头,目前掌握的LG涉嫌销售返修翻新空调的证据,已经不是几台、十几台,而是上百台!
国字脸,小平头,眉毛不浓,但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亮而有神。在我们连续交谈的19个小时中,一缕忧伤与沉重始终凝聚在他的眉宇间挥之不去,从两片厚嘴唇里吐出的声音,始终是平稳的,不急不徐的,语言也条理清晰,几乎没有多余的字句,让记者惊讶于这个看上去有点瘦弱的年轻人非同一般的成熟、冷静与严谨。
逼上梁山
1 噩梦的开始
三十而立。1976年12月出生的张洪峰即将大婚。
新房子刚刚装修完毕,就待家具和家电一件件入场了。他与未婚妻憧憬着婚礼,更憧憬着蜜月。他们设计的蜜月好浪漫哟,是小两口自驾一辆改装过的奇瑞QQ跑车进军西藏!他们要在世界屋脊拥抱蓝天白云,要在金色的布达拉宫前留下爱的印记。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但突然间,一件向往中的“喜事”竟把他们的生活一下子推入了噩梦!这就是5台LG空调机的“入住”。
在张洪峰心目中,一般家用电器的技术已很成熟,买哪个品牌都应该不会有质量问题,但既然是新婚嘛,就要买漂亮大气的。按照这个标准,他选定了LG:LG的彩电、LG的冰箱、LG的洗衣机、LG的空调、LG的手机……干脆来个清一色!
空调是最先安装的。那是1月26日。

空调共买了5台,4台是壁挂机,1台是柜机。安装前对5台空调进行测试,当即发现在1.5匹的壁挂机中,1台室内机风机不转,1台室内机风机运转有异响,这2台就没有继续安装了,其他3台安装后噪音很大,均无法正常使用。
5台空调是分别在苏宁湖南长沙五一店和湘潭店购买的。经与苏宁服务热线联系,苏宁方面对那2台没安装的壁挂机答应换货;对已经安装的3台,则表示要经LG售后人员鉴定后确有问题才能退换。5台新买的空调,2台是坏的,3台噪声很大,张洪峰像吃了个苍蝇,心里十分不爽,理所当然地拒绝在安装验收单上签字。
婚礼在即,张洪峰急如风火。第二天也即1月27日一清早,他就追到苏宁的卖场里要求换货。苏宁方面回答:“已通知LG厂家来检测。”从上午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晚上8点,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LG湘潭售后服务部谭工程师。在张洪峰家里,张向谭工程师提供了从单位借来的噪声仪——因为对方并没有带来相关检测仪器。谭工程师一一测量,仪器显示其他3台空调的噪声均超过LG说明书给出的标准。谭工程师爽快地开出3张“噪音偏大”的鉴定单,告诉张洪峰:“凭这3张单子,就可到苏宁退换了。”
至此,事情都还在按常理运转。拿这3张鉴定单换上了好空调,张洪峰将继续他甜蜜的婚礼进行曲。然而一个突如其来的“一闪念”,竟像一只无形的手彻底扭转了整个事情的“航向”,以此为转折,不该发生的故事发生了,一场消费维权之战,在小人物张洪峰与国际品牌大鳄LG之间展开了!
多么神奇的“一闪念”啊!就在把“噪音偏大”的“修理服务报告单”交给张洪峰签字的瞬间,谭工程师略微迟疑了一下,用手机给LG湘潭地区售后负责人打了个请示电话。通话后他随即改变了说法:“老总不同意这样写,因为这样的测试没有法定效力,只有有关部门出具鉴定报告,LG才会认可。”言毕,当即把自己刚才签发的3张报告单“嚓嚓”撕掉,重开了3张“运行正常,用户感到不满……由买方与苏宁协商”的报告单。
看到这张签单,张洪峰顿觉苗头不对,但谭工程师却解释说:“以前我这样写的,卖场也都给退换了。”嘴皮子直磨到深夜11点多钟,谭工程师软硬不吃,还不断宽慰张:“苏宁这样大的店子,你不满意他会给你退换的。”张无奈,半信半疑地在鉴定单上签了字。
2 张洪峰成了被踢来踢去的“皮球”
从这一刻起,张洪峰成了LG与苏宁之间相互踢来踢去的“皮球”。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张洪峰去了苏宁卖场不下5次,但苏宁很为难,因为LG的结论是如此的模棱两可。张很生气,又给LG打电话,LG当然又把他推给苏宁。连续的奔波,无数的电话,求了爷爷求奶奶,等待复等待……此情此景,张洪峰不禁联想起当初的场面:苏宁和LG人员围着他滴溜溜转,笑脸相迎,满口承诺,只要你肯从口袋里掏出钞票来,他们简直肯为你上天摘月亮!但曾几何时,“香饽饽”已变成“破皮球”,“上帝”已沦为“乞丐”,就连消费者最起码的权利都享受不到!2月4日的婚礼在一天天逼近,他连手上的100多张请柬都没空去送。而按湘潭当地的礼俗,对长辈的请柬还非他本人亲自送达不可!

1月29日下午,万般无奈之下,张洪峰请了湘潭电视台的记者一起去苏宁卖场交涉。5时许,他再次拨通LG湘潭售后部彭总的电话。
张洪峰:“彭总,您能不能抽空来我家看一看?”
彭总:“我相信LG的质量!LG的产品都是经过严格检测出厂的,不会有问题!”
张洪峰:“我是一名购买了LG全系列家电产品的用户,出现了这样麻烦的事情,您为什么就不可以亲自到我家来解决问题呢?”
彭总:“我的事情很多,没有时间。作为地区负责人,不只你一个客户的事情要处理!”
……
张洪峰与彭总的通话,被守候在一旁的电视台记者全程拍录了下来,并随即让张洪峰投诉给了LG售后中国总部。
仅仅一个小时后,这位在电话里一直强调自己“没空”的LG湘潭地区售后负责人,就带着谭工程师赶到了张洪峰家。下车伊始,彭总看到电视台的车也停在楼下,十分傲慢地诘问张洪峰:“是你把记者叫来的?你信不信,我有办法叫电视台不报道!你闹什么闹!”此刻的张洪峰只求解决问题,无心争什么高低,一切都能忍则忍。他又用电话请来了苏宁负责售后、安装、维修的4名人员,一起对5台空调进行检测。
到了楼上,彭总一看售货发票,立马沉下脸来提出质疑:“你的空调是2006年10月7日购买的,今天已经是2007年1月29日,早已过了规定的退换日期!”这时就连苏宁方面的人员也看不下去了,主动站出来主持公道:“张先生的空调是1月26日才提货安装的,你要纠缠此事,我们可以给他更换发票!”
检测开始。
书房的那台壁挂机异响确凿。彭总说:“这是小问题,调一下就好。”“怎么调?”“打开外壳。”张洪峰一转念:三包合同上明明写着:7天内不开外壳可以退换,这一打开,不就等于自动放弃退换权利了吗?于是态度坚决:不同意打开外壳。彭总气呼呼地把原先那张“运行正常”的单子撕了,另开了一张“此台机器运行有异响”的单子,递给张洪峰:“行了,你可以去苏宁换了!”
客房中那台壁挂机同样有异响,但彭总坚持:“这还在正常范围,不算问题!”张洪峰提出请权威部门做鉴定,彭总答:“要鉴定,你自己找有关部门去做,LG不会提出申请。”这算什么道理?最起码也应该由双方共同提出申请呀!争来争去,争不出个名堂,张洪峰只得退让一步,自认倒霉。
客厅里是个3匹的大柜机,机声轰鸣。检测了两个多小时,轰鸣声丝毫没有“收敛”,压缩机又突然“罢工”了!当领导的做事到底跟下面的人不一样,彭总亲自爬到了阳台的室外机上,咳,问题发现了:是一根连接铜管扁了!这一下彭总可振振有辞了,一口咬定是苏宁安装时搞扁的,苏宁哪肯认这个账?于是,双方在张洪峰家里各执一词,开始了激烈争吵。最后,还是张洪峰提了个折中意见:让苏宁明天再带根新铜管来安装,由LG当场检测,看究竟是哪家的问题。
张洪峰的意见为双方接受。在他们各自离去时,张洪峰看了看手表,天哪,深夜11点多钟了。
但次日(1月30日),苏宁方面毫无动静。张洪峰追到卖场,答复是:“彭总不同意去了。”
眼瞅着2月4日的婚期逼近,张洪峰真是急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惟一令他感到安慰的是,湘潭市电视台当天晚上报道了他的遭遇。

3忍无可忍,绝地反击
当夜,张洪峰上网,把“LG空调”的字样输入“百度”,开始搜索相关资料。他想了解自己遇到的麻烦是特例呢,还是已有先例?如何可以找到LG的有关部门去投诉?但一个个网页打开,电脑屏幕上跳出的字眼惊心动魄,就像有毒的光束直射他的双眼,刺痛了他全身的神经:
解放网:LG被指在华销售翻新品达8年 合作伙伴举报
中国金融网:网帖曝LG靠小作坊翻新 残次品再当新品出售
人民网:LG 8年翻新
CCTV:LG翻新绝非个案
网易:深度调查:LG翻新传闻的背后
热讯家电网:戳穿LG的谎言 LG空调翻新地被查
新京报:LG承认“地下翻新工厂”有管理责任
中国经济网:中国经济时报:LG作坊翻新与行业潜规则
TOM:面对在华售翻新产品长达8年控诉 LG选择沉默
……
面对电脑屏幕,闪现在张洪峰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我买到的是否也是翻新机?要不然,为什么5台空调全部都出毛病?LG,世界有名的品牌啊,如果是新机器会是这个水平吗?!
另一根敏感的神经在告诉他:这次你真的遇上大麻烦了!你可能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你要承受的不仅是从“上帝”到“乞丐”的落差,而且可能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
冬夜,屋里越来越冷,张洪峰禁不住打着寒颤。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但热水进肚没能使他的心平静,他的心里像有猫爪子在抓,脑袋也疼得像要裂开。
“不管怎样,从现在开始,每走一步都必须留下证据了。”这是他那天夜里第三个下意识的“一闪念”。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假如自己面对的真是一场阴谋,那么没有完整而充分的证据是连千分之一的胜算也没有的。他随即做出了一个决定:明天一早,先去买一支录音笔,把与LG所有的对话都录下来。
但在心底的深处,他还是怀着一丝侥幸:但愿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噩梦,噩梦醒来阳光灿烂。也许,明天一大早LG就会上门来道歉,主动退换所有不合格的空调。毕竟,LG是世界级的品牌,也许只是某个环节上的一时疏忽;毕竟,再过4天他就要大婚,还有那甜蜜而浪漫的西藏之旅……
但奇迹没有出现,侥幸被击得粉碎。第二天也即1月31日,他又在苏宁的卖场白白等候了一个上午,LG方面还是毫无回音。明白了,在彭总他们心目中,花费几年积蓄购买了LG全系列产品的小人物张洪峰,实在微不足道,他们对消费者的种种承诺,包括堂而皇之的“三包合同”,都只是“皇帝的新衣”!消费者算什么!他们唯一醉心的是如何把消费者口袋里的钱,转化为他们的利润和业绩!


张洪峰愤怒了!他意识到把希望寄托在彭总这些人的良心发现上是多么的不现实、多么的幼稚!现在,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前景只有两个:一个是继续被愚弄、被欺骗、被踢“皮球”而毫不反抗,打落了牙齿吞进肚里;另一个是挺身而出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理直气壮,不屈不挠。那么,他到底选择前者,还是后者?
无可否认,要与国际知名企业LG争个是非,天平的两头完全不是一个等量级:一边是“巨无霸”,一边只是一粒“沙子”,“巨无霸”吹口气可以把“沙子”吹得无影无踪。但是,要让张洪峰把被打落的牙齿毫无声息地吞进肚里,那也绝对不可能!请翻一下“皇历”,今天是什么年月了?维权意识、法律意识,已经在年轻一代的中国公民心中植根、发芽,能不能争出个是非是一回事,敢不敢争是另一回事!
张洪峰出生于一个开明的家庭。虽然父母都曾当过教师,但当这个独生子初中毕业后放弃学业、执意去当一名司机时,父母并未横加阻拦,而是尊重了他的选择。父亲说:“我相信,你今天放弃了读书,但有朝一日,你会自己走进学堂。”真让父亲说中了,3年后,张洪峰脱产两年到湘潭大学哲学系上了个全日制的大专班,接着又上了个法学本科函授。从一名普通司机到政府公务员,再到湘潭市雨湖区环保局管理股股长,他是扎扎实实学出来的,一步一个脚印干出来的。2006年,他被作为优秀青年干部选送进区委党校青干班培训,并获评“优秀班干部”。2004年至2006年的三年间,他先后6次被评为雨湖区和湘潭市“先进个人”,并荣获区委区政府嘉奖。
除了酷爱驾车,张洪峰还酷爱电脑。从1993年买第一台“386”,到眼下的“奔5”,他已经更换了5台电脑。现在局里10几台电脑的日常维修就由他“承包”了。网上的各类信息,他都有兴趣浏览,博客、播客,他什么都不落下。像这样一个在中国改革开放的环境中成长起来,既有实践经验,又接受了现代思想理论、现代知识、现代化工具的年轻人,难道会甘心被欺骗、被愚弄吗?不,张洪峰几乎没有犹豫地选择了后者,选择了维权之路。
2月1日凌晨1时18分,张洪峰在搜狐网站自己的博客上,发表了第一篇长达3000字的《消费者投诉书》,标注引题十分醒目:“购买5台LG空调,安装过程就发现坏了4台,怀疑与此次LG翻新门事件有关!”
第一支箭射出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张洪峰由此跨出了维权的第一步。但维权之路的艰难与曲折,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4 在冰冷的“洞房”里,张洪峰度过了“花烛夜”
2月2日下午4时,也即在湘潭市电视台播出张洪峰的遭遇48小时、张洪峰的《消费者投诉书》上网38小时之后,LG的彭总、谭工程师终于有兴趣上门来了,同来的还有苏宁的人员,他们带来了新的铜管。

这一次的检测更像是一场闹剧。更换了新的铜管后,柜机的轰鸣声依旧,一点没给彭总面子。10分钟后,压缩机更是大出洋相,居然停机“罢工”了。彭总又要撬开外壳,被张洪峰断然拒绝。挣脱了干系的苏宁安装人员得意地拍了一下机柜,竟惹得彭总勃然大怒,指责他们“故意搞破坏”。苏宁人员反唇相讥,双方又开始激烈争吵。
张洪峰再次充当了调解员:让苏宁人员站到一边去,由彭总亲自操作。但不争气的压缩机启动8分钟后再次“罢工”。彭总怀疑是张家里用的临时线路电压不稳。好,那就把柜机搬到小区物业公司的办公室去测试。在物业公司的电压稳定性得到彭总的认可后,再次展开测试,但没过10分钟压缩机照样停机。尴尬又恼火的彭总要求取凉水泼到压缩机上降温,这匪夷所思的建议遭到了物业公司的拒绝——此地可是人家的办公场所,不是你LG的试验工厂!无奈,只好按彭总的要求,等待压缩机自然冷却后再测试,但几10分钟后,重试的结果依旧。
直到此时,彭总已经完全束手无策,不得不承认压缩机确实“有质量问题”。
铁青着脸的彭总把屋里一堆人撇下,独个儿下楼坐到自己车里去写“修理服务报告单”。这张充其量只有100字左右的“报告单”竟然如此难产,足足写了一个多小时!等得极不耐烦的张洪峰几次下楼去观察动静,只见车里的彭总神情激动,不时用手机与总部通话交涉。
深夜12时,彭总的“报告单”终于出炉,同意“退换”。
2月3日,5台空调机终于全部拉回了苏宁卖场。需要提请读者特别留意的一个细节是,这5台空调中,2台开箱就是坏的,未及安装便直接退货了;另外3台安装后张洪峰既没允许开壳检修,更没实际使用。张洪峰多了一个心眼,要求苏宁湘潭店负责人据实写下了一纸证明书。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笔,将在接下来的维权过程中大放异彩!这是后话。
空调卸走了,张洪峰新房的墙上,留下了一个个难看的空洞,成了名副其实的“洞房”。2月4日,是张洪峰的新婚大典。但婚礼上只到了半数客人,一半酒桌上空空荡荡——因为请柬还装在张洪峰的包里未及送达。
三九严冬,新婚之夜。张洪峰谢绝了亲朋好友闹洞房的美意,与新娘子俩厮守在冷冰冰的新房里,窝囊而又伤心地度过了一生中最喜庆、最重要的吉日,至于浪漫的西藏之旅更成了画饼。
互联网:消费者维权的利器
5网上点击率突破10万次
对于张洪峰来说,踏上维权之路,他的第一个自觉意识与行动,就是网上投诉。已有10多年网龄的他,深知互联网的传播优势无比巨大、无可匹敌。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互联网成了他这个平头百姓维权的利器。
2月1日,他在个人博客上发表《消费者投诉书》,同时注明TOM网报道“LG在华售翻新产品长达8年,作坊曝光”的网站地址,人民网报道LG彩电翻新的网站地址,湖南湘潭电视台报道LG问题空调的网站地址;还同时公布了LG彭总、谭工程师及苏宁相关人员的电话号码,以便于读者向他们核对事实。
2月2日,他更新了博客内容,发生在家里的那一场LG检测闹剧被曝光。
2月6日,他公布了购买LG空调的发票、彭总承认压缩机“有质量问题”的报告单及退货单(原件扫描);还有数张照片:新房墙上的一个个空洞,字幕是“2007年2月6日,我家新房的墙壁上还是残留着LG空调安装留下的印记!看着就很伤心”。
2月7日,他在中国播客网注册个人播客,直接把湘潭电视台报道自己遭遇的视频发了出来,两天内该视频的点击率达到3873次。
就这样,他几乎每天都在更新自己的博客和播客,每天有“最新新闻”发布。他熟练地使用各种网络手段:视频的制作,录音带的剪辑、分割,添加字幕……通过网民的转发、转播,加上网络媒体的追踪报道,关注他的读者群如雪球般迅速滚大。截至4月10日,有关张洪峰维权事件的上网点击率突破10万次。
6 把分散的“沙粒”凝结成“水泥块”
在数百个网络回帖里面,多数是表示声援的,但有一部分就不仅是声援了,他们自己也恰恰是LG产品的受害者,有一肚子苦水不知往哪里倒,正处于“上告无门”的艰难境地。
湖北十堰的“肖先生”留下了这样的帖子:
“我以前买了一台LG空调也是这样的问题。我找了所有部门,整整两年没有任何结果,弄得全家几年不开心,气得我要吐血。他们就是利用法律漏洞坑害消费者,恶劣性质令人不可思议!我和当地执法部门拿他们也没办法!我是湖北十堰的受害者,在LG面前简直就是孙子一样也没用!”
一位署名“搜狐网友”的消费者发帖道出了自己的无奈:
“噪音检测在当地即使像打雷也没用,属于无效证据,在法律上必须要在真空静音室里用分贝器测的才算数,真空静音室只有省质量技术监督局才有。打官司难度很大。首先要把空调运到省里,然后交钱鉴定,光运费来回都要5000多元,拿到鉴定数据后,再找律师得1000多元。由于法律规定谁起诉谁上门找,厂家不理你,你就得又带着律师千里迢迢去LG总部,一切开支费用都得自己承担,光费用都得一两万。去了他们再耗你,某某负责人不在之类的,再和当地有关部门一周旋,还不知道耗到什么时候。即使赢了,赔你一台,损失了几万有什么用啊!就这,律师告诉我胜率只有百分之五十。难怪人家敢耍无赖!虽然我打不起这样的官司,我会天天发帖子,支持张洪峰,终于有人肯出头了!”
江苏南京消费者曹先生的帖子叙述了相似的故事:
“本人于2005年在南京苏宁山西路店购买两台LG挂机、一台LG柜机。其中一台挂机在安装前就发现有故障,苏宁当场同意退换。另一台安装后发现噪音特别大,我们就要求退货,苏宁也同意了,之后把两台挂机全部换成其他品牌的机子。又过几天,LG柜机到了,安装测试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紧接着到了年底,发现空调的制热效果不好,温度无论如何设置无法超过18℃。LG售后来检测了室内机的电流、电压和出风口的温度后,说一切正常没有问题就走了。到了2006年冬天,制热还是不行,根本无法超过18℃,和同匹数其他品牌的空调相比,感觉制热要差很多。昨晚看了相关的报道后,心里很是不爽。其实在看报道之前心里已经有些疙瘩了,将近一万元买的空调,就这种效果,难免让人心里不舒服。当晚再次打电话给LG反映情况,今天上午LG来我家检测还是说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天气温度比较高了(今天南京最高温度30℃),无法测试制热效果。没有办法只能等,等2007年的冬天,等LG的售后再次上门!”
……
这些反应不出张洪峰所料:受到LG伤害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他们就像“沙粒”一样分散在各地,而分散的“沙粒”是微小的、无助的、弱势的,在跟LG这样的大企业对抗中完全不在一个等量级。“沙粒”们只有凝结成水泥块,才是坚硬的、有力量的。张洪峰决心来做这件事,他认为互联网就是凝结“沙粒”的水和水泥粉。

2月12日,张洪峰在博客里发出帖子,呼吁全国所有LG产品质量问题受害者与他联合起来维权。
“从2月1日发出‘投诉书’以来,我已经联络了几十个LG空调的受害者,我正在联络更多的人。现在我下班后主要时间都在网上,每天在线时间达16个小时,一般都要凌晨3点以后才睡觉。维权两个多月,我瘦了整整10斤!”张洪峰向记者叙述,语气里既有苦涩,更有一份坚定。
7站出来一批网络媒体
令张洪峰备感欣慰的是,除得到网民们的声援,他的博客、播客也引起了许多有正义感和责任感的媒体和记者的关注。
2月12日,湖南湘潭电视台第二次报道了LG的问题空调。
TOM网专约张洪峰开博客,以《中国最勇敢消费者勇斗空调大鳄LG》为题,把张洪峰的博客在首页挂了一个星期,被许多网站转载。
热讯家电网记者李松伟对此事作了专题报道。
还有很多记者发来短信要求采访……
8LG长沙办事处的高管终于现身了
2月9日,在张洪峰维权事件开始炒热网络时,LG长沙办事处的高管终于现身了。
接到电话,张洪峰的激动是可以想象的。13天了,终于有LG公司的高管来解决这个问题了!他火速聘请了一位律师参与会谈,还请来湖南电视台公共频道的记者刘纲现场采访,同时准备好了录音笔,公开地进行了全程录音。
这次亲自登门的是LG售后服务长沙办事处的经理周峰,以及苏宁客户服务部部长晏静(女)。在张洪峰的“洞房”里,他们耐心地倾听张对事件经过叙述了整整两个小时。周峰态度诚恳地赔礼道歉过后,接着表示,张先生在网上发的帖子,已被同行业竞争对手利用来炒作,影响了LG在消费者心中的形象,希望张先生作为LG用户能把帖子删除,维护LG的品牌形象。
张洪峰压抑着胸中的万顷波涛,先提了个问题:LG公司是否因为我发的帖子,要追究我的法律责任?如果是,我愿意与LG对簿公堂,看我国的哪条法律规定消费者不可以怀疑产品质量,公民不可以发帖!
“没有这个意思。”周峰连忙表白,“只是和你协商,希望你能删除。”在得到这样的确认后,张洪峰表态:为解决问题,在正式鉴定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同意不再发帖,但不会删除已发的帖子,也不会停止继续接受记者的采访。
接着张洪峰又提出第二个疑问:假如这次事件LG公司从一开始就积极处理,我能有这样大的不满意吗?我会投诉、发帖吗?那么,就算真的有竞争对手想利用什么来打击你LG的品牌形象,能找到素材吗?
对这个问题,周峰避而不答,而是把话题引向别处,他直截了当地提出:LG同意给你合理的经济补偿,你要求的具体额度是多少?张洪峰回答:只要是合理的,哪怕是一元钱。我不在乎钱的多少,我是要向LG讨个说法!

接下来,张洪峰以尊严的口吻发表了自己的“宣言”。这个“宣言”在他心里早已深思熟虑,每一个字都掂量了又掂量:
他说,他接受LG方面的口头道歉,但要求一个正式的书面道歉,这是一;第二,要求对所购买的5台空调进行正式的、有法定效力的鉴定,必须搞清楚这些空调到底是不是返修翻新机。
软钉子碰到了硬铁皮,周峰的神态有点不自然。对第二个要求,他非常犹豫,几次王顾左右而言他,但面对律师,面对电视台记者,面对桌子中央的录音笔,特别是面对张洪峰的决绝凛然,显得有点无措,最后终于表示了“同意”,并答应检测过程将邀请张洪峰全程监督,鉴定费用也可以由LG先行垫付。对此,张洪峰的回答斩钉截铁:“假如鉴定结论否定了‘返修翻新’一说,我将依法承担全部鉴定费用!”
临走前,周峰呈上了两盒LG的化妆品与3000元“慰问金”。在咨询律师之后,张洪峰收下了这些东西(至今未开封,等事情全部结束后处理),同时严正地声明:这不能影响下一步的鉴定。“是,是,这是两回事。”周峰连连表态。
3月2日,LG售后服务长沙办事处的周峰与苏宁的晏静,再次约张洪峰在湘潭雨湖区消费者协会见面。这一次,对方态度更加恳切,一见面就拿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由LG赠送5台空调给张洪峰使用,用意是请张先生对LG产品进行质量监督,并以此重建张先生对LG产品的信心。
假如倒回去一个月,光是退换5台空调就能使张洪峰满意;但现在,不搞清5台空调背后的真相他就寝食难安,因为LG空调的受害者不止他一个!在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是媒体和网民们信任了他、声援了他;现在如果他为了一己的私利就放弃了追究真相,这对支持了他的人们显然是个背叛。
于是,在向律师进行法律咨询后,他作出了如下回答:
“第一,既然赠送5台空调是请我对LG产品进行质量监督,我接受;第二,质量鉴定必须做。假如鉴定结果不是返修翻新机,我会立即删除发到网上的相关言论,并不再要求任何经济赔偿;第三,假如鉴定确认是返修翻新机,那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我严正要求LG召回所有已经销售出去的翻新机,公开向消费者道歉,并承担由此给消费者带来的一切经济损失,包括给我本人造成的各种损失。”
这中间发生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插曲:正当张洪峰与律师出去商议时,LG和苏宁的几位也在研究“形势”,不过声音极其轻微完全听不清楚——也许他们坐到某个角落故意避开了桌上的录音机,但声音还是被录了下来。张洪峰把这一小段录音带剪辑下来放到网上,请求专业高手帮助“解密”。还果然有个网民把它给解了“密”,我们也不妨听一下:
LG天津工厂的人:“我们就给他几万元钱,也好有个了结……”
晏静:“他就是要钱,也不能让他胃口太大。”
周峰:“你现在就是给他钱,他也不一定要……”
这段话堪称“经典”。
而更具戏剧性的是,LG赠送给张洪峰使用、以让他“重建对LG产品信心”的那5台2007年新品空调,竟然在安装时又有一台当场出现故障,不得不进行更换!
“看来LG的产品确实需要有人监督,就连赠送的样品都是问题空调,真不知道LG是怎样对一般产品进行‘规范生产’、‘严格检测’的!”张洪峰一脸苦笑地调侃道。
杠杆的支点
9 “湖南省质量技术监督局稽查总队”副总队长齐剑斌
有一点,从事行政执法工作的张洪峰心里特别清楚:无论是网络,无论是媒体,无论是法庭,都是以证据说话的。LG空调机的质量究竟是否达标,究竟是否返修翻新机,都需要有具备法定效力的技术鉴定。而能够提供这个鉴定的,只有相关的执法机构——湖南省质量技术监督局。
阿基米德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地球。”作为消费者个体,是微小的、弱势的,弱小的个体如何能撬动庞然大物?需要一个支点。这个支点就是湖南省质量技术监督局所做的产品质量鉴定。
当然,执法机构是公平的。也就是说,产品质量鉴定本身是不带任何倾向性的,它只认事实本身。而这个事实,可能有利于张洪峰,也可能有利于LG。但既然认定自己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那就坚定不移地坚持让事实说话吧。
2月15日,张洪峰手持“举报书”走进了湖南省质量技术监督局,在办公楼二楼走廊里,他寻找到“稽查总队”副总队长齐剑斌的办公室,然后就径直走了进去。
就在齐剑斌仔细翻看“举报书”时,张洪峰忐忑不安地观察着他:这位在湖南大名鼎鼎颇富传奇色彩的齐副总队长,40岁出头,小平头,铁板着脸,目光犀利而专注,自他走进这间办公室,齐既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打量他一眼,这种态度令人摸不着深浅。听人说,这个齐副总队长大学毕业,业务过硬,作风凌厉,稽查过的大案要案数百起,是全国质检系统的先进个人,湖南质检战线的一面旗帜,还上过央视焦点访谈。但是,他对人咋就这样冷淡?他肯不肯接过这个“烫手的山芋”?也许5台空调这样的事,对他来说实在太小了,不会引起他的兴趣?
仔细阅读两遍后,齐剑斌剑眉微竖,两道炯炯的目光从“举报书”转移到张洪峰脸上,盯着他看了足有半分钟。而后,他打电话叫来了部下,干脆利落地交代:“你带几个人,到苏宁仓库,先把这5台空调封存起来!”等部属领命而去,齐站起来“送客”,脸还是紧绷着:“大过年了,年前是不可能鉴定了;年后,你再递个申请鉴定的报告过来。”
从齐副总队长的办公室走出来,张洪峰如释重负。虽然这个齐副总队长在整个过程中没有向他绽露过一丝笑容,没有对他许下半个承诺,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就是产生了一种特别踏实、放心的感觉,他把自己的全部信任,投给了这位素昧平生的质量稽查官。
3月5日,农历正月十六,星期一。张洪峰又走进了齐剑斌的办公室,呈递上已经签字的“产品质量鉴定申请书”。
张洪峰没有想到的是,翌日下午3点钟,齐剑斌就亲自带人前去苏宁执法,并通知张洪峰与LG双方当事人到场。
在苏宁卖场,身穿制服的齐副总队长出示了执法证件与“登记保存决定书”,宣布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某条某款,他们要依法把年前已查封的5台空调运到湖南省质量检验协会进行质量鉴定。
“不许拍照!不许录像!”正当稽查人员忙着给这些贴了封条的空调拍照、录像时,苏宁有人站出来阻拦。齐剑斌走到在他面前,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张洪峰想:原来他也会笑!):
“这是法律赋予我们的权利,必须把执法的过程完整地记录下来。”齐不紧不慢地、一字一句地说:“不管你苏宁是多么大的公司,你只要在中国的土地上,就必须遵守中国的法律!”
此时,LG天津工厂也来了一个人,大家一起目睹着齐剑斌及其部属们有条不紊地把一道道程序走完,将近晚上7时,又目睹这5台空调被装上车,带走了。
此时此刻,张洪峰心头五味杂陈。他环顾四周,发现其他人的表情也都有点复杂,也许各自也都在反复“品味”吧。
10 铁证如山:这5台LG空调
确是返修翻新机!
质量鉴定在湖南省电子产品检测分析所实验室进行。湖南省质量检验协会为之专门组织省内有关专家,组成了鉴定小组。所有这些,都是依据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一个法规——《产品质量仲裁检验和产品质量鉴定管理办法》。
听说鉴定结果3月14日出炉,但到3月13日下午,张洪峰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他驱车从湘潭到长沙,迫不及待地去了湖南省质量技术监督局。刚进到局里,LG的周峰与苏宁的晏静跟着也进来了。看来,他们等待鉴定结果的迫切心情,也不亚于张洪峰。
鉴定人员正在加班加点,相关的质量检验协会领导和几位工作人员,都安坐在办公室等待着最后的结论。看样子一时半会还搞不完,周峰与晏静先走了,而张洪峰则坚持在那里等候。

下午5时许,省质量检验协会一位负责人把张洪峰叫进办公室,劈头第一句话就问:“你告诉我真实的想法,究竟是不是想赔偿点钱?”张洪峰心地坦荡:“不是的,我只想让更多的消费者不再上当受骗。”“就这?还有别的吗?”“没有了。”那位负责人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晚上8点多钟,鉴定报告终于出炉。齐剑斌副总队长把张洪峰叫进办公室。依然是满脸严肃,依然是公事公办:“签收吧!”随即便把一份加盖了大红印章的《产品质量鉴定报告》递给了张洪峰。
此刻,张洪峰本想与他多说几句感激的话,可从他嘴里却再也没有蹦出一个字儿来。
张洪峰用颤抖的手打开了报告,“鉴定结论”清楚明了:
对登记保存的五台LG空调器样现场勘验表明:
1、五台空调器室外机组机壳封装螺钉均有开启过的痕迹,现场勘验拆卸时其螺钉开启力很小;
2、五台空调器室外机组内的散热集片上均有多处碰伤;
3、有四台空调器室外机组内部还分别存在:温控器线紧贴在铜管上,焊接点处喷漆不完整及焊接点不平整,压缩机的铜管处有重新焊接痕迹,机壳内灰尘痕迹严重,还有两台的铭牌中编号P/NO相同等情况。
综上认定:所登记保存的五台LG空调器均系使用过并且维修过的产品。”
心在狂跳,血在奔涌!渐渐地,鉴定报告的文字变得模糊了,看不清了,热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在这一刹那,张洪峰清楚自己已经得到了一个极其宝贵的支点!现在,以他这个小人物来撬动LG这个“庞然大物”已经不再是白日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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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北京之行
当天深夜23时58分,张洪峰就把《产品质量鉴定报告》的图片发到了网上。
“LG家电翻新!质检报告铁证如山!强烈要求LG向消费者道歉!”加粗的大字标题倾吐着他无声的呐喊。
但激动过后,他心头也浮起了莫名的惆怅与焦虑:近期,省内不少记者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变化,本来已经约定了的采访,突然间没了音讯,或者闪烁其词地表示“目前不方便采访”或者“不大好刊登”。这不由得让他想起彭的话:“你信不信?我有办法叫电视台不报道!你闹什么闹!”
有可能LG已经展开了强势的公关活动?张洪峰相信,像LG这样财大气粗的企业公关能力奇大无比。他再一次深刻感受到了“巨无霸”与“沙粒”之间的巨大级差。他反复思量并迅速做出决定:趁“3·15”这个契机,到北京寻求更多媒体的支持。
第二天清晨,当他急匆匆出门时,父亲脸色铁青,新婚妻子一言不发,而母亲则发出深深的叹息:“儿子,你整天这样神经兮兮的,啥时候是个头啊!”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上路了。他向局里请了两天假——这是他维权行动50天来惟一的一次告假。
这一天是3月14日。此时,LG方面也已经得知他拿到了《鉴定报告》。12点31分,他与律师在北京刚出机场,律师的手机铃声便响起来了(张关机)。对方是LG总部宣传部郑女士。
郑女士:不清楚张先生还需要什么补偿?是经济上的,还是要高层出面?请张先生提条件。总之,LG公司有解决问题的诚意,赔付金额可以提高到2万元。
律师:你们理解错了我的当事人的意思,他关注的是产品质量,要的是你们的公开道歉,他一直说可以打一元钱的官司。
13时16分,郑女士又来了第二个电话。
郑女士:可以透一个底,LG能够承受的补偿金是10万元。我们希望能与张先生尽快见面,把这件事情了结了。
律师:我的当事人不愿意谈钱。你们知不知道鉴定的结果?空调拆开之后,里面的线是乱的,编号也是假的。我们觉得你们的产品就是返修翻新机。我们已经在北京,马上要见媒体!
律师挂断电话,关闭了手机。
当“10万元”也吃了“闭门羹”后,LG中国总部中断了与张洪峰的联系。
但令张洪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北京,有人帮张洪峰联系了10几位记者,但答复均为“不好登”、“拿不准”,有位记者坦率地表示:“LG在北京势力很大,报不出去的。”……难道,LG在北京也进行了强势公关?最后,只有“热讯家电网”一家刊登了消息,展示了最新出炉的《产品质量鉴定报告》。
当晚,张洪峰与《中国质量万里行》记者见面。
《中国质量万里行》记者:“假如LG赔付你50万、100万,你会不会就此罢手?”
“为什么每个人都怀疑我是为了钱?”张洪峰感到莫大的委屈与侮辱。他推心置腹地向本刊记者剖露心迹。
《中国质量万里行》记者:“我们会到湘潭实地调查采访,核对你说的每一句话。”
“我对我说的每一个字负责,负法律责任!”张洪峰的回答斩钉截铁:“我可以立下字据!”
12令人唏嘘的“家庭会议”
北京之行的失利令张洪峰沮丧到了极点!
回到湘潭,他头晕脑胀,情绪低落。为什么掌握了LG空调返修翻新的铁证,还会到处碰壁?屈指算来,维权行动持续了50多天,自己的生活秩序已被完全打乱,每天发帖、回帖都搞到凌晨3点多钟,第二天上班还须雷打不动。年轻人嘛,干几个通宵补个觉就行了,但连续50多天每晚只睡3~4个小时,你试试!精神上的压力与极度紧张更折磨人,说实话,他已经感到身心俱疲,心力交瘁。
也许该遵循中国的一句俗语“见好就收”了?毕竟50多天的维权已经有了成效:事实已经清楚,LG已经向自己口头道歉。但是LG的道歉只停留在“售后服务”的层面上,而问题的核心,是他们把翻新机卖给消费者,坑害消费者!假如现在就“收”,不仅LG“翻新门”的真相得不到揭露,还会进一步助长不法生产企业制假欺诈的歪风邪气!
中国还有一句俗话叫“得理饶人”,这被奉为一种美德。张洪峰也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市井刁民啊!维权50多天来,他的“温良恭俭让”应该是让LG和苏宁方面与他接触过的人都感觉得到的。他没有吵架,没有骂街,只有摆事实,只有说理。不论是高管人士,还是一般员工,走进家门他都笑脸出迎,以礼相待。但是,情理不能替代法理。在人权已然载入宪法的时代,任何法人都不能漠视和侵害消费者的基本权利!这既是民主法治社会的价值尺度,也是维护人格尊严的道德底线!
中国还有一句时髦的流行语:“顾客是上帝!”多少年了,亿万消费者一直期望这句口号能变成美好的体验。但很多时候,现实将他们善良的愿望敲击得粉碎。在强势利益集团面前,消费者仿佛变成了“乞丐”和“孙子”;一年365天,仿佛只有3月15日这一天是属于消费者的,而剩余的364天都是豪商巨贾的。与发达国家消费者所享有的权利相比,中国的消费者那堪侈言“上帝”!看看眼下的LG,他连一句公开道歉的话都不愿说!
张洪峰躺在床上折腾了一整夜,也思考了一整夜。第二天是星期天,他向父母与妻子请求开一次家庭会。家庭会的中心议题是:我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临去北京之前,父亲曾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这次你去北京,我们不阻拦你,但从北京回来不准再搞!”
会议一开始,父母亲和他新婚的妻子就向他抛过来一大堆不理解的问号:
中国有13亿人,难道就非得你来做这件事,出这个风头?你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生活,犯得着做这件事吗?这件事不会给你带来任何收益,因为你要的不是钱,继续做下去到底有什么必要?你崇高,你有理想,别人都没有理想了?理想非得表现在这一件事上?……
在讲述了50多天的维权经过和种种感受之后,张洪峰向亲人们剖露心扉:
“我知道,我的维权行为,破坏了家庭的生活秩序和祥和气氛,给你们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压力。作为儿子,作为丈夫,我深感不安,我不停地在自责……”面对自己最挚爱的亲人,张洪峰软弱的一面暴露无遗,热潮涌上喉间,他几度哽咽。但他克制住自己,沉重而艰难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你们可以不理解我,可以不支持我,但我祈求你们别阻拦我。”

他说,我是一名国家公务员,还学过法律专业,具有现代维权手段——试想,如果像我这样的人,在受到欺诈后都不敢挺身而出,维护自己的基本权益,还奢望谁来为我及与我同样遭遇的人,伸张正义和讨要公道呢?眼下我已抓住了确凿证据,倘若咬紧牙关,再向前走几步,可能胜利就在眼前,反过来,就会功亏一篑,全功皆弃!假如像这样几成铁案的维权官司,都赢不回来,中国的消费者还有什么指望?中国的法治还有什么指望?……
他的声音激动得发颤,双眸闪闪发光,那正义和执着的光芒,传递着他内心坚定的决心。
父亲眼睛里的冰块在融化----这瞬间的情感变化没有逃过聪慧的新过门儿媳的眼睛。
乖巧的新媳妇不失时机地替丈夫找了个台阶下:“算了,我们也不管了,你就继续搞吧。”
僵局就此打破,张洪峰向妻子投去饱含深情的一瞥。
父母最担心的,其实还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的情感关系。既然儿媳妇表态支持,父母亲也就适可而止跟着下了台阶。毕竟,儿子孜孜以求的是社会公义与道德良知,而这,正是我们这个社会最为宝贵与稀缺的!
父亲闷声闷气地说:“不能影响工作。”
母亲抹着泪说:“要注意安全,别搞坏了身子。”
还有什么比亲人的理解与支持更宝贵呢?张洪峰忍了那么久的热泪,终于涌上了眼眶。
13 “LG,你必须公开道歉!”
3月24日,湘潭电视台第二次曝光LG返修翻新空调丑闻(第一次是在2月15日),并向电视观众介绍“专家支招”:怎样避免购买返修翻新空调。
3月27日,张洪峰的维权行动又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支持:《消费电子世界》杂志刊登了7000字的深度报道:《LG“问题空调”全纪实》。杂志一面世,LG的公关人员就急呼呼找上门去,可惜他们晚了一步。
当天下午,张洪峰接到齐剑斌副总队长电话,邀请他参加与LG方面的“质量纠纷协调会”,地点在湖南省质量技术监督局409会议室。当张洪峰2点30分来到会场时,看到了对方的来人:LG天津工厂品质部部长高某,LG中国总部对外合作部部长单某,LG湖南区业务经理彭女士。
协调会由湖南省质量技术监督局陈副局长主持。陈副局长首先宣布一条纪律:在会议没有达成协议之前,任何一方都不得向外界透露会谈内容。诺。大家无异议。
陈副局长要张洪峰先提要求。张洪峰的条件很明了,就三条:第一,LG必须承认这5台空调是返修翻新机,做出公开的书面道歉;第二,公布究竟销售了多少返修翻新空调,销售了多少召回多少,并赔偿消费者相关损失;第三,依法赔偿张个人的精神损失,哪怕只有一元钱。
张洪峰注意到,他的话一出口,坐在对面的3位LG人员皆脸色铁青,会场气氛顿时陷入冰窖。
为打破僵局,陈副局长把张洪峰请到会议室外单独交流。张洪峰表示:为了今天的协调有个结果,关于精神赔偿,他可以退一步,先不提;但第一、第二条是他的底线,他无路可退,一些媒体正在等候他的消息。
在会场中,张洪峰看到了出具《产品质量鉴定报告》的负责人,湖南省质量检验协会胡副秘书长。张洪峰问胡副秘书长,LG方面对《报告》是否提出了异议?胡答:“没有。”“那为何不承认翻新?”胡一笑:“他面子上下不来嘛,明摆着就是翻新机,他有什么不承认的?他要不承认今天怎么会有协调?”
张洪峰心里更有底了。
接下来的协调结果可想而知。尽管LG方面再三表示了“诚意”,但他们也有一条“底线”,就是决不承认“翻新”。单部长翻译高部长(韩国人)的话说:“以往,中国消费者遇到了这样的问题,一般都是提出经济赔偿,我们表示理解,也愿意赔偿,我们之前已提出过建议。”但高部长的这个“兴奋点”——赔偿数额,恰恰与张洪峰的“关注点”——产品质量,南辕北辙。双方都坚守着自己的“底线”寸步不让,如此,怎么能达成协议?
协调会无果而终。
14维权之路险象频仍,陷阱密布
对于谈判的破裂,张洪峰并不感到惊讶。但令他愕然的是,当他下午6点钟步出会场时,手机铃响了,是《消费电子世界》杂志记者从北京打来的长途,口气很惊讶:“你还开机呀,搜狐刚发了消息,说那5台空调在你家里时,就已经使用与维修过,这与鉴定报告的结论一致,他们对鉴定报告无异议,但他们坚决不承认翻新,也不排除对你提起反诉。”“不可能吧?会议有纪律,未经协议,单独一方不许对外发表消息。”
“你自己上网去看!你是不是拿了钱就妥协了?”
回家打开电脑,搜狐的消息赫然挂在首页:“LG坚决否认销售翻新机,不排除反诉可能。”发表时间是16时20分,也就是说,就在会谈进行过程中,LG单方面向记者提供了独家“消息”!
张洪峰一目十行地看着报道:
(鉴定)认定:所登记保存的五台LG空调器均系使用过并且维修过的产品。
对于这一鉴定报告,LG相关人士表示并无异议。“因为,在安装产品、维修产品的过程中,出现碰伤和划痕是种正常现象。这些产品在鉴定前,已经安装和维修过,所以我们对鉴定报告并无异议。”
据该人士透露,LG已经对问题产品进行了及时更换,并赔付了3000元现金作为补偿,但消费者对此并不满意。
此前,LG宣传部郑女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一再强调,LG内部已经反复确认过,从工厂、质检,顶多是产品质量出了问题,但绝不会有“翻新机”。
而对于消费者将向法院提起诉讼之事,该人士认为,“消费者有起诉的自由,如果真走上法律诉讼的道路,法院自然会有判决结果。”不过,该人士表示,当消费者的维权方式值得商榷并脱离了正常投诉人与被投诉人的关系时,随着事件的更新进展,LG不排除向更高级法院提起反诉的可能。
看完,张洪峰先是义愤填膺,因为报道中有一个伪造的“事实”,即“这些产品在鉴定前,已经安装和维修过”。而实际情况恰恰相反:这些产品在鉴定前,并没有使用和维修过!
假的就是假的,伪装必须剥去。张洪峰对LG方面这种耍文字游戏、搞诡辩的低劣招术很不以为然。为了揭穿谎言,张洪峰将苏宁湘潭店出具的《情况说明》发到了网上。不错,LG的彭总和谭工程师曾先后3次到自己家检测那5台空调,其中有2次提出要打开外壳检修,但都被自己严辞拒绝。苏宁的《情况说明》清清楚楚写着:“顾客拒绝LG工程师拆开机器外壳检测!”
张洪峰心里明镜似的:LG向记者提供假情况,目的就是为了模糊《产品质量鉴定报告》中的结论,掩盖“翻新”的真相!
冷静下来,张洪峰又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回顾协调会的前前后后,他紧张地在脑海中追寻着LG的“行动轨迹”:他们一次次向自己抛出“赔偿”的诱饵,反复诱导自己“提条件”;今天,如果自己咬了“诱饵”而放弃“底线”,就正好“配合”了他们的步骤,落入了他们精心设计的“圈套”!不是吗?你要了大额“赔偿”,你就被“封”了口,你放弃了“底线”,就在所有支持你的人眼中失去了人格。而那大额“赔偿”真的就那么甜美、那么好“吞”吗?那可是带了倒钩的,反过来,LG还可以“反诉”你恶意敲诈,把你送进监狱!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啊!
维权之路真是险象频仍、陷阱密布,不仅需要勇气和坚韧,而且需要智慧和理性!50多天来,亏得自己手不释卷地钻研法律法规,三大部专用工具书——《产品质量法及配套规定新释新解》、《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及配套规定新释新解》和《公民维权法律好帮手》一刻也没有离过身。更多亏得自己一路走来步步收集证据——譬如苏宁人员的那个“情况说明”,就是当时跟卖场经理协商了3个多小时才得到的;譬如每次谈话都公开地全程录音,不怕过后有一方歪曲事实或断章取义;譬如自己从一开始就聘请了律师,每做一件事、说一句话,都找到法律依据……所有这些,做起来都非常烦琐,但假如不这样做,一路上漏洞百出,现在可就要吃大亏了!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这个30岁的年轻人,感觉到自己在这两个多月中学到的东西,胜读十年书!
张洪峰机敏的反戈一击,使LG无法继续维持自己的“无异议”论,因为这就等于承认自己就是翻新产品。于是,在连续两天高调声称“无异议”后,3月29日,抢在法定受理期限的最后一天,又向湖南省质量检验协会提出了“异议”!出尔反尔,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
更令张洪峰哭笑不得的是,在提出“异议”申请时,LG出现了一个“低级程序错误”:把本应向“鉴定组织单位”提出异议的申请报告写成了向“申请鉴定单位”提出异议申请,使之成了“无效异议申请”。是一时疏忽,还是另有隐情?不得而知。
15叫板LG中国区总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4月1日。张洪峰突然在网上看到LG中国区总裁禹南均先生3月30日的一个讲话,标题叫做《LG要做优秀企业公民》。阅罢,他不禁哑然失笑,立即给禹南均先生发出了一封网络公开信:
禹南均先生:
今天是愚人节。我从网上看到您关于LG要做优秀企业公民的讲话,不禁失笑。LG真的是在做优秀企业公民吗?我搜索了一下最近LG公司的几个不优秀的新闻:
(1)人民网及各大媒体热炒的LG8年翻新,以LG公司一纸“承认管理上有一定责任”的声明结束。
(2)LG拖累中国空调业的专题报道(http://finance.sina.com.cn/nz/lgtlzgkty),也是以LG公司一个“有关事宜还在沟通”的声明宣告结束。
(3)2006年9月,因能效比低于标准,LG在全国范围内停售问题空调……
(4)就在2007年3月30日,禹南均先生发表要做优秀企业公民的同一天,LG的一款空调被国家有关部门责令停止生产和销售,原因是“虚假标注能效标准”(http://www.hea.cn/news/105957.shtml)。……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请禹南均先生三思。
LG电子的消费者 张洪峰
2007年4月1日于湖南湘潭
也许,LG的中国高管们是应该认真地想一想了:为什么在这场力量并不对称的较量中,竟然每个环节都落入被动,每个对策都无功而返,被一个小小的张洪峰牵着鼻子走?
3月27日的协调会中,LG单部长曾经问过张的律师:张先生有没有拿了别的家电企业的钱?在他们看来,拒绝他们的钱,能成立的理由就是张从别处拿到了更多的钱。
这就是他们的思维定势,他们的逻辑推理。
也许正像高部长说的:“以往,中国消费者遇到了这样的问题,一般都是提出经济赔偿。”也许,以往在与消费者的纠纷中,他们还没有遇到过用钱摆不平的人。那么,今天,他们遇到了。张洪峰的行为对他们以金钱为核心的整个理念造成了颠覆!
有没有拿了别的家电企业的钱?——很显然,他们怀疑张洪峰是LG竞争对手雇佣的“打手”。是的,在他们的“天平”上,张也许根本就不够资格做一个“对手”。但恰恰在这一点上,他们可能犯了一个巨大的、无可弥补的错误——他们没有具体分析、没有认清楚,张洪峰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以及他所代表的这个消费者群体,是在什么样的大环境中成长起来,具备一些什么样的时代特质。
的确,在很长很长的一个年代里,中国的消费者是像沙粒一般分散的、微小的、无助的、弱势的、没有维权意识的,在与企业发生纠纷时,他们微弱的呐喊完全被淹没在机器庞大的隆隆轰声中,多数人甚至连喊都不喊一声;而那些呐喊的人,充其量也无非想得到一点点赔偿,这点微不足道的赔偿,与企业的利润相比,实在是九牛一毛。
因此,在整个过程中,LG的一些主管们不停地在钱字上做文章,“张要多少钱?”“我们给他多少钱可以让他闭口?”他们实在不能理解张不要实实在在的“钱”,而要看不见、摸不着的“理”。大概正是这一点,使他们失去了方向感,手足无措,错误频出!
张洪峰:“我想对社会说……”

现在,张洪峰手上,握有了更多证明LG多年来,利用地方维修点直接翻新问题空调,然后贴上新的条形编码、换上新的包装,冒充合格产品卖给消费者的真凭实据。在即将把这些证据公布于世之时,在与LG新一轮的较量展开之前,他有许许多多的肺腑之言想要对这个社会说——
首先,我想对LG中国总部的高管们说几句心里话。LG是国际上有名的品牌,在中国消费者中拥有良好的声誉。我想,翻新货只是产品中的一小部分,但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也会极大地破坏LG品牌在消费者心中的形象!既然做了错事,就应该勇敢地承认,公开向消费者道歉,召回翻新产品。惟有这样,才能重建消费者对LG产品的信心。
我曾在3月28日的个人博客上申明,我要求LG公开道歉一事,与民族感情无关。我今天要重申这一点:这是一个纯粹的消费维权事件,我作为一个消费者,在向一个伤害了我的企业讨还公道,与民族感情没有任何关系。在维权过程中,我风闻国内有的家电企业也在干翻新的事,如果让我碰到了,让我抓到了真凭实据,我一样要它公开道歉,要它召回产品。我认为不管什么企业、什么品牌,只要在中国销售,就必须遵守中国的法律,尊重中国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其次,作为一个中国公民,我深深感觉到,湖南省质量技术监督局、湘潭市工商局等相关行政执法部门,是切切实实支持公民依法维护自己权益的,这让我看到了中国法制进程光辉的一面。在整个维权过程中,我也没有受到过来自政府部门的任何压力,我想,这是中国社会的进步。但我一直在思考一个维权成本问题。作为一个普通消费者,与企业相比,存在着法律知识、信息和财力的不对称,是个弱势群体,维权过程中产生的交通费、误工费、文印费、诉讼费、律师费、包括精神损失等等,很多人承受不起,就不敢维权、不愿维权。由此我觉得政府是否可出台相应政策,譬如是否可以建立一个基金,用来补偿公民维权中所产生的一些合理的费用。
最后,我想对消费者们说几句知心话。今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明天,就可能发生在你们身上,我相信你们会跟我一样,挺身而出,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这是法律赋予我们每一个普通消费者的权利!珍视和充分利用这个权利吧,公平有序的消费环境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只有人人都敢于站出来,才能使消费者成为名副其实的“上帝”。其次是要依法维权、科学维权。我们生活在信息化时代,要尽量多掌握一些维权知识和现代化手段,这在关键时刻,能帮助我们维权的成功。
采访结束了。稿子也写好了。但我们不知道,张洪峰的维权之路还有多远?也不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维权之战,究竟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落下帷幕?
让我们与全国的消费者拭目以待!
武高汉:特价机暗藏返修杀机
——对话中国消费者协会副秘书长武高汉
《中国质量万里行》:您怎么看待返修翻新机这一问题?
武高汉:家电厂商之间讲诚信,才会有和谐的工商关系,才能最终实现双赢,企业才会有更大的发展。企业对消费者讲诚信,才能赢得消费者的信任,才能最终获得市场和生机。一个企业如果只顾眼前利益,而忽视对诚信理念的培养,或者干脆不要诚信,或许也能获得暂时的暴利,但是这只能是非常短暂的,而且很快就会落得个被唾弃的结局。因为消费者一旦发现上当受骗,肯定会产生对该企业所有的产品和行为进行抵制的反应,而且这种反应一旦产生,将很难改变。
《中国质量万里行》:现在全国各地的家电商场经常打出许多特价机热卖招牌来吸引顾客,消费者也容易在此时被商家所谓的“性价比”高而弄迷糊,这其中是否存在着返修翻新机陷阱呢?
武高汉:以往每逢空调销售旺季,消费者协会都会接到消费者对空调质量的投诉,有反映空调夏天没冷气、冬天没暖气的;也有反映空调噪音太大的,可当我们出面协调时,真正能够享受“三包”政策,得到解决的并不多。究其原因,大部分的消费者都是中了商家的特价机阴招。
大多数特价销售行为是由以下四类原因造成:一类是各厂家为了保证市场宣传和市场占有率而主动做出吸引消费者的行为;第二类是专业大卖场为了吸引客流,而要求部分品牌提供部分机型作为特价产品销售,这类产品往往是行将淘汰的机型;第三类比较特殊,是代理商跨地区窜货的结果。常有空调厂家在向各地区分销商配货时,会根据不同地域市场的消费能力定价,使同一种产品在不同地区出现价差,厂家严格限制不同地区分销商之间的供货行为,并为了强化对分销商的监督管理而往往采用对同种产品在不同地区标示不同型号名称的做法。但仍有一些分销商会采用“暗渡陈仓”的办法从其他地区分销商或代理商手中得到价格更低的产品,从而形成在特定地区内的特价销售行为。这种特价也可以为消费者带来实惠,但在某些品牌中会造成售后服务无人管的局面;第四类特价行为就是由返修翻新机造成的。各品牌都会在生产预算环节就预估出一批产品的返修率,当产品在售出后因质量问题而造成退货时,部分厂家会将退货产品重新推上生产流水线,为其更新部分部件,并根据外壳坏损情况决定是否更换外壳。这批产品往往全以较同型号正品机低得多的价格批发给分销商,而多数分销商出于利益考虑也乐于购买这类价格低廉的产品。这样的产品重新回到卖场中时常常被用于销售商自发组织的特价活动中,并有部分不良销售商借机减少今后服务承诺的内容。
《中国质量万里行》:如果厂家不告知消费者销售的是返修翻新机,是否就是欺诈行为?
武高汉:厂家在销售这种返修翻新机时,如果不向消费者如实告知,应该算是一种欺诈行为。如果消费者有确凿证据,可依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向厂家要求双倍索赔。
《中国质量万里行》:那么怎样才能应对这些返修翻新机陷阱呢?
武高汉:消费者在购买这些类似的家电产品时,首先要了解一下当前电器消费市场的走向,了解一些电器出厂的规定,比如说“3C”认证有哪些产品,你要购买的产品是否已经通过了“3C”认证;其次要多问多看,对各商家的电器产品进行对照,从中择优;最后是一定要购买有“三包”承诺的电器产品,避免投诉找不着门的事情发生。
《中国质量万里行》:您怎么看待消费者维权难的问题?
武高汉:消费者维权的成本还是很高的,我们首先应当争取让消费者受到的损害能够赔回来。其次就是教育消费者,教育消费者又包括几个层次,比如事先的层次,我们把一些知识告诉消费者,让消费者有这种能力不上当受骗。现在国外也有研究消费的博士这样的学位,但是在中国就没有研究消费的院系,连本科生和学士学位都没有。这说明我们在这一方面的研究滞后,国外关于消费者协会的文章都写进了课本,从小学到大学里都有讲解。对于消费者的教育,如果不达标的话,那么消费者这种自我保护意识就不够,事前预防就不容易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