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岁的老闻摔破了脑袋,被送往医院的途中,因失血过多引起昏迷。手术前,医生认为伤在头部,手术使用麻药,可能损伤大脑,甚至引发老年痴呆症,建议采用无麻醉手术。儿女们赞同医生的建议,一直守在老闻身边的老伴儿却直摇头:“一定得上麻药,他这把年纪,哪还经得起那种疼痛?只要他人在,就算脑袋不灵光,还有我呢!”这时,躺在担架上的老闻醒过来了,他紧握老伴儿的手,虚弱地说:“不就是缝几针吗,在抗日战争中,我受伤时没有麻药也做过手术。没啥了不起!”不管老伴儿怎么劝说,老闻坚决不同意上麻药。目送老闻被送进手术室,老伴儿呜咽着大声冲他说:“糟老头,要是你不给我好好出来,我可饶不了你!”
　　坐在手术室外等候时,老伴儿嘟嚷着:“这个犟老头,近九十了还逞强。”老伴儿一股脑儿数落开了,她一会儿骂老头脾气不好,一会儿怪他对自己不够体贴,唠叨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琐碎事。这让家人们弄不明白了,平日性情柔和的妈妈,怎么会在这节骨眼上,计较起老闻日常那些细枝末节的琐事来。
　　老闻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他的脑袋上缝了十几针,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直喋喋不休的老伴儿,突然安静下来。她紧紧地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只拿着毛巾,一遍遍地为老闻拭汗……
　　第二天清晨,家人们赶到医院,老伴儿正伏在床头轻柔地问老闻:“还痛吗?”老闻微笑着说:“痛是痛的,不过一点也不糊涂,你比我小五年四个月零六天。对吧?”老伴儿娇嗔道:“痛成这样,还老不正经!”老闻紧握老伴儿的手,压低声音说:“能这样清清醒醒地活着,明明白白地陪你说话,痛一点也不觉得亏呀!”老伴儿的眼里一下子泪如泉涌:“昨天我在外面等,也不晓得你挺不挺得住,可没少骂你!…就知你又在念紧箍咒!我敢不好好地挺住?”老夫妻俩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两位满头白发的年迈老人,伏在病床上,窃窃私语,两张长满皱纹的脸上泛起幸福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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