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の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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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学名Nelumbo mucifera,多年生水生植物。别名莲花、芙蓉、水华等,睡莲科、莲属。花品属静品,在花中十二友中被称为“净友”,是十月之花。
  烟花,学名fire works, 别名烟火,焰火等,由混杂的盐类构成,爆炸后,在高温下与氧气发生化学反应,便会产生五颜六色的火花,不能燃烧的物质便产生烟雾。一瞬光华,转眼即逝。
  红莲花火的花语是:绝爱。
  
  沙莲是天使。
  我是孤儿,被家人遗弃。
  在我背后左边的蝴蝶骨上长有水仙花苞大的鲜红色印记,被认为蕴意不祥。
  是沙莲从十月的雪地里抱走我,带我回家。
  我会说的第一个字是“yán”,因为我口齿模糊,咬不准“莲”的读音。所以,他为我取了名字叫做沙颜。
  懂事的时候,我开始像所有小孩一样喋喋不休地问东问西。
  沙莲从来不会不耐烦和恼火,他永远都会笑着抱我起来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我。
  “莲,为什么我爸妈不要我?”
  “没有人不要小颜呀,你是天使的孩子,是从那里来的。”他抱我到落地窗前,指着遥不可及的天空说。
  我相信他的眼神。
  “莲,我背后红红的是什么?”
  “是天使的标志,它就像朵玫瑰呢。”
  “那你有吗?”
  “莲是没有的。”
  “莲,你几岁了?”
  “一百一十九岁。”
  “骗人!你没有白头发和白胡子!”
  然后他就剥一颗青橙味的糖果塞到我嘴巴里对我笑,或者念给我《圣经》的诗篇:
  “愿耶和华在遭难的日子应允你,愿雅各的神明保护你,愿他从圣所帮助你,从锡安扶持你,愿他纪念你的一切素祭,悦纳你的燔祭,将你心所愿赐给你,成就你的一切筹算。”
  沙莲真的是天使,这是在我长大到十七岁的时候才知道的。
  发现随着年龄的长大,蝴蝶骨上的圆形印记如同花瓣一样地伸展开来,它的淡然的香气,它的不俗的艳丽,分明是莲花。
  于是沙莲讲给我一切。
  迦楼罗沙莲,是莲之王族,因为望见彼岸的绚烂烟火,开放在不适当的时间,触怒天神,受到诅咒,从此流落,承受人间种种爱恨苦楚,却永生不死。
  我并不讶异,我一直当他是天使。
  “所以你才永远会是十九岁的容颜?”
  他默默点头。
  我以为不死是福,可他眼里却满是疲倦。
  手臂搭在他肩上,看着他的脸,隐约淡红色的瞳,芙蓉之骨,菡萏之心,水华之血肉。
  “我一定要走吗?”
  “一定。否则每个月圆之夜,背上红莲都会流血到太阳出现,月亮消失。”
  “莲,我不会走。”转身回房间,听见他的叹息。
  莲花盛放后的第一个十五之夜,外边有欢笑的人群,海边绽放着繁盛无比的烟花,指甲深陷在手心里,流出和背上一样鲜红的红色血液时,才相信,莲之诅咒果然是我难以承受的惊觫之痛。是燃烧,火一样疯狂的灼烧,血液从背后流下,所到之处,如触及岩浆般,每一朵烟花升起,就有灼痛涌过来,咬着手腕不肯出声,任凭沙莲如何砸门,如何叫喊。我哭不出来,眼泪一流下来就散成水气消失掉。天色发白,月亮的轮廓渐渐隐去,血迹全部消失,床单还是雪白。
  打开门。
  第一次看见沙莲这样子,无比落拓地靠坐在墙角,眼窝深陷下去,眼睛里全都是血丝。
  我坐到他身边,把头靠在他肩上,我说,莲,不要哭了。
  他说你还疼吗?
  看着他的眼睛,我笑说,已经不疼了。虽然我觉得筋骨都像烙上了恶魔之印一般。
  他的泪水还是掉了下来,红宝石一样,一颗一颗,从未见过沙莲流泪,因为他永远都是眉眼笑笑的样子,原来他的泪水,是深红色的。
  早知道就不要把你带回来了。
  莲,你不要后悔,你要陪我面对。
  他把颈上的十字架摘下给我戴上。
  拜托,莲,请你别用那么疼痛的眼神看着我,别用那么心碎的表情看着我。既然已经这样子,能否请你多给我一些勇气呢?为了不要离开你,我可以忍受这样残忍的诅咒啊。
  可是他眼里,分明是更深的迷雾一样的忧虑。
  很快我就明白,那忧虑是什么了。
  开始多梦,听到的是一个声音在说着什么,我只听到最后一句话是“莲华再生”。我对沙莲说了这件事,他的脸忽然失去了颜色,眼睛里全是惊恐,虽然很快就故作平静下来,但那逃不过我的眼。从此他每天睡前都要看我吃下安定,他只说梦做多了会累,他越是掩饰,我越是怀疑,然后那天我把药片藏在舌底,等他出去就吐了出来。
  我清楚地再次听到了那个空旷的声音,它说的是:
  “刹那颜灭,莲华再生。”
  当沙颜把利刃刺进自己心脏的时候,空气中有浓烈的香气,沙颜背后的红莲妖娆绽放,似乎要放散出它毕生的香。莲的泪水无声滑落,只是那不再深红如血石,而是透明如水晶。颜灭之血,破除了莲之诅咒,莲华再生,永世轮回。
  “为什么这么傻呢?”
  “有吗,我觉得,爱你是我最好的智慧。”
  经书上说,劫是无限多的时间的总和,从亘古到永恒。
  爱很暖,痛也戒不掉的暖,爱有苦有甜,那些难过、绝望到现在还留在心里,但我不怕它们,我会受伤,但决不受控于它们,清醒地活着。
  那些痛,让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更多的幸福。
  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所以在这个世界上,你永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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