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冷的副刊编辑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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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心冷,天津《大公报》的副刊编辑。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他以一支深刻隽永之妙笔,赢得了读者的喜爱。天津《商报》编辑吴云心说:“天津市民尽有人不知道大公报有张季鸾,但不知何心冷者甚少。”①
  1922年,何心冷被上海国闻通讯社录用,开始步入新闻界。1924年,胡政之在上海创办《国闻周报》,何心冷的才华得以充分体现,该报的封面题字、广告撰文、补白以及出版事务,几乎全由他一人操办;《国闻周报》第一、第二卷每期都有他的小说、小品文、电影评论等。1926年9月1日,吴鼎昌、胡政之、张季鸾组建的新记公司接办天津《大公报》,何心冷被调往天津,首先创办了《艺林》副刊,此后直至1933年10月29日病逝,何心冷又先后担任了《铜锣》、《小公园》、《电影》、《儿童》、《体育》等副刊的编辑工作。何心冷辛勤耕耘《大公报》副刊7年有余,提升了《大公报》副刊的社会地位与影响,使其与新闻版并驾齐驱,成为深受各阶层读者关注与欢迎的报纸的重要组成部分。
  
  直面社会人生
  
  新记《大公报》复刊以前,《大公报》本无副刊可言,当时只有游艺性质的专栏附在报纸的最末一张,占有不到四分之一的版面,除了连载长篇小说外,基本上只刊载一些戏剧、游艺广告性质的文字。1926年9月1日,何心冷接手后,首先将游艺栏更名为《艺林》副刊。《艺林》副刊除了刊载小说、有趣味的诗词和笔记、戏剧电影的批评外,还增加些“流行的时装”与“社会的写真”。何心冷在《艺林》发刊词中明确指出,“像天津那么大的一块地方,可以说的事情真多,国家大事固然要说说,就是里巷间的琐事,也许谈谈。只要是和天津大多数人有关系的事,便免不了要说上几句。这么着,读者看了既觉得报纸的确和自身有密切的关系,就是我们说的也觉得说得有些意思。”②在何心冷的主持下,《大公报》副刊向着关注社会人生的方向发展。
  1927年,何心冷的报纸副刊编辑思想进一步明确。在他看来,副刊要想改变自身在读者心目中的位置,必须改变副刊的纯娱乐性质,转而直面社会现实生活。1927年3月7日,何心冷主编的《铜锣》副刊创刊,他宣称:“大家打盹的打盹,睡觉的睡觉。木铎声音太低,惊不醒他们,我们只好在他们耳朵旁边打铜锣,难道还能装睡?”③为了唤醒民众,《铜锣》刊载了大量的讽刺性小品文字,以三言两语的方式,讥刺社会上的各种不良现象。
  1927年9月1日,《艺林》改名为《副刊一》,专载小说与诗文;《铜锣》改名为《副刊二》,专载新闻性的稿件。1928年1月1日,《副刊一》与《副刊二》合并成《小公园》,直至去世,何心冷几年如一日,辛苦耕耘这方小小的园地。何心冷在其主持的《小公园》上,以“园丁”的身份,连续为“如是云云”、“蜂尾”、“镰刀”、“仙人掌”、“三言两语”等专栏撰文,对社会畸形与人生病态进行了淋漓尽致的批判。对于贪官污吏,何心冷力加挞伐:“官吏犯赃,监禁枪毙,都太便宜了他们。应当罚他们做修马路的苦工,让他们锄头铲子不离手,始终干他们刮地皮的生涯。”④对于土豪劣绅,何心冷深恶痛绝:“至于土豪劣绅,对着军阀献媚也是他们,替军阀为虎作伥也是他们,到了革命以后满口的三民五权也是他们。一个不小心,便被他们瞒哄过去。那么究竟也有方法可以辨别出来吗?有。只要看,在每种势力嬗递中,不论换的是张三李四,他们永远的活动,永远的占有一部分恶势力的,那就是土豪劣绅显明的招牌。”⑤对于军阀混战,何心冷大加嘲讽:“你来扩张军备,我来添造军舰,早晚还不是替收买旧铜烂铁者多预备一些材料,真是何苦?我倒希望大水到中国来冲一下,先不先可以将那满地腥血,洗个干净。冲过之后,地面上结成了光滑的冰,让那班东奔西跑专爱打架的朋友一个也站不住脚。”⑥对于艰辛谋生的穷苦人,何心冷给予了无限的同情:“在冬天北风怒吼的时候,所苦的不过是几个穷人。至于那班阔人们,家里有的是暖气火炉,即便出门,也有那透不进风去的汽车可坐。他们尽可以在风雪飞舞中隔着玻璃窗看那在寒风中颤抖的人们。到了夏天,不论你贫富,一样的觉得热,固然阔人自有他们的取凉之道,但是遇到闷得透不出气的热天,你再阔些也是一样的难过。幸亏有了公平夏天,才给穷人们出了一口气。”⑦这种同情的背后,是他对社会贫富不均现象的深恶痛绝。
  
  尽忠告的责任
  
  何心冷致力于社会改良,《大公报》副刊是他进行舆论监督的有力武器。在他看来,记者、编辑手中的笔,不是用来“捧”的,而是用来“批评”的,以此引导社会向着光明的方向发展。
  《电影》专刊创刊时曾明确宣称:“我们这小小的《电影》,是想给电影观众一些辨别电影好坏的帮助,所以希望作者多赐些不含有‘捧’的性质的稿子。”⑧在何心冷的主持下,《电影》副刊连续刊载批评中国电影界的文章,以求为刚刚发展起来的中国电影界打一剂强心针。何心冷坦言:“虽然中国电影事业已经创办了好几年,但是成绩还不见得良好,到了现在反而一天天的衰落,一方面固然由于经营电影事业者的不得法,但是一般社会的漠视电影,也是一个主要原因。看着人家在雪地里滑得跌了,自己在旁边拍手大笑,这本是中国人极普遍的心理。”也正是出于改造这种国民心理的长远目标追求,何心冷诉诸适当的影视批评:“所以我们现在对于中国影片本身,暂并不希望他们向外洋去发扬国光,只希望他们能够循着艺术的轨道前进。对于社会上一般人,尤其是知识阶级,希望他们能够给电影界一种切实的助力,指导他们,督促他们,使他们能够一天天的发展,一天天的进步。像虚损的病人,得到适当的治疗与充分的调养。至于乱捧乱骂,这种都是在病人身上打吗啡针的办法,在很短的时间中或许有一些儿效力,但是终究没有多大用处的。”⑨盲目的吹捧或谩骂,就是向本来没有觉醒的国民打吗啡针,后患无穷。而适当的舆论批评,却可以催醒国民,对社会的健康发展有利。
  为了推动电影事业的发展,何心冷还在《电影》副刊上连续发表文章,对天津电影院的座位、卖票、厕所、茶房、音乐、字幕、放映时间、温度、招待等问题提出了诸多的忠告性建议。1928年2月14日,何心冷特别编辑出版了《电影院专号》,以一整版的篇幅将社会对电影院的各种批评意见集中刊发。
  为了更好地尽忠告者的责任,何心冷设身处地为被忠告者着想,力求以行家里手而不是门外汉的身份提出各种意见与建议。为此,何心冷时刻注意新知的获得与体验。20世纪20年代,电影对于中国的广大民众来讲还是新生事物,对于何心冷而言,亦是如此。在主编《电影》副刊以前,何心冷已经为报纸撰写一些有关电影方面的稿子。但是他越来越感到,在报纸上讨论问题,如果“老是盲人瞎马,任其所之,那么结果话等于白说”。在他看来,要想明白演员在银幕上的动作,“非得亲自实验不可”。为此,他加入了“长城画片公司”,做了几十天的演员,充分体验了演员的苦处:“当我演戏的时候,我便想到平常看见人家的缺点,想怎么的改革,但是结果成绩并不好,而且知道在一个影片中间演员的工作实在是难乎其难的事。从此之后对于演员方面的责难,我不敢再随随便便地发表议论了,而且了解了现在中国电影公司对于已经摄成的影片事后要去修改,也是一件烦难的事。”之后,何心冷为了弄明白电影公司方面的困难,又加入了“民新影片公司”,结果,“虽然在短时间中,也可以看出电影公司对于编剧、导演、置景、摄片,以及销售种种方面的麻烦”。鉴于自己“对于电影院的观察功夫,似乎还太欠缺”,何心冷还加入了“明星戏院”,在这一时期,他“曾受了不少精神上的痛苦”,“外边的猜疑、嫉妒,源源而来”。何心冷对新知孜孜以求,矻矻以索,从而使《电影》副刊的文字,对于电影界真正“有一点贡献”。
  拉近编者与读者的距离
  何心冷一心为大众,他为普通大众开辟了充分表达意见的园地。他主编的各个副刊,都是以素朴的方式,为普通大众建构充分表达意见的平台。何心冷欢迎大众表达意见,更通过拉近编者与读者距离的方式鼓励大众一起来建设这一方园地。勇于自我批评,就是他拉近编者与读者距离的一种途径。何心冷经常为《大公报》副刊撰稿,有一次在稿子中出现了纰漏,有读者来信批评他武断,他在1928年3月6日出版的第9期《电影》副刊上刊载了《骂得一点不错》一文,将自己的失误公布于众。他说:“前天我接到一封投函,指出我在上期所写文字中的错误,读了一遍,十分感激。像我们这种过着颠倒生活的劳工,一不留神,就得出错,幸亏子修君来指正,不致贻误读者,真是万幸。我觉得强辩是不能胜过事实的,认错并不是坏事,所以将子修君的信也登出来,大家看看。同时更希望许多读者都能像子修君那样的指教。此外还有一个感想,就是觉得一般人看见别人有错,因为事不干己,总是闷在肚里不响,因此才铸成了大错。所以尤其希望子修君和许多读者,本着这种精神做去,也许社会因此可以改善得多了。”就这样,何心冷把读者的那封信同时刊载出来。何心冷以其“君子坦荡荡”赢得了读者的信任,更赢得了读者的支持。
  
  注 释:
  ①周雨编:《大公报人忆旧》,中国文史出版社,1991年版。
  ②心冷:《我们说些什么》,《大公报·艺林》(第1号),1926年9月1日。
  ③《第一下》,《大公报·铜锣》(第1号),1927年3月7日。
  ④园丁:《如是云云》,《大公报·小公园》(第28号),1928年2月3日。
  ⑤园丁:《镰刀》,《大公报·小公园》(第179号),1928年7月5日。
  ⑥园丁:《想起澳洲预言家》,《大公报·小公园》(第11号),1928年1月11日。
  ⑦园丁:《仙人掌》,《大公报·小公园》(第217号),1928年8月16日。
  ⑧《编者敬告读者与作者》,《大公报·电影》(第1号),1927年2月15日。
  ⑨心冷:《现在中国的电影界不需要打吗啡针》,《大公报·电影》(第3号),1928年1月17日。
  (李秀云为天津师范大学新闻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高建光为天津日报社主任编辑)
  编校:张红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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