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晓鸽 做风投有点像姑娘找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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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誉为“中国引入高科技产业风险基金的第一人”,掌控着 IDGVC(IDG创业投资基金)亚太区20亿美金的资金,其中大部分沉淀在中国
  
  本刊记者 刘欣然 发自北京
  
  想当一个好记者
  
  回顾过去30年走过的路,熊晓鸽认为前15年都是在为成为一个出色的记者准备着。
  他说,我们这一代人特别感谢邓小平。这句话或许可以这样解读:邓小平的改革开放,给这个国家腾飞的梦想,提供了实现的可能。
  
  IDG于1980年3月和当时的第四机械工业部合资成立中国计算机世界出版服务公司,创办了中国第一份合资的面向信息产业领域的媒体——《计算机世界》。
  熊晓鸽所在的卡纳斯公司本来在大陆也有出版物,1989年时关闭,随后退出中国。1989年8月麦戈文先生来了一趟中国大陆,“当时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熊晓鸽去采访他,麦戈文坚定看好中国,“你们不应该把在中国的刊物关了,我的报纸还在出版呢。”
  1991年,卡纳斯集团想把熊晓鸽派往香港,熊晓鸽觉得吸引力不大,于是就给打过四次交道的麦戈文先生写信,阐述“电子杂志的未来在中国大陆”的想法。麦戈文给了熊晓鸽聘书,主管亚太地区。
  当时麦戈文对熊晓鸽说:“既然你愿意赌一把,我也愿意赌一把。”
  1991年11月熊晓鸽正式到IDG上班,12月就到北京找到《国际电子报》,把这份报纸合并到计算机出版服务公司里,变成了现在的《网络世界》。
  1992年9月,连续赔了7年的新加坡市场开始盈利,连续赔了 2年的马来西亚市场开始盈利,连续赔了 8年左右的港台市场开始盈利……熊晓鸽无可争议地成为国际数据集团 (IDG)新一任亚太区总裁。
  麦戈文在中国做的第一笔风险投资是1989年1月投资太平洋比特体育器材公司,一直在亏损。1991年初,“麦先生让我去看看。”
  回国后熊晓鸽发现这家公司不是产品不行,是市场有问题。于是他帮这家公司找了一些海外订单,那年公司扭亏为盈赚了150多万元。
  这个小小的成功给麦戈文留下了深刻印象:“没想到你对VC还挺了解。”熊晓鸽对麦戈文说:“中国现在就缺这个。”
  在卡纳斯集团的《电子导报》工作3年,熊晓鸽经常往硅谷跑,不仅结识了一批创业者,也认识了一些知名的风险投资家,第一次知道有“风险投资”这个词,觉得“这个东西搬到中国来不是挺好嘛”。
  风险投资源于美国,1946年诞生了第一家具有现代意义的风险投资公司,该公司于1957年对数控设备公司的投资一举成功。1973年全美风险投资协会成立,从此风投出现在世界各地,目前美国已有近2000家投资机构,规模达600亿美金。
  在许多人眼里,风险投资家们似乎天生就具备点石成金的本领。1976年,风险投资家马克库拉向两个年轻人的电脑公司投入近30万美元。到1980年,这家著名的苹果公司已经价值12亿美元。1995年,塞考亚风险投资基金会向杨致远的雅虎工作室投资400万美元。1年后,雅虎公司的市值已达到8.5亿美元。
  事实上,微软、英特尔、戴尔等如今已成为美国经济持续发展中坚力量的高科技公司,都是创业基金所造就的“杰作”。有人因此形容说,美国的硅谷就像一台爆米花机,扔进去一批冒险家,再投入风险资本,就能爆出一个又一个百万、千万甚至亿万资产的企业来。
  1991年回国探亲时熊晓鸽到过深圳,深圳的活力和朝气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半夜了大家还聚在一起热烈讨论工作,跟当年硅谷差不多。”“中国有那么多人想创业,可是就是没有风险投资,为什么不在中国做风险投资呢?”
  1992年熊晓鸽在深圳办了一个“风险投资研讨会”,陪着麦戈文和美国好几位有名的风险投资家在中国转了一圈,结果除了麦戈文,他们一致得出结论:现在进入中国早了十年。
  1993年,熊晓鸽代表IDG投资2000万美元与上海科委合作,成立中国第一家合资技术风险投资基金,随后在北京、广州也成立了类似的风险投资基金。
  公司成立了,找不到资金和管理人。熊晓鸽在香港《南华早报》登了招聘启事,看了“大约200多人”,都不怎么了解中国国情,“连普通话都说不好”。
  麦戈文请来一家英国老牌风险投资公司的高级人员来中国考察,到北京、上海转了一圈,结论是找不到管理团队。他们选人的标准是:必须有10年以上管理基金的经验,读过类似于哈佛、斯坦福这样名校的MBA,年龄在35-45岁之间。
  熊晓鸽说,“我们可以从低成本、低姿态做起”,他们说:“对不起,也许10年以后可以,但现在投资人不可能把钱给你们。”
  麦戈文再一次在熊晓鸽身上赌一把,熊晓鸽成为公司第一任总经理。
  这样,两个对中国大陆、对VC同样有着坚定愿望的人,开始了他们新的共同的梦想航程。也可以说,这是一次新的冒险之旅,IDG之前并没有多少风险投资经验,熊晓鸽也只是在做记者时采访过很多创业公司和风险投资商而已。
  “在美国,一个学新闻的人是很难去管理基金的。”
  
  我要找的是宋江
  
  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使其成为VC的热土。在2006年,中国的创投总额已位居世界第二,仅次于美国。
  现在,不论是在纳斯达克或者香港上市的企业,只要市值超过10亿美元,都有一个共同特点:背后有一只“风险投资之手”。
  但1993年的熊晓鸽面对的是一个完全有待开拓的市场。
  “我去见人家的时候人家根本不见我。”熊晓鸽的名片上有一长串头衔,他总是把“中国计算机世界出版服务公司美方董事”放前面。
  熊晓鸽只能摸索前行:“在有些国内的创业者看来,我们好像是说话天花乱坠的骗子。我们愿意投入资金,只做小股东,也不那么看重赢利,还会适时退出,他们都不相信,天下还有这种掉馅饼的好事?”
  现在熊晓鸽的手机号码都不敢随便告诉别人,“来要钱的人太多了。”
  熊晓鸽觉得,从1993年到1999年,中国的风险投资处于普及推广期;1999年到2005年,处于初步收割期,这一阶段,IDGVC中国获得了超过50%的回报;2005年至今,是快速发展期。
  一般讲,在国外风险投资商投10个,成功2个就不错了。IDG在中国大概投10个有5个是成功的,“非常高了,大概只有12%左右的案子可能是失败的”。
  风险投资的工作简单说是扮演教练员,帮助那些有潜在成功素质的人实现梦想。
  “当年速达软件开始时想做翻译引擎,那时候出现了互联网热,后来发现根本不行,得走别的路子。我在国外找到一家做财务软件的公司,介绍给速达,他们开始时做做代理,后来自己也开发财务软件,转型成为一个专门为中小企业开发财务软件的公司。最后公司在香港创业板上市。”
  如何选择项目?熊晓鸽认为,第一是评估市场,市场有很大的拓展空间;第二,选择产品,哪一种产品合适,有没有独特性,什么时间推出;还有最重要一点是选择领导者,投资团队。
  “风险投资是一个‘看人’的工作,找的是未来的成功者。”
  
  怎么找呢?“要深入调查,沟通,看他做过什么,靠谱不靠谱”,“有点像姑娘找老公。”
  什么样的人才能打动熊晓鸽?“首先要有激情有梦想;其次逻辑思维得强,实干,不能像个诗人,整天天花乱坠的;第三必须有很强的号召力和凝聚力,有领袖气质,包容性强;第四学习能力强,能把握新的机会。还有,身体一定得要好,企业领导人必须得比别人多付出更多时间和精力。”
  “说白了我要找的是宋江式的人物。”
  “宋江其实没什么本事,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可是每个英雄好汉见了他都说:我们在江湖上早就听说了您‘及时雨’宋公明的大名。所以李逵啊孙二娘啊吴用啊什么人都愿意听他的。”
  “这帮人有共同的宗旨目标,就是替天行道,杀富济贫,好比企业要有共同的目标;梁山好汉短期的分配方式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银’,后来给每个人排了座次,估计分配方式不一样了,这就好像用期权的方式给大家解决了激励机制的问题;他们讲究的是‘风高放火、月黑杀人’,这就好比创业强调时机选择,等风过去了放了火也很难烧起来,月亮出来了杀了人就跑不掉,做企业也一样,该出手的时候要出手,要抓住机会;最后宋江们被朝廷招安了,这就好比企业上市了,把财务、市场、运营不规范的地方做规范,最后上市实现价值。”
  在熊晓鸽的讲述中,风险投资家和记者工作有很多共同之处。
  首先VC人必须心态平和,去帮助别人成功,而不是跟企业抢风头。正如记者写报道,记者的成功是这个人物或者事件的轰动,但是外界对记者本人不见得有什么印象。
  其次风险投资家得是个杂家,不是专家,必须不断地学习寻找机会,研究成功和失败的案例,研究未来哪个市场可以投入。
  第三必须对新的东西保持好奇心,没有好奇心,也就不能把握新的机会了。
  另外去看项目看公司的时候,也是要提问和记录,“和记者一样”。
  打造一个中国的时代华纳的梦想仍然在熊晓鸽心里翻腾:“在文化产业里,过去成功的公司都是工具型的,比如百度。将来肯定会出现做内容的公司。我在美国看到Disney20年都没什么新招了,我们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为什么就不能出现这样的公司?”“IDG旗下有自己的媒体基金,这不是痴人说梦。
  15年的VC生涯看上去离熊晓鸽最初的梦想远了,其实让他更靠近那个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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