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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梦 莹
自我评价:心境像80后的90后。
星座、血型:水瓶座,о型
兴趣爱好、自我描述:对所有文艺的东西都感兴趣,一个懒得要死的写手。
暑假的计划:这个暑假,希望完成一个三年前没有实现的梦想,至于是什么梦想,说出来就不会成真啦。(当然,说出来要是没有实现也会显得很丢脸。)
关于作品的想法:之前在《少年文艺》上发表过《透明的光》《寂静声》等。
我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所以很多文章的内容都来自我的生活。唐景亦是我一个失散的同桌,我对于当时选择离开她感到很后悔。后来她要出国,我们的关系也就没那么僵硬了。写这篇作品是为了表达我对她的友谊,也希望好朋友们能永远是好朋友。
想对《少年文艺》的读者说:我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阅读《少年文艺》,这里面的故事,陪伴了我整个童年、少年。能在上面出现自己的作品,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谢谢编辑姐姐给我的机会。我也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所以,有梦想的你们,也要坚持自己的文学创作,总有一天会实现自己的梦想的。
放学后的路边总是能看到穿校服的人,三两成群地出来买晚饭,然后准备回去上晚自习。街边的小摊贩,或者是任意一家店面门口播放的音响,总是大同小异,揽客的招数单调乏味。
林夏伊就是这些外出人群中的一员,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一个人去超市。不过大家都穿着校服,走在人群中,也不大看出是少了伴的“独自一人”。在超市里,林夏伊惊奇地发现了唐景亦,习惯性地说:“景亦,买酸奶么?我要喝草莓味的。”唐景亦点头,径直走向纯牛奶的专柜。林夏伊顿了一下,并未觉得奇怪,也未多想,只是随口说:“景亦,你不是不喜欢喝纯奶的么?”一边的唐景亦似乎是想了一阵子,才回答说:“酸奶喝腻了。”
林夏伊只是“哦”了一下,目光又开始搜寻别处。
看过饼干,看过火腿肠,看过面包……突然,林夏伊好像想起来什么事情要和唐景亦说,转身想找人,却发现身后只剩下陌生的人群,唐景亦已不见踪影。林夏伊想喊“景亦,你在哪儿啊”,却发不出声音。
“夏伊夏伊……”
是谁在喊自己?
“夏伊夏伊……”
是景亦么?
“夏伊夏伊,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猛地惊醒过来,天花板上的灯泡,瞬间似乎要刺瞎眼睛。林夏伊坐起身来,耳边传来爸爸的声音,于是连忙应答了一声。
接着,眼睛缓缓闭上,又猛地睁开。
房间,书桌,叠在一起的书,窝在沙发上的衣物,以及耳边响起的广播声——今天晴……
林夏伊叹了一口气。
原来,唐景亦真的不在自己身边了。
24小时前。是这样的——
唐景亦喜欢踩着点进教室,这也算是班级里面的主流作风。7点08分的预备铃响起,林夏伊抬头,便看见唐景亦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进来。然后在林夏伊的身边坐下,打开书包,拿出酸奶,草莓味,自己一份,再给林夏伊一份。
“哎,我不得不再次佩服我爸的车技了,一辆接着一辆地超啊,哈哈。”坐下来的唐景亦向林夏伊感慨,她之所以还是没有迟到的原因。
林夏伊听着笑了笑,继续喝唐景亦给自己带的酸奶。
“今天不是要报分数么,真是恐怖啊。”林夏伊随口说。
“又不是高考,没什么好激动的。”唐景亦依旧豁达。
林夏伊又笑了。唐景亦的话总是能让自己放心下来。就算是不会写的题目,就算是不能看的分数,经过唐景亦的过滤,立刻灰飞烟灭。
这时,一个很突兀的声音响起来:“亦亦,亦亦,你的作文。”转头,发现是邻桌的康秦。
唐景亦伸手接过作文,大笑着说:“秦秦大好人啊,谢谢你,下次英语作文全靠你了!”
在一边听着的林夏伊咬了咬吸管。每次听康秦唤“亦亦”,她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多亲密呢。林夏伊想。自己不过唤作“景亦”,怎么你就可以叫“亦亦”叫得那么顺畅呢?
转而下一秒,林夏伊却说:“康秦,把语文练习的选择题借我抄一下吧。”
“好。”来者不拒。
“嗯,谢谢你啦,你真好!”回复是甜腻的微笑。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林夏伊想。为了让唐景亦远离康秦,那么,就让自己先成为康秦的朋友吧。林夏伊知道,康秦对唐景亦的接近,只是因为班里的人缘已尽。而林夏伊也知道,这些,或许唐景亦不知道。
埋头写老师发下来的练习,身边的两人早已讨论得火热。
“唐景亦,你会写么,怎么我找书都找不到啊?”
“哎,我也是乱扯的,像这题,提到了人民代表大会,那就把书上人民代表大会那部分挑一些出来抄抄呗。”
“哦,好主意。”
“其他的,我也是这么找出来的。不要想那么复杂嘛。”
……
好像空气。林夏伊想。
只剩下笔尖和纸面摩擦的声音,似乎在说——
康秦你怎么那么烦人?景亦你想和康秦玩就一辈子不要来见我。你们两个要说话怎么不坐在一起呢?隔个走道累不累……
其实,林夏伊也不会写,林夏伊也不知道抄书上的哪里,但是笔尖不曾停止摩擦。刚刚唐景亦对康秦说的话,之前也对自己说过——不要想那么复杂,想到什么就写吧,不要为难自己的脑子。
那么现在,这些话,又对另外一个人说了。
林夏伊低头。
自己怎么这么纠结?
分数还没有报,林夏伊便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去了。
老师的桌上自然是早已准备好的成绩单。林夏伊心里叫苦,但只有强作镇定地走过去问:“老师,叫我有什么事么?”
班主任抬头,咳两声稳稳气氛,然后说:“那个,你是不是答题卡涂错了?”
“啊?”一头雾水。
“要不你把卷子拿来给我看看吧,有可能真的是涂错了呢。”
“哦。”
“你选择题怎么才对九个?”
“啊?”这回是彻底的惊讶。虽说读了文科的林夏伊可以写一手好文章,但是对于政治、历史却总是没有斗志。历史选择题错九个,也算正常,而这次,却是大跌眼镜的只对了九个!林夏伊的思维混乱了几秒,转而说:“不用看卷子了,可能,涂错几个。”不想麻烦,以及,不想让老师失望。
“嗯,下次小心点,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林夏伊猛地看上班主任的眼睛。不好的预感突然袭来。
“我想,你去前排坐吧。毕竟高三了,听课质量还是要有保证,你看你开学模考的名次,再看看现在的名次,我还是想帮你一把……”
“哦,好的。”林夏伊点头。刚刚班主任唠叨的时间,林夏伊的脑子已经转出了长篇大论。而结论只有一个,那便是,说出口的:“好的。”
那么,现在,走出办公室的林夏伊该怎么回去和唐景亦说呢?
记得前阵子,唐景亦问自己:“夏伊,我们去前排坐吧,怎么样?”而正在抄作业的林夏伊想都不想便回答:“去什么前排,没意思,看小说玩手机都容易暴露啊。”一旁的唐景亦听了,顿了顿,才回应了一声“哦”。
那么,现在自己私自做的决定又算什么,没有和唐景亦商量就擅自决定去前排坐,一定会让唐景亦反感吧。正当林夏伊自责的时候,脑海里猛然回想起今天早自习的画面——
让唐景亦和康秦一辈子做朋友去吧。
让康秦如愿以偿吧。
不用再每天看到康秦了吧。
景亦会原谅我的吧?一定会。
其实即使坐到前排,也还是不会动摇好朋友的地位吧?
……
林夏伊一抬头,才发现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虽说是高三,但还未进入最后的备战状态,教室里面的人,依旧是一下课便不见踪影。但林夏伊知道,唐景亦不同,她会在座位上等自己回去。
果然,进了教室,唐景亦便笑着说:“回来啦。老班又找你说废话了?”
“哎,是啊,看来这次历史考砸了,不过老班有和我说选择题的答案哦,你要不要在讲卷子之前对一对?”林夏伊勉强笑笑,没有开口就说重点。
“真的吗?好啊好啊,我来拿卷子。”
“哦,好的。我先帮你把正确的写到卷子上吧。”
“你看哦,是这样的……”林夏伊把正确的选项都写了出来。
“哟,错了五个,还好还好。哎?这个年份我记错了么,明明我记的笔记不是这样的……”唐景亦立刻投入到对答案的思维中,开始在抽屉里翻笔记。
“那个……其实还有一件事啦……”林夏伊攥紧了校服的袖口。
“哦,还有什么?周六不补课?”唐景亦并没有注意身边人的语气已经有了变化,仍然在投入地找笔记。
“老师让我调到前排。”看见眼前的人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林夏伊一咬牙,接了后半句,“我也同意了。”
“哦。”
“下个星期才搬去前排,这周还是坐这儿。”
“嗯。”
其实,这样的反应才是最可怕的吧。没有反对,似乎是默认一样的反应。林夏伊之前拥有的一点复仇的小心思,突然散了。想到什么,又开口说:“其实,坐前面以后,我可以晚自习回来坐的。”
“我才不要。”
“嗯,那……你一个人坐一定会无聊吧。就……让康秦过来和你坐?”试探性的口吻。
“我也不要。”
“哎?林夏伊你要去前排坐啊?”后面的男生从外面回来后发现了这个新闻。
“嗯,下周开始。”
“哟,混上来了嘛,去前排小心老师的粉笔灰哦,我之前想坐前排老师都不答应呢,你看老师对你多好。”
“哦。呵呵。”干笑两声。装作自然。余光看向唐景亦,安静的,突然像另一个人。
“景亦,晚上去超市吧?”
“嗯。”
如果换作以前,唐景亦一定开始计划去超市买什么。或者开始翻口袋,抱怨月末零花钱又快消失,要少吃点。记得有一次,唐景亦闹着要减肥,硬是要林夏伊陪着自己吃了一个星期的白馒头,而那个星期省下来的钱也让林夏伊如愿地买到了一直想买的杂志。
那么,现在,所有的回应都只是变成了一个“嗯”。缩略到,像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局面,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林夏伊在唐景亦身边坐着,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知道怎么说话,也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摆放。唐景亦的沉默,似乎是把林夏伊周身的空气都吸走,五脏六腑都要分散开来。
热闹的唐景亦呢?
现在,只剩下林夏伊一个人假装热闹了。假装和后座开玩笑,假装说自己相信坐前面不过是暂时,不定何时又调回来呢。
说着说着,林夏伊突然感觉身边人面前有东西坠落。一滴,两滴……她开始用手抹,却加速地变成四滴,五滴……
是真的难过,是假的无所谓吧。
林夏伊第一反应就是掏出纸巾递给唐景亦。
“喂,我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气呐。”
“……”
“如果你想骂我就骂啦。不要憋着。”
“……”
“好吧,我混蛋,我无情,我骂自己可以吗?你说句话啊。”
“……”
“你不要这样啊,你这样要我怎么舍得去前面坐啊?”
“……”
“拜托,景亦……景亦……”
身边的人,早已把头埋在了胳膊里。直到林夏伊最后的一声“景亦”,便突然起身从后门出去了。林夏伊抬手,却没有抓住冲出去的唐景亦。
“哎,林夏伊,唐景亦怎么了啊?”后座的男生看到又来插话。
林夏伊低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会是换座位的事吧?喂,唐景亦不至于吧,看她像个男生的样子,怎么为了这点事掉眼泪呐……”男生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林夏伊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女生的想法,男生怎么会明白呢?即便是再有男生性子的女生,也终究是女生呐。林夏伊叹气,所有的预感告诉自己,就算待会儿唐景亦回来,坐在自己身边,也不再是她林夏伊的唐景亦了。
早上,林夏伊依旧提前十分钟来到学校。把自己和唐景亦的桌子擦了一遍,便坐下来看今天要听写的英语单词。明知道已经成为现实,却希望唐景亦可以在一个晚上之后消消气。
照例是快打铃的时候,唐景亦来了。林夏伊本想说声“早啊”,却被唐景亦身边的康秦硬生生地堵了回去。林夏伊对着有说有笑的两人,不想看,却无法移开视线。
“哇,亦亦你爸爸好可爱哦。”
“哈哈,他就这德行。”
尴尬的,欲言又止的,林夏伊。
女生的课间活动其实很单调。无非是“看对面楼的帅哥”或者“去小吃部买吃的”,再或者,就是结伴上厕所。于是下课的时候,林夏伊想说“景亦,一起去上厕所吧”,刚张嘴,便看见身边的唐景亦站起身来对另一边的康秦说:“康秦,一起去上厕所吧。”
悬在半空的话,被强行扯到地上。
一向敏感的康秦在被唐景亦拉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座位上的林夏伊,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自己最好顺着唐景亦的步调走下去。
课上,林夏伊居然收到康秦的信息:夏伊,你和唐景亦怎么了?
林夏伊:班主任让我坐到前排,因为我这次考砸了。但是景亦似乎生了很大的气,哎,可能班主任想保我上本科吧。你帮我好好劝劝景亦吧。我不想看她难过。
康秦:原来是这样。那,夏伊,我会说的,既然这样,你要加油哦!
林夏伊:嗯,谢谢。
不知道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林夏伊,竟然对着康秦说了心里话,毫无顾忌。
再次面对唐景亦的时候,林夏伊开始保持沉默。不敢,也不知道说什么,或者说,有些赌气——只是换座位这样的小事,至于么。
一周后,林夏伊去了前排。完全没有道别,再没有一起去上厕所,没有一起去吃饭,没有一起去超市……
林夏伊在前排开始交新的朋友,唐景亦不在了,那就,往前看吧。可是,偏偏有的时候,时间也是羁绊。
岑雨晴算是林夏伊在前排交的朋友之一,一直很可惜林夏伊和唐景亦的分开。当听完事情的全过程后,抱怨说:“夏伊你大笨蛋呐,无端端为那个什么康秦赌气离开唐景亦。”
一天, 岑雨晴拿出手机给林夏伊看,说:“我才发现,你看看吧。”
原来是唐景亦的网络日志。大抵说的便是这次换座位的事——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才是大傻瓜大白痴,什么约定什么海誓山盟,说什么是一辈子好朋友,全都是不算数的东西。你去上你的大学吧,我影响你了,我不配做你的同桌!好了,现在你满意了吧。以后,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
林夏伊握手机的手紧了紧。
突然脑海中出现“可能班主任想保我上本科吧”和“你去上你的大学吧,我影响你了,我不配做你的同桌”,这两个句子逐渐重合。那么,是谁在曲解自己的意思呢?
“喂,你难道都不会用脑子想想?若是老师觉得你影响了我,那一定是你被调走啦,为什么是我?是因为老师觉得我管不住自己呐!”这些话,林夏伊在去前排之前不知道和唐景亦说了多少遍。
那么,你是真的听不见,还是……
上完家教出来,街上拥满了人。林夏伊跟着人流逐渐挤进了人群的内围。身边不知名的面孔在乱喊着——
“哇,待会我的偶像就要出来了,我好激动啊怎么办呢?”
“哎哟,淡定淡定。”
嗯,似乎是有一场演唱会。林夏伊挤着挤着发现身边有个熟悉的身影。“景亦!”身边人抬头,正是满脸激动的唐景亦。她挥舞着手说:“啊啊!我的帅哥就要来了!我感觉好幸福呢!”林夏伊笑了,真喜欢现在的唐景亦啊。想开口问“景亦,你还生气么”,却又发现说不出话来。
“夏伊!快看呐!”
啊?可是我眼前一片模糊啊……
“夏伊!好帅啊!”
是么……
“夏伊夏伊……”
睁开眼。
又是该死的,一场梦。
林夏伊坐起身来,甩甩头。第二次了,梦里的第二次和好。
发现手机上有个未读信息。点开看,是岑雨晴发来的:
夏伊,知道么?唐景亦爸爸和老班是好朋友,早就问过她,要不要和老班说把她调到前排。唐景亦坚决地回答不要,因为她不想和她的同桌分开。
闭上眼睛,似乎刚刚梦里面的唐景亦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那样一个热闹的唐景亦,现在竟然只能在梦里遇见了。林夏伊靠上身后冰凉的床板,自己是真的,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十二月的尾声宣告一整年的结束,大家在元旦聚会。因为是“高中最后的元旦”,所以变得有些不舍。岑雨晴拉着林夏伊,以及她的一些朋友,准备去KTV。又问林夏伊:“夏伊,我们的人会不会太少啊,要不要喊上任然?”
任然是唐景亦现在的同桌。之前和林夏伊也处得不错。林夏伊想都没想就向后排喊道:“喂,任然,元旦去唱歌吧。”
任然爱唱歌在班上人尽皆知,邀请人又是林夏伊,自然很爽快地答应了。可是最终核对名单时,岑雨晴喊:“完了,卢文浩也在我们的名单里面,我们是不是不应该邀请任然呢?”
“卢文浩还在介意任然的出现么?”林夏伊问。
“应该是吧,现在我们都不敢在他面前提任然的名字呢。”
“那,要不,我去和任然说说?”
“嗯,一起去吧。”
岑雨晴便拉着林夏伊,把任然喊到教室外面。讨论下来,自然是女生觉得男生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不愿意放手,任然不答应,执意要去唱歌。岑雨晴软磨硬泡和任然讲道理,说卢文浩之前被伤害了也不容易,下次姐妹聚会再约任然吧。而林夏伊也是顺着岑雨晴的话讲,最终,任然说:“那好吧,看在夏伊的份上我就不去了。”
林夏伊松了一口气。扭头刚好透过窗户看见唐景亦的座位。唐景亦又刚好扭头和后座的男生在说笑。是自己的错觉么?林夏伊想,刚刚明明感觉有人在朝自己这里看啊。
元旦聚会很顺利地结束了,这也是林夏伊第一次和前排的新朋友真正玩到一起。晚上回家开电脑,想写一篇欢快的日志记录一下今天愉悦的心情。
照例上了QQ,照例用鼠标下移,开始看唐景亦的心情。自从林夏伊离开唐景亦,偷偷看她的QQ心情更新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而这次——唐景亦说,姓林的,我看不起你。
一击中靶。
后来,林夏伊想,是不是你料定我会看你的心情更新,而故意写这些话给我看呢?
那天的林夏伊,后悔顺着自己的习惯看了那句话,看完之后,元旦带来的好心情一下子都被抽光了。
唐景亦,是在为任然说话吧。
想到最初自己和唐景亦成为同桌的原因,其实是任然和唐景亦有些小摩擦,说要换座位,而最终找上好脾气的林夏伊,那时,刚刚成为唐景亦同桌的林夏伊,也听了许多唐景亦说的“任然的坏话”——
你看看她一天到晚把自己当个人似的。
就知道花钱,我真奇怪她爸怎么养得起她的。
自己就那样了,还一天到晚勾三搭四。
……
于是单纯地以为,唐景亦很讨厌任然,不愿意再见到她。也顺带着理解为,自己听了她的心里话,应该成为她的好朋友了。
而现在,又在帮任然说话的,是谁呢?
林夏伊想,看来是绕了一个圈子,任然和唐景亦,才是真正的好朋友吧。自己不过是,过渡时期的催化剂。那么,现在,即使被讨厌,也没什么关系吧。
林夏伊把这些说给岑雨晴听。岑雨晴安慰道:“唐景亦说的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林夏伊点头,可是现在,离毕业不过是一年不到的时间,不够将气话和解吧。
那就,把这一切当作一场梦吧。
高考的战鼓轰轰烈烈地响起,林夏伊分数中等。一方面,林夏伊觉得对不起老师对不起父母,另一方面也觉得对不起当年自己毅然决然去前排坐的决心。
在经历高考洗刷的几个月里,林夏伊忙碌到无暇再去体会唐景亦的离开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感受。不喜欢正面交锋,是林夏伊和唐景亦的习惯。会在意或者有一点的想念,也是放在心底不说出来。
就像去拿分数条的时候,和唐景亦擦身而过,手里被塞进钥匙挂件。
“哎?什么啊……”
林夏伊看着唐景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反应过来被送了礼物。有些重力的物体,在手心产生了真实感。林夏伊半天才把嘴角上扬起来。
被送了礼物,是不是也等于,被原谅。林夏伊凭空说了声“谢谢”。
下午回家的时候,手机在桌上震动,打开看的时候,先入眼帘的是“景亦”两个字,接着才是内容:嗯……考了多少分?
回答:270。可能本科都上不了呢。
哦,我250。我要是你的分数就去××大学××学院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可能复读吧。
林夏伊想起来之前唐景亦和自己说过,由于上学早,她妈妈觉得,如果高考不好就再读一年。于是又回:真的要复读的话,加油哦!
等了一会却不见回复。
林夏伊掐了自己一下。会痛,不是梦境,所以也不会有醒来的风险。自己刚刚,真真切切地,在和唐景亦发信息。
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所以选择了不用见面的短信。林夏伊想,果然是唐景亦啊。不过若是换作自己,应该也会选择这样吧。
暑假的时候,又意外收到唐景亦的短信:希望可以出来吃顿饭,不是两个人,是一伙人。
林夏伊一下子乱了手脚,长时间不接触,已经让林夏伊不知道怎么和唐景亦正面交流。听说被邀请的也有岑雨晴,便打电话过去——
“雨晴,景亦喊你去吃饭?”
“是啊,后天。”
“天啊,她也邀请我了。”
“啊?唐景亦也喊你了?真是看不出来啊……”
“我该怎么办……”
“去啦,放心,有我在,我来缓和气氛。”
“那好吧,希望不会尴尬。”
挂了电话,依旧心情忐忑。
电话又响起来,以为是岑雨晴打回来,拿着听筒刚准备说“我还是紧张啊怎么办”,听到妈妈的声音:“夏伊啊,后天你舅舅请我们全家吃饭。你这几天睡眠好一点,不要刚放假就弄个日夜颠倒的黑眼圈去见人,我可受不了。”
随便应答几句挂了电话,林夏伊突然感到轻松起来。
那个,不好意思,我后天家里面有事,不能去了。
林夏伊发了短信给唐景亦。
回复很快:好的,没关系。
想象另一端的唐景亦,是不是也怀着和自己一样的心情呢?忐忑地邀请,最后得到不能来的答案,结果是,松了一口气吧。接下来,林夏伊又告诉岑雨晴,自己后天突然有事不能去,换来岑雨晴的抱怨:“你舅舅真扫兴。”“是啊,可惜了,下次再去看你吧。”无比轻松的回答。
其实,能被送礼物,能被邀请,能被发短信,能被记得,能被在意,就足够了吧。
关键是,不要忘记就好。林夏伊这样想。
时光会把过去的棱角磨平,谁又会在意那些曾经扎人的刺呢?
发稿/田俊 tian17@hotmail.com
自我评价:心境像80后的90后。
星座、血型:水瓶座,о型
兴趣爱好、自我描述:对所有文艺的东西都感兴趣,一个懒得要死的写手。
暑假的计划:这个暑假,希望完成一个三年前没有实现的梦想,至于是什么梦想,说出来就不会成真啦。(当然,说出来要是没有实现也会显得很丢脸。)
关于作品的想法:之前在《少年文艺》上发表过《透明的光》《寂静声》等。
我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所以很多文章的内容都来自我的生活。唐景亦是我一个失散的同桌,我对于当时选择离开她感到很后悔。后来她要出国,我们的关系也就没那么僵硬了。写这篇作品是为了表达我对她的友谊,也希望好朋友们能永远是好朋友。
想对《少年文艺》的读者说:我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阅读《少年文艺》,这里面的故事,陪伴了我整个童年、少年。能在上面出现自己的作品,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谢谢编辑姐姐给我的机会。我也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所以,有梦想的你们,也要坚持自己的文学创作,总有一天会实现自己的梦想的。
放学后的路边总是能看到穿校服的人,三两成群地出来买晚饭,然后准备回去上晚自习。街边的小摊贩,或者是任意一家店面门口播放的音响,总是大同小异,揽客的招数单调乏味。
林夏伊就是这些外出人群中的一员,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一个人去超市。不过大家都穿着校服,走在人群中,也不大看出是少了伴的“独自一人”。在超市里,林夏伊惊奇地发现了唐景亦,习惯性地说:“景亦,买酸奶么?我要喝草莓味的。”唐景亦点头,径直走向纯牛奶的专柜。林夏伊顿了一下,并未觉得奇怪,也未多想,只是随口说:“景亦,你不是不喜欢喝纯奶的么?”一边的唐景亦似乎是想了一阵子,才回答说:“酸奶喝腻了。”
林夏伊只是“哦”了一下,目光又开始搜寻别处。
看过饼干,看过火腿肠,看过面包……突然,林夏伊好像想起来什么事情要和唐景亦说,转身想找人,却发现身后只剩下陌生的人群,唐景亦已不见踪影。林夏伊想喊“景亦,你在哪儿啊”,却发不出声音。
“夏伊夏伊……”
是谁在喊自己?
“夏伊夏伊……”
是景亦么?
“夏伊夏伊,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猛地惊醒过来,天花板上的灯泡,瞬间似乎要刺瞎眼睛。林夏伊坐起身来,耳边传来爸爸的声音,于是连忙应答了一声。
接着,眼睛缓缓闭上,又猛地睁开。
房间,书桌,叠在一起的书,窝在沙发上的衣物,以及耳边响起的广播声——今天晴……
林夏伊叹了一口气。
原来,唐景亦真的不在自己身边了。
24小时前。是这样的——
唐景亦喜欢踩着点进教室,这也算是班级里面的主流作风。7点08分的预备铃响起,林夏伊抬头,便看见唐景亦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进来。然后在林夏伊的身边坐下,打开书包,拿出酸奶,草莓味,自己一份,再给林夏伊一份。
“哎,我不得不再次佩服我爸的车技了,一辆接着一辆地超啊,哈哈。”坐下来的唐景亦向林夏伊感慨,她之所以还是没有迟到的原因。
林夏伊听着笑了笑,继续喝唐景亦给自己带的酸奶。
“今天不是要报分数么,真是恐怖啊。”林夏伊随口说。
“又不是高考,没什么好激动的。”唐景亦依旧豁达。
林夏伊又笑了。唐景亦的话总是能让自己放心下来。就算是不会写的题目,就算是不能看的分数,经过唐景亦的过滤,立刻灰飞烟灭。
这时,一个很突兀的声音响起来:“亦亦,亦亦,你的作文。”转头,发现是邻桌的康秦。
唐景亦伸手接过作文,大笑着说:“秦秦大好人啊,谢谢你,下次英语作文全靠你了!”
在一边听着的林夏伊咬了咬吸管。每次听康秦唤“亦亦”,她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多亲密呢。林夏伊想。自己不过唤作“景亦”,怎么你就可以叫“亦亦”叫得那么顺畅呢?
转而下一秒,林夏伊却说:“康秦,把语文练习的选择题借我抄一下吧。”
“好。”来者不拒。
“嗯,谢谢你啦,你真好!”回复是甜腻的微笑。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林夏伊想。为了让唐景亦远离康秦,那么,就让自己先成为康秦的朋友吧。林夏伊知道,康秦对唐景亦的接近,只是因为班里的人缘已尽。而林夏伊也知道,这些,或许唐景亦不知道。
埋头写老师发下来的练习,身边的两人早已讨论得火热。
“唐景亦,你会写么,怎么我找书都找不到啊?”
“哎,我也是乱扯的,像这题,提到了人民代表大会,那就把书上人民代表大会那部分挑一些出来抄抄呗。”
“哦,好主意。”
“其他的,我也是这么找出来的。不要想那么复杂嘛。”
……
好像空气。林夏伊想。
只剩下笔尖和纸面摩擦的声音,似乎在说——
康秦你怎么那么烦人?景亦你想和康秦玩就一辈子不要来见我。你们两个要说话怎么不坐在一起呢?隔个走道累不累……
其实,林夏伊也不会写,林夏伊也不知道抄书上的哪里,但是笔尖不曾停止摩擦。刚刚唐景亦对康秦说的话,之前也对自己说过——不要想那么复杂,想到什么就写吧,不要为难自己的脑子。
那么现在,这些话,又对另外一个人说了。
林夏伊低头。
自己怎么这么纠结?
分数还没有报,林夏伊便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去了。
老师的桌上自然是早已准备好的成绩单。林夏伊心里叫苦,但只有强作镇定地走过去问:“老师,叫我有什么事么?”
班主任抬头,咳两声稳稳气氛,然后说:“那个,你是不是答题卡涂错了?”
“啊?”一头雾水。
“要不你把卷子拿来给我看看吧,有可能真的是涂错了呢。”
“哦。”
“你选择题怎么才对九个?”
“啊?”这回是彻底的惊讶。虽说读了文科的林夏伊可以写一手好文章,但是对于政治、历史却总是没有斗志。历史选择题错九个,也算正常,而这次,却是大跌眼镜的只对了九个!林夏伊的思维混乱了几秒,转而说:“不用看卷子了,可能,涂错几个。”不想麻烦,以及,不想让老师失望。
“嗯,下次小心点,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林夏伊猛地看上班主任的眼睛。不好的预感突然袭来。
“我想,你去前排坐吧。毕竟高三了,听课质量还是要有保证,你看你开学模考的名次,再看看现在的名次,我还是想帮你一把……”
“哦,好的。”林夏伊点头。刚刚班主任唠叨的时间,林夏伊的脑子已经转出了长篇大论。而结论只有一个,那便是,说出口的:“好的。”
那么,现在,走出办公室的林夏伊该怎么回去和唐景亦说呢?
记得前阵子,唐景亦问自己:“夏伊,我们去前排坐吧,怎么样?”而正在抄作业的林夏伊想都不想便回答:“去什么前排,没意思,看小说玩手机都容易暴露啊。”一旁的唐景亦听了,顿了顿,才回应了一声“哦”。
那么,现在自己私自做的决定又算什么,没有和唐景亦商量就擅自决定去前排坐,一定会让唐景亦反感吧。正当林夏伊自责的时候,脑海里猛然回想起今天早自习的画面——
让唐景亦和康秦一辈子做朋友去吧。
让康秦如愿以偿吧。
不用再每天看到康秦了吧。
景亦会原谅我的吧?一定会。
其实即使坐到前排,也还是不会动摇好朋友的地位吧?
……
林夏伊一抬头,才发现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虽说是高三,但还未进入最后的备战状态,教室里面的人,依旧是一下课便不见踪影。但林夏伊知道,唐景亦不同,她会在座位上等自己回去。
果然,进了教室,唐景亦便笑着说:“回来啦。老班又找你说废话了?”
“哎,是啊,看来这次历史考砸了,不过老班有和我说选择题的答案哦,你要不要在讲卷子之前对一对?”林夏伊勉强笑笑,没有开口就说重点。
“真的吗?好啊好啊,我来拿卷子。”
“哦,好的。我先帮你把正确的写到卷子上吧。”
“你看哦,是这样的……”林夏伊把正确的选项都写了出来。
“哟,错了五个,还好还好。哎?这个年份我记错了么,明明我记的笔记不是这样的……”唐景亦立刻投入到对答案的思维中,开始在抽屉里翻笔记。
“那个……其实还有一件事啦……”林夏伊攥紧了校服的袖口。
“哦,还有什么?周六不补课?”唐景亦并没有注意身边人的语气已经有了变化,仍然在投入地找笔记。
“老师让我调到前排。”看见眼前的人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林夏伊一咬牙,接了后半句,“我也同意了。”
“哦。”
“下个星期才搬去前排,这周还是坐这儿。”
“嗯。”
其实,这样的反应才是最可怕的吧。没有反对,似乎是默认一样的反应。林夏伊之前拥有的一点复仇的小心思,突然散了。想到什么,又开口说:“其实,坐前面以后,我可以晚自习回来坐的。”
“我才不要。”
“嗯,那……你一个人坐一定会无聊吧。就……让康秦过来和你坐?”试探性的口吻。
“我也不要。”
“哎?林夏伊你要去前排坐啊?”后面的男生从外面回来后发现了这个新闻。
“嗯,下周开始。”
“哟,混上来了嘛,去前排小心老师的粉笔灰哦,我之前想坐前排老师都不答应呢,你看老师对你多好。”
“哦。呵呵。”干笑两声。装作自然。余光看向唐景亦,安静的,突然像另一个人。
“景亦,晚上去超市吧?”
“嗯。”
如果换作以前,唐景亦一定开始计划去超市买什么。或者开始翻口袋,抱怨月末零花钱又快消失,要少吃点。记得有一次,唐景亦闹着要减肥,硬是要林夏伊陪着自己吃了一个星期的白馒头,而那个星期省下来的钱也让林夏伊如愿地买到了一直想买的杂志。
那么,现在,所有的回应都只是变成了一个“嗯”。缩略到,像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局面,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林夏伊在唐景亦身边坐着,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知道怎么说话,也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摆放。唐景亦的沉默,似乎是把林夏伊周身的空气都吸走,五脏六腑都要分散开来。
热闹的唐景亦呢?
现在,只剩下林夏伊一个人假装热闹了。假装和后座开玩笑,假装说自己相信坐前面不过是暂时,不定何时又调回来呢。
说着说着,林夏伊突然感觉身边人面前有东西坠落。一滴,两滴……她开始用手抹,却加速地变成四滴,五滴……
是真的难过,是假的无所谓吧。
林夏伊第一反应就是掏出纸巾递给唐景亦。
“喂,我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气呐。”
“……”
“如果你想骂我就骂啦。不要憋着。”
“……”
“好吧,我混蛋,我无情,我骂自己可以吗?你说句话啊。”
“……”
“你不要这样啊,你这样要我怎么舍得去前面坐啊?”
“……”
“拜托,景亦……景亦……”
身边的人,早已把头埋在了胳膊里。直到林夏伊最后的一声“景亦”,便突然起身从后门出去了。林夏伊抬手,却没有抓住冲出去的唐景亦。
“哎,林夏伊,唐景亦怎么了啊?”后座的男生看到又来插话。
林夏伊低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会是换座位的事吧?喂,唐景亦不至于吧,看她像个男生的样子,怎么为了这点事掉眼泪呐……”男生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林夏伊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女生的想法,男生怎么会明白呢?即便是再有男生性子的女生,也终究是女生呐。林夏伊叹气,所有的预感告诉自己,就算待会儿唐景亦回来,坐在自己身边,也不再是她林夏伊的唐景亦了。
早上,林夏伊依旧提前十分钟来到学校。把自己和唐景亦的桌子擦了一遍,便坐下来看今天要听写的英语单词。明知道已经成为现实,却希望唐景亦可以在一个晚上之后消消气。
照例是快打铃的时候,唐景亦来了。林夏伊本想说声“早啊”,却被唐景亦身边的康秦硬生生地堵了回去。林夏伊对着有说有笑的两人,不想看,却无法移开视线。
“哇,亦亦你爸爸好可爱哦。”
“哈哈,他就这德行。”
尴尬的,欲言又止的,林夏伊。
女生的课间活动其实很单调。无非是“看对面楼的帅哥”或者“去小吃部买吃的”,再或者,就是结伴上厕所。于是下课的时候,林夏伊想说“景亦,一起去上厕所吧”,刚张嘴,便看见身边的唐景亦站起身来对另一边的康秦说:“康秦,一起去上厕所吧。”
悬在半空的话,被强行扯到地上。
一向敏感的康秦在被唐景亦拉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座位上的林夏伊,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自己最好顺着唐景亦的步调走下去。
课上,林夏伊居然收到康秦的信息:夏伊,你和唐景亦怎么了?
林夏伊:班主任让我坐到前排,因为我这次考砸了。但是景亦似乎生了很大的气,哎,可能班主任想保我上本科吧。你帮我好好劝劝景亦吧。我不想看她难过。
康秦:原来是这样。那,夏伊,我会说的,既然这样,你要加油哦!
林夏伊:嗯,谢谢。
不知道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林夏伊,竟然对着康秦说了心里话,毫无顾忌。
再次面对唐景亦的时候,林夏伊开始保持沉默。不敢,也不知道说什么,或者说,有些赌气——只是换座位这样的小事,至于么。
一周后,林夏伊去了前排。完全没有道别,再没有一起去上厕所,没有一起去吃饭,没有一起去超市……
林夏伊在前排开始交新的朋友,唐景亦不在了,那就,往前看吧。可是,偏偏有的时候,时间也是羁绊。
岑雨晴算是林夏伊在前排交的朋友之一,一直很可惜林夏伊和唐景亦的分开。当听完事情的全过程后,抱怨说:“夏伊你大笨蛋呐,无端端为那个什么康秦赌气离开唐景亦。”
一天, 岑雨晴拿出手机给林夏伊看,说:“我才发现,你看看吧。”
原来是唐景亦的网络日志。大抵说的便是这次换座位的事——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才是大傻瓜大白痴,什么约定什么海誓山盟,说什么是一辈子好朋友,全都是不算数的东西。你去上你的大学吧,我影响你了,我不配做你的同桌!好了,现在你满意了吧。以后,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
林夏伊握手机的手紧了紧。
突然脑海中出现“可能班主任想保我上本科吧”和“你去上你的大学吧,我影响你了,我不配做你的同桌”,这两个句子逐渐重合。那么,是谁在曲解自己的意思呢?
“喂,你难道都不会用脑子想想?若是老师觉得你影响了我,那一定是你被调走啦,为什么是我?是因为老师觉得我管不住自己呐!”这些话,林夏伊在去前排之前不知道和唐景亦说了多少遍。
那么,你是真的听不见,还是……
上完家教出来,街上拥满了人。林夏伊跟着人流逐渐挤进了人群的内围。身边不知名的面孔在乱喊着——
“哇,待会我的偶像就要出来了,我好激动啊怎么办呢?”
“哎哟,淡定淡定。”
嗯,似乎是有一场演唱会。林夏伊挤着挤着发现身边有个熟悉的身影。“景亦!”身边人抬头,正是满脸激动的唐景亦。她挥舞着手说:“啊啊!我的帅哥就要来了!我感觉好幸福呢!”林夏伊笑了,真喜欢现在的唐景亦啊。想开口问“景亦,你还生气么”,却又发现说不出话来。
“夏伊!快看呐!”
啊?可是我眼前一片模糊啊……
“夏伊!好帅啊!”
是么……
“夏伊夏伊……”
睁开眼。
又是该死的,一场梦。
林夏伊坐起身来,甩甩头。第二次了,梦里的第二次和好。
发现手机上有个未读信息。点开看,是岑雨晴发来的:
夏伊,知道么?唐景亦爸爸和老班是好朋友,早就问过她,要不要和老班说把她调到前排。唐景亦坚决地回答不要,因为她不想和她的同桌分开。
闭上眼睛,似乎刚刚梦里面的唐景亦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那样一个热闹的唐景亦,现在竟然只能在梦里遇见了。林夏伊靠上身后冰凉的床板,自己是真的,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十二月的尾声宣告一整年的结束,大家在元旦聚会。因为是“高中最后的元旦”,所以变得有些不舍。岑雨晴拉着林夏伊,以及她的一些朋友,准备去KTV。又问林夏伊:“夏伊,我们的人会不会太少啊,要不要喊上任然?”
任然是唐景亦现在的同桌。之前和林夏伊也处得不错。林夏伊想都没想就向后排喊道:“喂,任然,元旦去唱歌吧。”
任然爱唱歌在班上人尽皆知,邀请人又是林夏伊,自然很爽快地答应了。可是最终核对名单时,岑雨晴喊:“完了,卢文浩也在我们的名单里面,我们是不是不应该邀请任然呢?”
“卢文浩还在介意任然的出现么?”林夏伊问。
“应该是吧,现在我们都不敢在他面前提任然的名字呢。”
“那,要不,我去和任然说说?”
“嗯,一起去吧。”
岑雨晴便拉着林夏伊,把任然喊到教室外面。讨论下来,自然是女生觉得男生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不愿意放手,任然不答应,执意要去唱歌。岑雨晴软磨硬泡和任然讲道理,说卢文浩之前被伤害了也不容易,下次姐妹聚会再约任然吧。而林夏伊也是顺着岑雨晴的话讲,最终,任然说:“那好吧,看在夏伊的份上我就不去了。”
林夏伊松了一口气。扭头刚好透过窗户看见唐景亦的座位。唐景亦又刚好扭头和后座的男生在说笑。是自己的错觉么?林夏伊想,刚刚明明感觉有人在朝自己这里看啊。
元旦聚会很顺利地结束了,这也是林夏伊第一次和前排的新朋友真正玩到一起。晚上回家开电脑,想写一篇欢快的日志记录一下今天愉悦的心情。
照例上了QQ,照例用鼠标下移,开始看唐景亦的心情。自从林夏伊离开唐景亦,偷偷看她的QQ心情更新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而这次——唐景亦说,姓林的,我看不起你。
一击中靶。
后来,林夏伊想,是不是你料定我会看你的心情更新,而故意写这些话给我看呢?
那天的林夏伊,后悔顺着自己的习惯看了那句话,看完之后,元旦带来的好心情一下子都被抽光了。
唐景亦,是在为任然说话吧。
想到最初自己和唐景亦成为同桌的原因,其实是任然和唐景亦有些小摩擦,说要换座位,而最终找上好脾气的林夏伊,那时,刚刚成为唐景亦同桌的林夏伊,也听了许多唐景亦说的“任然的坏话”——
你看看她一天到晚把自己当个人似的。
就知道花钱,我真奇怪她爸怎么养得起她的。
自己就那样了,还一天到晚勾三搭四。
……
于是单纯地以为,唐景亦很讨厌任然,不愿意再见到她。也顺带着理解为,自己听了她的心里话,应该成为她的好朋友了。
而现在,又在帮任然说话的,是谁呢?
林夏伊想,看来是绕了一个圈子,任然和唐景亦,才是真正的好朋友吧。自己不过是,过渡时期的催化剂。那么,现在,即使被讨厌,也没什么关系吧。
林夏伊把这些说给岑雨晴听。岑雨晴安慰道:“唐景亦说的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林夏伊点头,可是现在,离毕业不过是一年不到的时间,不够将气话和解吧。
那就,把这一切当作一场梦吧。
高考的战鼓轰轰烈烈地响起,林夏伊分数中等。一方面,林夏伊觉得对不起老师对不起父母,另一方面也觉得对不起当年自己毅然决然去前排坐的决心。
在经历高考洗刷的几个月里,林夏伊忙碌到无暇再去体会唐景亦的离开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感受。不喜欢正面交锋,是林夏伊和唐景亦的习惯。会在意或者有一点的想念,也是放在心底不说出来。
就像去拿分数条的时候,和唐景亦擦身而过,手里被塞进钥匙挂件。
“哎?什么啊……”
林夏伊看着唐景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反应过来被送了礼物。有些重力的物体,在手心产生了真实感。林夏伊半天才把嘴角上扬起来。
被送了礼物,是不是也等于,被原谅。林夏伊凭空说了声“谢谢”。
下午回家的时候,手机在桌上震动,打开看的时候,先入眼帘的是“景亦”两个字,接着才是内容:嗯……考了多少分?
回答:270。可能本科都上不了呢。
哦,我250。我要是你的分数就去××大学××学院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可能复读吧。
林夏伊想起来之前唐景亦和自己说过,由于上学早,她妈妈觉得,如果高考不好就再读一年。于是又回:真的要复读的话,加油哦!
等了一会却不见回复。
林夏伊掐了自己一下。会痛,不是梦境,所以也不会有醒来的风险。自己刚刚,真真切切地,在和唐景亦发信息。
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所以选择了不用见面的短信。林夏伊想,果然是唐景亦啊。不过若是换作自己,应该也会选择这样吧。
暑假的时候,又意外收到唐景亦的短信:希望可以出来吃顿饭,不是两个人,是一伙人。
林夏伊一下子乱了手脚,长时间不接触,已经让林夏伊不知道怎么和唐景亦正面交流。听说被邀请的也有岑雨晴,便打电话过去——
“雨晴,景亦喊你去吃饭?”
“是啊,后天。”
“天啊,她也邀请我了。”
“啊?唐景亦也喊你了?真是看不出来啊……”
“我该怎么办……”
“去啦,放心,有我在,我来缓和气氛。”
“那好吧,希望不会尴尬。”
挂了电话,依旧心情忐忑。
电话又响起来,以为是岑雨晴打回来,拿着听筒刚准备说“我还是紧张啊怎么办”,听到妈妈的声音:“夏伊啊,后天你舅舅请我们全家吃饭。你这几天睡眠好一点,不要刚放假就弄个日夜颠倒的黑眼圈去见人,我可受不了。”
随便应答几句挂了电话,林夏伊突然感到轻松起来。
那个,不好意思,我后天家里面有事,不能去了。
林夏伊发了短信给唐景亦。
回复很快:好的,没关系。
想象另一端的唐景亦,是不是也怀着和自己一样的心情呢?忐忑地邀请,最后得到不能来的答案,结果是,松了一口气吧。接下来,林夏伊又告诉岑雨晴,自己后天突然有事不能去,换来岑雨晴的抱怨:“你舅舅真扫兴。”“是啊,可惜了,下次再去看你吧。”无比轻松的回答。
其实,能被送礼物,能被邀请,能被发短信,能被记得,能被在意,就足够了吧。
关键是,不要忘记就好。林夏伊这样想。
时光会把过去的棱角磨平,谁又会在意那些曾经扎人的刺呢?
发稿/田俊 tian17@hot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