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瞄准
　　他是特种兵，经历过残酷的丛林训练，头脑冷静，枪法一流。射程之内，他可以将一只飞鸟或者一只苍蝇无比精确地终结。几乎每做出射杀的姿势，他都可以果断击中嫌犯要害。可是这一次，他失手了。子弹呼啸前行，却转了一个三十度的小弧，击中了人质。女孩的胳膊处，霎时间一片血光灿烂。
　　总结会上，面对领导的批评和同事的质疑，他却欣慰而笑：人质，是我的女友。而嫌犯，是我的情敌，他身上有雷管……人质受伤，嫌犯内疚自首。
　　二 起夜
　　他们都住单位筒子楼，公厕在三楼拐角处，厕灯时好时坏，夜深时尤为骇人。每次起夜，她都央他守卫门外。后来他调往另一公司，“怕了可以震我，我为你壮胆！”再后来，她处了男友，男友对她的胆小很不耐烦。
　　某夜厕灯坏掉，她胡乱按键照明，铃声却高亢地响起，惊吓间手机堕入池中。半小时后，男友气愤敲门：让你帮我赶稿，手机竟无法接通！而气喘吁吁赶来的另一个他，忙问：打电话没有回应，没事吧你？
　　她换了男友。
　　三 生日礼物
　　一直到生日的前一天，仍没发现他准备礼物的迹象。她于是甩脸子给他看。他纳闷儿地问：吃错药了？她嘟囔：什么日子都不记得！过得什么劲啊？电光石火间，两个精致的瓷碗粉身碎骨。他甩了一句国骂，忽然抬头问：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她不说话，等待他的下文。他说：我预订了鲜花，老夫老妻浪漫一把。她咆哮：买花？太浪费！买两个瓷碗送我当礼物吧！他笑：女人的心是多么浪漫和不着边际；一旦实际起来，又让人哭笑不得。
　　四 前夫的情话
　　他是婚礼筹划师，能够把别人的婚礼设计得唯美浪漫，现实生活中他却沉稳木讷。作家妻子赌气提出分手：“怎么看你在别的场合那么能说会道？想要离婚你明说，不要跟老娘玩冷战。”
　　一年后，前妻奉命就婚庆主题找他做专访。面对镜头，心结未解的她故意刁难：“听说你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如果可以重来，你会怎么设计？”他说：当初要是去爱尔兰结婚就好了。回答出乎意料，她诧异地问：什么意思？他笑：愛尔兰，是个不允许离婚的国家。
　　五 脚心
　　小时候，已经读幼儿园大班的她，常常帮邻居阿姨照看蹒跚学步的他。此时的她顽劣调皮，常常挠他的脚心，捉弄他。他被欺负到哭，却依然黏她。长大后，他做了煤矿工人，名校毕业的她毫不犹豫地嫁给他，心疼他奔波的辛苦，每天帮他按摩足底，他笑着说痒。五十多岁时，她查出肺癌晚期，选择了自溺。他奋力把她救起，自己却被蒙上了白布。她哭，跟从前一样，挠了挠他的脚心，这回，他没有躲开。
　　他们是姐弟恋，一起走过五十年的岁月。
　　作者简介：鹿义霞，文学博士，广西师范大学教师。作品散见于《中国妇女》《美文》《红豆》《满族文学》《解放军报》《光明日报》《科技日报》《中国旅游报》《法制时报》《海岸线》等百余家报刊。
　　（责任编辑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