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当为与不当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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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撰《诗,不可以亵》一文,阐述诗歌创作应有认真庄重的态度,不可太过随意和戏弄,“诗庄词媚曲俗”的大方向还要遵守。近日,李少君的《流水》因“她让我摸摸乳房就走了”一句爆红,随即引来争议,在多种声音中,笔者倾向于支持“否定说”,即,李少君这首诗并不是一篇好作品。李的这首作品,严格来说不是诗,只是断句式的散文,其内容也不适合用诗来表达。至于思想意向也有待商榷。为什么这样说呢?
  首先,文学是分体裁的。相比于散文、小说、戏剧,诗的语言必须高度凝练、隽永深刻,且诗贵在含蓄,不宜直白。在格律上,现代诗虽然不像旧体诗那样要求严格,但起码的整齐划一、节奏韵律还是要有的。虽然现在白话诗、口水诗、梨花体、羊羔体都出现过,但并不代表它们就是符合诗歌规范的,也不代表它是正常、健康、有价值的。而且支持和肯定它的人也不一定是真正懂诗或情趣高雅的,追随者也多是跟风,这类作品终归要被历史淘汰。西方曾出现一种诗歌创作现象,有一群人抛弃传统手法,以简洁公式化表达要写的内容,比如写火车:“咔哒、咔哒、咔哒……卡卡卡……呜——”但没人追捧,很快自生自灭了。前面说的各种体也同样如此,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占据诗坛的仍是传统和主流写法。前人有言“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发展创新要合乎规律,而不是单纯的标新立异。
  诗之所以容易被恶搞,主要因为它短小灵活、方便简单,不像小说和戏剧要花大力气去立意谋篇。而且诗有别才,非关书也,它不需要具备较高的语文水平和写作能力。因此,诗是最能遮丑的文学。但恶搞毕竟不是诗,只是借诗之名的游戏,是对诗的亵渎。前面说李的《流水》不是诗,只是分行的散文或日记,这是因为它语言直白,结构松散,平铺直叙,没有韵律,根本就不符合诗的格式和特点。
  其次,体裁和内容是相关联的。爱情可以入诗,性也不是不能入诗,但要有合适的表现手法和范围。这正如穿衣服,什么场合穿什么。文章也一样,不同的内容要用不同的文体来表达,体用要相适。曹丕在《典论》中说:“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试想,一篇政府工作报告如果用戏剧来写合适吗?大学生的毕业论文写成小说可以吗?再进一步说,有些东西即使写了,也要看是否适合公开发表。吴宓曾公开发表一首诗:“吴宓苦爱毛彦文,三洲人士共惊闻。离婚不为圣贤讥,金钱名誉何足云。”惹得众人哄笑,学校认为不成体统,派金岳霖去劝吴宓说:“你的诗如何我们不懂,但是,内容是你的爱情,并涉及毛彦文,这就不是公开发表的事情,这是私事情。私事情是不应该在报纸上宣传的。好比我们天天要上厕所,可是我们并不宣传。”吴宓很生气:“我的爱情不是上厕所。”金岳霖說:“不是说它是‘上厕所’,我说的是私事不应该宣传。”毛彦文晚年对吴宓的评价是,他是个疯子。
  当然,《流水》没有涉及对方隐私,也构不成对对方的影响,但它毕竟写了有伤风雅的性事。有人质疑难道性不可以写入文学,并且拿《废都》《红楼梦》《金瓶梅》《北回归线》,等作品来说明。这样讲是混淆了诗歌和小说的界线,前面说过,每一种文体有它自己的功用,有的题材和内容适合写入小说,有的适合写入散文,有的适合入诗,这就是为何前面说的《红楼梦》等写了性却可以是名著,可散文、戏剧却不写这些内容的原因。因为写了就显得不伦不类,好比让一个女子穿上泳衣上街一样,难免引起遐想。何况小说是分读者群的,而诗常面向孩子。诗可以写性,也不是没人写过,但要看怎么写,写来干什么,是用来自己欣赏还是公之于众,是作为艺术品展现还是发泄“露阴癖”。《流水》这首诗,失败就失败在没有用更高超的文笔来运作这一主题,结果写得直白、裸露,偏离风流近下流。
  再说有人追捧。很正常,因为追星族从来不缺,追腥者也多。诗坛乱象由来已久,当初的梨花体也被许多人热捧,余秀华的“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引得许多人精神亢奋,李少君的“摸乳诗”群蚁附膻自然不意外,因为这个社会很多人已经丧失了辨别好坏的能力。当然,也有人说,并不是这些人不知道这诗不好,而是“奔着好奇和窥探的心理去看的”,或“冲着乳房去的”,还有人说吃饱了撑的。当然也有人不无忧虑地说:“阅读量超过4万,这又说明了什么?中国文化面临什么?”也有人直言:“这根本不是诗,是流氓的梦语,痞子文学!恶俗!”等等。
  但说实话,《流水》这首“诗”主观上还真不是恶搞,因为他与那些恶搞的人不同,那些人是写不出诗来,只好标新立异。作者则是想通过恶搞的方式独出心裁哗众取宠,达到一种效果。这正如《围城》中,方鸿渐说曹元朗的诗不通,是有恃无恐的不通一样。恶性大于恶搞者。摸乳之事多人有之,独有李少君把它写到了诗里,可谓多年摸乳无人问,一举入诗天下知。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炒作可留名。然而,文学可以浪漫通俗,但绝不可浪荡庸俗,更不可淫荡低俗。文化当有济世之功,不可有毁世之行。
  (编辑/张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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