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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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方言是先同租,后认识的。
  我从园艺与环境专业毕业,终于可以结束四年大学的群居生活,享受独居生活了。一个人的屋子,一个人的世界,我可以大声讲电话,可以和窗台上的花儿草儿说话,可以裸体……光想想就可以美死我这个梦想着在深南大道上走九遍的大美人!
  要知道,公司重视人才,答应为我提供“独立住房”呢。
  却做梦都没想到,“独立住房”只是八层楼房顶楼两室一厅里的一间,另一间还住着一个人,还是个男生!而且,还是别的公司的男生。第一眼瞄到那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时,见他穿着3SPIRIT的衣服,很运动很威猛的样子,我当时就想,公司也真不把女生当人,他们就不怕本公主被那厮强占去了吗?
  我和那个男生同居半月,却坚持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我每天早上七点下楼去挤公交上班,晚上八点回到“家”里。那个男生也是。只是我们上班的方向不同,我出小区门向右,他出小区门向左。他过马路,我不过马路。
  那天,我从花卉市场买回来满三轮车的盆栽花草。他终于憋不住了,讪讪地跑过来帮忙,还红了脸说:“我叫方言。你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分摊房租的时候,我好找你。”租房交房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说可以呀,就给他报了11个数字。
  星期六,11点我还赖在床上做梦。电风扇却突然不转了,阳光透过窗帘来舔我的脸,热醒了的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床上蒸桑拿,汗流不止。夏天。烈日。顶楼。没电。你可以想象这情形有多可怕。手机这时候突然嘀嘀两声,冒出来一条信息:“我的手机在充电,忘了取下来。你能帮我拔掉插头吗?不然,过充会损手机的。方言。”我回复说:“感谢上帝吧,上帝知道你的担心,停电了。”没想到,信息刚发送成功,手机又响了起来:“喂,那个谁,我们家停电了呀,那你还不赶快逃,等着热死啊……我告诉你,出小区大门左拐300米的地方有一个大商场,冷气开得特足,你打个车到那里逛吧,舒服死了;或者,你出门往右边400米再左拐50米的地方有一个小书屋,里面又安静又爽快,你不买书也没人赶你……”
   有人这么给我出避暑高招,我心里直乐,嘴上却不留情:“你不是没话找话吧?一个男生对着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女孩啰唆这么一大堆,烦不烦哪?”说完我摁了电话,在床上笑着打了几个滚,然后,穿戴整齐,招了辆的士出门往右直奔他说的小书屋。
  一缕书香刚钻进鼻孔,手机又响起来,居然又是他。“你先别说话。”我真就乖乖地不说话。也就两秒钟那么长吧,他说:“我知道,你到了书店,祝你有一个愉快的中午。”
  这次,他竟然不等我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长这么大,我从没被人挂断过电话。所以,我清楚地记得,他挂断电话的时候,书店里正分贝很低地播放那首好听的《两只蝴蝶》。
  第五天的时候,方言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若芷,我带你上楼顶去看一个地方。”
  他拿来一把梯子,爬上去打开一个水泥盖子,牵引着我来到了楼顶。
  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在楼面的中央,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黑黑的泥土,四周还砌了一圈排水的砖槽。方言用手在那一头捏着一块土坷垃说:“学环境和园艺的才女,想想我们可以在里面种点什么吧。”
  我几乎没有多想,就说:“我们把它分成两半,一半做花圃,一半做菜地吧。”
  没想到方言却在那头鼓起掌来,接道:“一个菜园,一个花园。夫妻俩在菜园里出汗劳作,在花园里休闲浪漫,这是多好的生活!”
  “什么什么,夫妻俩?谁和谁是夫妻?”这家伙肯定是想媳妇想疯了,才会口出妄语。
  “谁和谁是夫妻?当然不是你和我啦。我只是想起《浮生六记》里的陈芸,在庭院里种菜,把夫妻两人的感情越种越深,还让男人每次在困窘的时候,就想起两人的种菜时光来。”也许是阴谋被揭穿,方言的声音在晚风中由强渐弱,刚才的兴奋劲也很快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哼!你可别想我会和你种菜种出感情来。”我气得在屋顶上对着居心不良的男生大喊大叫。
  屋顶上有了自己的自留地,我开始从公司偷偷地往回带花籽和花苗。而为了能在自己的屋顶上种上爱吃的蔬菜,周末的时候,我让方言骑上自行车驮我到郊区的菜农那儿,向这家讨点红辣椒、大茄子,那个要点四季豆苗、大葱头,如此这般,又当面请教了些栽种技巧,总算是满载而归。
  从此,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准时下班,一到“家”就直奔楼顶。几乎每天傍晚的六点到七点间,小区的人都可以看到屋顶上的我和方言,一个挑水,一个荷锄,整个一个人间“天仙配”。方言到底是书生,短短的一个小时敲土铲沟,就累得大汗淋漓、衣服煮透。下楼后,自忖劳苦功高的方言开始颐指气使起来,把衣服往地上一扔,说:“臭死了,你帮我洗洗。”
  有一次我捡起臭哄哄的衣服往洗衣机里扔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他是怎么在三天时间里把这么厚的泥土“空运”到八楼楼顶的。他倒是一点都不含糊,坦白说:“你把我当愚公了吧?实话告诉你,我是先向房东叫苦说房子太热,请示可不可以在楼顶种点东西挡挡暑气,然后到郊区请了四个农民,花了一千块钱才完成这一壮举的。”
  “花一千块钱,讨好了美女,自己又落得个轻松,你倒挺会算计的。”老实说,一个男生能为我这么做,我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感动的。可是,我这么个矜持女子,怎么会把小小的感动挂在嘴上?美女我愿意帮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男生地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已经是对他最好的奖励了。
  我和方言都算不得勤奋的耕种者。好在深圳的夏天几乎没有阴沉天,要么太阳高照,要么大雨酣畅,特别适合花草和蔬菜生长。浅埋的花籽菜籽,一会儿就冒了芽,泥土里的芽没过两天就或青黄或嫩绿的,生机勃勃的样子。这让方言和我兴奋无比,所以有事没事,我俩总喜欢爬到楼顶欣赏自己的杰作,当然,有时候两个人也会望着天上的星星,聊些天上地下的事情。
  夏天过了,秋天来了,我和方言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屋顶。我们一起给花苗松土,一起给青菜捉虫,一起把积了一星期的小便抬上屋顶当做“农家肥”洒进泥土里……
   方言乐此不疲,有一次甚至语气暧昧地问我:“我俩在城市的屋顶上干农民夫妻才干的事情,你是不是感觉很特别?”我气不打一处来,用洒水壶对着他一阵狂扫,说:“谁和谁农民夫妻了?我们干什么了?你又在想什么美事了?”
  我嘴里发射着连发子弹,手里拿着花洒用掺了花肥的水射在方言的脸上、嘴里,呛得嘴上爱揩油的他再也开不了口。我喜欢在他的狼狈里哈哈大笑的这种欢愉气氛,我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有点像“活神仙”。
  天快黑了,我和方言还在给苦瓜藤蔓搭架子。可我们还没搭到一半,雨就瓢泼如注,不到一分钟,我和方言就被淋了个精湿。更要命的是,如鞭的雨让我睁不开眼睛,也就无法奔跳。于是,方言的手朝我一伸,我就“躲”进了他的怀里,然后,我就感觉到,方言的唇贴上了我的唇…… 他搂着我湿漉漉的肩膀,得意地说:“这场雨是老天爷对我俩的恩赐,我不想辜负这场雨,不想辜负屋子里的美人儿……”
  方言说这话的语气特深沉,神情特认真,居然还理直气壮起来!我乖乖地靠在了他的肩头,居然还流下了不知是幸福还是委屈的泪……
  编辑 刘炳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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