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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广东省珠江三角洲腹地、佛山市南海区的西樵古镇素有“珠江文明灯塔”的美誉。古建古村落众多,个个具有原汁原味的岭南特色。走进这些古村落,不知会有多少意外的收获。
松塘,满街部是祠堂
入内,走过松塘第一门,到池塘边,看到保存完好的古村了。哦,满街都是祠堂哩!这样的古村还是真没见过。池塘名月池,说是月形,不是凌空俯瞰,看不出来,塘很大,叫它湖,我想,没有人会提出疑义,不过是在村里的水面,没人叫湖就是了。围塘有路,塘的一头,确是弧形,塘两侧的路,笔直,若说塘是圆的,也应是椭圆。祠堂寺庙肩挨肩地坐落在塘的一侧,看上去和路一样笔直。
广东的民居,单体建筑,一般的已形成了固定模式,外观上看,大同小异,组合也有模式。宗祠面街连列,不是说明姓多,就是一姓家族的分支多。松塘村属于后者,先祖是南宋末年从昭关梅岭下的珠玑巷迁过来的,为躲避战乱。先祖的三个儿子形成三房,都姓区,却按仲、季、孟三支血脉,各建各的祖祠,沿月池畔形成庞大的区氏宗祠群。区氏出过高官,有翰林,也有几世袭大夫的,中进士、举人的在近三百年间就有二十多位,这成为村人的一种荣耀,池畔宗祠前的一列旗杆石就成为村里另一个宗族文化的特色景观。旗杆石高的高矮的矮,高者约1.2米,矮的约80厘米,宽大体在40厘米左右,上面刻着谁谁何年何月被授什么官职。立旗杆挂旗是村里,大概也是这一地区的风俗。中了进士、举人了,族人脸上有光,便竖杆挂旗,旗杆底部用旗杆石固定。年代久了,旗杆腐烂了,旗杆石还在,现在群立的这些旗杆石,都是旧物,不过都是山野田间鱼塘厕所搜集回来的。看上面的刻字,看出不少糊涂,是某人中了举人就在石上刻字铭记呢,还是去世后刻记呢?一个进士、举人,一生会做过很多宫,上面刻记的官职,应是此公的最高职务,那是不可能中举便刻的。有后世子孙补刻的可能,也有高官得做时刻上去的可能,刻上的也未必是最高职务。旗杆石不是完整的保存,这一文化现象也只能悬疑重重。
松塘是一姓大族,街巷建筑就显出趣味来。巷口建有巷楼、巷门。巷要有巷名,开村第一巷,是首巷,第二巷,取了“居义”,其余,有中和巷、致和巷、怡和巷、太和巷、中正巷、奉直巷等等等等。坊也有坊名,桂香坊、华宁坊、塘西坊、松北坊、桂阳坊……从字面上,可以看出坊名里有方位的因素。坊门上都有楹联;华宁坊:华物焕章纷献锦,宁坊高拱奋起桥。忠心坊:忠为圣教千秋仰,心作良田万载耕。塘西坊:塘前日暖观鱼跃,西鄙春和听凤鸣。松北坊松岭风和堪试马,北溟浪鼓起潜情……触景生情,诗意浓浓的吉祥话。
深入巷坊,会发现整个村子是围着月池呈辐射状布局的,每条深巷,微观是直,宏观是斜,除了月池畔的主街,没有正南正北正东正西的概念。大布局上,有风水上的讲究。听村人讲,主风水的,是松、塘、岗。松是乔松,都言先有乔松,后有区村。这松不知生于何代,高逾百尺,大可十围,枝干平垂,秀丽如伞,久而望之,如巨人擎华盖。这是后世人所见的松吧,而不是南迁至此的先人所见的松。是否先人看到此松如人撑华盖才在此定居的,也没个说辞。但几百年不衰,能长到百尺之高,十围之粗,肯定是吉祥物,罩着全村。松带来的华盖之运,三百年后才显现出来。那是明嘉靖二十八年(公元1549),区次颜中举,返乡后“扶乩”卜诗,从中悟出了神仙的旨意,要挖池。那诗曰“水泻倾盆不顾前,时来衰败几多年。若能作得清池鉴,自有鱼龙踊跃天。”次年,挖得村心大塘,就是现在八村便能见到的月池。从那时起,村名改叫了松塘。挖塘后又卜得诗,诗中,神仙认可这件事,而且还描绘了令村人欢欣鼓舞的前景月明净堪冰壶影,风细轻抽续绣文;宝鸭羽绒藏比偶,锦鳞头角累成群:一声雷动飞腾起,化作苍龙入五云。此说来自族人的记载,是真是假不好考证,信与不信由你。村人历来重教育,广建学堂书院,那则是事实。村中至今仍保留着养正书舍、汇川家塾这样的建筑。
月池的水是活水。村人所称的来龙血脉之水和天源水来于村西郊野,月池水曲曲折折,徐徐可入大海。这血脉之水在村界共有9曲。村人为此骄傲,称:登楼纵月,眺道巷阎墙,鉴影粼波,梓里风光不尽;循堤漫步,观莲荷蕊穗,榕莺柳浪,家园秀色无边。
岗在松塘的风水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燕子傍岗飞,代代有朝衣。”村中有飞燕之岗,是岗前有燕,还是丘岗似燕,游人不细查,还真搞不清楚。依村人所著之文,似是后者:“本族来脉,由肇庆石龙过海,耸起大尧山为始祖,迤逦下递至金钟岗为少祖,由金钟岗至吾乡老东岗、大塘岗之处,化为飞燕展翅,正对樵山,以结住场。前有雄旗指引,旁有睡鹿牛马狮龙为辅,复有廓舟仙迹以补虚空,成推三台,立不败之局。”三台即三岗,三台献瑞是松塘盛景,也是松塘人的精神依托。
看古村,与其说是怀古,不如说是文化的寻觅,宗族文化、风水文化有可视的形迹,更多的需深入地探访,而建筑文化,则比较一目了然。松塘村有泥墙老房,墙体厚实,门窗窄小,屋檐特长,其中有叫金包银的,是外表包砖。建这种泥屋,要用木桩固定两块夹板然后倒入红泥、石灰、碎石和盐,几个建筑工人用直锤捣,直到捣得特别坚实,要分多次捣成,每一次只能捣80厘米高,是很费工,费时的。这种泥墙老屋,在松塘村已不多见了,而现在的南雄珠玑巷的老街上却处处可见。是松塘人的祖先,秉承了珠玑巷的传统,后人沿袭下来的。镬耳大屋,是繁荣起来的广东珠江三角洲建筑文化的见证。在松塘,镬耳大屋的格局都是两进,首进的两边是厨房,中间是天井。二进的中间是厅间,两侧均为睡房。厅间、睡房的半空处,都搭建着木阁楼。侧墙顶部,砌成镬耳状,脊顶两端有翅,或是龙船状,或是博古形,墙体都用青砖。街前大厅,前厅后屋,厅门有红木的防盗门,那是广东的土产。厅内与后面的镬耳大屋有小门相通。前厅的款式,有不少是民国时兴起的,而后屋则多为古制。
石板古街,也是松塘村的特色一景。
碧云村,赌王故里
碧云村在西樵山里,想体验古村的沧桑感,想体昧古村的古貌,从无叶井对面的村头进。靠山间公路边有个祠堂,那座祠堂,体现的是岭南明清建筑风格。布局严谨,左右对称,重装饰,木雕、砖雕、石雕、泥塑、灰塑、彩绘,举目皆拾。整体建筑庄严凝重,仰目凝望,肃然起敬。这是村中罗式的宗祠。
罗姓村民,来自江西。罗氏的先祖,有郡王豫章,有理学家罗从彦。南昌有豫章书院,广州和福建宁化也有豫章书院,都是罗氏家族的后人为纪念理学前辈建的纪念性建筑,形成罗氏家族的罗氏书院文化特色。这里没有罗氏书院,但有豫章第首小牌楼和罗氏宗祠。有兴趣关注罗氏文化,这罗氏宗祠就有必要细看细品。祠堂后有一口泉水井,井在崖脚窝,不深,全裸,水清见底,清得让人眼馋,恨不能伏下身去足足地美美地饱喝一顿,想象着水的甘甜,心里冒火,却没敢动,是因泉井上有告示,这水是禁用的,位在景区里的缘故吧,怕污染。村人中有汲水的。村中的建筑艺术,倒是无碍无阻地品读了。发现老民居除传统建筑 和装饰艺术之外,还有不少民国时期的西洋风格,主要体现在窗上。巷道保持着完整的风貌,满铺着花岗石,高墙深巷,石径洋窗,洋中又多有中华传统的装饰元素,意趣盎然。有一老屋,门前挂着佛山作家创作基地的牌子,挺为佛山的作家们欣慰。关闭在这样的老屋里写作,估计文章会写得苍风劲古,儒气干云。
碧云村也是出了大人物的——澳门的第二代赌王。这位赌王名叫傅老榕,他的故居,由他的儿子傅荫兴投资300万修葺过了,已成为一个旅游景点。宅在高处,也是村屋,一个大祠堂,一个水塘,一个炮楼,峰环林抱,景色迷人。
傅老榕不是生来就是富翁的,他青少年时,在此村只算是清贫人家,生计是由西樵山上割草挑到山下卖。靠此活命有点难,您走走那段山路就知道了。后来他在家煮盐水花生背到广州卖,慢慢的竞赚了一些钱,投资开办担保行,是担保行让他发了迹。1927年,他就在碧云村大兴土木,建了傅氏庄园,光宗耀祖。日本人和他的庄园过不去,见有炮楼,以为是军事设施,又是飞机轰炸,又是机关枪扫射。那时他并不在碧云村,20世纪30年代初期为避战火,他就已离开家乡转到澳门发展了。在澳门他是有进有退,1937年从深圳带着大把资金杀回澳门,与人合作开了“泰兴公司”,成了澳门娱乐界第二代的掌门人。这位澳门的第二代赌王,在抗战胜利后回过家乡,捐资为在日军血洗碧云村时牺牲的800多名抗日英雄和乡亲立了纪念碑,开了追悼会。新中国成立后,他又委托儿子带回捐款,支持家乡华侨中学的建设。
傅氏宗祠气度不凡。水塘到基台之间,是依势而筑层层向上的台阶。崇阶举祠,祠宇轩昂。祠的外观,颇富岭南风格,堂内大天井大厅堂,昂贵的水墨青砖墙,白色的花岗岩石柱,粗看古雅奢华,细看不少西洋的装束。西式大玻璃窗、欧式壁灯、门窗彩画,居室二层小楼,有木梯可上屋顶露台,从露台上下望天井,说不清这天井是西洋的还是中式的,典型的中西混搭,隔巷望,对面则是古朴的山墙泥塑,很岭南了。庄园里的菜地花园是很有味道的,傍山临屋,柴门疏篱,陇陇菜蔬花木,吐纳着盎然的田园意趣。若说是新修葺过的,看着不大解气,就往里再走一走,炮楼对着的窄巷里全是老屋。
碧云村,三个小村的联合体,依山而建,呈条状分布。
石牌村·族宴
同在西樵山,石牌村的人热情得让人感动。
我们是站在新建的宝峰寺发现这个村的,它在新宝峰寺对面,嵌在青山碧林间,青墙花脊,大红门对,依山错落出的气势和古朴的色泽弥放出的文化魅力很是诱惑人。但真的走到这个村,发现它并不像遥望中的那么大,村口并列着两座祠堂,都是梁公祠,梁公祠三字前置的地名却不一样,大概是同宗异支。祠前搭着大棚,棚里架着锅灶,桌案上摆着肉禽菜蔬水果之类,一群人在忙活,像农村谁家有什么事在操办酒席。
日子是清明,当是清明节的祭祀酒宴。
我们不想打扰人家,只是在满村的古朴中饱饱眼福。祠堂旁有一条巷道,向山上抬升,夹道的房子都是青砖老房,墙高而巷窄,又是依势抬升,幽深中另有一种韵致,不知掩藏了多少山区老宅的秘密和故事。举步向上走,却不想从上面走下一队人来,男男女女依巷散漫成列,前面一副杠,两个人抬着,一看,抬的竟是只光闪闪油亮亮的金猪。这是烤好的金猪,肤色红里透金。意识到是种仪式,很庄肃隆重的仪式,赶忙让道,又克制不了那份好奇,尾随着跟下来。金猪在两梁公祠的大棚前停顿了片刻,相随的人都散了,抬猪的又担着向里走,不知要抬到何方。我们想,烹饪的大棚在梁公祠旁,金猪不在这里出,是从哪里出的呢?莫非上面还有厨房?就又朝上走去,走到近顶,发现右手又有一祠堂,这座祠堂远比下面的两座梁公祠大得多,面朝新宝峰寺方向,祠前一个大平台,护栏护着,祠堂石匾写着梁氏宗祠,祠堂正脊和山墙脊头都塑着花雕,石匾上墙楣彩绘古典人物,祠堂前广场上立两对旗杆石,均刻有谁谁科考中第的文字。这是村人梁氏家族的总祠堂了。
祠堂有人进出,对我们这些不速之客人家没有表示反感,礼让有加。入内,看到两进的祠堂大厅摆满了桌椅,是聚餐的形式,老人们已就坐,年轻人在忙着备餐。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聊了几句,我们知趣地离开。
随同的当地伙伴,家也在农村,从他那里得知,西樵农村,族人在清明节有聚餐的习俗,家家要出份子,家家人人都要出席。全族酒席有定在中午的,也有定在晚上的。在祠堂里举行族宴,是要在祖宗面前,告慰祖先全族人同心共济和谐美满吧?祖先是大可以放心的,子子孙孙们没有忘记他们,也没有辜负他们,日子过得欢欢乐乐,和和美美。
石牌村的老房子,有不少已经荒废了,无人居住,只剩下外壳,残墙上依然保留着泥塑和粉彩画、粉彩图案。这表明家人都已离开故里了,在外面红火着。祖先从外地迁来,今人从此地迁出,这是社会发展不可抗拒不可逆转的规律。从苦地方乱地方迁来,又朝更好的地方迁去。石牌村不像个拟待迁建的村,人气还算旺,村中的小菜园弥放着勃勃生机。
我举起相机,镜头对准大棚。棚中的人乐:这你也照哇!
松塘,满街部是祠堂
入内,走过松塘第一门,到池塘边,看到保存完好的古村了。哦,满街都是祠堂哩!这样的古村还是真没见过。池塘名月池,说是月形,不是凌空俯瞰,看不出来,塘很大,叫它湖,我想,没有人会提出疑义,不过是在村里的水面,没人叫湖就是了。围塘有路,塘的一头,确是弧形,塘两侧的路,笔直,若说塘是圆的,也应是椭圆。祠堂寺庙肩挨肩地坐落在塘的一侧,看上去和路一样笔直。
广东的民居,单体建筑,一般的已形成了固定模式,外观上看,大同小异,组合也有模式。宗祠面街连列,不是说明姓多,就是一姓家族的分支多。松塘村属于后者,先祖是南宋末年从昭关梅岭下的珠玑巷迁过来的,为躲避战乱。先祖的三个儿子形成三房,都姓区,却按仲、季、孟三支血脉,各建各的祖祠,沿月池畔形成庞大的区氏宗祠群。区氏出过高官,有翰林,也有几世袭大夫的,中进士、举人的在近三百年间就有二十多位,这成为村人的一种荣耀,池畔宗祠前的一列旗杆石就成为村里另一个宗族文化的特色景观。旗杆石高的高矮的矮,高者约1.2米,矮的约80厘米,宽大体在40厘米左右,上面刻着谁谁何年何月被授什么官职。立旗杆挂旗是村里,大概也是这一地区的风俗。中了进士、举人了,族人脸上有光,便竖杆挂旗,旗杆底部用旗杆石固定。年代久了,旗杆腐烂了,旗杆石还在,现在群立的这些旗杆石,都是旧物,不过都是山野田间鱼塘厕所搜集回来的。看上面的刻字,看出不少糊涂,是某人中了举人就在石上刻字铭记呢,还是去世后刻记呢?一个进士、举人,一生会做过很多宫,上面刻记的官职,应是此公的最高职务,那是不可能中举便刻的。有后世子孙补刻的可能,也有高官得做时刻上去的可能,刻上的也未必是最高职务。旗杆石不是完整的保存,这一文化现象也只能悬疑重重。
松塘是一姓大族,街巷建筑就显出趣味来。巷口建有巷楼、巷门。巷要有巷名,开村第一巷,是首巷,第二巷,取了“居义”,其余,有中和巷、致和巷、怡和巷、太和巷、中正巷、奉直巷等等等等。坊也有坊名,桂香坊、华宁坊、塘西坊、松北坊、桂阳坊……从字面上,可以看出坊名里有方位的因素。坊门上都有楹联;华宁坊:华物焕章纷献锦,宁坊高拱奋起桥。忠心坊:忠为圣教千秋仰,心作良田万载耕。塘西坊:塘前日暖观鱼跃,西鄙春和听凤鸣。松北坊松岭风和堪试马,北溟浪鼓起潜情……触景生情,诗意浓浓的吉祥话。
深入巷坊,会发现整个村子是围着月池呈辐射状布局的,每条深巷,微观是直,宏观是斜,除了月池畔的主街,没有正南正北正东正西的概念。大布局上,有风水上的讲究。听村人讲,主风水的,是松、塘、岗。松是乔松,都言先有乔松,后有区村。这松不知生于何代,高逾百尺,大可十围,枝干平垂,秀丽如伞,久而望之,如巨人擎华盖。这是后世人所见的松吧,而不是南迁至此的先人所见的松。是否先人看到此松如人撑华盖才在此定居的,也没个说辞。但几百年不衰,能长到百尺之高,十围之粗,肯定是吉祥物,罩着全村。松带来的华盖之运,三百年后才显现出来。那是明嘉靖二十八年(公元1549),区次颜中举,返乡后“扶乩”卜诗,从中悟出了神仙的旨意,要挖池。那诗曰“水泻倾盆不顾前,时来衰败几多年。若能作得清池鉴,自有鱼龙踊跃天。”次年,挖得村心大塘,就是现在八村便能见到的月池。从那时起,村名改叫了松塘。挖塘后又卜得诗,诗中,神仙认可这件事,而且还描绘了令村人欢欣鼓舞的前景月明净堪冰壶影,风细轻抽续绣文;宝鸭羽绒藏比偶,锦鳞头角累成群:一声雷动飞腾起,化作苍龙入五云。此说来自族人的记载,是真是假不好考证,信与不信由你。村人历来重教育,广建学堂书院,那则是事实。村中至今仍保留着养正书舍、汇川家塾这样的建筑。
月池的水是活水。村人所称的来龙血脉之水和天源水来于村西郊野,月池水曲曲折折,徐徐可入大海。这血脉之水在村界共有9曲。村人为此骄傲,称:登楼纵月,眺道巷阎墙,鉴影粼波,梓里风光不尽;循堤漫步,观莲荷蕊穗,榕莺柳浪,家园秀色无边。
岗在松塘的风水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燕子傍岗飞,代代有朝衣。”村中有飞燕之岗,是岗前有燕,还是丘岗似燕,游人不细查,还真搞不清楚。依村人所著之文,似是后者:“本族来脉,由肇庆石龙过海,耸起大尧山为始祖,迤逦下递至金钟岗为少祖,由金钟岗至吾乡老东岗、大塘岗之处,化为飞燕展翅,正对樵山,以结住场。前有雄旗指引,旁有睡鹿牛马狮龙为辅,复有廓舟仙迹以补虚空,成推三台,立不败之局。”三台即三岗,三台献瑞是松塘盛景,也是松塘人的精神依托。
看古村,与其说是怀古,不如说是文化的寻觅,宗族文化、风水文化有可视的形迹,更多的需深入地探访,而建筑文化,则比较一目了然。松塘村有泥墙老房,墙体厚实,门窗窄小,屋檐特长,其中有叫金包银的,是外表包砖。建这种泥屋,要用木桩固定两块夹板然后倒入红泥、石灰、碎石和盐,几个建筑工人用直锤捣,直到捣得特别坚实,要分多次捣成,每一次只能捣80厘米高,是很费工,费时的。这种泥墙老屋,在松塘村已不多见了,而现在的南雄珠玑巷的老街上却处处可见。是松塘人的祖先,秉承了珠玑巷的传统,后人沿袭下来的。镬耳大屋,是繁荣起来的广东珠江三角洲建筑文化的见证。在松塘,镬耳大屋的格局都是两进,首进的两边是厨房,中间是天井。二进的中间是厅间,两侧均为睡房。厅间、睡房的半空处,都搭建着木阁楼。侧墙顶部,砌成镬耳状,脊顶两端有翅,或是龙船状,或是博古形,墙体都用青砖。街前大厅,前厅后屋,厅门有红木的防盗门,那是广东的土产。厅内与后面的镬耳大屋有小门相通。前厅的款式,有不少是民国时兴起的,而后屋则多为古制。
石板古街,也是松塘村的特色一景。
碧云村,赌王故里
碧云村在西樵山里,想体验古村的沧桑感,想体昧古村的古貌,从无叶井对面的村头进。靠山间公路边有个祠堂,那座祠堂,体现的是岭南明清建筑风格。布局严谨,左右对称,重装饰,木雕、砖雕、石雕、泥塑、灰塑、彩绘,举目皆拾。整体建筑庄严凝重,仰目凝望,肃然起敬。这是村中罗式的宗祠。
罗姓村民,来自江西。罗氏的先祖,有郡王豫章,有理学家罗从彦。南昌有豫章书院,广州和福建宁化也有豫章书院,都是罗氏家族的后人为纪念理学前辈建的纪念性建筑,形成罗氏家族的罗氏书院文化特色。这里没有罗氏书院,但有豫章第首小牌楼和罗氏宗祠。有兴趣关注罗氏文化,这罗氏宗祠就有必要细看细品。祠堂后有一口泉水井,井在崖脚窝,不深,全裸,水清见底,清得让人眼馋,恨不能伏下身去足足地美美地饱喝一顿,想象着水的甘甜,心里冒火,却没敢动,是因泉井上有告示,这水是禁用的,位在景区里的缘故吧,怕污染。村人中有汲水的。村中的建筑艺术,倒是无碍无阻地品读了。发现老民居除传统建筑 和装饰艺术之外,还有不少民国时期的西洋风格,主要体现在窗上。巷道保持着完整的风貌,满铺着花岗石,高墙深巷,石径洋窗,洋中又多有中华传统的装饰元素,意趣盎然。有一老屋,门前挂着佛山作家创作基地的牌子,挺为佛山的作家们欣慰。关闭在这样的老屋里写作,估计文章会写得苍风劲古,儒气干云。
碧云村也是出了大人物的——澳门的第二代赌王。这位赌王名叫傅老榕,他的故居,由他的儿子傅荫兴投资300万修葺过了,已成为一个旅游景点。宅在高处,也是村屋,一个大祠堂,一个水塘,一个炮楼,峰环林抱,景色迷人。
傅老榕不是生来就是富翁的,他青少年时,在此村只算是清贫人家,生计是由西樵山上割草挑到山下卖。靠此活命有点难,您走走那段山路就知道了。后来他在家煮盐水花生背到广州卖,慢慢的竞赚了一些钱,投资开办担保行,是担保行让他发了迹。1927年,他就在碧云村大兴土木,建了傅氏庄园,光宗耀祖。日本人和他的庄园过不去,见有炮楼,以为是军事设施,又是飞机轰炸,又是机关枪扫射。那时他并不在碧云村,20世纪30年代初期为避战火,他就已离开家乡转到澳门发展了。在澳门他是有进有退,1937年从深圳带着大把资金杀回澳门,与人合作开了“泰兴公司”,成了澳门娱乐界第二代的掌门人。这位澳门的第二代赌王,在抗战胜利后回过家乡,捐资为在日军血洗碧云村时牺牲的800多名抗日英雄和乡亲立了纪念碑,开了追悼会。新中国成立后,他又委托儿子带回捐款,支持家乡华侨中学的建设。
傅氏宗祠气度不凡。水塘到基台之间,是依势而筑层层向上的台阶。崇阶举祠,祠宇轩昂。祠的外观,颇富岭南风格,堂内大天井大厅堂,昂贵的水墨青砖墙,白色的花岗岩石柱,粗看古雅奢华,细看不少西洋的装束。西式大玻璃窗、欧式壁灯、门窗彩画,居室二层小楼,有木梯可上屋顶露台,从露台上下望天井,说不清这天井是西洋的还是中式的,典型的中西混搭,隔巷望,对面则是古朴的山墙泥塑,很岭南了。庄园里的菜地花园是很有味道的,傍山临屋,柴门疏篱,陇陇菜蔬花木,吐纳着盎然的田园意趣。若说是新修葺过的,看着不大解气,就往里再走一走,炮楼对着的窄巷里全是老屋。
碧云村,三个小村的联合体,依山而建,呈条状分布。
石牌村·族宴
同在西樵山,石牌村的人热情得让人感动。
我们是站在新建的宝峰寺发现这个村的,它在新宝峰寺对面,嵌在青山碧林间,青墙花脊,大红门对,依山错落出的气势和古朴的色泽弥放出的文化魅力很是诱惑人。但真的走到这个村,发现它并不像遥望中的那么大,村口并列着两座祠堂,都是梁公祠,梁公祠三字前置的地名却不一样,大概是同宗异支。祠前搭着大棚,棚里架着锅灶,桌案上摆着肉禽菜蔬水果之类,一群人在忙活,像农村谁家有什么事在操办酒席。
日子是清明,当是清明节的祭祀酒宴。
我们不想打扰人家,只是在满村的古朴中饱饱眼福。祠堂旁有一条巷道,向山上抬升,夹道的房子都是青砖老房,墙高而巷窄,又是依势抬升,幽深中另有一种韵致,不知掩藏了多少山区老宅的秘密和故事。举步向上走,却不想从上面走下一队人来,男男女女依巷散漫成列,前面一副杠,两个人抬着,一看,抬的竟是只光闪闪油亮亮的金猪。这是烤好的金猪,肤色红里透金。意识到是种仪式,很庄肃隆重的仪式,赶忙让道,又克制不了那份好奇,尾随着跟下来。金猪在两梁公祠的大棚前停顿了片刻,相随的人都散了,抬猪的又担着向里走,不知要抬到何方。我们想,烹饪的大棚在梁公祠旁,金猪不在这里出,是从哪里出的呢?莫非上面还有厨房?就又朝上走去,走到近顶,发现右手又有一祠堂,这座祠堂远比下面的两座梁公祠大得多,面朝新宝峰寺方向,祠前一个大平台,护栏护着,祠堂石匾写着梁氏宗祠,祠堂正脊和山墙脊头都塑着花雕,石匾上墙楣彩绘古典人物,祠堂前广场上立两对旗杆石,均刻有谁谁科考中第的文字。这是村人梁氏家族的总祠堂了。
祠堂有人进出,对我们这些不速之客人家没有表示反感,礼让有加。入内,看到两进的祠堂大厅摆满了桌椅,是聚餐的形式,老人们已就坐,年轻人在忙着备餐。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聊了几句,我们知趣地离开。
随同的当地伙伴,家也在农村,从他那里得知,西樵农村,族人在清明节有聚餐的习俗,家家要出份子,家家人人都要出席。全族酒席有定在中午的,也有定在晚上的。在祠堂里举行族宴,是要在祖宗面前,告慰祖先全族人同心共济和谐美满吧?祖先是大可以放心的,子子孙孙们没有忘记他们,也没有辜负他们,日子过得欢欢乐乐,和和美美。
石牌村的老房子,有不少已经荒废了,无人居住,只剩下外壳,残墙上依然保留着泥塑和粉彩画、粉彩图案。这表明家人都已离开故里了,在外面红火着。祖先从外地迁来,今人从此地迁出,这是社会发展不可抗拒不可逆转的规律。从苦地方乱地方迁来,又朝更好的地方迁去。石牌村不像个拟待迁建的村,人气还算旺,村中的小菜园弥放着勃勃生机。
我举起相机,镜头对准大棚。棚中的人乐:这你也照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