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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9月9日,重庆市沙坪坝区人民法院审理了一起涉嫌引诱、介绍女大学生从事卖淫活动的刑事案件。涉案团伙组织极度隐蔽,但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最后会“栽”在自己的“员工”——一个在校女大学生手里。
她叫张娜,一个本应在教室里平平静静读书的大学生,却因一次大意的求职,深陷淫窝而无法摆脱。气愤填膺的她卧底数月,在博得老板信任后拿到了有力的证据,协助警察一举把这个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卖淫嫖娼团伙摧毁。
掉进淫窝
2001年9月,19岁的青岛姑娘张娜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重庆某重点高校法学专业。在学校,漂亮活泼、能歌善舞且多才多艺的她被同学们评为校花。
2004年元月2日,张娜上街买完东西返校途中,在沙坪坝三峡广场附近,一个30多岁的妇女跟了她很长一段路后,快步走上前,拦住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此人自称是大学生商务俱乐部公司的人事经理,姓钱,负责公司的招聘工作。钱某说,她们公司正在大量招收接待小姐,她觉得张娜的气质、形象非常符合公司的招聘条件。随后,她递了一份招聘启事给张娜。张娜接过一看,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启事上注明,接待小姐身高必须1.65米以上,大专以上学历,容貌姣好,气质高雅。
张娜见人家这么高的招聘条件都看上了自己,心里激动,抱着增加社会知识的心态,随钱某一起来到了位于沙坪坝区天星桥附近的公司。
公司老总姓杨,是个四十多岁、体态微胖的中年男子,钱某向他介绍了张娜后,他上下打量了张娜好一会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我们公司实质是一家导游公司,服务的对象是都市白领阶层以及成功人士,比如企业家啊,商人什么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物。公司对客户实行的是一对一接待讲解服务。接待小姐的工作就是给客人当导游,陪他们聊聊天,到重庆各处走走,介绍介绍重庆独特的风土人情,人文景观。业务由公司提供,接待小姐的收入是底薪加提成。”
张娜说自己还是学生,只能在公司当兼职接待人员,工作也只能在周末。杨老板爽快的答应了。看着如此优厚的待遇,张娜填完表格后,就交上了自己的学生证做抵押。
手续办完后,杨老板给了张娜一本重庆各主要景区的导游词,嘱咐她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记熟。离开公司的时候,杨老板还送了她一个小灵通,说是方便工作联系。
2004年1月10日下午5时左右,钱经理叫张娜陪广东的马老板到南岸一棵树看重庆夜景。这是张娜第一次上岗,她在心里嘱咐自己好好干,要给客人留下好印象。一路上,她的讲解有声有色。马老板对她的接待工作相当满意,不但拍了好多山城夜景的相片,还让张娜带他品尝好多重庆名小吃。
结束行程,张娜把马老板送进房间后,还没有来的及向他道别,马老板就如狼似虎的向她扑过来,将她奸污了。随后扔下500元,扬长而去。
张娜哭着回到公司,将情况告诉了杨老板。杨老板一面叫人安慰她,一面对她赌咒发誓,一定要把强奸犯抓到,绳之以法。
谁知第二个星期六,张娜在接待另一单业务时,再次被客人强奸。
张娜痛不欲生,一路哭到了公司。另外一个接待小姐看到后,不但不安慰她,反而呵斥她:“这有什么好哭的?陪客人上床就是我们接待小姐的职责,你要清楚‘一陪一’的意思,不陪客人上床,公司哪来的收入,怎么付你工资?”
听了这席话,单纯的张娜心惊胆颤,难道公司是色情公司?自己掉进了淫窝?她气愤不已,三步并成两步,冲进经理室,端起桌上的茶向杨老板泼去。杨老板把桌子狠狠一拍,大叫:“你想做啥?”随即几个彪形大汉冲了进来,其中一人手里还牵着一条大狼狗,大狼狗吐着长长的舌头,冲着张娜“汪汪汪”的叫起来。
张娜哪里见过这阵势,她的脸涮的一下白了,人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嗫嚅着说自己不干了,要求杨老板把自己的学生证还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杨老板一拍桌子,骂道:“你要走可以,只要你赔公司5万元违约金就行,否则门都没有!”杨老板还警告张娜,如果张娜敢乱说公司的“坏话”,他不但派人到学校说她在外面卖淫,让学校开除她,还要找人“做”了她,让她不得好死!
沉着卧底
杨老板的话,如重捶狠狠敲在张娜的心上,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学校,倒头就睡。
2004年2月6日,杨老板打来电话叫张娜马上到公司去。张娜想,自己蒙受了耻辱,不能就这么放了这些恶棍,必须想办法将坏人绳之以法。于是,她动身前往公司。
这一次,杨老板又恢复了以往笑容可掬的样子,说把她调到公司接线组,当电话接线员,月薪800元,他假惺惺地对张娜说:“以前是我对你关心不够,在你没有接受任何培训的情况下,,就安排你上岗,让你受了委屈。现在公司把你调到接线组,一是因为你普通话讲的好,二是因为你还是一个学生,名声比其他人都重要。”
杨老板软中带硬的一席话,把张娜恨得牙痒痒,她真想冲上去狠狠的刮他几耳光。但她想到自己的学生证还在对方手里,如果不答应对方,万一他到学校里乱说自己,自己就是长了千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她是学法律的,知道要惩治杨老板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于是她决定将计就计,摸清详细内情后再报警。
2004年2月8日,张娜开始在公司上班,刚开始,杨老板对她并不放心,只是让她接一些普通电话,并安排专人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为了打消杨老板对自己的顾虑,张娜开始伪装自己,没有事的时候,她就让其他一些导游小姐教自己描眉、抹口红等。聊天的时候,光聊一些时装、美容方面的话题。此外,杨老板时不时安排钱某、刘小姐给她灌输一些享乐方面的思想,张娜假装同意她们的观点。
但是张娜清楚,这样还不足以完全取得杨老板的信任。工作中,她开始发挥自己的能力,时不时的给杨老板出一些发展业务的主意,后来还给公司设计了一个业务流程图表,并花了两天的时间,用电脑制作出来挂在公司的醒目位置。
张娜的表现终于让杨老板相信她已经开始替公司卖命了,他将张娜的工资涨到了1000元,还撤消了对她的监视。
取得杨老板的信任后,张娜开始收集公司犯罪证据。慢慢弄明白了大学生商务俱乐部的股东是杨家三兄弟,他们是重庆江津人。公司钱某与刘小姐是妯娌俩,是杨老板的两个嫂嫂。
张娜发现,杨老板经常到公司对面的楼上去。那栋楼里有个KTV,但这个KTV最后一间包房经常是关着的,显得非常神秘。一天张娜看到杨老板进去了,就大着胆子悄悄跟了过去。但她刚走近包房门口,一个保安就从旁边出来,把她赶走了。
就在张娜苦苦收集证据的时候,一个绝好的机会悄悄来临。2004年4月清明节这天,杨老板与钱某、刘小姐一道回江津扫墓。走的时候,杨老板拿出一份名册给张娜,说如果业务来了,由她按照名册来安排小姐的业务,处理不了的事就给他打手机。名单上有70多个名字,清楚的写着各个导游小姐的姓名、手机号码、文化程度和家庭地址,除此之外,还记录了身高、腰胸围大小,靓丽程度,连身份证号码也有记录。公司对外宣称接待小姐都是大专以上文化程度,其实多数都是高中毕业。
没有多久,张娜接到杨老板在路上打来的电话,说他发现自己的电话本丢在了公司,叫张娜找一下。张娜在公司里找了几遍也没有找到杨老板的电话本,杨老板只好叫张娜到对面的包房里去找,说他已经给对面的保安打了招呼。
揪出惊天大案
张娜来到那间神秘的包房,进去一看。这间房竟是杨老板的秘密办公室,一番查找,她找到了电话本,电话本旁边,有一份打印件,上面写着“大学生商务俱乐部章程”几个字,她就顺手翻看起来。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所谓“大学生商务俱乐部”是一个非常隐秘的色情组织,分高中低三个档次,向不同层次的企业家、商人提供色情服务。中级以上服务对象则以会员形式提供服务,采取的是传销式上限发展下限一样发展会员,以网络形式发展和管理,隐秘性非常强。俱乐部组织管理既松散又严格,每个人只对自己的上限负责,会员入会费一年至少10万,公司那些导游小姐,则是给最低层次的嫖客提供的……
杨氏三兄弟制定了《大学生俱乐部管理规定》、《俱乐部制度》等规章制度。制度规定,俱乐部员工(小姐)在陪客户5小时以内,要向上缴300元;5小时以上需要缴400元,剩余的收入则归陪伴小姐所得。
《大学生俱乐部管理规定》总共20条,涉及工作纪律、对员工的奖惩。比如推荐自己的朋友到俱乐部上班,每合格一人给予两三百元奖励。每月还要评优秀员工,分三个档次进行经济奖励。奖金200至500元不等。
《俱乐部制度》还明文规定,员工(商务小姐)必须缴给俱乐部“信誉金”,以此防止员工收了客户的钱后离职走人。制度规定,新来的员工(商务小姐)每次接单后外出提供服务时,要缴100元“信誉金”,每周要缴500元“信誉金”。为了保证服务质量,他们还强制规定,员工在陪伴客户时,手机不能设置为铃声,必须设置为震动状态。
还有,伴游小姐分为专职小姐和兼职小姐,专职小姐必须随叫随到。
俱乐部在接到客户打来的电话后,便会根据客户需求安排“商务丽人”“出单”,即与客户见面。客户接受俱乐部安排的漂亮小姐后,“出单”小姐即打电话报告俱乐部,俱乐部开始计时收费。
看着手里的章程,张娜气的手发抖。她觉得这份章程是公司的一份犯罪证据,应该把它复印下来,交给公安部门。
就在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精神高度集中的张娜吓得手一抖,章程“哗”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电话是杨老板打来的,他问张娜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找到?张娜急忙对着话筒说:“找到了,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无奈之下,张娜只好暂时放下资料,眼见快到手的东西拿不成,她心急如焚。不过,她在心里提醒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已经发现了杨老板的犯罪证据,那么总有机会弄到手。
于是,她开始跟KTV包房的保安套近乎。随后的日子里,只要有空,她就买上一些卤菜,跑到保安那里,“大哥”、“大哥”地叫个不停。
2004年“五·一”假期,杨老板携情妇到海南旅游去了,张娜决定采取行动,把“公司章程”拿到手。
5月6日晚上,张娜买上好酒好菜找到保安,不一会就把保安灌得酩酊大醉。然后从保安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KTV包间找出了那份资料,冲向街头复印店,把资料复印了一份。
张娜想将杨老板犯罪的证据交给当地派出所,但由于她平时常听到杨老板吹嘘自己有很多社会关系,怕自己报警不成反而打草惊蛇,因此顾虑重重。
5月26日,一个初来的接待小姐被强奸后,在要求离开公司未果的情况下逃跑,杨老板安排人把她抓回并打得遍体鳞伤。这事让张娜下定决心揭发这些披着人皮的狼。
5月28日,张娜绕开当地派出所,直接向上级公安机关报警。重庆警方早就对“大学生商务俱乐部”的行为有所耳闻,曾多次采取过行动,但由于“大学生商务俱乐部”是以旅游公司的名义出现的,其中高级服务对象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有时即使卖淫嫖娼者被逮了现行,他们也会死死咬住两人是情人关系,警方拿他们也没有办法。张娜的报警,让警方的侦破工作柳暗花明起来。
警方按张娜提供的名单,逐一做接待小姐的工作,经过近半年的侦破工作,终于弄清楚了“大学生商务俱乐部”的真实情况。
从一些涉案的女学生的交待中,民警得知所谓的“出单”就是“商务丽人”应召上门,“出单”分为“荤”、“素”两种,“素单”是陪吃饭、聊天、旅游等,每次价格在400元左右。“荤单”是指提供性服务,价格在800元以上。“商务丽人”可以根据客人的具体要求谈价,“小姐”“丽人”们除了要交给俱乐部300-400元“管理费”外,其余归自己所有。
“我第一次‘出单’,是由俱乐部帮着讲的价,完事后,客人给了我800元,我把500元交给了俱乐部,其中100元是作为新会员(小姐、丽人对外的称呼)‘信誉金’交的。”一名女学生低着头小声告诉民警。
女学生小花(化名)应聘时,杨福海、杨福洪培训她说,如果客人有“那方面”(指发生性关系)的特殊要求,你自己把握,但客人就是上帝,不管什么要求,你必须要尽量满足。小花受聘后,头两次“出单”回来,杨福海、杨福洪还分别“很关心”问她“戴套子(指避孕套)没有?”“自己要注意安全,别染上性病哟!”
小敏(化名)为了赚点学费,加入了杨家兄弟的俱乐部,她始终坚守自己的最后“防线”——不出卖肉体。刚到俱乐部上班3天,杨福洪就安排她去陪一个公司的老总过夜,被她当场拒绝。杨老板为此还骂了她一通,接着,开导她“女人的那事,无非就是一层膜嘛,你别那么保守:想开了,放开自己身体,就能挣大钱哟!何况现在修补处女膜的地方多得很呢!”小敏没有听他的“开导”,仍然坚守自己的“最后防线”。又一次,小敏在“出单”陪伴时,客人提出了性要求,又被她拒绝,客人告了她一状。杨福洪气坏了,立即以破坏公司“名誉”为名将她开除了。
2005年4月5日,重庆警方出动,将“大学生商务俱乐部公司”老板杨福云、杨福海、杨福洪三兄弟抓捕归案。
经审讯,警方得知杨氏兄弟是重庆江津市农民,他们自称“文化不高,不懂经营。”在经营这家俱乐部时,杨氏三兄弟分工明确。外号“毛哥”的杨福云出资创办俱乐部,他主要负责招募 大学生和对外宣传广告;绰号“杨哥”的杨福海主要负责接听客户电话,安排所招聘人员(小姐)“出单”、登记、计时、收款:“三哥”杨福洪负责后勤杂务,受杨福海的安排也做登记和带不识路的员工(小姐)到约定地点的事情。
俱乐部经营过程中,杨福云安排招聘商务小姐“出单”,并一再暗示学生会员:对客人提出非分要求要有心理准备,与客人发生出轨行为俱乐部不反对,对有些不太注意安全措施的客人要说服他们。
在法庭上,面对检察院的指控,杨家3兄弟辩称俱乐部经营范围主要是商务工作,让专业人才与企事业单位的人员进行思想交流。交流的方式包括陪吃饭、陪聊、伴游等。没有性交易。
而一名姓王的女学生出庭作证说:“刚到俱乐部工作的第三天,杨福洪就安排我‘出单’陪一公司老总过夜,被我拒绝。后来又有一次,在我拒绝客户的性要求回俱乐部后,杨福洪还找到我谈话,引诱我卖淫。”
对于被警方抓获的卖淫人员,杨福云说:“那是她们自身的问题,她们自己要出卖尊严,我有什么办法?打个比方,我种的是粮食,总不能因为有一两根草就说我种的是草吧?”
重庆市沙坪坝区法院审理后认为,杨氏三兄弟有介绍女学生、女社会青年卖淫的行为。因介绍卖淫的人数、次数仅占少数,不能将他们的行为定性为组织卖淫的犯罪行为。但有证据显示,三人明知在客户提出性服务时,为了牟取非法利益,相互配合实施引诱、介绍卖淫。而且三人还试探员工的道德底线,引诱员工卖淫,暗示她们注意性安全。三人已构成引诱、介绍卖淫罪。
被告人杨福云、杨福海、杨福洪明知有的“客户”有性交易的要求,有的招聘人员会从事卖淫活动,为牟取非法利益,在共同犯罪故意的支配下,三名被告人相互配合实施引诱、介绍卖淫的犯罪行为。
2005年9月9日上午,审判长柏欣宣读了此案的一审判决书:被告人杨福云犯引诱、介绍卖淫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万元;被告人杨福海犯引诱、介绍卖淫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并处罚金人民币2万元;被告人杨福海犯引诱、介绍卖淫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并处罚金人民币2万元;被告人杨福洪犯引诱、介绍卖淫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万元。
(责编:滑卫红)
她叫张娜,一个本应在教室里平平静静读书的大学生,却因一次大意的求职,深陷淫窝而无法摆脱。气愤填膺的她卧底数月,在博得老板信任后拿到了有力的证据,协助警察一举把这个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卖淫嫖娼团伙摧毁。
掉进淫窝
2001年9月,19岁的青岛姑娘张娜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重庆某重点高校法学专业。在学校,漂亮活泼、能歌善舞且多才多艺的她被同学们评为校花。
2004年元月2日,张娜上街买完东西返校途中,在沙坪坝三峡广场附近,一个30多岁的妇女跟了她很长一段路后,快步走上前,拦住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此人自称是大学生商务俱乐部公司的人事经理,姓钱,负责公司的招聘工作。钱某说,她们公司正在大量招收接待小姐,她觉得张娜的气质、形象非常符合公司的招聘条件。随后,她递了一份招聘启事给张娜。张娜接过一看,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启事上注明,接待小姐身高必须1.65米以上,大专以上学历,容貌姣好,气质高雅。
张娜见人家这么高的招聘条件都看上了自己,心里激动,抱着增加社会知识的心态,随钱某一起来到了位于沙坪坝区天星桥附近的公司。
公司老总姓杨,是个四十多岁、体态微胖的中年男子,钱某向他介绍了张娜后,他上下打量了张娜好一会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我们公司实质是一家导游公司,服务的对象是都市白领阶层以及成功人士,比如企业家啊,商人什么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物。公司对客户实行的是一对一接待讲解服务。接待小姐的工作就是给客人当导游,陪他们聊聊天,到重庆各处走走,介绍介绍重庆独特的风土人情,人文景观。业务由公司提供,接待小姐的收入是底薪加提成。”
张娜说自己还是学生,只能在公司当兼职接待人员,工作也只能在周末。杨老板爽快的答应了。看着如此优厚的待遇,张娜填完表格后,就交上了自己的学生证做抵押。
手续办完后,杨老板给了张娜一本重庆各主要景区的导游词,嘱咐她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记熟。离开公司的时候,杨老板还送了她一个小灵通,说是方便工作联系。
2004年1月10日下午5时左右,钱经理叫张娜陪广东的马老板到南岸一棵树看重庆夜景。这是张娜第一次上岗,她在心里嘱咐自己好好干,要给客人留下好印象。一路上,她的讲解有声有色。马老板对她的接待工作相当满意,不但拍了好多山城夜景的相片,还让张娜带他品尝好多重庆名小吃。
结束行程,张娜把马老板送进房间后,还没有来的及向他道别,马老板就如狼似虎的向她扑过来,将她奸污了。随后扔下500元,扬长而去。
张娜哭着回到公司,将情况告诉了杨老板。杨老板一面叫人安慰她,一面对她赌咒发誓,一定要把强奸犯抓到,绳之以法。
谁知第二个星期六,张娜在接待另一单业务时,再次被客人强奸。
张娜痛不欲生,一路哭到了公司。另外一个接待小姐看到后,不但不安慰她,反而呵斥她:“这有什么好哭的?陪客人上床就是我们接待小姐的职责,你要清楚‘一陪一’的意思,不陪客人上床,公司哪来的收入,怎么付你工资?”
听了这席话,单纯的张娜心惊胆颤,难道公司是色情公司?自己掉进了淫窝?她气愤不已,三步并成两步,冲进经理室,端起桌上的茶向杨老板泼去。杨老板把桌子狠狠一拍,大叫:“你想做啥?”随即几个彪形大汉冲了进来,其中一人手里还牵着一条大狼狗,大狼狗吐着长长的舌头,冲着张娜“汪汪汪”的叫起来。
张娜哪里见过这阵势,她的脸涮的一下白了,人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嗫嚅着说自己不干了,要求杨老板把自己的学生证还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杨老板一拍桌子,骂道:“你要走可以,只要你赔公司5万元违约金就行,否则门都没有!”杨老板还警告张娜,如果张娜敢乱说公司的“坏话”,他不但派人到学校说她在外面卖淫,让学校开除她,还要找人“做”了她,让她不得好死!
沉着卧底
杨老板的话,如重捶狠狠敲在张娜的心上,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学校,倒头就睡。
2004年2月6日,杨老板打来电话叫张娜马上到公司去。张娜想,自己蒙受了耻辱,不能就这么放了这些恶棍,必须想办法将坏人绳之以法。于是,她动身前往公司。
这一次,杨老板又恢复了以往笑容可掬的样子,说把她调到公司接线组,当电话接线员,月薪800元,他假惺惺地对张娜说:“以前是我对你关心不够,在你没有接受任何培训的情况下,,就安排你上岗,让你受了委屈。现在公司把你调到接线组,一是因为你普通话讲的好,二是因为你还是一个学生,名声比其他人都重要。”
杨老板软中带硬的一席话,把张娜恨得牙痒痒,她真想冲上去狠狠的刮他几耳光。但她想到自己的学生证还在对方手里,如果不答应对方,万一他到学校里乱说自己,自己就是长了千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她是学法律的,知道要惩治杨老板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于是她决定将计就计,摸清详细内情后再报警。
2004年2月8日,张娜开始在公司上班,刚开始,杨老板对她并不放心,只是让她接一些普通电话,并安排专人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为了打消杨老板对自己的顾虑,张娜开始伪装自己,没有事的时候,她就让其他一些导游小姐教自己描眉、抹口红等。聊天的时候,光聊一些时装、美容方面的话题。此外,杨老板时不时安排钱某、刘小姐给她灌输一些享乐方面的思想,张娜假装同意她们的观点。
但是张娜清楚,这样还不足以完全取得杨老板的信任。工作中,她开始发挥自己的能力,时不时的给杨老板出一些发展业务的主意,后来还给公司设计了一个业务流程图表,并花了两天的时间,用电脑制作出来挂在公司的醒目位置。
张娜的表现终于让杨老板相信她已经开始替公司卖命了,他将张娜的工资涨到了1000元,还撤消了对她的监视。
取得杨老板的信任后,张娜开始收集公司犯罪证据。慢慢弄明白了大学生商务俱乐部的股东是杨家三兄弟,他们是重庆江津人。公司钱某与刘小姐是妯娌俩,是杨老板的两个嫂嫂。
张娜发现,杨老板经常到公司对面的楼上去。那栋楼里有个KTV,但这个KTV最后一间包房经常是关着的,显得非常神秘。一天张娜看到杨老板进去了,就大着胆子悄悄跟了过去。但她刚走近包房门口,一个保安就从旁边出来,把她赶走了。
就在张娜苦苦收集证据的时候,一个绝好的机会悄悄来临。2004年4月清明节这天,杨老板与钱某、刘小姐一道回江津扫墓。走的时候,杨老板拿出一份名册给张娜,说如果业务来了,由她按照名册来安排小姐的业务,处理不了的事就给他打手机。名单上有70多个名字,清楚的写着各个导游小姐的姓名、手机号码、文化程度和家庭地址,除此之外,还记录了身高、腰胸围大小,靓丽程度,连身份证号码也有记录。公司对外宣称接待小姐都是大专以上文化程度,其实多数都是高中毕业。
没有多久,张娜接到杨老板在路上打来的电话,说他发现自己的电话本丢在了公司,叫张娜找一下。张娜在公司里找了几遍也没有找到杨老板的电话本,杨老板只好叫张娜到对面的包房里去找,说他已经给对面的保安打了招呼。
揪出惊天大案
张娜来到那间神秘的包房,进去一看。这间房竟是杨老板的秘密办公室,一番查找,她找到了电话本,电话本旁边,有一份打印件,上面写着“大学生商务俱乐部章程”几个字,她就顺手翻看起来。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所谓“大学生商务俱乐部”是一个非常隐秘的色情组织,分高中低三个档次,向不同层次的企业家、商人提供色情服务。中级以上服务对象则以会员形式提供服务,采取的是传销式上限发展下限一样发展会员,以网络形式发展和管理,隐秘性非常强。俱乐部组织管理既松散又严格,每个人只对自己的上限负责,会员入会费一年至少10万,公司那些导游小姐,则是给最低层次的嫖客提供的……
杨氏三兄弟制定了《大学生俱乐部管理规定》、《俱乐部制度》等规章制度。制度规定,俱乐部员工(小姐)在陪客户5小时以内,要向上缴300元;5小时以上需要缴400元,剩余的收入则归陪伴小姐所得。
《大学生俱乐部管理规定》总共20条,涉及工作纪律、对员工的奖惩。比如推荐自己的朋友到俱乐部上班,每合格一人给予两三百元奖励。每月还要评优秀员工,分三个档次进行经济奖励。奖金200至500元不等。
《俱乐部制度》还明文规定,员工(商务小姐)必须缴给俱乐部“信誉金”,以此防止员工收了客户的钱后离职走人。制度规定,新来的员工(商务小姐)每次接单后外出提供服务时,要缴100元“信誉金”,每周要缴500元“信誉金”。为了保证服务质量,他们还强制规定,员工在陪伴客户时,手机不能设置为铃声,必须设置为震动状态。
还有,伴游小姐分为专职小姐和兼职小姐,专职小姐必须随叫随到。
俱乐部在接到客户打来的电话后,便会根据客户需求安排“商务丽人”“出单”,即与客户见面。客户接受俱乐部安排的漂亮小姐后,“出单”小姐即打电话报告俱乐部,俱乐部开始计时收费。
看着手里的章程,张娜气的手发抖。她觉得这份章程是公司的一份犯罪证据,应该把它复印下来,交给公安部门。
就在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精神高度集中的张娜吓得手一抖,章程“哗”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电话是杨老板打来的,他问张娜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找到?张娜急忙对着话筒说:“找到了,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无奈之下,张娜只好暂时放下资料,眼见快到手的东西拿不成,她心急如焚。不过,她在心里提醒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已经发现了杨老板的犯罪证据,那么总有机会弄到手。
于是,她开始跟KTV包房的保安套近乎。随后的日子里,只要有空,她就买上一些卤菜,跑到保安那里,“大哥”、“大哥”地叫个不停。
2004年“五·一”假期,杨老板携情妇到海南旅游去了,张娜决定采取行动,把“公司章程”拿到手。
5月6日晚上,张娜买上好酒好菜找到保安,不一会就把保安灌得酩酊大醉。然后从保安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KTV包间找出了那份资料,冲向街头复印店,把资料复印了一份。
张娜想将杨老板犯罪的证据交给当地派出所,但由于她平时常听到杨老板吹嘘自己有很多社会关系,怕自己报警不成反而打草惊蛇,因此顾虑重重。
5月26日,一个初来的接待小姐被强奸后,在要求离开公司未果的情况下逃跑,杨老板安排人把她抓回并打得遍体鳞伤。这事让张娜下定决心揭发这些披着人皮的狼。
5月28日,张娜绕开当地派出所,直接向上级公安机关报警。重庆警方早就对“大学生商务俱乐部”的行为有所耳闻,曾多次采取过行动,但由于“大学生商务俱乐部”是以旅游公司的名义出现的,其中高级服务对象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有时即使卖淫嫖娼者被逮了现行,他们也会死死咬住两人是情人关系,警方拿他们也没有办法。张娜的报警,让警方的侦破工作柳暗花明起来。
警方按张娜提供的名单,逐一做接待小姐的工作,经过近半年的侦破工作,终于弄清楚了“大学生商务俱乐部”的真实情况。
从一些涉案的女学生的交待中,民警得知所谓的“出单”就是“商务丽人”应召上门,“出单”分为“荤”、“素”两种,“素单”是陪吃饭、聊天、旅游等,每次价格在400元左右。“荤单”是指提供性服务,价格在800元以上。“商务丽人”可以根据客人的具体要求谈价,“小姐”“丽人”们除了要交给俱乐部300-400元“管理费”外,其余归自己所有。
“我第一次‘出单’,是由俱乐部帮着讲的价,完事后,客人给了我800元,我把500元交给了俱乐部,其中100元是作为新会员(小姐、丽人对外的称呼)‘信誉金’交的。”一名女学生低着头小声告诉民警。
女学生小花(化名)应聘时,杨福海、杨福洪培训她说,如果客人有“那方面”(指发生性关系)的特殊要求,你自己把握,但客人就是上帝,不管什么要求,你必须要尽量满足。小花受聘后,头两次“出单”回来,杨福海、杨福洪还分别“很关心”问她“戴套子(指避孕套)没有?”“自己要注意安全,别染上性病哟!”
小敏(化名)为了赚点学费,加入了杨家兄弟的俱乐部,她始终坚守自己的最后“防线”——不出卖肉体。刚到俱乐部上班3天,杨福洪就安排她去陪一个公司的老总过夜,被她当场拒绝。杨老板为此还骂了她一通,接着,开导她“女人的那事,无非就是一层膜嘛,你别那么保守:想开了,放开自己身体,就能挣大钱哟!何况现在修补处女膜的地方多得很呢!”小敏没有听他的“开导”,仍然坚守自己的“最后防线”。又一次,小敏在“出单”陪伴时,客人提出了性要求,又被她拒绝,客人告了她一状。杨福洪气坏了,立即以破坏公司“名誉”为名将她开除了。
2005年4月5日,重庆警方出动,将“大学生商务俱乐部公司”老板杨福云、杨福海、杨福洪三兄弟抓捕归案。
经审讯,警方得知杨氏兄弟是重庆江津市农民,他们自称“文化不高,不懂经营。”在经营这家俱乐部时,杨氏三兄弟分工明确。外号“毛哥”的杨福云出资创办俱乐部,他主要负责招募 大学生和对外宣传广告;绰号“杨哥”的杨福海主要负责接听客户电话,安排所招聘人员(小姐)“出单”、登记、计时、收款:“三哥”杨福洪负责后勤杂务,受杨福海的安排也做登记和带不识路的员工(小姐)到约定地点的事情。
俱乐部经营过程中,杨福云安排招聘商务小姐“出单”,并一再暗示学生会员:对客人提出非分要求要有心理准备,与客人发生出轨行为俱乐部不反对,对有些不太注意安全措施的客人要说服他们。
在法庭上,面对检察院的指控,杨家3兄弟辩称俱乐部经营范围主要是商务工作,让专业人才与企事业单位的人员进行思想交流。交流的方式包括陪吃饭、陪聊、伴游等。没有性交易。
而一名姓王的女学生出庭作证说:“刚到俱乐部工作的第三天,杨福洪就安排我‘出单’陪一公司老总过夜,被我拒绝。后来又有一次,在我拒绝客户的性要求回俱乐部后,杨福洪还找到我谈话,引诱我卖淫。”
对于被警方抓获的卖淫人员,杨福云说:“那是她们自身的问题,她们自己要出卖尊严,我有什么办法?打个比方,我种的是粮食,总不能因为有一两根草就说我种的是草吧?”
重庆市沙坪坝区法院审理后认为,杨氏三兄弟有介绍女学生、女社会青年卖淫的行为。因介绍卖淫的人数、次数仅占少数,不能将他们的行为定性为组织卖淫的犯罪行为。但有证据显示,三人明知在客户提出性服务时,为了牟取非法利益,相互配合实施引诱、介绍卖淫。而且三人还试探员工的道德底线,引诱员工卖淫,暗示她们注意性安全。三人已构成引诱、介绍卖淫罪。
被告人杨福云、杨福海、杨福洪明知有的“客户”有性交易的要求,有的招聘人员会从事卖淫活动,为牟取非法利益,在共同犯罪故意的支配下,三名被告人相互配合实施引诱、介绍卖淫的犯罪行为。
2005年9月9日上午,审判长柏欣宣读了此案的一审判决书:被告人杨福云犯引诱、介绍卖淫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万元;被告人杨福海犯引诱、介绍卖淫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并处罚金人民币2万元;被告人杨福海犯引诱、介绍卖淫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并处罚金人民币2万元;被告人杨福洪犯引诱、介绍卖淫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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