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纱帽不抵家乡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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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吴、西晋时期,苏州出了不少名士,张翰就是其中一位。
  一天。张翰在苏州阊门外游玩,突然听到一阵美妙的琴声,他寻声找去,原来是会稽名士贺循在船中弹琴。张翰与贺循素昧平生,但两人一见如故,顿有相见恨晚之感。当张翰得知贺循是去首都洛阳时,立即决定和他同往,登船就走,连家人也没告诉一声。
  用时下流行的话说,张翰是个“官二代”,父亲是吴国大鸿胪张俨。当时,西晋统治者为了笼络人心,喜欢将吴地望族子弟召至京师授予官职。张翰到洛阳后很快就做了官,被执掌大权的齐王司马同任命为大司马东曹椽,相当于秘书之类官职。但张翰在北方过得并不开心,当时北方正处在“八王之乱”(编者注——西晋年间,司马氏同姓王之间为争夺中央政权而爆发的混战,历时16年)的混战中,局势十分不稳。在洛阳为官的名士,如陆机、陆云兄弟,还有张翰的同乡好友顾荣等都裹挟在王室纷争的漩涡中,受尽了委屈。顾荣做官不顺利,经常借酒浇愁,张翰把这些看在眼里。他十分明白,齐王司马同独揽朝政,专横独断,性格暴戾怪异,正面临一场血腥灾难。跟着他走,肯定会大祸临头,不得善终,于是便劝顾荣和他一起回家乡隐居。
  顾荣握住张翰的手怆然泪下,激动地说:“我也想和你一起归隐山林。只是怕突然提出辞职,不但事与愿违,反而要遭到齐王的怨恨。”顾荣最终没有离开。
  秋天到了,树叶在萧萧秋风中纷纷飘落,张翰的思乡之情更浓了。他很想念家乡苏州的菰菜(即菱白)、莼羹和鲈鱼的美味,这些菜北方不但吃不到。连见也很难见到。他更加坚定了回乡隐居的决心。他说:“人生贵在按自己的兴趣爱好畅意地生存。为什么非要为了所谓的名爵被束缚在千里之外的异乡呢?”说完,他不辞而别,挂冠而去。朝廷将他从官吏册中除名,他也坦然处之,不屑一顾,在历史上留下了鲈鱼堪脍的美谈。
  张翰离开洛阳后不久,齐王司马同就兵败被杀,其属官也都遭到株连,几乎全部被屠戮殆尽。留在北方的陆机和陆云兄弟不久也在皇室的自相残杀中送了性命,顾荣最后虽然逃了南方,但已是狼狈不堪,九死一生。张翰因为较早离开而幸免,当时人们都佩服他有先见之明。
  从古至今,多少人一旦平步青云,恨不能独享天下之乐;多少人步入仕途,明知官场险恶,但为了那顶乌纱帽,在权力角逐中仍然乐此不疲,甚至出卖灵魂求荣。然而在身居高位的张翰眼里,那顶乌纱帽竟然比不过家乡的鲈鱼和莼菜。
  洞察世情,追求“适意”人生,视高官厚禄为过眼烟云,不在旦夕祸福、瞬间浮沉的宦海中挣扎,如此看来,张翰确实算得上是位智者、高人。
  (摘自《龙门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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