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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小猴子皮皮有一辆蓝色的自行车,小猪唏哩呼噜有一辆白色的自行车。
这辆车是半年前唏哩呼噜和爸爸在镇子上抽奖得来的,平时就停在院子里。
十二只小猪约好,每人负责保管一个月,可是真正愿意摆弄它,肯为它擦洗上油的,只有唏哩呼噜一个。
这天,唏哩呼噜打来一盆水,又开始擦呀洗呀。
“早,唏哩呼噜。瞧你弄的,要不要一条手绢?”猪八姐从外面锻炼回来,手里拎着跳绳。这个月自行车应该由猪八姐负责,不过她可是连摸都没摸过一下。
“用抹布就可以了。”唏哩呼噜说。
“是叫你擦干净头上的汗,蒸笼头先生。”猪八姐说。
唏哩呼噜站起身,从裤兜里掏出一条蓝格子手绢,在额头上抹了两把,又仔细将手绢叠了几叠揣回去。
唏哩呼噜讲究起来了?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猪八姐大感意外。
“唏哩呼噜,手绢是谁送的?”
“老猪奶奶。”唏哩呼噜说。
“老猪奶奶怎么不送我一条哇?上次我帮她拎菜,一直拎到家里呢。”
唏哩呼噜继续擦车,猪八姐在旁边瞧着。
没过一会儿,猪八姐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唏哩呼噜!你发现没,车头是歪的,这里还磕掉了一块漆。昨天还没有呢!”猪八姐扶着车把上下瞧。
唏哩呼噜也看到了,车把的确是摔过。
“这很有问题。唏哩呼噜,你来检查检查还有什么情况。”
检查两个轮子。
检查脚镫子。
检查车架子。
检查前后挡泥板。
唏哩呼噜在猪八姐的指挥下,仔仔细细地检查。
“检查过车座吗?”猪八姐问。
唏哩呼噜赶紧抱着车座看。
“唏哩呼噜,太可怕了。没法儿想象,在月光皎洁的大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咱们家的院门根本没有上锁。”
唏哩呼噜没发表意见。
“是谁干的?偷偷骑走了我们的车,又偷偷给送回来?!”猪八姐攥着拳头喊。
时隔三天,发生了一件更让猪八姐气愤的事。
猪太太叫猪八姐上街买一桶花生油,中午炸茄子要用。猪八姐却发现自行车的前胎瘪瘪的。唏哩呼噜还在睡觉,猪八姐只好自己拿来气筒,“哧哧哧”给车胎打足气。可刚放下气筒,车胎又瘪了。
“怎么啦,你叫大笨象给骑去了吗?”猪八姐忍不住发了火。
她拎着十斤油走了二里地赶到家,总算没耽误妈妈做午饭。
唏哩呼噜刚醒,猪八姐就催他赶快去补车胎。
晚上,全家一起在客厅看电视。老猪奶奶打来电话,和猪太太聊了好久。猪太太挂上电话说:“老猪奶奶最近精神很好,说她现在天天想出门。还说感谢唏哩呼噜帮了她大忙。唏哩呼噜,你做什么了?”
唏哩呼噜还没说话,猪八姐抢在前面说:“我看是老猪奶奶帮助唏哩呼噜才是呢,把他从一个脏小子变成一位小绅士。”
九点一过,爸爸妈妈关掉电视,领着小猪们上楼睡觉。
猪八姐拽了唏哩呼噜一把:“待会儿下楼碰面,咱俩去捉贼。”
“不用了吧。肯定是谁给借去,骑一下就还回来了。”
“我就是想解开这个谜团。怎么了?你不愿意?你不愿意我就当是你干的,这个月别想用车了。”
唏哩呼噜只好答应。
夜深人静,他们悄悄来到院子里。
前面的小街上空无一人,路灯梦幻般亮着。刚刚进入夏天,空气暖暖的。院子两边的杏花和梨花已经谢了,现在枝繁叶茂,树影乌黑。猪八姐和唏哩呼噜找个角落,猫下身子躲了起来。
他们等了大概十分钟,怪事真就来了。
“吱”的一声,有谁从屋里推开门。一个黑影轻轻走下台阶,飘飘然走到院子中央。
猪八姐抓紧唏哩呼噜的胳膊。唏哩呼噜也十分吃惊,瞪大了双眼。
车轮发出嗒嗒嗒的轻响,旁边走着一双小白靴。
“老十一,是你吗?”猪八姐问。
黑影猛一下站住,开了口:“八姐?哎呀,你吓坏我了!你躲这儿干吗?那、那是唏哩呼噜?”

猪八姐和唏哩呼噜一前一后走到她跟前。
猪八姐说:“你也吓了我们一跳。你先说,大晚上的推自行车干吗去?”
老十一说:“我刚才在楼上,看见路灯亮着,月亮也亮着,不甘心这样睡去,就想去学骑车。”
猪八姐说:“所以,你就从屋里溜出来了,也不和我们打声招呼。你学几天了?”
“才第一次就被你们发现了。那你们呢,半夜起来捉迷藏?”
看来老十一只是冒牌的小偷儿,不是那个摔坏了车的家伙。猪八姐把设埋伏的原因告诉了她。
老十一说:“小偷儿为什么不能是唏哩呼噜?没准儿他白天怕晒不骑车,晚上偷偷出来骑。”
唏哩呼噜一个劲儿摇脑袋。
猪八姐说:“不合理的就别瞎猜了,不然谁都有可能。”
一連两天,自行车保管员猪八姐再没提捉小偷儿这回事,自行车也没出任何问题,唏哩呼噜觉得这事算是过去了。
又过去了一天。晚上,刮起了风。
月亮越升越高,泛着雪白的光。
大约十点钟,唏哩呼噜家的院门被推开了,从里面钻出一辆自行车。 这辆车上了路,七拐八拐,穿街过巷,一直来到老猪奶奶家的大门前。
骑车的正是唏哩呼噜。
“快进来。你坐着等我一下,我抹抹脸咱们就走,神速。”老猪奶奶招呼唏哩呼噜。
唏哩呼噜觉得好玩儿,老猪奶奶说话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坐在客厅里吃草莓,老猪奶奶拿出化妆包,对着小圆镜子,一会儿扑一下,一会儿描两道。
老猪奶奶说:“你别急,老太太出门必须收拾得漂漂亮亮,不管白天晚上。”
好不容易收拾停当,老猪奶奶让唏哩呼噜先到门口,她又检查了一遍门窗、煤气灶、家门钥匙,才越走越快,跨出院子大门。
“等等,我老年证忘了拿,没准儿有优惠呢。咱俩不着急,一会儿抄近道走。”
老猪奶奶指挥唏哩呼噜,路口左转向前两个红绿灯右转进第二条巷子,穿过丁字街左转再直行。唏哩呼噜骑上一条小路,走了没多远,前方出现一辆一闪一闪的警车,还有站在路边的兔子巡警。
她把唏哩呼噜的自行车拦了下来。
老猪奶奶朝兔子巡警点头微笑:“您好,借过借过。”
兔子巡警也点点头,叮嘱道:“前面修路,你们最好改道走。”
老猪奶奶摇头:“改道不行啊。夜市去晚了,好吃的都没了。您不常上那儿逛吧?”
兔子巡警不淡定了,抬头看看天,又低头想了想,最后说:“那好,你们慢慢骑。一定要慢哪。”
老猪奶奶说:“您放心,我老太太年轻时可是挑过一百斤谷子的,自行车往哪边歪,我伸哪条腿,‘啪’一下就撑住了。”
警车渐渐被甩在身后。他们前头闪出一条堪称“金马路”的黄土道,自行车一路尘烟滚滚,像一匹白马穿过战场。坐在后面的老猪奶奶使劲咳嗽。
好不容易杀出来,又遇上一段“宝石坡”。长长的下坡路上布满石头子儿,唏哩呼噜触电一样骑下去,老猪奶奶被颠得直喊:“慢点儿、慢点儿,别把我掉下来!”
继续向前,骑出了路口。眼前横着一条大街,街那边是一片树林。树林后面灯火辉煌——夜市到了。
人挨人、人挤人的夜市里,灯光照着上百样美食,各种霸道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这红顶子的是牛肝菌吗?”老猪奶奶带着唏哩呼噜挤到卤水摊前。
摊主说:“老奶奶,这不是牛肝菌,是普通的榛蘑。买吧,五串送一串。您就当牛肝菌吃,不是赚大发了吗?”
“好聪明的摊主!”老猪奶奶夸道,然后请摊主帮着挑了六串大的,递给唏哩呼噜,自己又把老年证掏出来。
“您看看这个,应该折上折。”
“好聪明的顾客!”摊主说道。于是加送一串,递给老猪奶奶七串卤榛蘑。
唏哩呼噜手里的东西还没吃完,又遇上了喜欢的。
“春桃冻,冰凉的。不是在我这儿,把钱顶在脑袋上也买不到。”
看唏哩呼噜眼馋,老猪奶奶给他买了一碗粉红的春桃冻。
吃完了咸的吃甜的,唏哩呼噜觉得嘴巴里好舒服。
热的上面摞着凉的,唏哩呼噜觉得肚子里特别爽。
还没喘口气,老猪奶奶又在炸臭豆腐摊前停住了。
“一直想吃买不着,原来你在这儿哪!”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吃,夜市还没逛一半,唏哩呼噜的肚子已经被撑圆了。
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唏哩呼噜一伸腿迈下车来,开始推着走。
门口那盏路灯坏了,一闪一闪的很神秘。
他一只手扶住车,另一只手轻轻推开院门。
院子里和往常一样静悄悄的。唏哩呼噜放好车,刚扭过身,就看见了坐在院子台阶上的猪八姐。
“老弟,见到我,特别想发出那种很细的尖叫声吧?”猪八姐说。
唏哩呼噜没话说,先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唏哩呼噜开了口:“是我把车骑出去了,一直是我。这是实话。”
“这实话我知道了。你要说清楚背后的事,给你一分半钟,倒计时开始。”
“我陪老猪奶奶去逛街了。这些天,我们骑车经过好多熟悉的地方。邮局、剧院、学校、广场。你不知道,天黑了去看,和白天完全不一样。老猪奶奶说,每次逛完,她回去都睡得很香。”
猪八姐点点头:“好事呀,要是你跟我说,我肯定会同意。”
唏哩呼噜接着说:“前几天,我们顺着大马路,骑到东边的村子里,骑上大桥,还经过了稻田。老猪奶奶想下来在田埂上走一走,我一条腿没撑住,和自行车一起摔进了田里。”
“今天晚上我们又去夜市,老猪奶奶请我在夜市吃小吃了。”
猪八姐边摇头边说:“唏哩呼噜,我没明白,老猪奶奶为什么要晚上出门呢?”
“因为她白天睡太多了。老猪奶奶今天说,以后她白天遛弯儿串门,晚上喝茶乘凉,争取生活有规律,最好不麻烦我。”
猪八姐听完这句话,觉得终于真相大白了,心里非常满足。
“唏哩呼噜,老十一这一阵晚上也睡不着,你教她学骑车吧。我给你们开个夜间用车证,你們骑到几点都行。不过只给开一天的。”
“一天怎么够呢?要学会骑自行车,最少要七天吧?”
猪八姐也给了唏哩呼噜一个真相大白:“因为这个月马上到头了。下个月,自行车可就不归我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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