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都的秋》细腻地描写了北平秋天的景色，表达了作者对故都北平秋天的喜爱。作者之所以深爱北平的秋，是因为“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
　　作为知识分子，爱北平的清和静，自然可以理解，爱北平的悲凉则让人不明就里了。其实，郁达夫是把悲凉作为一种美来写的。悲凉怎么会是美呢？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中说：“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意思是说人的情感和大自然是和谐的，是随着外界景物的变化而变化的，人的情感无论是“舒”还是“惨”，都带有唯美的色彩，都是一种美。在郁达夫眼里，他以为秋景的悲凉要比春天姹紫嫣红美得多，因此，在《故都的秋》里，作者赞美的不是故都喧闹、张扬、明艳的生机蓬勃的景色，而是故都寂静的落寞的暗淡的几近衰败的秋景。试看下面一段话：
　　不逢北国之秋……总要想起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钟声。
　　故都秋景的标志不应该是芦花、虫唱、夜月、钟声，香山红叶、北海白塔、卢沟晓月等才是它的名片。但是在文学作品里，美是作者心灵的折射和投影，带有十分强烈的主观色彩，并非一定是普通人所推崇的事物。郁达夫是深受中西方文化滋养的具有很高审美情趣的作家，他以素淡为美，以清、静、悲凉为美，一切都市的喧嚣和华丽的色彩都被他高雅的审美情趣淘洗掉了。惟其如此，他记忆中总是“芦花、柳影、虫唱、夜月、钟声”这些显出“悲凉”的景物。在常人看来，这些太平淡，太无味了，但是在作者笔下，却是一道道美丽的风景。作者如果没有以“悲凉”为美的审美体验，是不会选择这些景物来赞美故都的。
　　下面这段更能表现其以“悲凉”为美的审美情趣。
　　在北平即使不出门去吧，就是在皇城人海之中，租人家一椽破屋来住着……从槐树叶底，朝东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或在破壁腰中……说到了牵牛花，我以为以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色最下。最好，还要在牵牛花底，教长着几根疏疏落落的尖细且长的秋草，使作陪衬。
　　这是一幅故都秋晨图，作者为什么选择“破屋”“破壁腰”呢？那是因为豪华的居所往往使人沉溺在物质生活的享受之中，会过分地看重其实用价值，而“破屋”“破壁腰”则会给人增加一种沧桑感和厚重感，具有很浓的文化氛围。追求物质享受的实用价值观念淡薄了，审美情趣就会浓厚起来。这一段值得注意的是在色彩方面，作者运用的都是青、蓝、灰、白等冷色调的颜色，可见作者以淡雅为美；而作者的观察对象牵牛花又是朝开夕谢的花，陪衬的是“几根疏疏落落的尖细且长的秋草”，衰败之景更显其内心悲凉，再加上细品一碗浓茶，味道苦涩而甘甜，“悲凉”的内涵尽在其中。
　　接下来描写的秋槐落蕊让人“有点儿落寞”，而秋蝉的残声是衰弱的，秋雨是息列索落的，都市闲人是臃肿缓慢的，秋果是淡绿微黄的，挂在这尘沙灰土的世界里。这一切都是“清”的，“静”的，更是“悲凉”的。如果说“清”和“静”是故都秋景特色的话，“悲凉”则是故都“清”“静”之景在作者心灵中的反映，“悲凉”并不是悲伤和悲苦，而是美的范畴，是作者的一种高雅的审美情趣，也许其中包含着作者对人生经历和时代的感悟。总之，“悲凉”的内涵是丰富的，但是首先应该是属于美的。
　　[【练习】]
　　作者在文中描写落蕊的目的是什么？请简要说明。
　　[【参考答案】]
　　描写落蕊的目的是表现故都的“悲凉”。铺得满地的落蕊，让人感觉出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同时又让人感觉细腻、清闲，潜意识下还觉得有点儿落寞。落寞之余，又联想到古人关于“梧桐一叶而天下知秋”的话，“悲凉”的故都感受也就充分表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