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前的香港街头黑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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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五六十年代,香港江湖上很喜欢给那些好勇斗狠、行为出位的帮派分子冠以威猛的绰号,例如至今还在古惑仔电影提及的“慈云山十三太保”,当时确有其人马存在。他们大部分都和我稔熟(同是十四K兄弟),慈云山是西九龙区依山而建的徙置区(即政府公屋),比我们的九龙仔(大坑东)大得多。因是贫民区,同样是九反之地,乌烟瘴气,成了黑帮的温床。十四K在该区控制了大部分的黄赌毒等勾当,因利乘便,吸收了很多青少年加入,也出了很多著名人物。

  经常在国内拍片的李兆基(高飞)和现在信了耶稣的杰青陈慎芝(茅趸华)便是其中之一,他们都曾经染上毒瘾,沦为道友,幸好现在都能改邪归正。
  我在九龙仔的时候,区内其他的黑帮分子给我们起了绰号,叫七剑侠,其实没有贬意。因为我们除了和他们打斗之外,衣着也都有显著分别——他们大多脚踏日本人字拖,身穿笠衫或文化衣,斜纹裤,很老土。我们全部都留了长发,花衣西裤,穿Clarks皮鞋,都是当时最时兴的。以我为首的头7位,起码有6个是帅哥(包括我),虽然在区内属黑帮少数派,但大多数出来“蒲”的女孩子都喜欢跟我们交往,我们也经常带她们到油尖旺区玩乐,弄得敌对的人都牙痒。
  那时在美孚区有一个很大的游乐场叫“荔园”,里面有动物园、电影院、歌剧院、摩天轮、过山车、碰碰车、电动马、射击场等项目,你可拿一元现金向职员购买子弹(当然不是真枪实弹),射向场内的假人,如射中会根据射中的积分换取奖品。
  一个摊位内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阶砖,你只要拿碎钱(当时是一毫子)拋进阶砖中心就可获得1至3筒香口胶。其实它里面有很微小的暗斜,表面看来很易掷中,但把口袋中的零钱拋光也拿不到一筒香口胶。
  我最有兴趣是场内一个叫水上舞厅的地方,场内驻有流行曲乐队演奏,每天晚上7时开始营业至游乐场关门为止,每晚都吸引了大批年纪和我差不多的新潮男女跳舞作乐。虽然要买票进场,仍是挤得水泄不通,争位、争风吃醋经常出现,冲突在所难免,客人打架如家常便饭,我也见怪不怪,而且为博出位,自己也经常成为主角,无他,因为“邪牌”(即出来蒲的女孩子)爱衰人(坏孩子)。
  荔园正门外是一个很大的沙滩,除了很多街头小食摊档外,有舢舨出租给人出海,经营的人分成和胜X和十四K两大帮派,经常因为抢客发生冲突,甚至开大片(群殴) 。
  海滩側边有两个泳棚,一个叫荔园泳棚,一个叫东方泳棚,唯独东方泳棚的平台开设了Tea Dance(茶舞),跟酒楼、夜总会一式一样,收费比较便宜,亦是龙蛇混杂的地方。
  记得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每逢学校放假,必到荔园泳棚游泳,因我家楼下的叔叔(其实他们都是和胜X分子)出租舢舨,我会划艇和游泳都是他们教我的。要不是我爸爸给他们的兄弟打过,说不定我已经加入他们的帮派。我帮他们看档,除了租艇给人外,附带卖汽水、冰淇淋、牛杂、鱼蛋猪皮粉面等熟食,收入相当不错,有时也划艇出海。虽然没有粮出(发工资),但汽水西饼等任食也不错了。
  放暑假时,每天很早我便到泳棚游泳,起码50个“塘”(50米),那时的身体真是十分健壮。我也常在岸边钓鱼,当时的海没有像现在这样污染,经常能钓到大鱼,如石斑、青衣,但最多是黄脚鱲,水退的时候也可在沙滩挖蚬,挖之不尽。如时光可以倒流,真希望永远停留在那些日子。
  其实在那个年代,大多数的人都很淳朴,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安分守己,对社会的诉求也没有那么多。你可说是民智未开,也可说是甘于平淡,观点与角度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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