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侠女在爱中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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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开始接触大明的时候我就有点心里发毛,我不是不知道他周围有一大帮女同胞虎视眈眈着,甚至那时跟他在网上眉来眼去的就有好几个,论身材论相貌,我怎么也得算是最末一个。可我是个自卑而勇敢的姑娘,自卑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勇敢是在遇见了大明之后突然间生出来的。没错,我就是要主动追求大明!
  之前不是没有男子给过我暗示,但我觉得那些同学太浮躁太青嫩,无法给我心安的感觉。不敢说我灵动如水,但我理想中的另一半,该当沉稳如山,否则,免谈。
  第一次与大明约会,我那时还是个留着短烫发的毛丫头。这个发型是堂姐送给我的,说是姑娘十八了怎么也得换个型吧,于是一小时不到,400块钱没了,一头长发刷刷刷变成齐耳卷发,望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怪物,我忽然好想哭,我是个固执的直发崇拜者!接下来又遇到大明,点开他的主页时我眼前一亮,随即又暗下去,我怕自己怪怪的模样令他望而却步。
  可就如哪个诗人说的“我对你的爱像死一样强烈”,没办法,被大明这个男人迷住,我快要控制不住内心的爱意。我期待自己能够像林无敌一样,丑女偏惹俊男追。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我是个迷狂的梦想家。终于跑去他的城,与从网络下凡的大明面对面坐在咖啡馆里,曾经沸腾了多少天的豪情在那一刻忽然短路了,木讷地坐在原地,我像个彻头彻尾的闷罐子,浑身直冒汗,头发从脑门前绺一束别到脑后去。大明倒是很大方的,很绅士地要求与我握手,我像个充满了喜剧色彩的悲剧性人物,赶忙也伸出手去,一时间力度没把握好,握得太紧,加之手心明摆着的一层汗,我心底的那点“龌龊”暴露无遗。大明真是个好人,在我最尴尬的时候,他竟没有笑话我,而是给我投来一枚温暖的眼神。我窃喜。
  半年后,大明在搂着我肩膀时还不忘笑话我,说“你那时留的那个‘村姑头’啊”,彼时,我已有了一点“为人妇”的温婉甜蜜感,再说大明已经向我保证“与子偕老”了,所以这丑揭得不疼,倒是一种变相的怜爱。
  被他喊作“媳妇”之后,我觉得自己好像坐在莲花宝座上,那种“鱼肉百姓,作威作福”的权力感在心中蠢蠢欲动。于是我总会突然拷问他:你过去到底有几个?每到那时,风流倜傥的大明总是委顿得像一地鸡毛,满脸痛苦与疲惫。但我无法控制内心的好奇,因为我觉得,爱一个人,连带知道他的过去,才算是爱得彻底。我知道我这叫令人神经错乱的歇斯底里,可我不能容许自己的爱情带水拖泥。
  后来大明到底招供了,说是曾经喜欢过一个叫“洛丽塔”的女孩子,她很白很美也很病态,经常被父母送到医院,还得过忧郁症。她陷入忧郁的时候,有一次大明在书店里看到一本引导人走出忧郁的书,马上就买了送给她……听到这里我忽然不能自己,母狮子一样对着大明咆哮,就像封建社会里的新婚之夜新郎发现新娘不是处女时的那种愤怒和悲伤。不能容许一点瑕疵,这是完美主义者的悲哀,因为要跟现实较劲儿,你永远都是鸡蛋碰石头。
  那场争吵的结果是:两败俱伤。战争的残忍中自然包含着快感,否则它不可能变成红尘中一对对痴男怨女无法逃脱的劫。且一场战争的灾难性后果,需要双方花很多力气和时间来修复,能否还原成原貌,还要看诚意,看造化。
  那场争吵后,我与大明还是和了好,因为臭味相投。我们热爱同种趣味的电影、书和音乐,都爱带着相机去远方做背包客,有事没事也都爱发呆走神,随时准备与在路上邂逅的阿猫阿狗亲热,连爱吃的菜都一样:很没出息的番茄炒蛋!
  那之后,大明在我面前对天起誓:小马同学,放着你这么真这么纯这么善良这么懂我的姑娘不要,我不是世界第一傻么?一个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我大明是个一言九鼎的男子汉,身正不怕影子歪,小祖宗,还请您三思。大明这话说得忒有艺术,威而不怒,脸皮薄一点的话,早就被他杀得个下马威了,可我偏用一个故作镇静的白眼扛过去了。静下来的时候也会想,当初选择爱大明,就是想要被人疼,那种其乐融融的感觉像家一样,可不是现在这种硝烟弥漫的样子。于是有所收敛,想起素黑说过的一句话“在爱中修行”,耍宝一样赶忙把这句话拿去与大明分享,他像我爸一样用手掌摸摸我的头说,我的丫头长大了。我佯装冷酷,一言不发,心里倍儿得意。
  那时我还没毕业,所以每次坐火车来到大明的城,一路上对那座城的怀想,真如张爱玲所说“整座城像含着宝珠,在放光”。小半天过去,终于见面,望着他渐渐密如韭菜的头发和微青的胡茬,觉得很性感,很惹人怜,于是不自觉地收敛起浑身的野性与倔强,就此在他的怀抱里烂醉如泥。现在想来,那时酸酸甜甜的恋爱,真是无忧无虑。
  转眼就是毕业,面临着论文答辩、找工作和考研的历练和抉择,我忽然有点无所适从,以往的优越感被现实剐得片甲不留。我又成了过去的那个闷罐子,很烦躁,像得了羊癫疯,总爱对大明发火。那段时间,我的脾气是失控的。
  终于有一天,我对大明倾诉了内心的所有焦虑与恐惧,眼泪交加。大明像抚摸小猫一样拢住我的肩,说,亲爱的,无论你遭遇怎样的困境,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那一刻,我这才意识到,最深刻的爱情里,一定会包含着亲情。爱人之间,彼此承担的角色越多,情感自然越稳固,而最大的安慰莫过于,你们以亲人之礼倾情相爱,如此,相爱就意味着相知了。有道是“土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现在想想,我骨子里真是有那么点慕侠情结的,比如我时常幻想自己是小说里的红拂女,而大明是传说中的那个虬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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