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救助开启新公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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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关心着悠悠的朋友们,我强忍住内心的悲恸,给你们带来了这个噩耗,是的,这是真实的残酷的冰冷的事实,悠悠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在动天的哭号中,在刺目的阳光中,在白色的晕眩中,插上了翅膀,飞往了天堂……”这是悠悠爸在白血公主悠悠爱心网店的最后一次更新。这里没有了悠悠可爱的爱心百日照,没有了爱心商家的义卖商品,有的只是一连串的讣告文字和毫无装饰的纯白店面。
  就在本刊记者去北京军区总医院看望过悠悠后的一个星期,这个可爱的只有1岁零8个月的白血病宝宝,终因呼吸衰竭经抢救无效于4月8日下午2时12分逝世。网友们的爱心虽然为悠悠创造了一次又一次的生命奇迹,但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宝贝的生命,白血公主悠悠终于幻化为天使,离开人世,而悠悠的爱心网店也即将面临关闭。
  当记者再次拨通悠悠爸的电话,电话另一端那个印象中乐观敦厚的“80后”父亲,用力忍住悲痛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宝贝累了,天堂里没有白血病,也不会有白血公主。有的只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对宝贝永远的爱,还有好心的叔叔阿姨对宝贝的祝福,宝贝不会孤独。”
  悠悠虽然永远地离开了关心她爱护她的人们,离开了曾经为她的每一次治疗牵肠挂肚的爱心网友,但是网友们的爱心却并未因悠悠的离世而结束,生命无法再继续,但是爱心依然可以延续。
  近年来,网友接力救助事件不断。被网友们称为“乞丐王子”的“犀利哥”以其忧郁的眼神和“时尚”的混搭穿着,曾经“秒杀”了不少网友,已有很多网友送吃送喝,当地政府也表示积极救助“犀利哥”。比“犀利哥”的故事更牵动人心的网络救助事件,远不止如此,先天性心脏病宝宝小葱就成了网友们火线救助的又一个成功典范。
  网络爱心,如今不再虚拟,已经幻化为实实在在的行动和现实反响。在救助小葱的行动中,网友们的爱心不再盲目,体现了高度的组织性、计划性和难能可贵的理性。
  有关专家表示,当前网络公益已起步,正在升温而走向正轨。从长远来看,网络公益的优势将随着社会公益制度的完善、大众公益理念的跟进以及网络媒体自身的权威影响力的巩固,逐步得到释放。由网友引导的网络救助活动正如火如荼地开展,一个新公益时代正在到来。
  
  领养的宝宝
  “小葱出生没几天,我们就抱养了他。他很聪明,特别爱笑!”阳明念夫妇都是湖南省隆回县桥边村人,在陕西省宝鸡市扶风县某沙场打工。
  这对“80后”小夫妻结婚5年,由于女方盆腔粘连导至输卵管严重堵塞,无法生育,抱养了小葱。小两口省吃俭用开始了初为父母的辛劳与喜悦。小葱在他们的悉心照料下,一天天长大,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七个月大的小聪突然发烧,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小感冒,但医院的诊断结果如晴天霹雳,让这对小夫妻突然间不知所措——先天性复杂性心脏病。
  对于靠打工维持生计的阳明念夫妇来说,小葱的治疗费用简直是个天文数字。但是阳明念夫妇却从未想过放弃,他们一直把小葱当成上天赐予的礼物。
  “和宝贝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他每一天的成长变化我都看在眼里,他吃的每一口奶都是我冲的,就算不谈感情,这也是一条生命,哪能轻易放弃?”阳明念憨厚的外表下是一颗坚强的心。
  在得知小葱患病的短短2个月间,阳明念成熟了很多。现在的阳明念能以很专业的口吻说出小葱病情的多种问题和手术需要承担的种种风险。
  在花光所有积蓄,变卖所有家当后,阳明念已经走投无路,他突然想起曾经看到过白血公主悠悠的爱心网店,在悠悠爸的帮助下,他们也办起了为小葱看病筹钱的桥边小葱爱心网店。2010年10月19日,阳明念又尝试着在天涯社区的亲子论坛,发表了一篇名为《一个心脏病宝宝的求救信》的帖子,没想到短短几天,帖子就有了7000多的点击率、200多个回帖,其中有质疑的、有支持的、有劝父母放弃的、有为孩子祈福的……
  宝鸡当地网友“老杨逛天崖”和“是非叮叮”甚至亲自驱车前往扶风县证实该事件真伪。老杨说:“当时就想着如果是真的就帮一下,是假的就揭露之。”
  老杨和其他网友不辞辛劳,多方了解,在查看过扶风县医院和西京医院诊断证明和领养证明,确认过宝宝的病情和阳明念家的经济情况后,基本上可以确定事件属实。于是,爱心网友们连夜将所见的真实情况上传到了网上。
  这一趟网友实地核实,无疑对小葱救助行动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一看到信息被证实,尤其是照片中宝宝因病发而变得青紫的脸庞和毫无血色的嘴唇,一下子让全国网友都揪紧了心。短短几日,桥边小葱爱心网店就有了400多份认购信息。
  
  让爱心流动
  网友的参与并没有因为善款陆续收到而结束,他们甚至成立了“救助小葱筹款委员会”。老杨说:“其实我们刚开始想做这件事的时候,好多人都说弄不成、办不好。我们也犹豫过,但最后还是办成了。”
  老杨和小寨等三四个人成了管理捐款账户的直接负责人。“我有葱爸工行和淘宝的用户名和密码,每周一直接上他的帐户查帐,这是建立在相互信任基础上的。” 老杨每周一会在查账后登录天涯亲子版公示捐款数额。
  老杨们甚至与葱爸签订了协议,协议的内容主要是关于账目公示和善款剩余部分要由爱心网友来决定如何处理。“我那时候提出来的一个想法,就是让爱心流动起来。”老杨解释道。
  老杨,资深网友,网络工程师,有着非常理智缜密的思维方式。“我们几个都是成年人了,在不同的岗位做不同的事情,这点思路大家都能有。”在老杨和小寨等人的悉心管理下,将在淘宝网筹得的善款51260元全部用于小葱的第一期手术后,还有少量剩余,小葱一期手术已经做完两个多月了,目前术后恢复得还不错,6月1日将上京复查。
  小葱是先天性复杂性心脏病,一次手术无法治愈,待宝宝3岁时还要进行第二次手术。除淘宝筹得的善款在第一次手术后还有结余外,中华少年儿童慈善救助基金会天使妈妈基金为小葱筹得的13000元善款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动用。
  葱爸本来想将剩余的善款用于小葱的后期治疗。“我们的意思是,这不仅仅是一点钱,而是广大网友的爱心,让这些爱心白白的放两年,有点太浪费了。”老杨说。在网友们晓之以理的劝说下,葱爸也认为在小葱不急等着用钱的情况下,还是让这些善款去救助那些因没钱治疗而正在痛苦中煎熬的宝贝。老杨们和葱爸协商后决定,将剩余的善款全部捐出去。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个新公益时代的开端,不可避免地会出现混乱的局面。有的求助真假难辨,在证实真伪后,又将如何确保捐款数额的适度,以及后期的使用,老杨们的举动让网络救助逐渐从无序化走向了正轨。
  他们自发建立起来的监管机制,有效地实现了救助小葱的目标,同时又达成了“让爱心流动起来”的终极目标。网络救助,不只事关爱心和慈善,更重要的是要将人们最初心存的爱心最大化,不浪费、不盲目。
  “我计划等这件事真正结束后,要将它完整的记录下来,也算是对天涯、对众多网友的一个交待。”老杨决心将此事负责到底。
  
  监管的挑战
  通过网络寻求救助,并成功获救的不止是悠悠和小葱,他们仅仅是千千万万个被网络救助的受益者之一。因为淘宝快速便捷的支付通道,在淘宝上以爱心网店的形式寻求救助的并不在少数。为此,淘宝网还专门开通了淘宝公益频道和淘宝公益帮派,为网络公益提供了有效的捐助渠道。
  越来越成气候的网络公益,也给淘宝网的监管提出了巨大挑战。淘宝网相关负责人表示,根据中国法律,只有公募性基金会、红十字会、慈善总会等机构才允许在淘宝上公开、合法募捐,社团、民间非营利性组织、工商注册的NGO、未注册的草根NGO和个人都不允许在淘宝上募捐——对于这类身份主体发起的募捐活动,我们发现后会在第一时间进行处理,对于特殊情况会做个案处理。
  白血公主悠悠的爱心网店就曾因短时间内销售额的飞速增长,被淘宝监管到,并将“白血公主的生命认购”这一商品强行下架。在淘宝网核实事件的真实性后,虽不符合在淘宝公开募捐的资格,但淘宝网考虑到悠悠的特殊情况还是给予重新开放。
  “天涯论坛把小葱的事情放上首页,两三天内,就有一万多的善款。”老杨不无感慨地说,“我觉得,天涯这个平台很强大!”除了淘宝和天涯这些知名购物和社交网站之外,几乎在任何一个门户网站的论坛以及微博上都可以找到关于求助的帖子。
  由于网络的虚拟性,很多信息难以查证,真假难辨。如何判断这些求助信息的真实性,成为网络救助面临的最大问题。友成基金会高级顾问段德峰多年从事公益组织工作,对于网络救助的将来,他很乐观。“我相信可以解决这种真假难辨的问题的。比如维基百科,一开始大家都担心,谁都可以写,会不会有人乱写乱编。但事实证明,现在做得很好。”像此次救助小葱行动中,网友自发的,有组织的监管行为就为网络救助提供了值得借鉴的良好范本。
  但对政府而言,什么都由政府来管,效率也不一定好。其实各大网站对网友上传资料真实性的甄别不仅负有第一责任,而且也能够通过其监管系统在第一时间最及时有效地发现并解决问题,而其对特殊情况的特殊处理也充分体现了人性化的处理原则。同时,网友主动监督、亲自验证的态度,也为网络救助提供了全新的监管思路,也有网友提出设立“网络专用救助基金”,由网友自发成立专门的部门进行保管,根据被救助对象的实情,给予有效的帮助。一旦网站和网友双向监督的有效机制建立起来,网络救助必将发挥其最大功能。各大网站的自律、自发的、有组织的民间监管,不失为一种方法。
  随着网络运用在人们生活中的不断普及,公益慈善迎来了“人人皆可参与”的时代。网络救助以其更高效更便捷的优势,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普通人。网友们不再满足于通过网络向需要救助的对象伸出援手,而更注重对于网络慈善的监督和有效管理。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副秘书长杨晓禹表示:“未来将会呈现出全民公益的特点,因为公益并非有钱人俱乐部,每一个人都有能力去做公益。”
  2010年冬至让葱爸至今记忆犹新,那天,老杨和小寨几个人并没有像往年一样陪家人吃饺子,而是买好了饺子从宝鸡专程赶到扶风县陪小葱一家过冬至。“没有他们做发起人,我们一家根本无人知晓。”这让身在异乡的小葱一家感到了无比的温暖。葱爸一直在用感恩的心态和本刊记者交谈着,他用再朴实不过的言语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还是好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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