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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似是而非的国度，你见到跟你一样的人，住一样的房子，吃一样的东西，但是服饰、语言、举止、神态……都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熟悉而陌生。
这是一片狭长的国土，从北到南三千里，最窄的地方只有50公里，只要一张OPEN TOUR联程票，就可以让你从北到南游历这个国家的所有重要城镇，从温带到热带，稻谷由一年两熟变成一年三熟。
这是南北截然不同的国家。北边的建筑和文物多以中式风格为主，观音、真武、孔圣……被顶礼膜拜，南边则是神父和牧师主持信仰；一路向南，坟墓的装饰风格由拱卷琉璃变为十字架；从河内到西贡，鲜花和水果越来越丰富，人们的笑容越来越明朗自然。
这，是一个表情丰富的地方。
文字
虽然越南人用着法国人帮忙发明的越南文，但是汉字的影响随处可见，凡是上了年纪的建筑物都有汉字的存在，文庙里的对联和碑文前竖着两块牌子，一块英文写给外国游客，一块越文写给国内游客，俺作为外国人反而能直接看懂不需解释。
要考大学的中学生在父母带领下来给发福财主一般的孔子上香，很多人摸着驮榜文石碑的乌龟脑袋拍照留影。还剑湖边的玉山祠影壁上写着“忠”“义”两个大字，仿佛梁山好汉的居所。
看着这些渐渐没落消失的汉字，作为中国人，不由得渐生失落感。
比中国人更失落的，是法国人。
在越南旅行的外国游客中，法国人超过一半，很多旅馆、酒吧、咖啡馆……都是法国人建造，街上最显眼的建筑，从教堂到别墅，从旅馆到官邸，都是法式风格——当年辉煌繁华的殖民地，而今早已物是人非。
西贡
这是名叫胡志明的城市，但是很多人还是更喜欢叫它西贡。
它让人想起青木瓜之恋、湄公河三角洲，更多的，当然还是杜拉斯、梁家辉和《情人》……
我住在范五佬街，面街的房间有着漂亮的窗格子，仿佛《情人》里的描述，“屋外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伴随着他们的声音，来来往往的人的影子。透过木格子的门和窗投进来……”一入夜，街道就活了起来，无数的饭馆酒吧转眼活色生香，年轻的女子抱着半人高的盗版英文《LONELY PLANET》在游人间穿行叫卖，拉客的摩托佬看准每一个背包拖箱的游客，落客或上客的旅游大巴不时造成小小的堵塞……
我拿着地图，寻找《情人》里的湄公河，八十多年过去，河上还是漂浮着菜叶、杂物，河水依然湍急，大地不再倾斜，轮渡上也没有了头戴男帽的异国少女…
我在西贡教堂、邮局、唐人街、码头、夜市……种种有趣或无聊的地方消磨时光，呆立的时候，时间仿佛在周围凝固，粘稠、透明而富有弹性，一切繁华水流云在，灰飞烟灭。
一路走过很多地方，感觉有些地方像报纸，它们的故事全写在表面，一览无余；有些地方像收音机，关着的时候是个死物，可是如果找对了开关，选对了台，遇到相关的人，它会喋喋不休，直到你把它关上，或是电池耗尽。
而西贡，不是报纸，也不是收音机，它是一堆半导体元件，需要你花费时间去亲自设计线路，把它组装起来，再安上开关，仔细体味。
河内
杭州有西湖，惠州有西湖，河内也有西湖——越南当年对上国的向往，就如我们今天某个县城也造起“时代广场”或者“白宫”来一样。
但西湖比较远，不是每个游客都有时间和兴趣去，因为等签证续签，我百无聊赖决定扩大出行范围，租了辆摩托车。西湖景致一般，但往返路上的车流让人叹为观止。南宁当年号称摩托车拥有量全国第一，也不曾有这般的密集度。一眼望去，路上尽是摩托车，四个轮的汽车仿佛摩托车流里的小舟，且不说那轰鸣声，光是视觉效果都让人双眼疲劳，头皮发麻。
每到一个路口，骑士们——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年轻或者年老——的刹车启动转弯速度都很娴熟，汽车只能笨拙地望其后背，河内的路权，绝对属于摩托车。
我万般小心地紧张追随车流，还是出了两次事故，一次红灯停错了位置，地图也没看到，结果到路中间，灯换了，一个“黄狗”——越南人这么称呼他们穿土黄色制服的交通警察叔叔——横着脸走过来，我心里发毛无证驾驶，外加没有护照——拿去延签了，没有身份证件——租车的抵押，这下可麻烦了!
没等想完，警察已到了眼前，只得硬着头皮用英语加汉语解释，没想到那家伙一听俺是外国人，态度马上变了，拦下别人的车让俺先过——谢天谢地，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崇洋媚外”带来的好处。
鲜花
在越南的旅途中，鲜花是每天出现在眼里不可或缺的元素。
他们似乎把鲜花当成米粉、鱼露、蔬菜等生活必需品来看待，每一个市场位置最好的档口，一般都是鲜花档。街头的流动摊贩也把百合、菊花、玫瑰……肩挑车推沿街叫卖，好一片姹紫嫣红，每个购物回家的摩托车或汽车或木船的篮子里都少不了或大或小的一束鲜花，不管是店家还是人家，都会留一个适当的位置用来插花……
这里的寺庙香火是否鼎盛，神佛上帝是否灵验，不是看香烛纸钱的销量，也不是看是否烟雾缭绕，而是它垃圾箱里鲜花的多少——他们习惯于用水果和鲜花供奉，香烛倒是少见，难怪大街上那么多人卖花，除却装饰外，还有敬神一用，但是不管如何，都比咱们香烛燃烧、烟雾缭绕的习惯好多了。
这种超出GDP水准的生活情调和审美情趣，应该是法国人留下来的，就如遍布街巷的天主教堂一样，已经成为深入越南人生活和心理的习惯。
奥黛少女
越南街头的奥黛少女，是远比鲜花更靓丽的风景。
奥黛是开岔到腰间的旗袍——别想多了，旗袍下面还有同色的长裤，迎风一展，衫角飘飘，有如飞天掠地，或者仙女凌空。最适合穿奥黛的，莫过于越南的少女，她们身材娇小苗条，姿态轻盈颀长，与奥黛天生绝配，仿佛花间蝴蝶。
越南的中学将一般白色奥黛定为女生的校服，所以你在街头见到身着素色奥黛的少女，一般都是当地中学的学生，而你若想见到更多的奥黛少女，你应该打听一下附近哪儿有中学校。
在顺化，我特地等待在香河边的一所中学校门，一到放学时分，身着雪白奥黛的少女或推车或步行出来，身姿婀娜，摇曳生风，仿佛天使出行。
一时间，天空红霞似火，香河流韵，时光倒流，假如我还是侣岁，肯定会有电火花噼啪作响。
菜市场
越南的菜市场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没有之一。
看一个人的品位，看他的内衣；看一个家的状况，看它的厕所：看一个地方的生活，看它的菜市场。在菜市场，你可以了解到当地的物产，见识本地民俗风物，品尝原汁原味的生活常食。
而在越南，除了菜市场是了解越南的最便捷窗口这个理由之外，在里面吃东西还有两个好处，一能吃到当地人日常生活所吃的东西，二能享受跟当地人一样的价格——俺称为“国民待遇”。
越南是个旅游国家，旅游收入占很大比重，所以有很多专门做旅游者生意的餐馆，价格相对越南国民的餐馆来说，贵上 很多，因此街上的摊贩也趁机对游客开出高价，但是菜市场内一般不会区分游客和当地人，因为来这里的游客很少。
至于环境，肯定没有超市舒服，但是越南的超市很少，基本上属于高消费场所。由于菜市场里基本上都是女性在经营——卖肉的，砍骨的，杀鱼的，卷春卷的，烫米粉的，捣螃蟹的，扫垃圾的，卖花的…全部都是女人，女人的温和柔婉，细腻周全，让这些菜市场小而不乱，挤而不脏。
菜市场那么脏乱的地方，越南女人都能弄得那么好，假如让这些女人管理国家呢?
咖啡
男人们到哪儿去了呢?
喝咖啡。
是的，在越南街头，悠然坐着看报纸喝咖啡的，都是男人。如果有女人这么做，她要么是陪男人，要么是游客。
河内街头的咖啡馆确实是很适合喝咖啡的地方，纯粹，纯粹到拿两张塑料凳子到屋檐下，一张放屁股上去，一张放咖啡上去，就可以消磨一个树阴下的沉闷下午。
国内的咖啡是奢侈品，喝的是环境和情调，这里的咖啡却是当年法国人移民时留下的习惯，跟柴米油盐一样是生活必需品，所以，喝的是生活。只要五千到一万五千盾，相当于人民币两块五到七块五——取决于你坐在屋檐下的塑料凳子还是屋子里有桌布的台子——你就可以拿到一大杯香浓的滴漏咖啡。
所谓滴漏咖啡，其实是一个很简易的滴漏器，点过咖啡后服务生就会把滴漏器放在你面前，咖啡会很慢地一滴滴渗下来。觉得天气热的时候，你还可以加冰块，看着那滚烫的咖啡一滴一滴落在冰块上，将晶莹固体消融成液体，沉闷消解作逍遥，实在是一种享受。
我来越南之前很少喝咖啡，但是在塑料凳子上喝过一次之后，就迅速上瘾，滴漏冰咖啡成为路上不可或缺的组成元素。
米粉
每一个南方人心中，都有一碗米粉。
在越南的第一碗米粉，是在路边停留休息的小店，那店主人往碗里装了米粉，铺上鲜牛肉，打了鸡蛋黄，洒点葱花，然后舀上一勺滚汤，一碗米粉便成了——但这并不是越南米粉，只是越南米粉的局部，还得加上一碗香菜，一碟小青柠檬，一小碟辣椒，这才算完整。
那米粉雪白，烫熟的牛肉灰白间着粉红，烫熟的鸡蛋黄宛如夕阳落暮般晶莹流动，又如江南少女肌肤吹弹可破，娇羞而有尊严地矜持不肯屈随筷子，俺只能将嘴凑上以吻终结。
米粉和牛肉除了月白风清的鲜之外，本身并无出众之处，但是加入了紫苏、薄荷、雷公根外加数种说不出名目的香菜之后，那口味变得层次丰富，鲜香混杂，再拿起小柠檬，挤上几滴酸，混合了鱼露的腥，那就有了完全的异国情调——不敢说好不好吃，因为“好吃”这事情本来就是很主观的。
有吃过鱼露的朋友一听说我要去越南，马上嗤之以鼻：“你要去吃那味道臭臭像便便的菜?”我很深沉地正色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碗粉，你很难知道别人是否喜欢那味道——何况，哪一样食物到你嘴里最后不是化为便便?”
最好吃的米粉，是在还剑湖附近菜市场里的鸡丝米粉。老板娘妆容精致，打扮得体，笑容浅露即止，动作干净利落，清爽怡人有如那碗鸡丝米粉。
那是踏踏实实的鸡丝米粉，一个大盆子装着细细的切成丝条状的鸡肉，每一丝一条都是连皮带肉，整整齐齐，清清爽爽地码着，鸡肉和米粉在碗里水乳交融地亲热，冒出腾腾雾气，在这忽然而来的冷风里，温暖着置身在这异国菜市场里的旅人的心。
这是一片狭长的国土，从北到南三千里，最窄的地方只有50公里，只要一张OPEN TOUR联程票，就可以让你从北到南游历这个国家的所有重要城镇，从温带到热带，稻谷由一年两熟变成一年三熟。
这是南北截然不同的国家。北边的建筑和文物多以中式风格为主，观音、真武、孔圣……被顶礼膜拜，南边则是神父和牧师主持信仰；一路向南，坟墓的装饰风格由拱卷琉璃变为十字架；从河内到西贡，鲜花和水果越来越丰富，人们的笑容越来越明朗自然。
这，是一个表情丰富的地方。
文字
虽然越南人用着法国人帮忙发明的越南文，但是汉字的影响随处可见，凡是上了年纪的建筑物都有汉字的存在，文庙里的对联和碑文前竖着两块牌子，一块英文写给外国游客，一块越文写给国内游客，俺作为外国人反而能直接看懂不需解释。
要考大学的中学生在父母带领下来给发福财主一般的孔子上香，很多人摸着驮榜文石碑的乌龟脑袋拍照留影。还剑湖边的玉山祠影壁上写着“忠”“义”两个大字，仿佛梁山好汉的居所。
看着这些渐渐没落消失的汉字，作为中国人，不由得渐生失落感。
比中国人更失落的，是法国人。
在越南旅行的外国游客中，法国人超过一半，很多旅馆、酒吧、咖啡馆……都是法国人建造，街上最显眼的建筑，从教堂到别墅，从旅馆到官邸，都是法式风格——当年辉煌繁华的殖民地，而今早已物是人非。
西贡
这是名叫胡志明的城市，但是很多人还是更喜欢叫它西贡。
它让人想起青木瓜之恋、湄公河三角洲，更多的，当然还是杜拉斯、梁家辉和《情人》……
我住在范五佬街，面街的房间有着漂亮的窗格子，仿佛《情人》里的描述，“屋外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伴随着他们的声音，来来往往的人的影子。透过木格子的门和窗投进来……”一入夜，街道就活了起来，无数的饭馆酒吧转眼活色生香，年轻的女子抱着半人高的盗版英文《LONELY PLANET》在游人间穿行叫卖，拉客的摩托佬看准每一个背包拖箱的游客，落客或上客的旅游大巴不时造成小小的堵塞……
我拿着地图，寻找《情人》里的湄公河，八十多年过去，河上还是漂浮着菜叶、杂物，河水依然湍急，大地不再倾斜，轮渡上也没有了头戴男帽的异国少女…
我在西贡教堂、邮局、唐人街、码头、夜市……种种有趣或无聊的地方消磨时光，呆立的时候，时间仿佛在周围凝固，粘稠、透明而富有弹性，一切繁华水流云在，灰飞烟灭。
一路走过很多地方，感觉有些地方像报纸，它们的故事全写在表面，一览无余；有些地方像收音机，关着的时候是个死物，可是如果找对了开关，选对了台，遇到相关的人，它会喋喋不休，直到你把它关上，或是电池耗尽。
而西贡，不是报纸，也不是收音机，它是一堆半导体元件，需要你花费时间去亲自设计线路，把它组装起来，再安上开关，仔细体味。
河内
杭州有西湖，惠州有西湖，河内也有西湖——越南当年对上国的向往，就如我们今天某个县城也造起“时代广场”或者“白宫”来一样。
但西湖比较远，不是每个游客都有时间和兴趣去，因为等签证续签，我百无聊赖决定扩大出行范围，租了辆摩托车。西湖景致一般，但往返路上的车流让人叹为观止。南宁当年号称摩托车拥有量全国第一，也不曾有这般的密集度。一眼望去，路上尽是摩托车，四个轮的汽车仿佛摩托车流里的小舟，且不说那轰鸣声，光是视觉效果都让人双眼疲劳，头皮发麻。
每到一个路口，骑士们——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年轻或者年老——的刹车启动转弯速度都很娴熟，汽车只能笨拙地望其后背，河内的路权，绝对属于摩托车。
我万般小心地紧张追随车流，还是出了两次事故，一次红灯停错了位置，地图也没看到，结果到路中间，灯换了，一个“黄狗”——越南人这么称呼他们穿土黄色制服的交通警察叔叔——横着脸走过来，我心里发毛无证驾驶，外加没有护照——拿去延签了，没有身份证件——租车的抵押，这下可麻烦了!
没等想完，警察已到了眼前，只得硬着头皮用英语加汉语解释，没想到那家伙一听俺是外国人，态度马上变了，拦下别人的车让俺先过——谢天谢地，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崇洋媚外”带来的好处。
鲜花
在越南的旅途中，鲜花是每天出现在眼里不可或缺的元素。
他们似乎把鲜花当成米粉、鱼露、蔬菜等生活必需品来看待，每一个市场位置最好的档口，一般都是鲜花档。街头的流动摊贩也把百合、菊花、玫瑰……肩挑车推沿街叫卖，好一片姹紫嫣红，每个购物回家的摩托车或汽车或木船的篮子里都少不了或大或小的一束鲜花，不管是店家还是人家，都会留一个适当的位置用来插花……
这里的寺庙香火是否鼎盛，神佛上帝是否灵验，不是看香烛纸钱的销量，也不是看是否烟雾缭绕，而是它垃圾箱里鲜花的多少——他们习惯于用水果和鲜花供奉，香烛倒是少见，难怪大街上那么多人卖花，除却装饰外，还有敬神一用，但是不管如何，都比咱们香烛燃烧、烟雾缭绕的习惯好多了。
这种超出GDP水准的生活情调和审美情趣，应该是法国人留下来的，就如遍布街巷的天主教堂一样，已经成为深入越南人生活和心理的习惯。
奥黛少女
越南街头的奥黛少女，是远比鲜花更靓丽的风景。
奥黛是开岔到腰间的旗袍——别想多了，旗袍下面还有同色的长裤，迎风一展，衫角飘飘，有如飞天掠地，或者仙女凌空。最适合穿奥黛的，莫过于越南的少女，她们身材娇小苗条，姿态轻盈颀长，与奥黛天生绝配，仿佛花间蝴蝶。
越南的中学将一般白色奥黛定为女生的校服，所以你在街头见到身着素色奥黛的少女，一般都是当地中学的学生，而你若想见到更多的奥黛少女，你应该打听一下附近哪儿有中学校。
在顺化，我特地等待在香河边的一所中学校门，一到放学时分，身着雪白奥黛的少女或推车或步行出来，身姿婀娜，摇曳生风，仿佛天使出行。
一时间，天空红霞似火，香河流韵，时光倒流，假如我还是侣岁，肯定会有电火花噼啪作响。
菜市场
越南的菜市场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没有之一。
看一个人的品位，看他的内衣；看一个家的状况，看它的厕所：看一个地方的生活，看它的菜市场。在菜市场，你可以了解到当地的物产，见识本地民俗风物，品尝原汁原味的生活常食。
而在越南，除了菜市场是了解越南的最便捷窗口这个理由之外，在里面吃东西还有两个好处，一能吃到当地人日常生活所吃的东西，二能享受跟当地人一样的价格——俺称为“国民待遇”。
越南是个旅游国家，旅游收入占很大比重，所以有很多专门做旅游者生意的餐馆，价格相对越南国民的餐馆来说，贵上 很多，因此街上的摊贩也趁机对游客开出高价，但是菜市场内一般不会区分游客和当地人，因为来这里的游客很少。
至于环境，肯定没有超市舒服，但是越南的超市很少，基本上属于高消费场所。由于菜市场里基本上都是女性在经营——卖肉的，砍骨的，杀鱼的，卷春卷的，烫米粉的，捣螃蟹的，扫垃圾的，卖花的…全部都是女人，女人的温和柔婉，细腻周全，让这些菜市场小而不乱，挤而不脏。
菜市场那么脏乱的地方，越南女人都能弄得那么好，假如让这些女人管理国家呢?
咖啡
男人们到哪儿去了呢?
喝咖啡。
是的，在越南街头，悠然坐着看报纸喝咖啡的，都是男人。如果有女人这么做，她要么是陪男人，要么是游客。
河内街头的咖啡馆确实是很适合喝咖啡的地方，纯粹，纯粹到拿两张塑料凳子到屋檐下，一张放屁股上去，一张放咖啡上去，就可以消磨一个树阴下的沉闷下午。
国内的咖啡是奢侈品，喝的是环境和情调，这里的咖啡却是当年法国人移民时留下的习惯，跟柴米油盐一样是生活必需品，所以，喝的是生活。只要五千到一万五千盾，相当于人民币两块五到七块五——取决于你坐在屋檐下的塑料凳子还是屋子里有桌布的台子——你就可以拿到一大杯香浓的滴漏咖啡。
所谓滴漏咖啡，其实是一个很简易的滴漏器，点过咖啡后服务生就会把滴漏器放在你面前，咖啡会很慢地一滴滴渗下来。觉得天气热的时候，你还可以加冰块，看着那滚烫的咖啡一滴一滴落在冰块上，将晶莹固体消融成液体，沉闷消解作逍遥，实在是一种享受。
我来越南之前很少喝咖啡，但是在塑料凳子上喝过一次之后，就迅速上瘾，滴漏冰咖啡成为路上不可或缺的组成元素。
米粉
每一个南方人心中，都有一碗米粉。
在越南的第一碗米粉，是在路边停留休息的小店，那店主人往碗里装了米粉，铺上鲜牛肉，打了鸡蛋黄，洒点葱花，然后舀上一勺滚汤，一碗米粉便成了——但这并不是越南米粉，只是越南米粉的局部，还得加上一碗香菜，一碟小青柠檬，一小碟辣椒，这才算完整。
那米粉雪白，烫熟的牛肉灰白间着粉红，烫熟的鸡蛋黄宛如夕阳落暮般晶莹流动，又如江南少女肌肤吹弹可破，娇羞而有尊严地矜持不肯屈随筷子，俺只能将嘴凑上以吻终结。
米粉和牛肉除了月白风清的鲜之外，本身并无出众之处，但是加入了紫苏、薄荷、雷公根外加数种说不出名目的香菜之后，那口味变得层次丰富，鲜香混杂，再拿起小柠檬，挤上几滴酸，混合了鱼露的腥，那就有了完全的异国情调——不敢说好不好吃，因为“好吃”这事情本来就是很主观的。
有吃过鱼露的朋友一听说我要去越南，马上嗤之以鼻：“你要去吃那味道臭臭像便便的菜?”我很深沉地正色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碗粉，你很难知道别人是否喜欢那味道——何况，哪一样食物到你嘴里最后不是化为便便?”
最好吃的米粉，是在还剑湖附近菜市场里的鸡丝米粉。老板娘妆容精致，打扮得体，笑容浅露即止，动作干净利落，清爽怡人有如那碗鸡丝米粉。
那是踏踏实实的鸡丝米粉，一个大盆子装着细细的切成丝条状的鸡肉，每一丝一条都是连皮带肉，整整齐齐，清清爽爽地码着，鸡肉和米粉在碗里水乳交融地亲热，冒出腾腾雾气，在这忽然而来的冷风里，温暖着置身在这异国菜市场里的旅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