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独立李玉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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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世的亮相
  
  2006年,一个美丽人物在浩瀚的星空中悄然盛放,他就是流行京剧男旦演员——李玉刚。
  


  去年的某个晚上,央视三台“星光大道”栏目不温不火地如常进行。一段京剧乐曲响起,一个袅娜的身形慢慢转出,一把金底牡丹花折扇轻轻打开,一对如春水荡漾的双眸顾盼生姿,一声圆润甜美的娇音从轻启的朱唇流出——李玉刚,一个比女人还要妩媚娇俏、动人心弦的男人,就这样花儿般绽放在数以万计的观众眼前。他通俗但绝不低俗的独特表演形式给观众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视听感受,令世人出乎意料,震惊不已。观众们热烈赞叹,专家们却不以为然。当晚的比赛还未结束,网络上就已经掀起了一场“李玉刚”风暴,之后迅速波及到更多领域。尘封已久的“男旦”一词,也因李玉刚的出现再次引起人们的关注与探究。狂热的粉丝们迅速在全国各地组建了李玉刚歌迷会,无论怎样,又一颗被无数观众所热爱与拥趸的“草根明星”诞生了。
  也是因为李玉刚,许多人都知道了一个地名——中国吉林省公主岭市。李玉刚出生在此地一个清贫的农民家庭里。这样的人生起点,注定了一个人要经历更多的苦难。为了生计,十七八岁的他别无选择地放弃了继续学习的机会,凭着从二人转演员的母亲那里受到的一些熏陶,李玉刚带着200元钱踏上了江湖艺人的演出道路。整整十年,他和中国社会中许许多多在底层挣扎的艺人们一样,从一个歌舞厅赶场到另一个歌舞厅,从一个陌生的城市漂泊到下一个陌生的城市。
  引他走上男旦演员道路的契机缘于1998年的一次演出,那一年有一首歌颂抗洪战士的歌曲《为了谁》非常受欢迎,这是首男女声对唱的歌。即将登台之前,女歌手居然不见了,情急之下,李玉刚硬着头皮登上舞台,用男女声互换的方式一个人表演完了这首歌。在此之前,他的一个同学的父亲是男旦演员,李玉刚只是出于好奇跟这位演员学唱过两句。台下的叫好声和欢呼让李玉刚第一次体会到被人欣赏被人喜爱的滋味,他决定走一条与别人完全不一样的演艺道路——男旦。从此,李玉刚便开始挥舞着长长的水袖,在男女两界之间边歌边舞,左右穿行。
  人们把李玉刚这样的人称为“草根明星”,作为一枝“草根”,李玉刚是不敢阳春白雪,不能曲高和寡的,十年中他的每一次演出都必须得到观众的欢呼与掌声,否则,他面临的将是如何生存下来的问题。这一点和邓丽君、梅艳芳等众多港台艺人的经历十分相同。正是这样的生存背景,让李玉刚分分秒秒都在注意和揣测着观众们的喜好和倾向,他必须让自己出类拔萃,与众不同,以便得到更多的演出机会。其实正是这样的积淀,为他日后一亮相便赢得观众的喜爱打下了深厚的艺术基础。
  过去的十年,李玉刚一边演出一边拼命学习。他拜过近百位不同领域的老师,有音乐教授、舞蹈家、著名化妆师。人们可以看出他的妆容与传统京剧不尽相同,那是他自己买来化妆品,研习着不同的化妆技巧一次次描画出来的,其间吸取了各类戏曲的精华,绝美但不夸张。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本正是四处玩乐的好年纪,李玉刚则能定下心用好几个月的时间去琢磨服装上的一朵花。为了自己的身段更柔软婀娜,作为身材已成形的“高龄”学员,他和小孩子们一起拉筋劈腿,疼得忍不住泪洒练功台。所有这一切的努力,李玉刚都是为了让自己在观众面前展现出独一无二的美丽与魅力,他要让观众对他喝彩着迷,过目不忘。无数观众常惊叹于他怎么能将女人扮演得如此惟妙惟肖、真假难辨,比真正的女人还要美丽迷人。李玉刚觉得,自己并不是接受能力非常快的人,对于女性的演绎,全都是靠着十年的现场表演,十年的潜移默化,十年的细心揣摩,慢慢地、一点一滴地渗透到他的血液里。
  


  成名后的李玉刚总是对“机遇”和“命运”这两个词有颇多感慨。但谁都知道,机遇只选中那些有准备的人。因为朋友一个简单的短信,李玉刚抱着多参加一次演出而已的平常心来到“星光大道”。一段《贵妃醉酒》,沉潜磨砺十年的李玉刚惊艳亮相,观众随即为之倾倒,就像当年迷住君王的杨玉环一样,李玉刚也在一夜之间让成千上万名观众为他痴狂。“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是白居易描述杨玉环的,也是李玉刚的粉丝们用来形容这个男人的。
  
  鲜花与质疑
  
  像所有被民众追捧起来的明星一样,李玉刚一边迎接着来自民间的喝彩,另一边也承受着京剧界业内人士的批评。“星光大道”上呼声最高的他并没有取得最终的冠军,只拿到季军。京剧曾经是非常讲究师承关系和家族关系的。前者涉及艺术派别,后者涉及姓氏姻亲。两者关系相当密切。出生在名门望族,成名机会明显多于小门小户。所以很多演员遵行“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训诫。时至今日,京剧界虽然已经摒弃了许多影响发展的老令儿,连外国学生都招收了,但毕竟这门古老的传统艺术有着自己行业年深日久的规则与讲究。或许他们觉得李玉刚的演出过于独树一帜,又是唱戏,又是唱流行歌曲,又是男声女声同台上演,或许他们觉得李玉刚的学习过程不够“科班”,总之,业内专家再一次显示出了与百姓大众截然相反的态度。
  对于京剧界的批评,李玉刚表现出从漂泊的生活中学到的谦逊,他对前辈的指正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他觉得作为一个年轻人在事业刚起步的时候听到不同的声音是一件好事,他会冷静分析,虚心接纳。但令人反思的是,很多观众都说是因为看了李玉刚才去关注京剧这门传统的艺术。对于观众的这种反馈,李玉刚称自己只是一座桥梁,用特别的、流行的演出形式将观众带到京剧这门古老艺术的大门面前,让传统和流行相互沟通。
  关于自己的定位,李玉刚想到了流行男旦这个称谓。看得出,面对传统京剧界的不承认,李玉刚对京剧却固守着一份强烈的、绝不割舍的情怀,在他的心目中,京剧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他希望通过他的努力形成一个新生的流行京剧。他认为这不是对传统京剧的颠覆,而是一种创新。他愿意为此付出全部的心血与努力,虽然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小石子,但满心希望在若干年后被后人所承认。
  


  有一段时间,李玉刚情绪非常低落,甚至想到过放弃,但是有着他这样人生经历的人,“放弃”甚至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在一夜成名之前,李玉刚和千万个挣扎在生活底层的小人物一样,身边没有一丝可以抓到的支撑与依靠,除了不名一文的农民父母,以及深深压在箱子最下面的长春艺术学院录取通知书。生活根本没给他们准备任何可退之路,他们的人生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打击与挫折,都只能不停脚地向前走下去。
  2007年5月5日、6日,李玉刚在北展剧场开了两场名为“凡花无界”的演唱会,这场演出对李玉刚的人生而言,有着里程碑的意义。十年的基层演出磨炼,李玉刚心里对上座率还是有一些信心。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最担心的资金、灯光、舞台、服装这些方面并没有出现问题,而让他上火的反倒是演出票。来自方方面面向他要票的人让他措手不及,无法应对,李玉刚急得嗓子都肿了。如今京剧名家演出的上座率也有不尽如人意的时候,而李玉刚的演唱会在前期没有大力宣传的情况下,演出票很快销售一空,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据说票价被黄牛党炒了好几番,甚至有很多外地观众专程坐飞机赶来捧场。考究的舞台装饰,华丽精致的服装头面,以及他最被人称道的独树一帜的绝美表演,让李玉刚再一次赢得了观众雷鸣般的掌声。
  谈到这次演出,李玉刚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曾经,他看着身边的伙伴们在家乡开了演唱会,心里暗暗祈盼自己也能开一场像样的演唱会。他一直寂寞、焦虑地等待着。没想到,他的演唱会竟然会是在北京举办的,这比他最初的梦想扩大了太多倍。他动情地说,这里毕竟是我国的首都啊。李玉刚希望通过北京这个起始点,把自己的演唱会开回家乡,再开到海外。
  以前李玉刚在海外的表演也得到了许许多多外国观众的喜爱与欢迎,很多外国媒体对这位来自中国的演员都作过大幅报道。一次在悉尼歌剧院刚刚演出完,在回程的飞机上李玉刚就看到了自己的一幅大照片刊登在最新出版的报纸上。李玉刚特别强调,外国观众对男旦的了解和认可全都要归功于梅兰芳大师,当年是梅大师把京剧传播开来,在海外留下了根基,才使外国观众对京剧有了或多或少的了解。这不禁令人想到,假若梅先生还在,对于依附在他的创造之上的新生事物会有什么样的看法与态度?
  


  
  铅华之下的素颜
  
  舞台下,退去罗衫卸掉珠钗的李玉刚出乎意料地阳刚。除了在偶尔的转身间背腰部的线条流动出女性般的优美,生活中的李玉刚举手投足一派地道的男儿相。关于这一点,李玉刚自己也觉得挺有意思的,没有妆扮的时候,李玉刚几乎做不出兰花指,最被人称道的如水目光也是显示着男性的坚定。只有当妆扮完毕,大幕开启的一刹那,李玉刚消失了,那时候,人们看见的是个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绝世女子,从遥远的古代缓缓走来。
  李玉刚几乎在一夜之间拥有了数以万计的“刚丝”,而且他的“刚丝”年龄层极为广泛,从七八岁的小孩,70、80年代出生的中青年,直至七八十岁的老者。有外企白领,时尚男女,也有节俭一辈子却舍得一下子拿出500元买他一张票的老太太。李玉刚家里放满歌迷给他的礼物,最醒目的当属悬挂在客厅墙上的一张巨幅油画,画的是他《贵妃醉酒》的经典扮相。李玉刚说,这是东莞中学一个老师画的。当时李玉刚在“星光大道”上刚刚表演完,所有的照片与视频还没出来,不知谁把一张小照片传到了网上,那位老师就照着这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一笔一笔仔细描画下来。当初李玉刚在“星光大道”比赛的过程中,歌迷同时在网上留言支持,有些过于热情的歌迷甚至不允许有人说他一句不好。李玉刚比赛中的几次落泪都是因为“刚丝”们真诚的爱戴。提及歌迷对他的关爱,李玉刚几度哽咽,再三说,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与鼓励,他走不到今天。
  李玉刚的孝顺也是被众人喜欢的原因之一,开演唱会的时候李玉刚将父母也请到了台上。城市里多少望子成龙的父母们对自己的孩子不惜重金培育,很多人幻想着孩子一朝成名后的荣耀。而李玉刚却已经把这份荣耀带给了他在农村清贫地生活了一辈子,没钱供他读大学的父母,让他们生活得比以前快乐、惬意。李玉刚很平淡地说,孝顺是中华民族的美德,也是他们李家的一个传承。
  


  其实,让所有“刚丝”们可能想不到的,作一名艺人并不是李玉刚最初的人生梦想,这只是生活替他选取的道路。李玉刚最喜欢的是体育。可惜贫寒的家境让李玉刚在十四五岁就明白,梦想和现实生活不画等号。假如可以重新选择,他希望自己是一名跳水运动员或是网球运动员。时至今日,体育频道依旧是李玉刚的最爱,对新成长起来的跳水小将们,李玉刚说得头头是道,眉飞色舞,就像是邻家大男孩说起自己偶像时的样子。此时李玉刚脸上的光彩与平时不尽相同,这也是他这个年龄男孩子应有的神态。李玉刚说自己喜欢体育场上比赛时的感觉,激动人心,热血澎湃。他孩子气地说,每次看网球比赛,都希望自己的偶像纳达尔赢。
  和当下年轻人一样,李玉刚有时间也喜欢看“超级女声”“加油,好男儿”这类节目。说起这些,李玉刚释放出自己最本真的样子,兴致盎然地对节目指点评判,说到得意处禁不住哈哈大笑。不难看出,面前这个一夜成名,瞬间承接了狂热爱戴与严厉批评的明星,不过就是一名二十来岁的普通年轻人,有着对生活的渴望,对梦想的追求,努力行走在这个大时代里。
  
  关于未来
  
  下一站的路怎么走,李玉刚有着深远的打算。成名后带来的各种压力迫使他更加努力,他特别反对把自己称作是选秀出来的明星,他觉得自己有基础,是过去长达十年的磨练让他越众而出,受到喜爱的。他一直在拼命地创作,最近就在拍单曲《新贵妃醉酒》的MTV,算是一个尝试。自从北展的演唱会取得成功以后,很多人都想让他继续开几场,李玉刚拒绝了。他说要办就办一场最精美、辉煌的,要让演出不辜负观众给予他的掌声。
  


  今年的春节晚会,观众们并没看到盼望已久的李玉刚,他在第一时间接到演出通知后又被拿下了。问及这些,李玉刚悠悠地说,今年没上希望明年能上,明年上不了希望后年能上。至此,笔者觉得与其说这是一个演员扬名的更高要求,倒不如说是一个曾经东漂西荡的艺人对春晚最质朴的仰望。
  这两年出现了不少由观众自发推崇出来的“草根”明星,李宇春、郭德纲、阿宝等,奔忙劳碌了一天的市井小民终于给自己找到个放松愉悦的出口,但来自专业界的棒喝却让老百姓们摸不着头脑,到底艺术是用来服务于民众,还是民众必须要听从于艺术?如果艺术得不到观众的拥趸,它的价值与生命力何在?总之,加载在李玉刚和李玉刚们身上的种种名誉、成功、质疑、阻拦都留待时间去评定好了。
  编辑/麻 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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