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山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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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995年第一次发表儿童文学作品。
  2.代表作:诗集《狂欢节,女王一岁了》,长篇童话《流年一寸》。
  3.获得的主要奖项:陈伯吹儿童文学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大奖、冰心图书大奖、全国优秀少儿图书奖、新闻出版总署全国青少年优秀读物奖、上海作协幼儿文学一等奖。
  4.最喜欢的儿童文学作家:英国的格雷厄姆。
  5.给小朋友推荐的三本书:《柳林间的风》《吹小号的天鹅》《再见,西蒙》。
  
  我上初中时,那种城墙砖式的录音机是很时兴的。我们那个城市正流行一种日本产的叫三洋的牌子,而我一直以为是写做“山羊”。黑灰色的外壳,有提手,还有一只或两只喇叭。那时普遍不富裕,有这样一只“山羊”,算是奢侈的了。
  我也曾在家里说到过这只“山羊”,说到它和收音机放出来的声音多么不一样,说它可以放英语磁带。家里条件并不太好,我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拥有它的奢望。爸妈总是认真而沉默地听,然后再互相看一眼。
  终于有一天,我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台黑灰色的机子,正是我要的“山羊”!它是半新的,是妈从同事那里转手买来的,两百块,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呢。
  它属于我了——那只“山羊”。我用大大的粉红色手帕轻轻盖在它身上。
  地理课上,我给坐在后面的杉写了张纸条:“放学后去我家,听磁带!”我故意给后面三个字加上了黑点。
  和杉回家的时候是黄昏,我们把车子骑得飞快,傍晚的夕阳和风就从我们的耳边哗哗流过去。把自行车靠在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下之后,我们狂奔上楼。
  我和妈乱点了一下头就迫不及待地关上里屋的房门,插上门闩,哗地揭去粉红色的手帕。“山羊!”杉尖叫起来,她声音里久久不散的惊喜让我多么得意啊!我从桌子上拿起那盘空白带推进磁带盒,迅速按下键。“哈哈哈!”我故意放声大笑了几声,红灯在闪。杉愣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按住键。我们将磁带倒回来,听见一个尖尖的有些做作的笑声。“哈!那是你!”杉笑了起来。我也愣了一下,那种喜悦快要爆炸出来,得意得有些尖锐的笑声就是我吗?真不可思议!
  杉也兴奋得要命,她嚷嚷着要立刻唱歌。我把磁带倒回来,并让她站得离录音机近一点,然后开始蹑手蹑脚地控制机子。磁带转动的沙沙声传了出来,杉只尖声唱了一句:“年轻的朋友们,我们来相会……”就哑了。我赶紧按下键说,怎么了,杉?她说,我还没想好唱什么呢。我说,你唱那首《我们的田野》吧。杉就唱,我仍然蹑手蹑脚地掌握键。磁带缓慢地转动着,发出细切的声音,左上角红色的灯一闪一闪,让人感到我们声音的存在和巨大。
  杉只唱了一段就停下来了。我急忙按下键,哗地倒回数码显示的“OO”。啊,果然是杉的声音,尖尖的女声带点紧张的颤音,怪好玩的。杉说,不像不像。我说,像像,蛮好听的。杉于是又唱了几首,这下好多了。杉放开唱还是挺好听的,怪不得袁老师让她领唱。等到我唱时,杉还嫌我唱得太轻,像蚊子叫。杉说,你放开唱嘛,站直一点,把两只手捧在胸前,就这样唱。她示范站成“丁”字步。于是我们就一起唱,两只手捧在胸前,站成丁字步,唱《洁白的羽毛寄深情》《边疆的泉水清又纯》《雪花》《外婆的澎湖湾》《天仙配》,还轮流报幕,报错了就愣一下,然后故意放声大笑,嘎嘎嘎,震得红灯一个劲儿地闪。
  我们还朗读英语课文,我是麦琪,杉是吉姆。我们拼命地模仿老外的语调和神态,结果反倒有些古里古怪的不像。后来我们又学电影对白,学《追捕》里的那一段话:“高仓跳下去,唐塔也跳下去了。跳吧,只要跨出这一步,你就会融化在蓝天里……”
  我蒙脸哈哈大笑,杉也蒙脸大笑。我们学狐狸说话、学小猪打鼾、学电影《黑三角》里那个老太婆说:“猫头鹰,他飞了!”“飞”字的声调是很难学的,录了好几次都不像,主要是老太婆的语调不好掌握,最后还是杉学得像,她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歹毒阴险。
  那天我们玩得多么开心,夕阳从纱窗透进来,射在对面的墙上,我们的脸就浸在这样蜜色的黄昏里,空气里仿佛也充满了笑声和喜悦。妈在厨房炒菜,她穿着那件碎花的围裙,脸上是那种我所熟悉的慈爱、美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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