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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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生在一个庞大城市的中央,四周都是桌椅、门窗和街巷,每条路都有路牌,路牌上有路的名字,就像冬天的早晨集体绕着操场跑步的同学,我永远数不清他们有多少个。
  我就读的小学离家有四站路,公共汽车要慢吞吞地走二十分钟。我觉得已经走了很远,因为我被周围的大人挤压得几乎要窒息,可是下车一看,还是几乎相同的楼和楼、路和路。我曾经想过,如果我一直在汽车里待着,不下车,我会到达哪里呢?但我从来没有试过,因为上课是不能迟到的,下课则要赶回去做功课。
  我看着公共汽车里的大人们,每次到站停车,都有一个人在车下面使劲推,把几乎完全悬在车外面的一两个人硬生生推进门里,然后车门非常勉强地关上。他们这么急着上车是要去哪里呢?长大后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什么地方都不去,他们只是每天往返而已,和我一样。
  语文课上,老师让大家说一说自己最想去的地方,我说想去看大海。
  这是一个俗套至极的回答。在那个年代。一百个孩子中有九十九个会说,他们想去看大海。那时候没有电脑,没有互联网,没有孩子会说他想去百慕大或大溪地。关于大海的描述和图画,全部来自书本。图画中的大海是蓝色的,铅笔线描如裙裾,据说那是大海的潮汐,千万层相继涌上沙滩,再悄无声息地退去。
  我想象不出大海是怎样的。在我心目中,那只是一个远方的代名词,比远方更远。
  当时我算是一个好学生,所以很多活动会轮到我去参加。读小学的时候,我就坐过飞机,和学生代表团一起去北京访问。一路上大家都很兴奋,我们友好地交谈、唱歌,在需要保持安静的时候噤声不语。我看见云朵从机翼下连绵飘过,我们应该是走了很远的路了吧,可是我见到的还是桌椅、门窗和街巷。
  读中学时,我还去过贵州。和同学们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大家在车上轮流表演节目,然后换大巴,沿途参加了许多活动。很奇怪,这些漫长而遥远的旅行,途中经历和所见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依然没有见到大海,
  高三那一年,在正常的生活轨道中间,忽然出现了一个停顿。全年级有几个同学被宣布为免试直升,其中一个是我。这也就意味着,其他同学一天上八堂课,做六个小时以上的作业,我们几个直升的学生却可以什么都不用干,待在操场边的小花园里,聊天,看小说,无所事事。
  这听起来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情,刚开始的几天,我们也这么认为。其实一切糟透了。我们简直是被学校赶出来了,不能回教室,不能再和大家一起上课,否则会影响教室里的气氛。我们生平第一次不用听上课铃和下课铃,而是在铃声之外徘徊。操场上的灰沙呛得我们口干舌燥,简直有一种被世界遗弃的悲凉。
  那时候,我终于觉出自己的可怜,原来自己一直生活在铃声中,旅行在铃声中。
  就在那段日子里,我们几个终于决定自己出发去看大海。从地图上查出,最近的可以看海的地方是普陀山。在客船的通铺上睡了整整一夜,船在水上摇来晃去,我们在铺上滚来滚去。没有人说话。有人站起来扶着船舷默默地站一会儿,又回来躺下:有人靠在床沿上晃动、发呆,望着黑暗中的几十个床铺。
  这是一个奇妙的夜晚。星月的微光落在水面上,没有人唱歌,没有人故意友好地交谈,制造欢快的气氛,没有人表演节目,因为不需要。我们周围熟睡或走动的都是行路的人,面目模糊。我们是其中微小的一部分,像几粒沙漂浮在宏伟的沙滩之中。在此生从未经历过的静谧中,我目睹清晨涌进下等舱,渐渐勾勒出每个人茫然的面容。
  下船之后,我们在码头上买了一幅地图,
  当时的普陀山还不收门票,没有那么多华丽的建筑和道路,没有遍地的商店和商贩。满眼望去是一片杂草丛生的陆地,不远处有矮房、土路,或根本没有路,就那么荒着。夏季的天空是灰蓝色的,垂落到杂草之上,风从很远的地方吹来,有三两个人影在我们视线勉强到达的地方慢慢地走,小如蚁虫。
  我们就这样手持地图,凭一枚指南针在岛上步行,时而为看见地图上对应的一个山丘而欢呼,确信自己走对了方向,时而又困顿在看不见尽头的道路上。我们吃完了随身携带的面包,喝完了最后半瓶水,就在日光开始黯淡的那一刻,抵达了千步沙。
  大海原来是这样的。
  它连绵不断地向我们奔跑过来,却永远不能离这个世界更近一些。它的疆域广阔得难以形容,以至于一艘船笔直地向天空驶去的时候,会渐渐消失在水面之下,去了地球的另一端。它如此柔软,一次又一次地抚摸我的脚踝。夕阳落在海面上,千万朵浪花闪闪发光。如果只看图画,我恐怕一生也想象不出大海究竟是怎样的。
  那一刻,我站在大海边。忽然忍不住笑自己。说真的。大海完全不像我想象中那么远,它甚至比我之前旅行到达的每个地方都近。可是,我直到18岁才见到它。在18岁以后的日子里,我每一天都在努力地告诉自己,醒来,离群,迈开步子,人生是属于自己的旅行。
  
  2011年第7期《呱呱鸟语林》预告
  
  星期天,几个同学出去玩儿,到了中午都感觉比较饿,小呱呱鸟说:“我记得这里有一个饭店挺好的,还打折。”到了饭店,大家发现上菜慢,而且极难吃,还很贵,根本不打折。于是众人将推荐饭店的小呱呱鸟一顿奚落,小呱呱鸟低着脑袋跟在大家后面出了饭店,出了太门,回头看了一眼,立刻脸都气绿了,说:“我还以为门边那个字是‘折’呢,原来是‘拆’字啊。”
  哈哈。赶快拿起笔,把你遇到的、听到的有关“形近字”的笑话发过来吧,让大家在暑假里小乐一下。期待你哦!
  
  【路子对你说】
  
  美国女诗人狄金森的诗里写道:“没有一艘船能像一本书,也没有一匹骏马能像一页诗行那样,把人带往远方。”
  是的,文字的力量超越了时间和空间,几乎无远弗届。通过阅读经典,我们可以与历史上的圣贤对话;通过阅读网络上的文字,我们可以了解世界各地的新闻;通过阅读优秀的文学作品,我们可以深入了解人的内心。
  在交通便利、通信发达的今天,文字越过高山大河并不困难,甚至我们已经习惯以电话、电子邮件、微博沟通,地球真的成了一个村落。但是,快节奏的生活,也会使我们的情感变得粗粝、麻木,内心世界也因而变得贫乏、苍白。
  《青春故事》这组文章,写的其实是青春时期的情感。故事因为蕴蓄了情感,才得以打动人。《我的作文从写信开始》的末尾,作者说:“写作,从内心的需要出发,你总可以找到共鸣!”是这样的,写作,其实就是写内心。表达内心的需要,是一篇好文章的核。你如果参加或者打算参加我1门的“守望梦想”征文大赛,可要认真考虑一下情感与梦想的问题哦!
  第二组科普说明文,与人类永不满足的梦想有关。在某种程度上,科技进步是双刃剑,能给人带来便利与快捷。也可能导致不可弥补的遗憾。如果你打算写与发明创造有关的梦想,这三篇文章也许会带给你灵感的火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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