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组诗)

来源 :诗歌月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yishuiji111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终南积雪
  在终南山,积雪在万物上移动
  给人间套上一层,精致、干净的假面
  像是套上不够真实的命运
  我不再担心风吹过莲花峰发出的声涛
  一株麻栎树褪去了所有的欲望
  一群诗人走在倾斜的光线里
  唱秦腔的二哥,一路相送的道长
  他们融进这稀有的明澈中
  即使心事空寂,即使风隐瞒了行踪
  依旧有落入草丛的种子,和远方走来的人
  峰顶的冷光紧紧地盯着我
  盯着山中的时间
  盯着厚厚的积雪,雪中所有凝固的事物
  九华山一夜
  梦在黑暗中醒着
  我在一棵泛着金色光晕的银杏树下
  那些摁不住的旧事在细烛的光焰里
  与自己握手言和
  百岁宫前青铜的香炉承载着如山的心愿
  我像一块锈铁祈求着岁月的洗礼
  一些泛滥的杂念如日落的后山
  蔓延着深秋的碎片
  那些身着海青服礼佛的人正与菩萨私语
  我也跪在大殿上,试着
  把内心的尘土又打扫了一遍
  剔除嗔念与我曾经的悲伤
  我羡慕那些遁入空门的人
  要像他们一样
  在结着霜粒的风中站得更稳
  而不是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
  夜色中的上川岛
  零星的灯火,任性的榕树掩饰着
  内心一些秘密的想法
  这里回荡着数不清的寂静
  只有远处一浪一浪的潮涌漫过我有些
  疲倦的影子
  它们划过沙粒,划过夜风中最稠密的部分
  月光洒下来,海面落满了碎银
  像一个故事的发光处
  今晚,我无所事事,只能在岛上倾听
  大海在自己的世界里狂欢
  我靠着虚空与波涛的轰鸣看一棵三角梅
  在夜色中绽放的心满意足
  宿命的感觉如此真切
  一只麻雀在窗外的酸楂树上
  不停地啁啾
  它是哪一只,是不是昨天的那一只
  在寒冷的北方早已不再重要
  也许,深秋对它们仅仅是辨认而不是唤醒
  在雨水与污渍混合的午后
  宿命的感觉如此真切
  我的世界被风狠狠地撕裂,蹂躏,抽打
  我看到的冷浓烟般翻滚,刀子般凛冽
  它们在枯萎中停了下来
  它们与我纠缠在一起
  我无法近距离的接近黑暗
  一天的时光就要结束了
  而书房的纸张依然像寂静那么静
  它没有翻动的意思
  在迷离的光线中它承载着虚空
  像我衰老的面孔更加孤单
  我轻轻地斜靠在暮色里
  不再需要更多地倾诉
  这注定是一个泛滥的夜晚
  风吹落黑暗,吹落我一生的怀念
  长路的尽头堆满了悬尘
  没有人能真正地解开时间的谜底
  只有墙角的卡特兰,依然开得
  有情有义
  它们在绝望的姿态中消减着一小块黑色的影子
  我无法近距离地接近黑暗
  无法拥有一丛向上的祝福
  在不断的失去与拥有中迷惑于时间之外的事物
  和一些来历不明的暗喻
  它是你的,也是许多人的
  莲池禅院问佛
  我这一生亏欠自己的太多
  尘世如烟。我只能在佛前祈求
  世上的风暴停止劣行
  让大雪覆盖的岛屿在暗夜里不再孤寂
  一位北方的女子在南方的古镇
  祈求莲池禅院的各路菩萨保佑
  还没有被完全说出的部分
  当光阴老了,我依水而立
  我用南方的温润捂热北方的寒冷
  不必急于回忆往事
  我只虔诚地问佛
  来生我是否能生在南方
  做一个左手持扇右手拈花的美人?
  现在
  無论我站在高处还是低处
  莲池禅院里的荷花还是落了
  这苍茫的人世
  今夜,注定不是诗与星空的距离
  面对满盈的月亮或是一场细雨
  面对七月里一朵花的深情
  我们倾诉前生,抚慰过往,幻想
  老了的时候,以情钟此一生的模样
  我们不赞美上帝
  只用醒来的灵魂向诗歌致意
  向亘古的爱情致意
  今夜,更多的湖泊已在心中撞击,荡漾
  我们感叹一片松林向内的风暴与持久的弥香
  在夜色里描述火焰留下的灰烬
  谈论在情感的刀刃上跳跃的词语
  和慢慢逼近的归途
  以及理想与现实的重构
  路过夏日的人群他们各自怀揣的心事
  此时,我只想享受这份宁静
  像一个终于逃离了梦境的孩子
  在梦外,在跋涉的尘世
  将人生又深深地爱了一遍
  三色堇,本名郑萍,山东人,写诗,画画,现居西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文学院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获得“天马散文诗”奖等多项。有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诗刊》等多种期刊。出版诗集《南方的痕迹》《三色堇诗选》《背光而坐》等。
其他文献
李不嫁  李不嫁,湘人,六零后,供职于传统媒体,2014年开始诗歌写作,现居长沙。  雪豹  根本没有雪豹!只有幻象  或者是纯粹的虚构  那么高寒的海拔,鹰的双眼不会造假  而它没有带来蛛丝马迹  向我们证明  有一只羊、或野兔被撕成碎片  没有!雪山之巅,带有生命气息的  除了雪山自己,在冬季加厚、到夏季融化  将石灰岩水注入河流。只有我们  习惯性地双手合十  对高居头顶的一切顶礼膜拜  它
前几年在大冶上班的时候,路经一家美发店,该店的店名“髪中發”引起了我的注意,细经琢磨,觉得其中饶有兴味,由此也引发了我关于繁简字的一些联想。  2000年10月31日由第九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八次会议审议通过的《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以下简称《语言文字法》)第三条明确规定:“国家推广普通话,推行规范汉字”,即人们常说的“双推”。其中的“普通话”指的是: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以典范
我从省城跑到乡下  一代人已茁壯长大  山被我靠成空山  坟被我守成空坟  楼被我住成空楼  曾经的住户都哪里去了  南来北往的燕子啊  快来此安家
那一個人走过去好久了,脚印  还在叮叮当当  谁不小心,在麻石缝里  遗落了一枚硬币  一群目光斜过来,默默无声  谁这么不小心,在麻石缝里  遗落了一分钱  这一个故事,成为了故事  这一分钱,成为了  谁都想拾取的一分钱  这一枚硬币,成为了  谁都不会拾取的硬币  老槐树  月塘墈上有一棵树一棵槐树一棵老槐树  妈妈离开槐树后  祖父说我是树桠里结的  我不想叫槐树妈  妈妈回到老槐树前  
阿尔芒  阿尔芒,生于苏北某小镇。诗歌爱好者。习作见于《诗刊》《诗潮》《诗林》《诗选刊》《诗江南》《诗歌月刊》《星星诗刊》《扬子江诗刊》等报刊。出版《象脚鼓的雨季》《蓬莱阁的留言》等8部诗集。  诗人诗观  扁舟独钓,一意孤行:自然消迹,梦幻空灵。  小剧场  小剧场。大圆镜。一整段肥沃的独白  不怕黑  抱着羊羔  花瓶造型的镂空院墙外  小青与曼玉  在换装  去解救一座溺水的寺庙,和伞下的情
那该是1650年吧,荷兰画家、记者约翰·尼霍夫(Jo鄄han Nieuhof) 陪同一位荷兰大使开始了他们在中国的南京之行。这座草木荒凉,石头静默,只有梧桐叶落声音的旧都,整个城市与规模宏大的城墙环绕为一体。城墙总长37千米, 是现存同类城墙中最长的(北京的城墙总长33千米),高18米,厚达7.6米,换句话说它是一个体积庞大的防御体,城墙一周由13个雄伟的城门扼守。在谈及南京城是如何之大时,有一个
周簌,江西崇仁人,中国作协会员。有组诗见于《诗刊》《诗探索》《诗潮》《星星》《解放军文艺》等。获第八届中国红高粱诗歌奖、第十八届华文青年诗人奖。著有诗集《攀爬的光》。 现居江西赣州。  九月  自然造物在,金色晨熹中推动了虚空  辗转穿过行云迸溅霞光的画幅  那些村庄从细密雾霭中,听见光穿透骨骼  众峰阔远,起伏的线条锻造白昼的边沿  飞鸟,是时间亘古的标本。而天空  拥有一道无法缝补的裂隙  蓝
一场大雨刚过,每一片叶子都学会了鸣叫,争先鸣叫的  还有其他低处的事物——  蚂蚁的鸣叫,用它的触角互相传递  瓢虫的鸣叫,仅高于翅膀下面的灌木丛  青蛙的鸣叫,懷着小于井口的梦想  蜗牛的鸣叫,低于草根下的爬行……  越是低处的事物越奋力鼓叫,向阳光  索要更多的温暖,向天空  索求更辽阔的自由。它们的鸣叫  在低处扎根,向高处传播  高一声低一声,拼凑出这个夏天的不安  而耗去一个春天又一个春
如何从本土文化中找到与国外先进教育理论相融合的自然对接点,这是现代教育理论本土化的关键问题之一。要解决这一问题,我们必须首先将视角转向本国的教育文化遗产,对我国的传统教育资源进行再认识,发掘其中适应时代要求的有益成分,并进行改造、发展。这一有益成分也就是实现本土化的载体,它必须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之中,为中国所固有,顺应中国的习惯;同时,又要具有强大的生命力,这就是它不论在旧时代或是新时代都得到认同
忧伤无法分辨  它一下子就捅破了  一个中年人多年的伪装  他不得不咳嗽几声  好像疾病能够帮他蒙混过关一样  如果按照顺时针方向  去想这件事情  他是一个被低估了的成功者  但我们并没有怠慢他  在从诉说  变为倾听的过程中  他唯一的错误  就是忘记了自己是个中年人  他必然属于另一个角色  落叶重重  与草木为伍  风雨会代我们跨越许多难关  但落叶重重,有时候  身不由己就把自己裹挾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