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线上的1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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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8月5日早上,智利圣何塞金铜矿。
  在地下2000英尺的地方,刚刚下工的夜班矿工们聚在矿洞里,等待着运输卡车来将他们接回地面之上。
  “最近这矿哭得可真厉害,”其中一个人对身边的人讲—他的意思是,最近这里发生了不少次塌方。事实上,就在他们刚刚结束的这12小时工作里,塌方就曾经突然来袭,尽管那是在远处的某个被废弃了的矿洞里,但随之而来的震动和巨响仍然像惊雷一般,让空气和大地都为之震撼。
  他们跟下一班次的矿工简单讲了讲这件事,但谁也没把这当太大回事。在这里,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而每一次塌方过后,这里总会恢复原本的平静。没有人会料到,就在几个小时之后,这里发生的又一次塌方不仅会震动矿洞里的空气和大地,还会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震动。

白骨之上的矿场


  从智利首都圣地亚哥往北走500英里,就是一座叫科皮亚波的城市。这座城市附近就是那个著名的阿他加马沙漠。1835年,当时正在进行环球航行的英国生物学家查尔斯·达尔文经过这里,只不过短暂一瞥,就在日记里写下这样的字句:“这座沙漠,比最湍急的海洋更可怕。”
  圣何塞金铜矿,就埋藏在阿他加马沙漠里。
  在这沙漠之中,生物几乎已经绝迹,而矿工们就是唯一常驻的物种。每一天,他们乘坐着卡车和大巴前往毫无生气的山脉深处,挖出金、铜和铁矿石。圣何塞矿山之下埋葬着不少白骨,矿场方面甚至为此在地下建了一座神龛,供奉其中一个受害者。矿工们都知道这里会有危险,但是每一个矿工在这里都能赚到不少的钱,他们的月收入能够达到1200美元以上,是智利最低收入的3倍。这样的收入足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每天冒着生命的危险工作12个小时。
  这座金铜矿将工人们从四面八方吸引到阿他加马沙漠,这其中包括胡安·卡洛斯·阿古拉尔。2010年8月3日,阿古拉尔乘坐大巴,从1000英里之外的瓦尔迪维亚赶到圣何塞矿上。在路上,他遇到了同样要上矿的何塞·安里奎、劳尔·巴斯塔斯和马里奥·塞普尔维达,他们都是圣何塞矿工新军。他们沿着达尔文当年的道路,从各个生机勃勃的太平洋港口,来到了可怕的沙漠之中。
  8月5日,这四个新来的矿工,和另外二十几个人一起开始了白班的工作。
  在圣何塞矿场,所有的深度都以海平面为衡量标准。比如说,矿场的入口是L800,也就是海平面上800米。进去之后,有一个回转下降的斜坡,让车辆、机器和矿工们能够深入到矿场的内部。
  有两个矿工在L40工作,他们负责将选矿后废弃的尾矿砂装入一辆“废弃物卡车”。另外一组人在L60,他们正在加固矿道。因为就在上个月,有个矿工在这里被砸坏了手脚。在L90,有个学校教室大小的小房间,那里是“避难所”。避难所有着沉重的金属大门,一旦有什么紧急状况发生,矿工们就可以藏进来。不过,其实大家平时都把这里当成休息室,因为矿道深处湿度高达98%,温度也逼近40摄氏度,而避难所有着直通地表的空气管道,比矿道里要凉爽许多。
2010年8月28日,人们等待被困矿工的消息。

  阿古拉尔、巴斯塔斯和另外两个人在L150的机械工作室里工作。他们这里条件还算不错,因为这附近有一个巨大的裂层,而空气从裂层中回旋流动时会带来一丝丝凉意。
  下午1点左右,富兰克林·罗伯斯驾驶着一辆卡车来到这个地下世界。和他同行的,还有豪尔赫·加勒奎洛斯。52岁的罗伯斯以前是个小有名气的足球运动员,在当地有很高的声望,之所以要来矿场打工,完全是为了要给女儿筹集大学学费。而加勒奎洛斯的年纪更大,56岁的他最近一直在给矿场的管理阶层提交安全方面的建议报告—2007年,这个矿上曾经发生过一次事故,导致智利政府强行关闭了圣何塞金铜矿;后来,矿场老板保证说他们将采取一系列措施加强这里的安全性,比如安装监视器监控矿山内部的石头陷落情况等等,这才得到重新开矿的批准。然而,这些措施中的许多条都并没有被真正落到实处。
  这一天,罗伯斯和加勒奎洛斯下到矿里,而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把矿工们带到地面上来吃午餐。这辆车的车头灯出了点问题,于是罗伯斯就打开大灯照明。当他们开过一条蜿蜒的灰暗小道时,一个白色的东西飞快地从车子的右前方移到了左前方。
  “你看到了吗?”加勒奎洛斯说,“那是一只蝴蝶。”
  “不,不是蝴蝶,”罗伯斯回答说,“那是一块白色的石头。”

33个人的生存战斗


  话音刚落,山崩地裂。用罗伯斯的话来说,仿佛是摩天大楼在他们身后崩塌。在过去一个多世纪里都平稳安然的矿道终于支撑不住,一块巨大的闪长岩,足有45层楼那么高,掉下来砸穿了矿道,堵住了斜坡,并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岩石和矿石纷纷掉落,让余下的矿道也为之猛烈震动。
  在L150的工作室里,巴斯塔斯躲在一台Toro 400铲运机下面,祈祷着外面那些像橙子大小的石头不会将他唯一的遮蔽砸坏。巴斯塔斯的家乡塔尔卡瓦诺在5个月前才刚刚经历了一次大地震,他那时候的逃生经验在矿道里也一样适用。跟他躲在一起的还有理查德·维拉洛尔,他才26岁,正要和妻子迎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旁边不远处,阿古拉尔紧紧地抱住角落里的一根水管,以免被冲击波震倒。
  然后,又是一波晃动。等到这一次崩塌再结束的时候,L150工作室旁的一辆卡车已经被半埋在岩石和碎砂之中。
  在L90,塞普尔维达和白班负责人路易斯·乌尔苏亚达一同躲在一辆前端式装载机里。不久之后,白班工头弗洛仁科·阿瓦洛斯开着一辆卡车来到他们附近,通知他们矿道发生了塌方。塞普尔维达和乌尔苏亚跳上了卡车,一同开往避难所。   在崩塌开始的时候,33岁的维克多·扎莫拉正坐在避难所的一块石头上抽烟。当第一波震动结束之后,他立刻打开金属大门,让矿工兄弟们进来躲避。很快,就有20来个人涌了进来。
  这时候,又一波崩塌开始了。矿工之中体重最轻的阿莱克斯·维加被震得弹了起来,而扎莫拉更是被狠狠地抛向了矿道的石壁,敲落了几颗牙齿。矿工们纷纷跳上卡车,“走!走!让我们离开这儿!”空气中的沙尘越来越浓,他们几乎要看不见路,于是塞普尔维达跳下车,打开他的头灯,引领着司机向前进。他们慢慢向上走,在L150遇上了巴斯塔斯、阿古拉尔和另外两个机械工程师。再往上,他们又看到了罗伯斯和加勒奎洛斯。
  有些人跳上了罗伯斯开的那辆车,更快地向上行驶,直到太多石头挡住了道路。于是他们下了车,再走了大概50米,发现一块巨大的石头完全堵住了斜坡。在乌尔苏亚达看来,这块石头就像“耶稣的墓碑”。
  这是一块巨石。后来有人测量过,它比两个帝国大厦还重,达到了70万吨。矿工们看不到石头后面的情形,但其中一些有经验的人已经察觉,这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他们计算了一下,认为至少有10层的斜坡被拦腰斩断。

  “我们完蛋了。”一个矿工说。
  乌尔苏亚达在这个时候已经确定,他们将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逃生,而且外部救援的成功几率也将极低。他开始数人头。有一个叫劳尔·维雷加斯的矿石卡车司机不见了,但罗伯斯和加勒奎洛斯说他们之前见过他,他应该已经到地面上去了。(维雷加斯是当天唯一逃出去的人)乌尔苏亚达数到了32个人,但他并不确定白班的总人数应该是多少,因为在圣何塞金铜矿上,每天的矿工人数都不一样。
  这些人分成了两组。其中一组由乌尔苏亚达带领,还有塞普尔维达和巴斯塔斯等人,他们继续寻找逃出去的道路;另外一组有20多个人,他们回到避难所去等待。作为白班矿工里的二把手,弗洛仁科·阿瓦洛斯把老矿工尤尼·巴里沃斯拉到一边:“待会儿到了避难所,一定要看好补给,”他说,“先别让大伙儿吃东西,我们可能会被困在这里很久。”
  第一组人并没有发现奇迹,而第二组人之间已经发生了小小的冲突,有些人开始哄抢食物,尽管巴里沃斯则坚称要等到乌尔苏亚达回来,但他毕竟拦不住年轻力壮又饥饿的小伙子们。当第一组人回到避难所的时候,他们发现地上有至少5个空的饼干袋。“像你们这种吃法,我们可能也就能活个3天,”阿瓦洛斯说。
  然后,塞普尔维达和巴斯塔斯开始给大家介绍情况:“即使在最乐观的情况下,我们所面临的麻烦也不小。”塞普尔维达说,“我们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坚强,极其有秩序,而且团结一致。”
  在大家的静默中,乌尔苏亚达向前踏了一步,他说:“现在我们人人平等,没有上下级关系,大家都是平等的。”他再次清点了人数,同时在脑中默默对照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员名单。“我们这里有33个人,”他宣布。
  大家骚动起来。“33个人?”他们说,“天主保佑,这太糟糕了!”
  最后,塞普尔维达开口,他提高了音量,让所有人都能听到。“我们有33个人,”他说,“这必须意味着什么,外面一定有更多人在等待着我们。”

78个小时的静默


  避难所与外界的联系已经完全被切断了:电、通讯还有饮水和空气管道,这个时候已经统统失效。矿工们所能依赖的,就是非常有限的应急食物,一个急救包,一副担架,还有一张从杂志上撕下来的裸女照片。一个小小的数字温度计显示着温度—29.5摄氏度。
  第二天中午,塞普尔维达负责分发食物。他拿出33个塑料杯,给每个杯子里装了一小勺罐头鱼,然后冲入一些水,这样就变成了汤。他给每个人都发了两块饼干和一杯汤,“享受你们的午餐吧,”他说,“这可是好吃的东西,记得要慢慢品尝。”每一份食物,所包含的热量还不到100卡。
  瓶装水在第一天就用完了,所以矿工们必须喝他们储存的工业用水。第二天,有些人甚至还用这些水洗了个澡,但这种方式太浪费了,于是塞普尔维达把矿工们分成三组,每隔两天,就有一组人去把水装进一个16加仑的大桶,然后带回避难所。在塌方之前,大家都用这些水来洗他们的脏手套,塞普尔维达自己还曾经跳进水缸里泡过几次澡,但这个时候,卫生问题已经不重要了。这些水能让他们活下去。
  然而生存不仅仅需要水和食物,即使是塞普尔维达这种有过逃生经验的坚强的人,也会有绝望的时候。“我很生气!”塞普尔维达大吼着,“我觉得自己很没有用!”然后他跪下来,说,“想祷告的人就加入我吧!”
  有许多矿工并不信教,但在这个时候,祷告看起来并不是一件坏事。巴里沃斯看着塞普尔维达,想着好吧,反正我们大概也逃不出去了,那我们是该跟上帝套套交情了。
  塞普尔维达扭过头来,看见人群中的何塞·安里奎:“何塞,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天主教徒,我们需要你带领我们祷告,”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可以吗?”
  安里奎答应了。不仅如此,他还开始布道,依照自己的记忆,给矿工们讲述圣经里的故事。于是,祷告就变成了他们每天例行的功课。渐渐地,祷告变成了自我反省的大会,每个人都向自己的同伴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大声说话。”“对不起,我没能帮你们去提水。”大家似乎都融合在了一起。
  除了祷告之外,矿工们现在还有了一个新的习惯,那就是把耳朵凑到石壁上。“你听到了吗?”其中某个人会问,“我觉得我听到了什么!你听到了吗?”扎莫拉说是的,他听到了钻洞的声音。“我当时在说谎,”后来他承认说,“我什么都没听到,但我觉得自己应该让大家打起精神。”而巴里沃斯则说,那种倾听的感觉很微妙,你仿佛能听见一切,又仿佛什么也听不见。
  8月8日傍晚7点半,也就是塌方发生后的第78个小时,又有人说他们听到了熟悉的钻洞声。巴里沃斯也听到了,但他并不确认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直到三个小时之后,那种声音依然没有消失。没错的,那就是钻洞的声音—外面的人正在试图援救他们!

  “你们听到了吗?”塞普尔维达大声叫起来:“多么美妙的噪音!”
  有人说,钻头一天可以打100米深,照这个速度,大概五六天就能找到他们。有人提出要打官司,胡安·伊兰内斯说,他们出去之后应该对这次事故保持沉默,只跟律师说话,要狠狠地在法庭上教训矿场老板。但44岁的爆破专家埃斯特班·罗哈斯非常生气:“现在谈论律师和赔偿金有什么用?我们还被困在这里呢!”
  那一天,所有人都很快活,塞普尔维达躺在石头上,做了塌方以来的第一个好梦。

希望,失望,希望


  5天过去,然后10天过去了,钻头的声音断断续续,折磨得让人几乎发狂。
  有一天,那声音已经极近了,矿工们找到了一桶红油漆,准备宣告自己的幸存。这是矿工们的惯例:一旦钻头打通,他们会用红油漆在钻头上做记号,让上面的人知道,这里还有幸存者。何塞·奥莱达跟大家反复交代过,他们的记号得包含三个基本内容—被困的人数,他们的地点,还有他们的状况。他已经准备要写的话,非常简单的7个词:“Estamos bien en el refugio los 33.”翻译过来,就是“33人在避难所里”。理查德·维拉洛尔还找到了一个扳手,如果钻头在过程中断掉了,他会把它绑在钻头剩下的钢架上,给外界传递信息。
  然而,再一天过去,钻头并没有找到他们,而是从避难所旁边钻了下去。他们试图追踪那钻洞的声音,只听见它越来越往下,逐渐消失不见。8月19日,维克多·塞戈维亚在自己的日记里写道:“我们要崩溃了。有一个钻头就从避难所旁边擦过,就是没能找到我们。”
  他们的食物也越来越少。原本的早午晚三餐,到现在只变成两天一餐,就是一块饼干,还有附加小小的甜点—一块罐头桃子,被分成33份,这需要外科医生般的精准技术。“抱歉啊,”有人对塞普尔维达提出抗议,“有一份比其他的要大呢!”不过,其实每一个矿工所能分到的,也只有指甲盖那么一点儿大。
  每块饼干只有40卡的热量,含有不到2克的脂肪,这不足以让他们生存下去。“这是最可怕的事情,”扎莫拉后来回忆道,“那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情景,看见你的伙伴在你眼前渐渐死亡。”
  在塌方刚刚结束之后,扎莫拉是带头哄抢食物的人,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坐不住了。“我想对大家说几句话,”他在祷告时站出来,“我犯了个很大的错误,我当时带头从柜子里抢了食物。很抱歉。我当时以为我们只会被在这里困几天,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后果,现在我非常后悔。”有些矿工到这时才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但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在这个时候,责怪和后悔都无济于事。
  外界的寻找依然在继续,钻洞的声音时大时小,断断续续。矿工们已经不再去刻意期盼什么,他们只是勉强地为彼此加油打气,希望能够活下去。
  8月22日,塞普尔维达从梦中醒来,发现钻洞的声音变得无比大声。“要打通了!”何塞·奥莱达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说。
  “砰!”
  一声巨响在避难所上方响起,那是一次小小的爆破,炸开了上面的岩石。钻洞的声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空气流通起来时若有似无的微声。维拉洛尔拿起他的扳手,跟奥莱达一起跑到发出声音的地方。
  何塞·安里奎抬起头,看着从顶部慢慢冒出来的钻头,说:“上帝是存在着的。”
  维拉洛尔的扳手,还有奥莱达的红油漆,都终于派上了用处。还有一些人开始吼着注意事项,他们要让地面的人相信这里还有幸存者—制造点动静,留下记号,附上额外的信息。大家用力敲打着钻杆,突然又有人说,先别敲了,让我们听听看上面的人会不会回答。于是巴里沃斯把他的耳朵贴上去,说,他听到他们也敲杆子了!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在钻头上做标记,但那上头的泥巴太多了,油漆一次又一次地被擦掉。终于,有些油漆看起来凝固了。大家都开始写东西,有些是给家人的私人信息,有些是他们自己的情况,还有奥莱达写的那七个词。奥莱达找到一根橡胶管,将自己写的七字信息放进去,藏在锤头后面,因为有一个矿工说,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四个小时之后,钻头慢慢往地面回升。矿工们都聚在了一起狂欢,安里奎打开了手机,开始给大家录像。有一半的人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他们开始齐声欢唱:
  “智—智—智—利—利—利,智利矿工!”
  在与外界失去通讯的17天里,33个被困的智利矿工在绝境里全部幸存了下来。2010年10月14日,也就是在塌方发生后的第69天,他们全部活着回到了地面。
  (来源:《纽约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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