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会跨国视频索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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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北村民杨林生,赴尼日利亚务工,不幸工伤死亡。遇难者赔偿久拖未决,鄂、苏两省三级工会联动维权,经艰难交涉,双方终于达成赔偿协议,遇难者家属获赔54.2万元,全国首例成功调解的境外工亡赔偿纠纷尘埃落定。
  
  国外务工身亡
  湖北省郧县谭家湾镇龙泉村村民杨林生擅长木工手艺,2009年6月,他通过互联网了解到江苏省常州市一家公司在招人赴非洲尼日利亚JHX木业公司打工。对方承诺工作两年收入可达20万元,杨林生得知后,非常高兴。双方很快达成用工意向。
  能找到这份高收入的工作,还能出国见世面,一家人十分高兴,以为家庭的命运将会从此改变。
  这年7月,杨林生以商务考察的名义,在常州市匆匆办理了前往尼日利亚的出境手续。
  谁料,2011年1月8日,在尼日利亚打工一年多的杨林生,正在高空安装设备时,不慎一脚踏空,从6层高楼重重摔下来,不幸死亡。
  消息传回国内,杨林生妻子满桃花顿时陷入悲痛之中。在好心人的提醒下,满桃花强忍悲痛,走上了索赔之路。
  由于杨林生是从网上找到的工作,加之法律意识淡薄,自我保护意识不强,并未与替他找活干的常州这家公司签订劳动合同。况且,杨林生是以商务考察的名义办理的出境手续,而他为之工作的尼日利亚JHX木业公司是中尼合资企业。索赔事宜远非满桃花想象的那么简单。
  
  索赔遇阻求助工会
  事发后,满桃花委托杨林生的哥哥杨林安去常州协商处理索赔事宜。
  杨林安从郧县出发前,先在信用社贷款6000元,又到武汉请了一名律师,随后赶到常州市。
  在双方见面会上,杨林安提出:赔偿150万元,将弟弟的尸体运回国内,并安排家属前往尼日利亚了解遇难真相,商讨尸体处理事宜。但赔偿方却不同意家属提出的条件,双方分歧较大,第一次商谈不欢而散。
  杨林安仍不甘心,回到家乡后,在郧县又聘请了一名律师与对方交涉,但双方仍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遇难者家属后来将赔偿及拖欠工资两项总额降至102万元,满心希望能为多日的奔忙画上句号,但赔偿方尼日利亚公司委托协助处理此事的常州这家公司表示,最多赔偿30万元。双方分歧依然较大。
  杨林安和满桃花一筹莫展。
  几个月多方奔走无果,2011年6月21日,万般无奈的杨林安听说工会能帮农民工讨薪,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向郧县总工会求援,希望工会能够帮帮自己。
  郧县总工会兼职副主席范青华律师带着杨林安直奔湖北省十堰市总工会。十堰市总工会常务副主席王岩力表示:“要尽快协调处理此事,可以开展一次跨国维权尝试。”
  逐级上报后,这起境外工亡索赔事件引起了湖北省总工会的重视,他们向事发地江苏省总工会发函,请求协助解决,同时要求十堰市总工会派人前往常州市调查处理。
  十堰市总工会派出分管负责人赵国民带领范青华,陪同杨林安、满桃花等人前往常州。
  
  联动维权艰难
  2011年12月5日,十堰市总工会工作组在常州市总工会的配合下,与尼日利亚公司委托协助处理赔偿事宜的张先生和律师进行了第一次正式协商。
  由于杨林生生前没有和用人单位签订劳动合同,虽然十堰市总工会提出的82万元工亡赔偿及支付拖欠工资1.16万元的要求,但张先生始终坚持以打包的形式赔偿30万元。
  第二天,十堰、郧县两级总工会和常州市总工会采取分别座谈的方式,对当事人双方进行劝解。此时,尼日利亚公司将赔偿金额提高到40万元,但遇难者家属却不同意。
  无奈之下,工作组向常州市总工会主要负责人求援。常州市总工会于是与尼日利亚公司负责人直接电话沟通。
  这一次,尼日利亚公司将赔偿金额提高到了50万元。十堰市总工会认为双方的分歧越来越小,考虑到目前掌握的证据不够充分,假若谈判破裂,打跨国官司会得不偿失,便做遇难者家属的工作考虑能否接受赔偿方的条件,但遇难者家属仍然不能接受。
  十堰市总工会十分清楚,杨林生是以商务签证的名义出国打工的,并没有办理正规境外务工手续,突然工亡在异国他乡。而这类境外纠纷调解成功的案例尚不多见,几乎没有可参考的案例。
  面对法规空白、艰难的调解,十堰市总工会向全国总工会法律工作部求援,准备采取跨国诉讼的方式,为杨林生的家属追讨赔偿金。但全国总工会法律工作部认为:跨国诉讼成本太高,应避免诉讼,尽量以调解方式解决。于是,十堰市总工会决心将调解进行到底。
  但随之而来的一系列问题,又摆在维权工作组的眼前:遇难者是中国人,但遇难的地点是在万里之外的非洲尼日利亚。究竟该依据哪国的法律进行赔偿?赔偿的标准是什么?赔偿后的付款方式怎么解决?如何对遇难者家属进行合法分配?
  
  越洋视频谈判成功
  赵国民向赔偿方尼日利亚公司提出:“你们依照的是尼日利亚法律规定赔偿标准,能否参照中国的相关法律规定呢?”反复沟通,据理力争后,在越洋电话中,尼日利亚公司勉强表示了同意。
  随后,中方谈判代表指出,杨林生是从江苏省常州市办理的出境手续,应该参照常州市职工上半年平均工资标准进行赔偿。按照参照标准,计算出尼日利亚公司应赔偿117万元人民币。
  一场激烈的拉锯战随之展开……
  在越洋电话里,赔偿金额不断发生着变化:67万元、55万……
  赔偿金额的差距让调解谈判又陷入了僵局。
  十堰市总工会调解谈判人员分析认为,如果赔偿金额继续降低,对原本家境贫寒的杨林生一家来说,极为不利;但考虑到杨林生既未通过正当的手续出境,又没有签订劳动合同。遂决定,将赔偿金额争取到54万元以上。遇难者家属终于表示接受。
  在常州市总工会协助下,谈判组通过电脑视频,与尼日利亚公司进行了“面对面”谈判。
  中国与尼日利亚有9个多小时的时差,视频谈判中,中方人员利用每天有限的3个小时视频对话时间,通过翻译,与该公司老板直接谈判。十堰市总工会还让遇难者家属参与了对话。
  经过6天8轮艰难的调解谈判后,2011年12月9日,双方终于达成赔偿协议:尼日利亚公司赔偿杨林生家属54.2万元,分两笔支付,第一笔在签订协议之日起3个工作日内支付30万元;剩余24.2万元,在骨灰交接后3个工作日内支付。对于善后处理,尼日利亚公司承诺在火化遇难者遗体时全程录像并制作音像资料,妥善保管遗物,在交接时一并移交。
  至此,全国首例境外工亡赔偿纠纷,终于画上了句号。
  2011年12月21日,从尼日利亚汇来的首笔30万元赔偿金,进入到郧县总工会困难职工帮扶中心账户。2月15日,杨林生的骨灰运抵郧县谭家湾镇,23日顺利安葬。两天后,从非洲汇来了剩余的24.2万元赔偿金。随后,郧县总工会将全部赔偿金对遇难者杨林生的法定继承人进行了合法分配。
  靠着这笔赔偿金,杨林生的妻子满桃花支付了婆婆前不久半个月的住院费,一家人的生活得到了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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