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三少”民族桦树皮文化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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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本文以“‘三少’民族桦树皮文化概述”为课题,旨在从整体的游猎文化形态探讨桦树皮制品上纹饰的文化意义。遵循这样的思路,本文主要从如下途径展开讨论:首先考察“三少”民族桦树皮器具的纹饰样式;其次从自然生活、民俗传统、信仰意识3个层面,复现“三少”民族的桦树皮器具装饰图案展现的文化氛围;最后概括桦树皮文化的基本特征。
  关键词:“三少”民族 桦树皮文化 纹饰
  中图分类号:J51 文献标识码:A
  
  桦树皮文化属于先陶文化,这种文化形态的赓续,是“三少”民族(内蒙古“三少”民族包括鄂温克族、鄂伦春族、达斡尔族3种民族)在适应游猎生活和自然环境的过程中反复筛选的结果。他们以桦树皮为原料制作生产、生活用具,并由此积淀为独具韵味的民间艺术。至今,在这些民族的生产生活中依然部分地保留有桦树皮文化,在文化人类学上有“活化石”之称。针对材料搜集的时间及地域跨度,本文研究范围限定在建国后到20世纪90年代之间,生活在内蒙古地区的“三少”民族所创造的附有纹饰的桦树皮制品上。
  一 “三少”民族桦树皮文化中图案的概述
  桦树皮器物是“三少”民族具有独特地域性的民族文化产物,而桦树皮器物上的纹饰直接承担了早期社会活动中民族心理活动述说者的角色,缓慢引领着原始艺术想象力的开始和发展,沉淀出可以表达民俗文化艺术风貌的符号。为便于制作,这些简单线条的物象逐渐向装饰化、工艺化发展,并由此形成了桦树皮纹饰的基础文脉。下文是依据搜集的文献和图像资料统计出的内蒙古“三少”民族桦树皮器具之纹饰类别:
  1 线形纹:包括直线纹、斜线纹、折线纹、波浪纹、锯齿纹等。
  2 几何纹:包括点纹、半圆纹、圆圈纹(圆环纹、双环纹)、三角纹、方格纹、田字格纹、菱形纹(单菱形纹、交叉菱形纹)、锯齿纹、云卷形纹、山形纹、“十”字形纹、“冂”形纹、“⊥”形纹、“L”形纹、回纹(单“回”纹、双“回”纹)、八结盘肠纹、字纹等。
  3 植物纹:包括树形纹、树干纹、叶形纹、花朵纹(南绰罗花纹、牡丹花纹、宝相花纹、灵芝纹、梅花纹、兰花纹、杏纹等)、半花朵纹、花瓣纹、花草纹、幼芽纹等。
  4 动物纹:包括驯鹿纹(鹿角纹、鹿头纹)、马纹、虎纹、兽角纹、鱼纹、鸟纹、松鼠纹、蝴蝶纹等。
  5 文字纹:包括寿字纹、满汉吉祥纹(福、禄、寿、财)等。
  6 建筑纹:楼台亭阁、小桥流水和山野树木等自然与人文结合的景象(仅见于达斡尔族与鄂温克族索伦部的桦树皮器具装饰中)。
  7 人物故事:民间故事为主要题材,以花鸟山水为陪衬,组成完整的平视画面(仅见于达斡尔族与鄂温克族索伦部的桦树皮器具装饰中)。
  8 其他:包括火纹、星座纹等。
  二 桦树皮器具装饰图案展现的文化氛围
  “三少”民族成长和发展于北方原生态的土壤,因其偏远的地理位置和凛冽气候,受外来影响较少,形成了相对封闭的民族生态圈。纹饰造型发展中出现了一系列具有形象的独立元素,从线形纹、几何纹、植物纹、动物纹到人物故事纹等,首先是一种社会生活的近似直觉的感受性传达,其次是原始审美意识的萌发过程,从简单的线条到实体,再到变形的实体,记录了一个完整又简单的原始审美的理念和过程,同时深刻地表达出精神信仰的膜拜。桦树皮器具的装饰图案所展现的文化氛围,与“三少”民族独特的自然生活、民俗文化、信仰意识密切相关。下文的论述将从这3个层面展开:
  1 自然图景的启示
  艺术来源于自然,来源于生活。对于“三少”民族来说,来自于自然的,就是来自于生活的。大兴安岭的气候、植被、生物特点,熔铸了桦树皮器具纹饰的审美氛围。纹饰的造型原形都来自于在大自然中的生活感知和自然本身。作为生存视野的自然环境是装饰中被摄取的对象,自然物象既是他们的生存之本,也是其民间艺术创作的灵感之源。大兴安岭地处我国东北高寒地带,气候寒冷湿润,冬季漫长,全年有7个月都在零度以下,生长在这里的植物在短暂的3、4个月的时光里交替着开花结实……短暂的夏季给予它们的感受是鲜明而丰富的,植被及花的意象成为桦树皮器具中带有初步审美理想及审美感受的表达。花草正是一种自然精神的浓缩,是生命的象征。花草纹体现对生命的礼赞,它既是生命的概括,也成为了永恒艺术之源,从中可以获得一种源源不断的、趋于伟大的力量。在桦树皮器具中,这些描摹花草的简单、质朴的线条像一种永恒的精神,诉说着一个民族的心灵世界,折射着他们带有哲学意味的艺术灵光。一朵花、一颗草摇曳在清风中,都具有了非凡的生命力量,正如鲜明丰富的自然季节,艺术家运用鲜明质朴的线条去刻画、传达着这种原始意味极强的原生态的艺术直觉。
  大兴安岭的神奇土壤与“三少”民族的生活浑然天成,桦树皮器物上纹饰的最初创作灵感就直接来源于对生存空间及自然环境物象的感受性传达和描摹,这也是早期桦树皮器物中重要的具有原始意味的审美特征。这种来源于大自然的表现能力,在心灵的转瞬即逝的一般表现中,在观念的沉淀积累中,逐渐通过该民族集体潜意识的固化,获得一种相对永恒的表现形式及象征意义。并以此区别于现代文明中崇尚的艺术能力,这里没有个体意义或个性意义上的艺术家,这或许正是民间艺术现象与现代艺术诉求的不同特征。
  2 民俗生活的舒展
  桦树皮器具是“三少”民族民俗构成的重要部分,它传达了一个民族的生存特点,其器具上的纹饰传达了该民族的精神信念及神性理想。民俗既是民俗精神的体现和传承,也在发展中宣传和凸现民族自我成为可能,是一个完整的文化系统并以特色形态做为其表象特征,在内外的民族文化冲突中承袭、改造和再生。民间美术与一个民族民俗文化的生成息息相关,并由此造就了这个民族的具有开创意义的精神先验,承袭着这个民族的民俗文化,表达着该民族集体潜意识的理想诉求。由桦树皮器具反映出的“三少”民族民俗文化特,点集中体现在桦树皮器具的纹饰上。逐渐成为主要装饰母题之一的鹿纹,是“三少”民族桦树皮文化中独具典型意义的基本纹饰。鄂温克族饲养驯鹿,驯鹿为他们提供衣食,鄂温克人至今仍保存了内涵最为丰富的驯鹿民俗文化,他们的装饰中不同形式的鹿纹被反复地描绘。驯鹿不仅是“三少”民族的重要生活内容,更形成了其独具特色的民俗文化传统。驯鹿成为一种民俗文化的象征,同时也是一种文化艺术想象力展开的起点,并成为一种具有民族凝聚力的象征符号。鹿角及鹿的形态都成为了桦树皮器具上生命的礼赞,在这里,装饰艺术与该民族的民俗传统巧妙而自然地结合,形成了以驯鹿纹为表现形式的装饰母题,这是一个民族基于本民族生存形态对艺术的想象。鹿纹经过了民族心理及其潜意识的心灵固化后融入到该民族的民俗文化中并成为一种默认的公共符号,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灵演化与精神折射后,鹿纹纹饰开始成为一种带有神圣意味的民族象征符号。
  桦树皮器物的纹饰不仅是独特民族的地域性产物,同时也反映了“三少”民族在长期社会生活积累中的物质反映和精神体验,因此成为“三少”民族民俗文化的发端,反映出“三少”民族单纯、质朴的艺术想象力。
  3 泛神论与艺术的复生
  “三少”民族的信仰体系中,主要以“万物有灵”的自然属性的萨满教为主,即从自然走向崇高的神性崇拜。泛神论的自然崇拜将自然物象带到桦树皮器具的纹饰表现中来,纹饰承载着精神信仰的言说。桦树皮器具最初是被用做一种简单的生活用具,与人们的生活融为一体,在与自然的接触中,某些不被理解并带有神秘崇高意味的自然物象和被赋予美好情感的自然物象,逐渐地被“三少”民族用简单的线条反映到桦树皮器具上。“三少”民族最重山神,称山神为“白那查”。山神是游猎时代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文化形态等诸多因素的精神象征。萨满教中的“宇宙树”形象也是诸多分享萨满教传统的狩猎民族的普遍现象。使驯鹿的伙伴——鄂温克人至今未走出森林,因为森林中的树就是他们的宇宙,而天上的至上神就居住在原始森林中的一棵最高的大树上。无论山或一棵树,都寓有天国的意思,镌刻着对自然的尊崇,所以山纹与树纹成为桦树皮器物上稳定的装饰母题。“三少”民族的图腾崇拜主要有鹿、熊等,鹿在原始艺术及民俗文化的发端中都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在很多桦树皮器具中,所谓的原始艺术,其最初的表现是通过对鹿的形态及鹿角形态的描摹得以实现的。这首先与其民俗习惯息息相关,正如上面刚刚提到的驯鹿文化,这种纹饰在其民族发展中是具有神性象征意义的图腾意象,是原始部族心理机制的重要组成,并在后来的文化模式、宗教观念中占据重要地位。再如,变形鹿角纹与“阿隆”神(保护驯鹿的神)、“奥豪尔”纹(缠绕组合而成的植物纹样)的弧形结构之复合关系,可以推断鹿角纹由具象到抽象的演变并不是我们惯常理解的“内容向形式转化和积淀的结果”,它仍然对应着信仰意识的不同内容。鹿角纹成为对鹿的一个整体描摹的象征,将实体的鹿从自然物象中剥离出来,通过这种原始意味的艺术塑造,鹿角纹成为一个带有民族集体潜意识的共享符号,传达出对自然的膜拜、对神灵的尊崇。通过图腾崇拜心理的驱使,鹿纹、鹿角纹充斥在桦树皮器具的纹饰表现中,形成较为固定的风格和范式。这里也是原始艺术及精神信仰的开始,鹿是被“三少”民族膜拜的物象,通过民族心理的集体塑造,在桦树皮器物上的鹿纹既是一种坚定的信念,也是一种神性的崇高。动物纹(以鹿纹居多)、植物纹的再现,体现出他们对实体自然力量的感受和精神寄托,无论是心智的成熟还是信仰的形成,都被完全溶解到对自然的探知和崇拜中。
  “三少”民族的生存环境是一种原生态的人与自然完全相溶的状态,原生态的心理感知来自于纯净心灵对自然的膜拜。自然崇拜的信息与图腾文化的内容是作为该民族艺术表现的象征符号出现的,带有独具意味的神秘文化色彩,充斥着文明涉足前的人类认知,为民间艺术提供创作素材。在对某些图象的刻意描摹中,我们可以感受到神性的皈依与信仰境界的升腾。泛神论为艺术提供精神栖居的土壤,艺术实现着泛神论思想中的种种猜测和质疑,并升华着原始艺术精神与泛神论的最高心灵旨归。
  三 结语
  桦树皮器物的纹饰,刻录了一段居于北方大、小兴安岭一带的“三少”民族,在游猎生活中懵懂的美学心理体验、神性的自然崇拜及早期社会文明的暗示。在桦树皮器具的纹饰中,最早出现的是自然物象的描摹和自然感知体验的映射。自然是所有民族发展的物质依托,同时,客观物质条件的差异影响着不同民族的生存方式,并由此积淀为不同地域风采的民俗文化。桦树皮文化正是“三少”民族民俗文化的重要构成,同时,在桦树皮器具装饰母题的展演中,更多体现的是森林民族独特的民俗文化特性。从最初的生活用具中纹饰所具有的单纯色彩和简洁线条,到以鹿纹为代表的自然崇拜升华出的图腾信仰,自然意识在心理机制及精神体验的再现中得到固化,即逐渐成为该民族集体潜意识及思维趋向的共识。自然和神性成为桦树皮器物中纹饰美学艺术感受性的两大皈依主题。皈依是从人类童年开始的,当对客观世界一无所知时,最初的心理感受性的传达是寻找外界与感知的相似性,这种模仿性在原始部族的岩画中被广泛发现,而桦树皮器具的纹饰中,线形纹饰更类似于直感的传达,几何形纹饰更趋向于这种相似性的寻找。鹿纹饰的出现集中体现着在自然物象中皈依的心智的成熟,进而通过变形鹿角纹的表现模式,皈依的主题得到最完满的体现和解读。由此纹饰也从单纯的自然万象的皈依固化为民族集体潜意识的神性自然的皈依。神性中的自然,自然中的神性,纹饰母题的变化是原始审美意识和信仰境界的升腾。
  
   参考文献:
   [1] 鄂嫩哈拉·苏日台:《鄂温克民间美术研究》,内蒙古文化出版社,1997年版。
   [2] 鄂嫩哈拉·苏日台:《鄂伦春狩猎民俗与艺术》,内蒙古文化出版社,2000年版。
   [3] 鄂晓楠、鄂嫩哈拉·苏日台:《达斡尔族造型艺术》,远方出版社,2002年版。
   [4] 卡丽娜:《驯鹿鄂温克人文化研究》,辽宁民族出版社,2006年版。
  
   作者简介:吴琼,女,1980—,内蒙古呼伦贝尔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文化学,工作单位:呼伦贝尔学院美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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