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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已进入深度和快速老龄化的过程,全国现在有将近2.4亿的老年人口,到2050年左右这个数字将接近4.5亿。老年人口占国家人口比例从7%到21%的过程,法国用了157年,英国用了100年,而中国只用35年。在这个过程当中,中国半失能和失能老人的數量大概将达到4000万人。怎么为这些人提供健康服务,让他们能够健康有尊严地活着,也就是让中国的老龄化成为健康老龄化,这是—个非常重要的公共政策问题。
仅仅是依靠家庭解决的话,将非常困难,现在的“421”家庭很多,70后80后的独生子女,自己有孩子,上面有四个父母,再上面有八个祖父母,没有办法同时照顾这么多老人。政府面临选择:到底能为应对老龄化做些什么?产业怎么既能解决公众的需求又能盈利?志愿者怎么参与? 复旦大学人口与发展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彭希哲在论坛上提出:在这种情况下,老龄化政策的研究需要和AI、互联网技术的运用联系起来。
他表示,AI技术在单品上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老年人的需求,比如在防跌倒领域。老年人保养得再好,没有其他的大病,但是如果摔了一跤,对健康的损害是非常大的。现在的室内室外可穿戴的防跌倒报警器设备,能判断老人是否跌倒、跌倒的原因,并及时向亲属和医疗机构提供报警信息,或者给出一些接下来行动的帮助。
但是,老年人的健康需求,并不仅仅是像防跌倒这样对疾病和伤害的处理。“我们可能经常感觉老年人是同质性的,但实际上,现在的老年人和五十年之前的老年人、未来五十年之后的老年人,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他们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交流模式可能完全不一样。老年人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异质性的社会群体。”彭希哲说,他们的需求是非常多样化的。
在生活照料上,老年需要的可能是日间照护,也有可能需要24小时服务,或者需要上门服务等等,这就必须整合社区资源,形对老人的失能、失智、独居、精神抑郁、就医难等问题的综合解决方案。这些解决方案,背后要有一个信息化平台的支撑,建立为老服务平台,在整个社区层面,把老人所有对健康服务的需求,以网络形式把它整合在一起,这需要AI的介入。
他举例说:平常我们可以用居家机器人,把老人身体的各种指标发送到中心控制室,平台接收到这些整合数据后,智能自主发出指令,决定是否需要派一个医生、一个护士或者是一个社工上门去查看一下老人的状况。如果这些数据能更好与其他AI技术整合,当平台发现这个社区里的某个老人的身体指标发生问题后,能结合之前的检查数据,直接筛查出他是什么类型的疾病,并接入专家库,让医疗专家远程医疗,这就能把为老年人提供的健康保障,延伸到一个更加科学和智能的层面。
彭希哲告诉《新民周刊》记者:当前,中国养老服务体系在逐步形成,但养老服务供给效率还很低,产业发展比较也落后。以AI和健康养老的结合产业而言,阿里、腾讯等企业基本上都处在布局阶段;一些地方政府较早开始尝试,但实际推行速度比较慢。“整体而言,我们的养老健康服务还处于传统的医疗模式,没有达到社会医疗的整合程度。”
尽管如此,他感觉,中国健康老龄化在一定程度上是幸运的,因为其他国家经历许多年达到深度老龄化时,它的前期过程中并没有像现在这样互联网、物联网与AI技术的支撑;而我们在当前这个快速老龄化的时刻,迎来了这些技术的大发展。“相信这些技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帮助我们解决健康老龄化带来的挑战。”
AI有感情会更好?
AI是不是也要有感情?AI与人类的关系怎么样?这些“永恒的问题”,虽然看上去并不新鲜,但依然是诸多专家持续思考和关注的。
对于AI领域接下来的突破方向,复旦大学类脑智能科学与技术研究院院长冯建峰在讨论中表示:我们应该往情感方面进行挖掘,也许AI不能够完全模仿人的感情,但惩罚和奖励机制,以及其他相关的情感可以成为我们训练AI的方向之一。他认为,AI可能不能像人类一样拥有七情六欲,但是人类可以把感情、情绪也变成AI学习的一部分,“这样训练出来的AI就会对人类更加友善”。
2013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斯坦福大学结构生物学教授MichaelLevitt对冯建峰的观点表示赞同。他说,我们在学习时,除了智力之外,情商其实也是同等重要的;但现在的AI不需要这些就能轻易完成学习。他很想看到有情商的机器,他认为如果机器有情感的话,确实会给人类带来很大的好处。
作为医疗行业从业者,研靖信息科技CEO、复旦大学生物医学工程博士赵亮坦言:他从心底认为医疗确实需要AI,AI一定是医疗发展的未来,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究竟该怎么处理人类与AI的关系,什么时候需要AI、什么时候不需要?
除了从效率和商业价值判断之外,伦理方面的考量也是很重要的维度。他举例说,AI在许多方面很强大,但是它也有弱点,比如冷血无情。一个人成了植物人,他醒过来的概率是微乎其微的,对于人类来说,我们从感情、情怀上去支持他、不放弃他,很可能有一天会发生奇迹,他会醒过来;当然,也有很大可能不会醒来。如果让AI判断,它从概率上来判断,一定会抹杀一切奇迹,放弃对患者的治疗。这种AI应该产生吗?
彭希哲说:除了像植物人这样的情况,当需要选择人类临终前的治疗方案时,AI如果介入,只考虑医疗资源的使用效率的话,也会面临与当前国人理念的冲突。除此之外,按照世界卫生组织的定义,帮助老年人、为老年人服务,并不只是他们缺什么,就给他们什么;而是发现老年人现在还有什么,想辦法把他们具备的能力激发出来。比如老年人在家里,就算他行动没有问题,也可以借助AI技术,坐在屋子里说句话,就把所有的门窗都遥控关了;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我们不应该用AI帮助他关门窗,而是应该鼓励他站起来、走到门窗前去完成这些动作,在室内也保持运动。他表示,所以除了研发技术之外,我们真的还应该认真考虑,哪些AI技术要发展,AI要运用在哪些方向上。这也是重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