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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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的外婆家不荡在水乡的乌篷船上。我的外婆家坐落在大山深处,没有可以泛舟的小河,只有门前的一条即使是雨季水深也没不过膝盖的蜿蜒小溪。可笑的是,就是这样的一条小溪上还架着座小桥。桥上过多的泥模糊了桥与泥路的界限,只有桥边沿上的几个木桩昭示着它桥的身份。
  可我就是这样爱着这片土地。
  即使这个外婆桥并不像他处的桥那么气派,甚至于不那么像一座桥,可我依然是外婆的好宝宝。
  当然,只是外婆口中的好宝宝——每天赖床不起,起床前的哭声比早上啼鸣的公鸡还响亮,吃饭时要外婆端着碗从这头追到那头。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我的“罪行”可谓“罄竹难书”。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家人们都忘记了我小时候顽劣的模样,只有外婆还在后来的日子里反复回味,也只有我在这深夜里忆及,然后徒然感伤。
  早上,外婆会坐在床头喂我吃早餐。一块垫在被子上的毛巾,一碗满满的蛋花粥和透过绿色玻璃照进房间的阳光组成了我的一个早晨。虽然日头已经升得很高了,外婆还是会讲:“囡囡,看太阳公公也跟你一样刚起床。”
  我更记得在一样的早晨她唱的《东方红》:“登方恒,塌阳星……”我想那时的我早就听过这歌,也或许是外婆在我面前唱过太多次,以至于后来听到字正腔圆的《东方红》时,我还总是不习惯。
  我在这里并不那么茁壮地成长着,诚然我被惯出了许多坏毛病,也多了几颗蛀牙,但我从来不是一无所获。
  许多时候外婆不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出现,而是作为一个朋友。和我一起抓知了,怂恿我摧残外公最爱的兰花,陪我骑四个轮子的小自行车。当然更多时候是和我聊天,从聊天中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与我以为的只有善良的世界全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或许是抱怨,或许是暗自的喃喃,说与我这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听,并不期待我能听懂并为她想出什么解决方法,只是说出来聊以排遣。一介农村妇人焉知什么该与孩子说,什么又不该与孩子说?
  于是外婆这个一辈子与黄土为伴的老妇人与懵懂无知的我在这蜿蜒了整个小山包的茶园里结为好友。外婆在困难、自己不为人所理解也不理解别人的情况下仍能坚强生活的品质就这样在茶园里日复一日地包围着我,影响着我。
  每个人生来就是孤独的,但又有这么一些人他们爱热闹,从不甘寂寞。外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或许是在山上闷得太久了,她总是渴望着交流,而我就是她最忠实的倾听者。
  或许是交流让她排遣了那些负面的情绪,所以她在最绝望最无助的时仍能笑对生活。她爱说“如果”,如果她没有生病,她臆想着这个世界的关怀,臆想着她病好的时候,臆想着幸福的生活。也只有这些臆想,也多亏了这些臆想,使她得以在这间黑暗的屋子里看见一丝光明。
  即使这一线光明,也不过是出自她的臆想。
  我想起那年夏天我們一起抓的知了,“凉凉,凉凉”地叫着,和外婆一样渴望着生与自由,被臆想蒙蔽着双眼,只会渴望着,渴望着不会降临的幸运。这是一种无知的悲哀,但也是一种仍有期待的幸运。
  就这样浸润着无知的一生,在最后也不曾被死亡染上些许黑暗的色彩,而是仍旧因不切实际的希望让最后的途径熠熠生辉,于是她走过了那座桥。可我们只能够站在桥的这端,看着她年迈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隐去不见。
  那首童谣现下却应该这么唱:
  荷叶船,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外婆桥,水淹了,不见外婆,只见桥。
  我领了家里的老黄狗,走过那小桥。抬头看着天边的火烧云,感觉不到回忆与现实的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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