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纳《押沙龙,押沙龙!》叙事艺术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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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 小说《押沙龙,押沙龙!》是美国20世纪伟大的作家威廉。福克纳的经典作品,它的完成使福克纳的小说创作达到了最高峰,对20世纪小说艺术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作为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作家,福克纳的小说《押沙龙,押沙龙!》以描写人物的意识为主,通过融入各种创新的写作手法,以多角度叙事、对位式结构以及时序交错等方式描述了人物的各种意识活动,全方位的展示了小说立体主义的叙事艺术。
  关键词:《押沙龙,押沙龙!》 叙事 视角 结构 分析
  威廉·福克纳是美国现代文学史上非常重要的一位作家,他是美国南方文学的代表人物之一,也是美国现代主义小说的奠基人。他的小说突破传统,融入了多种创新手法,通过多种形式的不断变换和不同角度的分解重构,使小说呈现出立体主义的特点。小说《押沙龙,押沙龙!》开启了福克纳小说创作的高峰,它是福克纳的小说创作鼎盛时期的集大成之作。小说以萨德建立一个纯白人血统的富足的萨德本王国的理想为主线,将《圣经》中大卫王和押沙龙的故事作为萨德本故事的“原型”,叙述了美国南方的历史。作品采用现代主义小说的写作技巧,摒弃传统小说“情节模式”和“全知单一叙事视角”的结构,采用多视角叙事的立体主义结构、对位式及隐喻象征手法以及时序交错的叙事模式,展示了美国南方的历史形象。小说《押沙龙,押沙龙!》是一部具有神话和史诗性质的伟大的历史小说,其独特的叙事艺术为现代主义小说提供了新的美学“范式”,丰富和发展了现代小说艺术。
  一 多重视角的叙事结构
  小说《押沙龙,押沙龙!》具有一个非常突出的艺术特征——多视角叙事。福克纳通过设置罗莎小姐、康普生先生、昆丁和施里夫四个人物来作为叙述者,让这四个叙述者从各自不同的角度反复讲述了主人公萨德本从一个白人穷光蛋成为了美国南方种植园主的故事,以多重视角的叙事结构展示了一个多面立体的萨德本家族的兴起和没落。作者在小说中运用多视角叙事的方式将叙事焦点——主人公萨德本进行分解、重构,以不同角度突显出人物强烈的立体感,使小说体现出典型的立体主义分解特征。
  小说《押沙龙,押沙龙!》中作者采用的第一个叙事视角是罗莎小姐,她是一个具有保守思想的南方贵妇的形象,是萨德本的小姨子。罗莎小姐自幼缺少家人的关爱,因此在性格中也存在一定的缺陷。她在生活中处处维护自己的贵族尊严,心理和行为复杂纠结,经常自欺欺人。在她的叙述中,萨德本是一个冷酷无情、暴力残忍的恶棍,他为了实现自己所谓的理想、得到自己的利益而不惜任何代价。例如他为了得到一个家族产业的继承人而诱骗少女米利和他同居,想让米利为他生一个儿子,可是事与愿违,他只得到了一个女儿,理想破灭的他对米利失望至极,对她经常破口大骂暴力相向。在罗莎小姐的叙述视角中,萨德本就是一个穷凶极恶、令人发指的恶魔的化身。
  在小说中作者福克纳选择的萨德本故事的第二个叙述者是康普生先生,康普生先生是一个一事无成却喜好发表各种见解的律师,他对萨德本家族的叙述来自于从自己的父亲那里听说的和自己的判断。康普生先生的视角与罗莎小姐迥然相反,在康普生先生的视域中,萨德本是一个通过奋斗实现梦想的平民英雄,他的行为和情感都与常人相同。他从一个社会底层的土包子,经过生活痛苦的洗礼,克服各种困难压力,通过自身的不断努力奋斗,最终跻身上流社会,成为了一个大种植园的庄园主,实现了他所谓的美国梦。在他的眼中,萨德本是一个时代的开拓者,一个令人羡慕和敬仰的大英雄。
  康普生先生的儿子昆丁是作者福克纳在小说中选取的第三个叙事视角,他是一个具有倾听和讲述双重身份的角色。昆丁是一个美国南北战争后处于矛盾痛苦中的一个青年,他逐渐摒弃了美国南方旧有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在思想上他既不认同南方旧有的思维模式又难以融入战后新的思想发展潮流中,因此他陷入了困顿和迷茫中。他对萨德本故事的叙述来自于自己的父亲和罗莎小姐,他的叙述视角是第一叙述者罗莎小姐视角和第二叙述者康普生先生的视角相重叠的产物,他转述了父亲和罗莎小姐对萨德本的叙述。在昆丁的视角中,萨德本是一个恶魔与英雄的混合体,他既是一个具有着开拓进取精神的理想性的人物,也是一个是一个为了理想而不择手段的暴君。
  施里夫是一位来自北方的哈佛大学的学生,他是昆丁的同学,小说中作者选取施里夫做为故事的第四个叙事视角来讲述萨德本故事。施里夫对萨德本故事的叙述方式作者主要采用了让他参与到昆丁的叙述中的方法,让他通过倾听昆丁对萨德本故事的叙述并不断的提出质疑,然后再以自己的视角来修正整个故事。施里夫对萨德本故事的讲述主要是借助想象,他通过想象认定萨德本是一个”种族主义者”,他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看待萨德本,他认为是美国南方的历史文化造就了萨德本家族的悲剧。
  二 主观并置的叙事手法
  主观并置是指在小说文本中,将叙述过程之外的各种意象、暗示、象征等并列地置放在一起,与文本形成前后参照从而组合成一个整体。主观并置包括意象、短语并置和结构性并置两种,这两种并置方式也称为微观并置和宏观并置。在小说《押沙龙,押沙龙!》中,福克纳充分运用了主观并置这一叙事手法,来有效地拓展小说的空间范围,扩大小说的艺术容量。这种手法的运用有效的将纷繁复杂的社会生活面貌展示在读者面前,让读者了积极参与到文本意义中,使小说的思想意义也更为深刻。
  小说在文本的叙事结构上作者主要运用了结构性并置的手法,他设置了四个叙述者,让他们以四个不同的角度和立场讲述了萨德本的故事。并有意打乱时间和逻辑顺序来安排故事情节,通过将这四个版本的故事并置在一起,使它们成为了一个相互补充和相互冲突的整体,使小说在文本结构上体现出鲜明的立体感,展现出强烈的艺术魅力。在小说的叙述风格上作者也运用了主观并置的手法,将四种不同风格的叙述并置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复杂的情节整体。如:偏激刻薄、歇斯底里的罗莎小姐作为小说的第一叙述者,她所讲述的萨德本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而作为旧南方豪门贵族代表的康普生先生叙述中的萨德本则是一个英勇、坚强依靠自身努力成功的英雄;昆丁和施里夫两个叙述者则认为萨德本不仅代表了美国早期的拓荒者形象也象征了旧南方的罪恶。罗莎小姐的偏激刻薄,康普生先生的世故,昆丁的痛苦迷茫和施里夫超然讥讽,作者将四个叙述者不同的叙述风格并置在一起,使得整部小说形成了一个关于萨德本的激烈争斗的大型对话。   小说《押沙龙,押沙龙!》在叙事上也使用大量的意象和短语并置手法,来使文本和情节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例如:在小说第五章罗莎小姐的一段长篇独白中,作者将三种不同时间、空间中人物发出的声音进行了并置,即罗莎小姐讲述故事给昆丁的声音,从前镇上人的声音和罗莎小姐自我辩解的声音。这种并置手法使读者能够进一步关注人物的对话、观点和态度,通过时间的交错,空间的消失来颠覆对文本原有的阐释,创造出新的时空内涵。
  三 时序交错的写作手法
  小说是一种时间性的叙述艺术,它的故事情节沿着时间的维度呈直线形展开。福克纳在小说《押沙龙,押沙龙!》的创作中,打破传统小说叙述的时序性,不再按传统的时间逻辑来组织小说的故事情节,而是以一种杂乱无章的未完成状态来进行文本的常态化的时间性叙事,这种独特叙事模式使在逻辑上无直接关系的文本情节实现了有效的关联,并通过这些并置在一起的事件,使整个小说的文本叙事空间形成一种共时化的形态,使小说文本呈现出立体性的特征。
  小说《押沙龙,押沙龙!》中,作者福克纳将小说的故事时间和叙事时间完全打散,通过非时序性的时间建构手法,打破时间的线性发展顺序,在叙述者的回忆中,运用各种时间的插入,创造性的对故事时间的复杂与多样性进行了全新的布置与剪裁。以时间状态的交错、叠加运用等叙事手段,将萨德本家族的故事全方位的展现在读者面前。例如作者在小说的开篇让与萨德本家族纠缠了四十余年的罗莎小姐向昆丁讲述了萨德本的故事,在罗莎的讲述中萨德本就是一个恶魔,这种主观的情绪化叙述让读者像昆丁一样充满了质疑。小说的中间部分,作者则用了三个章节让昆丁的父亲康普生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讲述萨德本家族与罗莎小姐的故事。随后作者让时间又重新回到小说的开篇,让思绪混乱的罗莎小姐继续讲述;接下来小说从第六章开始,作者福克纳将时间进行了延伸,跳到五个月后的哈佛校园,通过昆丁和他的同学施里夫之间的讨论来进一步叙述了萨德本的故事;最后在小说的结尾部分,作者通过昆丁让故事的时间再次回到小说开篇的情节当中,形成了一个叙述的回环。
  小说《押沙龙,押沙龙!》的故事情节主要由四个叙述者的叙述和转述展开,这使得小说的故事时序同样也呈现出结构复杂、纵横交错的状态。如:小说开篇以保守偏执的罗莎小姐作为叙述者,通过罗莎几十年间与萨德本家恩怨纠葛的回忆,把萨德本固定成冷酷无情的恶魔。接下来的章节,作者让康普生先生接棒罗莎小姐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来讲述萨德本从一个社会底层人物到跻身上流社会的奋斗的一生。康普生先生的叙述缓和了读者对萨德本的敌视,他指出了罗莎小姐对萨德本故事讲述的主观和偏激;小说的第三章部分,作者依然让康普生先生讲述了萨德本婚后的故事,包括亨利、查尔斯。邦与朱迪思的关系,以及邦与朱迪思的订婚和亨利的出走;小说的第四章故事情节主要描写了康普生先生以一封邦给朱迪思的信为依据,对邦和朱迪思、亨利的关系进行了自己的猜测;第五章的部分作者则安排罗莎小姐再次讲述了她在萨德本庄园帮朱迪思处理邦的后事并与她共同生活一段时间后,因萨德本而被迫离开庄园的故事情节;小说的第六章作者安排昆丁和施里夫来讲述萨德本家族的故事,包括萨德本引诱少女米利为他生下女儿,最后被沃许杀害,以及由朱迪思买墓碑讲述到邦的儿子查尔斯娶了一个黑人妻子生下了一个白痴儿子;到了小说的第七章,作者以昆丁的视角将一个推测和虚构出来的少年萨德本故事展现在读者面前;小说第八章的故事情节主要描述了昆丁和室友施里夫对萨德本反对邦和朱迪思的婚姻以及邦的死因的推测;小说在昆丁回忆与罗莎小姐夜探萨德本庄园的情景以及克莱蒂纵火烧毁庄园的情节中结尾。这种把故事的时序彻底打乱后重新编排的手法,使得不同时间、空间以及人物进行了有效的叠加,产生了一种立体化的艺术效果。读者能够突破线性时间观念和因果相循的传统模式,领会到福克纳小说独特的创作技巧和手法的艺术性。
  四 结语
  作为20世纪最伟大的现代小说家之一的福克纳,他所创作的小说《押沙龙,押沙龙!》以其创新的表现手段建构了一个多维的故事形态和情感空间,其独特的叙事艺术展示出特有的“文学性”。这部伟大的不朽杰作为现代主义小说提供了新的美学“范式”,彰显了20世纪现代主义艺术的创新精神。
  参考文献:
  [1] 刘道全:《评福克纳的“最伟大的作品”〈押沙龙,押沙龙!〉》,《许昌师专学报》,1996年第4期。
  [2] 唐国卿、梁劲松:《伟大的小说,矛盾的形象:〈押沙龙,押沙龙!〉复调特征和主人公斯特潘形象浅析》,《南宁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5年第4期。
  [3] 李湘云:《〈押沙龙,押沙龙!〉的阅读解码》,《淮北煤炭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2期。
  [4] 王卫东:《萨德本和南方历史:〈押沙龙,押沙龙!〉的解构主义解读》,《广西社会科学》,2002年第5期。
  (郑敏芳,西藏民族学院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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