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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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定在家蒸过馒头或者包子吧?当你揭开笼屉的一刹那,面对那股热浪奔涌的高温时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是一个非常懒惰的人,即不会做馒头更不会蒸包子。而且我从来也没有料到第一次面临这种高温环境居然是在国家队的集体宿舍里。
   那是几年前7月的一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到中国棋院采访某位国手。当我来到6层国家队宿舍时,刚一拉开门,“呼”的一下,就象刚揭开蒸包子的笼屉一样,一股巨大的热浪生生把我给推了回来。
   在一般人眼中,国家队的生活条件一定是相当不错的,如果不身临其境,谁也想不到敢情是这样一种情况。
   其实中国棋院原来只有5层楼,在楼顶平台的南侧临时加盖了一排简易房当作棋手们的宿舍,看上去就跟6楼似的,常昊、邵炜刚、刘菁等知名棋手都曾在这里生活过很多年。
   有一次常昊在回忆那段集体生活的情景时说:“……我们那个宿舍最大的特点就是‘夏暖冬凉’。”
   的确,那几年居住条件之艰难是很多人无法想象的。冬天来临的时候,尽管宿舍中温度很低,但大家总还是可以多加两床被子以御寒冬。夏天可就惨啦,室内的温度跟桑拿浴室大抵相仿,想要安稳入眠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有人曾经开玩笑说:“为什么常昊从集体宿舍搬走后身体就一天天胖了起来?就因为他再也没有‘免费桑拿’的机会了。”
   另一个人听到这一说法后马上提出疑义:“可是张学斌为什么还是那么胖呢?”
   这时候只听学斌语调低沉表情无奈长叹一声:“哎……!我原来比这还胖那!”
   常昊、邵炜刚他们搬走之后,这个集体宿舍就成了国少队一统天下的领空,主力“睡客”包括古力、孔杰、胡耀宇、刘星、牛雨田、张学斌、王尧、李康、李劫等。由于孔杰家住四块玉,离棋院很近,所以他住在这里的时间就相对来说要少一些。
   既然夏季很热,大家都难以入睡,因此这些处在青春期的孩子们就自己编排了一些活动以打发晚间的时光。
   活动总要有大家的参与才更有情趣,于是一个被称做“摸鱼”的简单游戏很快成了小棋手们每晚的“必修课”。
   “摸鱼”就是挑选一个人用眼罩蒙住双眼,然后他在宿舍内有限的空间里四处乱摸,只要能抓到另外的人就算获得了胜利,随即就可以摘下眼罩戴在那个人的眼睛上,后者再继续摸下去,直到抓住别人为止。
   宿舍里的地方原本就不大,所以被蒙住眼睛的人一般情况下只要几分钟就会轻而易举地成为胜利者。玩的次数多了,大家觉得这样有些太容易了,于是在胡耀宇的提议下将游戏规则进行了修改:被蒙住眼睛的人在抓住别人后,还要通过手指的触摸能够在30秒之内识别出那个人是谁才算获胜。
   因为是胡耀宇的动议,所以他就被大家首推为新规则的第一个尝试者。他非常容易地就抓住了一个人,朝脸上一摸,挺鼻梁儿宽脑门儿薄嘴唇儿,高挑儿的个头儿,没错,不是古力就是孔杰,但究竟是哪一个呢?再摸一摸肩膀,又宽又厚,那一定是古力了!
   轮到古力的时候,他一下子抓住了刘星。刘星可是“斗争经验”非常丰富的好孩子,他立即摘下眼镜,把身体下蹲,还故意噘起嘴鼓起腮帮子。
   古力一摸,立即得出了自己的判断,他一边摘下眼罩一边说:“是李劫!”在大家的哄笑声中,古力只得不好意思地再次带上了眼罩。
   这次被抓到的是李康,李康也马上照着刘星的样子做了一遍,但是古力这回可没有轻易上当受骗,在一番“外围侦察”之后,几经考虑他终于道出了李康的名字。
   李康和刘星、张学斌、牛雨田一起同属天津棋手,也是当时国少队里除了景石之外年龄最小的一个,但他可是个百分百的“鬼马小精灵”,他带上眼罩一下子就抓到了张学斌。
   学斌在被逮到的同时迅速从刘星那里拿过眼镜架在鼻子上,可他溜圆的身材和突出的腹部还是把极具特征的“个人资讯”传递给了李康。“鬼马小精灵”在这一瞬间就冒出了一个鬼主意。
   他先是在学斌的肚子上狠很地拍了几下:“哦,这么壮实的身板儿大概是牛雨田吧?”接着,他又使劲儿掐了掐学斌的胳膊,几道清晰的指甲印立即烙在了上面,疼得学斌直皱眉头。只听李康不紧不慢地说道:“还挺有肉的,应该就是牛雨田了!可又不太像啊?”
   “太慢了!我们可要开始‘读秒’了!”大家在旁边催促道。
   在读到10秒时,李康才放开手向着学斌脸上摸去,他揪住人家的腮帮子用力来回拧了几把,还在学斌鼻子上弹了两下,手指继续上移触到了那副眼镜:“嗬!还蛮有学问的呀!”
   “25、26、27、28……”
   就在即将“超时”的关键时刻,李康猛然摘下那副眼镜大喝一声:“张学斌,你还装什么装?!”
   简单有趣并且可以“任意”捉弄人的“摸鱼”游戏伴随着这些少年棋手度过了很多难眠之夜,不过在白天他们更喜欢的集体活动就只有踢球了。
   在国家队中,刘世振、古力、刘星是公认的“绿茵三剑客”,刘世振为中场发动机,古力是骁勇善战的前锋,而刘星则是后腰位置的最佳人选。平时由于很难聚齐大队人马,于是国少队的年轻棋手们就只能在集体宿舍外露天平台上一块水泥空地中练习脚法。
   那块空地实际上很小,大约只有20多米宽,50米长的样子,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大家对足球的浓厚兴趣。可是由于场地狭小,问题也就来了。因为集体宿舍的窗户就在空地把角的位置上,隔不了几天窗户的玻璃就要被踢碎一次。
   据当时的国少队队长胡耀宇提供的消息说:“打碎玻璃次数最多的应该非刘星莫属了。”
   为了避免类似情况的发生,大家制定了一条惩罚措施,原文大约是这样的:自本规则制定之日起,第一个打碎玻璃者将被罚款20元,第二个打碎玻璃者在原有罚款基础上追加20元,以后再犯者罚款数额依此类推。所罚款项做为棋队基金交由吴(玉林)老师统一管理。
   20元钱现在看起来真是有些微不足道,但是在那时侯也就是90年代后期这些少年棋手基本上还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也没有联赛,一年之中能轮到他们出场的比赛也少得可怜,谁都知道越是到后来被罚付出的代价就将越惨重,因此这样一种惩罚措施对他们来说多少还是有一些负担的。
   在罚款措施推出的第二天,古力就在空地上疯狂地过了一把瘾之后,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他不得不把20块钱交到了队长胡耀宇手中。
   后来,胡耀宇自己当然也没有逃脱被罚的厄运,在刘星拿出80块钱之后不久,他也为那块玻璃付出了100元的代价。
   不过最倒霉的还是古力,他又一次打碎玻璃的时候罚款已经达到了200元的大关,在那天下午交完钱之后,他一个人抱着CD闷在宿舍里足足听了两个多小时,据说当时他翻来覆去播放的其实只有一首歌:“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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