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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德里罗(Don DeLillo,1936-)是美国当代小说家、剧作家、短篇小说家和散文家。在过去的几十年,他曾多次赢得国内外多种文学奖项,如美国国家图书奖、福克纳笔会奖、美国图书奖等,享有较高的声誉。德里罗的作品主要描绘了20世纪后半叶以及21世纪美国的社会生活,涉及媒介、大众文化、消费主义、历史、恐怖主义、暴力、科技发展等不同的领域。在德里罗的小说书写中,媒介及其文化的再现是其小说的主题之一,而且所有的社会、文化现象都与媒介有所关联。媒介是信息传播的工具,也是现代科技的一种本质体现。在电子时代,媒介作为一种主要的传播方式,对当代社会、文化的发展以及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的改变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在当代社会里,媒介的影响已经渗透到文化的层面,形成了一种新的社会文化系统——媒介文化。媒介文化是一种影像文化,常常调动人的视觉和听觉。其因为使用了最先进的科学技术,所以它又是一种高科技文化。在这种文化中的大规模生产组织方式和以大众为核心的生产,又使其成为一种具有丰富的大众产品的产业文化。媒介文化还是一个各种社会、政治因素以及个体聚集在一起的、充满了冲突与斗争的场所。现代媒介技术的发展使整个世界在逐渐变成一个影像的世界,人们已经放弃了对语言文字的推崇,转向对影像的青睐。对立统一是宇宙发展、事物存在的基本规律,任何事物其肯定性一面必然伴随着否定性因素的存在,媒介文化也是如此。在这种以影像为核心的媒介文化中,既呈现出了人类欲望满足的快感,又隐藏着各种潜在的焦虑、矛盾和冲突。德里罗的小说创作涵盖了摄影、电影、电视、广告、涂鸦、装置艺术、行为艺术等当代各种媒介艺术形式,并揭示出这些媒介对现实生活、社会、文化和人的意识所产生的影响。这种影响在小说中的再现从他的《白噪音》开始就变得更加复杂和深刻。本论文选择其20世纪80年代中期之后创作的八部小说《白噪音》、《天秤星座》、《毛二世》、《地下世界》、《身体艺术家》、《大都市》、《坠落的人》和《欧米伽点》为研究对象,结合当代西方文学理论、媒介文化理论和社会理论,解读德里罗小说中所反映的媒介文化的特点。在德里罗的小说中,一方面当代人在虚幻的图像世界中享受着一种非历史性的快感体验,其构成了媒介文化的肯定性因素,并体现在影像中主体的建构、消费的狂欢、和谐的社会和科技的魔力等方面。另一方面当人们沉浸于媒介图像所带来的快感的同时,影像所引发的各种焦虑与冲突也逐渐从隐性发展到显性,从而构成了媒介文化的一种否定性的因素。这种否定性的现实呈现则表现为主体的自我毁灭、垃圾世界、社会矛盾和冲突、科技的暴力和恐怖。其小说创作中现代主体的建构、消费主义、历史与意识形态以及科技发展等四种视角的主题再现,不仅涉及了媒介文化中建构的肯定性一面——快感,也包含了其否定性的一面——焦虑。本文即以媒介文化中“快感”与“焦虑”的二元对立特点为分析主线,分别从以上四种视角探究德里罗小说创作中媒介文化建构的肯定性与否定性的现实呈现。论文研究内容分绪论、正文和结语三部分,正文分五个章节。绪论部分主要阐述本论文研究的国内外现状、意义、目的和方法。第一章介绍了当代美国社会中媒介文化的发展和变化,探究德里罗早年生活经历与大众媒介的关系,并简述德里罗整个小说创作在不同时期对媒介文化的不同再现。第二章分别以《欧米伽点》、《身体艺术家》、《地下世界》等小说为例,解读德里罗小说中两种不同艺术家的主体形象:自我建构的艺术家主体和自我消失的艺术家主体,以揭示图像时代的艺术家主体在媒介文化中的两种不同反映——建构与消失。第三章从消费主义的角度分析德里罗小说所呈现出的媒介文化的二元现实:欲望的狂欢与世界的终结。本章首先探究了媒介文化与消费主义的关系以及相关理论,然后结合《白噪音》、《毛二世》、《地下世界》等小说具体分析其中所呈现出来的以媒介为主导的异化消费现象,以及伴随这些现象而生成的具有毁灭性的垃圾世界,揭示出消费主义视域下的两种不同的现实世界。第四章主要分析在媒介与历史、政治、意识形态的共谋关系中美国后现代社会的和谐与冲突。其中《白噪音》、《天秤星座》、《地下世界》等小说对媒介文化与政治、意识形态的共谋关系的再现,揭示出在和谐社会的表象下所隐藏着的个体与社会、文化之间的矛盾与冲突。德里罗的书写暗示了一切共谋中的和谐与冲突都是人与事物存在、发展的二元悖论的本质体现。第五章从科技发展的角度解读德里罗小说中再现的媒介文化的魔力与恐惧世界。在《白噪音》、《大都市》、《地下世界》、《坠落的人》等小说中德里罗揭示了科技发展为人类所创造的魔力般的世界,也再现了大众媒介与暴力、恐怖和创伤的关联,并阐明了影像媒介对暴力社会、恐怖分子和人类心理创伤等所产生的影响。本章最后还分析了德里罗小说中再现的死亡意象和熵化世界,进一步指出科技的魔力在为人类带来丰裕的生活的同时,也将恐怖和死亡带给了世界。论文通过分析得出结论,德里罗的创作揭示了媒介文化中快感与焦虑的二元化现实,自我建构与自我消失的艺术家主体、消费的狂欢与世界终结的未来图景、媒介与意识形态共谋中的和谐与冲突、媒介技术展现的魔力与恐怖世界等都揭示了这种新的文化系统的对立又统一的二元性。后现代社会中许多理论家提出了有关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和文化发展的相关理论,德里罗在作品中回应了一些理论家的理论,并验明了他们对资本主义社会和文化的种种特征的诊断和总结。作为当代小说家,德里罗通过小说中艺术家形象的塑造,建构了一种当代艺术家的主体身份,也成为其对自我身份的一种言说。在文学创作思想上,德里罗将许多电影叙事技巧和美学思想融入到他的文学创作中,使其文学创作的思想具有明显的时代性特点。德里罗的文学创作是小说书写“向死而生”的一种挑战,也证明了图像时代文学存在的可能性。另外德里罗以艺术家的理性思维对美国后现代社会的建构,体现的是一种价值理性对技术理性的质疑和批判,他将技术理性至上的发展所潜在的矛盾和后果揭示出来,是一种对人类社会发展的警醒和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