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百多年来的历史中，法国大革命无疑是最重大的事件，无论是在日常生活，还是在学术领域，它都持续的影响着我们，激动着我们的思想和灵魂。意大利学者克罗齐有句名言：“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对历史的评说，体现着当代人的思想境界。当人们戴着观念的眼镜审视历史时，也就不可避免地戴上了个人的喜好与感情。在本文中，笔者试图以革命与秩序的角度来检查历史，解读法国大革命，以文字之轻，再现历史之重。 我们可以从秩序改变的角度认为，革命是通往未来的道路，应该被视为是一个超越现存政治界限的政治过程而非社会事件。法国革命就是同旧秩序的彻底决裂，对目标秩序的执着追求。 法国大革命打破了旧秩序，却没有建立应有的目标秩序。社会秩序的建设上，革命者用道德代替法律，以人民的意志代表法律，腥风血雨的革命使得大量的革命者最后走上了断头台，造成了红色恐怖。政治秩序的建设上，缺失宪政的民主，没能建立理想的自由民主制度，却恢复了一些旧的东西。革命之后，似乎又回到原点。无论社会秩序，还是政治秩序，法国大革命都没有建立起应有的目标秩序。那么，法国革命为什么没能建立目标秩序呢?原来法国革命是一场全盘的革命，是通过破坏秩序的方式来建构应有的目标秩序，而革命的内在本质与秩序的内在要求也是冲突的。我们看到，革命具有合理性，也具有非理性的灾难，这一切都共存于伟大的历史进程之中。革命的历史意义并不是道德情感批判可以代替的，只有理解革命的时代，才能理解法国革命的意义：革命是手段，而不是目的。革命不是秩序改变的追求，不一定是秩序变革的良方。 本文首先从英美法革命的比较谈起，指出法国革命与英美革命的差别之处在于法国革命是一场激进的、全盘的革命，提出问题：法国大革命中如此混乱的秩序是如何造成的?法国革命怎么进行秩序的建构，能够建立新的秩序吗? 文章主体结构分为四部分： 第一部分对法国大革命的工具性担当进行分析。革命首先就是同旧秩序的决裂，把它彻底推翻，法国大革命也不例外。法国大革命一开始就是以同传统决裂、开创人类新世界为己任。法国革命不仅变革了旧政府，破坏了现有的国家机器，而且还要废除旧的社会结构，并除去各种传统，更新风俗习惯，因此，法国革命攻击一切现存权力，摧毁一切公认的势力，同旧的一切决裂。 第二部分对法国革命的目的性追求进行考究。破是为了立，为了再建立，归根到底，革命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是要建立新的秩序。法国革命成功之后，革命者面对秩序重建的问题，用法律来确立新的法律传统和新的秩序，同时它把秩序的建没伸向了道德和宗教领域，试图改变人民生活的全部——他们的工作、宗教信仰和实践、家庭、法律制度、交际类型，甚至他们空间和时间体验。革命总是在旧制度的废墟上企图进行新秩序的建设，不管最终是否能建立新的秩序，但革命者都进行了新秩序建立的尝试。 第三部分对法国革命时期法律的关注和考察。这时法律变成革命的工具，它以两种方式来实现这种目的：一种是破坏性，另一种是建设性。在大革命过程中，革命者颁布了大量的法律文件，在革命与秩序的视野下，从法律的角度对法国大革命进行了剖析：法国革命是对法律超越，法律成了革命秩序破坏和重建的工具。 第四部分对法国大革命所积累的经验和教训进行的思考和总结。革命的胜利让人们以为，只要打破了旧秩序，新的秩序就可以轻易的建立起来。法国革命没有建立新的秩序，是因为革命超越法律，导致了不断革命，革命的本质与秩序的内在要求必然存在着冲突。另一个原因就是传统不可能在一瞬间消失，企图进行乌托邦似的建构是不可能的。既然没有建立新秩序，那么革命就不一定是秩序变革的追求，而尊重既有制度的社会改良才可能是秩序变革之道。 对革命、法律、秩序的思考是我们走进法国革命、反思法国革命的指路明灯。法国革命超越法律，以法律为手段对秩序进行破坏和重建，但革命与秩序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悖论，法国革命没能建立起新的秩序。所以，革命不一定是秩序变革的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