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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文化是20世纪的重大学术课题,且至今为止尚无定论。长期以来,由于其不足较为引人注目,所以人们往往简单地把它们从根本上予以否定。在我看来,商品性、技术性、娱乐性是大众文化的内在规定——商品性是大众文化的前提;技术性是其载体;娱乐性则是其中心。大众文化的不足并非它自身的根本缺陷,而与它自身的商品性、技术性、娱乐性的越位有关。大众文化存在着商品属性,却不是与商品等同,不能把艺术活动完全纳入商品交换的范围之中,更不能以效益、利润、金钱作为艺术的核心;大众文化对技术的引进和利用应该体现着人对技术的胜利而不是“唯”技术,令技术凌驾于自身之上;作为当代艺术的一极,大众文化可以不去着重关注终极价值,但却不能背离终极价值,更不能转而诋毁终极价值。遗憾的是,我们在大众文化的误区中看到的,往往又正是这样的一幕幕。 进而视之,大众文化从它诞生的那天起,就是与大众传媒携手并进的,二者的成功对接对当代社会和文化的发展和转型产生了重大的影响,特别是当代大众文化的蔚然成风并且日益走向一种视觉文化更是得力于大众传媒的长足发展。传媒为大众文化提供了强大的技术支撑,大众文化则充分利用了传媒强大的宣传攻势,二者在共同的利益驱动下联手合作,借助于传媒,人的视觉想象力和空间搜索范围极大地拓展了,视觉图像组合、变异和翻新的可能性极大地提高了,为大众文化的视觉创新创造了更多的契机。视觉文化在战后特别是70年代以后的世界,几乎几经成为大众文化的代名词,“当代文化正在变成一种视觉文化,而不是一种印刷文化”,是一个全球性的文化景观。当代视觉符号所构成的文化,不再是从主体到形象而是从形象到主体的过程,视觉的吸引力和快感被无以复加地凸显出来。这种视觉的狂欢空前地激发着观众的欲望,人们的视觉期待和对视觉快感的要求不断的提高和攀升,视觉文化已经把人造的视觉符号转化为我们基本的认知领域,自然物和现实物倒退居次席。如果说形象与创作有关,那么视像的出现则与复制有关。视像一方面结束了形象对于美学的贵族垄断,体现了人类使美学走向现实生活的努力,揭示了人们以前无力揭示或忽视的一些方面;另一方面也为人类带来了新的困惑,越来越逼真的模拟使视像甚至比现实的真实更为真实,虚构的世界取代了现实的世界,视像成为一种“超现实”。与此同时,视像对传统的审美意象也造成了冲击和瓦解:传统文学中的意象是一种追求深度模式表意系统,而视像所遵循的逻辑则是抹平深度,消解意义;意象的能指和所指之间存在着无限张力,为意义的凝聚和生发创造了可能,视像的构成逻辑则是一种直接的合一,取消了能指和所指之间复杂的张力和差异,意义的生成空间被挤压成一个平面;意象的形成依据的是主体性原则,其形成过程也即一个个人化过程,视像所依据的是技术理性原则,是一个非个人化过程。 我们在评价大众文化时要把它放在中国社会转型的历史进程中来把握,它的勃兴是中国特殊语境中世俗精神高扬的表现,具有自身的合理性和必然性内容,同时也须清醒地看到,大众文化具有的商品性、消费特性极易导致娱乐消费特质的盲目扩张和人文精神文化理性的丧失,造成人性新的分裂和扭曲的现实性和可能性。“哪里有危险,便在哪里得救。”21世纪是各种类型和内容的文化之间全元汇合、激烈碰撞的时代,任何一种文化只有在吸纳、整合其他文化成果的过程中求得自身的持续发展。面对当代中国文化中大众文化、精英文化、主流文化三分天下的格局,如何在大众文化的世俗、多元、平民取向与主流文化的思想、统一、国家取向之间保持必要的张力与平衡,是大众文化与主流文化有机整合的一个重要内容和目标。在与精英文化的关系上,大众文化需要精英文化的思想指导、学术喂养与智力支持,精英文化也需要大众文化提供思想资料、刺激动力和应用市场。二者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应是可以相互渗透与改造,相互矫正与补充的,结果应是二者之间的相互借鉴、认同、融合和共同提高,而不是相互瓦解、否定与毁灭。参与对大众文化、精英文化、主流文化的批判与编码并游走于它们之间,则是人文知识分子不可推卸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