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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循吉是明中期吴中地区一位颇有影响的作家。其文学观念及创作实践,对当时及后世吴中文学均产生过深远影响。研究杨循吉的文学主张与创作实践,不仅可以直接了解杨循吉文学思想的构成、演变,及其创作风格、创作水平,还可以深层次地考察明代吴中文学的发展脉络及其若干特性。本文在精读杨循吉作品的基础上,深入考察了杨循吉的生平、交游、文学思想及文学创作,并把他置入明中期吴中文学这一大背景下进行考察,力图得到一个全面、深刻的结论。杨循吉是位高寿作家。本文对其一生重要经历进行了详细考察,纠正了众多古籍及现代著作对其生卒年的错误记载,明确指出杨循吉生于天顺二年(1458),卒于嘉靖二十五年(1546)。在此基础上,对杨循吉仕途遭遇进行了详实考察,明确了杨循吉致仕的具体时间,并进一步认为导致杨循吉致仕的原因很多,而绝非某一个别因素所造成,因病致仕,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而已;他懒散、古怪的个性,使他难以适应官场的激烈竞争,也容易遭人忌恨、打击;他意欲肩挑道义,恢复礼法,却郁郁不能得志;他本欲有为,却又诸事不顺,心灰意冷之下,不得不致仕还乡。正德十五年(1520),杨循吉曾有过短暂的侍御经历,本文在比较各种史料的基础上,初步断定在武宗面前推荐杨循吉之人为徐霖,而绝非传说中的臧贤。杨循吉生平酷爱著述,一生著作几近千卷。笔者广泛查阅了各种史料,对杨循吉现存及散佚作品进行了系统整理,统计出其现存作品58卷,逸文60余篇;并以杨循吉仕途考为依据,明确断定《篷轩别记》绝非杨循吉所著。杨循吉平生交游甚广,中进士前,他曾先后拜于刘昌、陈璲门下。刘昌之文传自高启,杨循吉之文传自刘昌,在高启与景泰十才子之间,杨循吉及其舅刘昌构成了一个不容忽视的中间环节。刘昌古怪的个性、陈璲对古文词的喜好,都对杨循吉以后的生活及文学取向产生了深远影响。入京后,杨循吉与在京吴中文人进行了广泛交游,他们相互扶持,甚至相互吹捧,其交游呈现出强烈的地域化倾向。在与茶陵派作家的交往中,杨循吉的文学观念呈现出向此派靠拢的趋势。致仕后,杨循吉长期定居吴中,与祝允明、文徵明等人掀起了一场规模宏大的古文词运动。可惜的是,由于内部作家过于分散、独立,这场运动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吴中文学也因此失去了一次开启文坛新风尚的机遇。作为当时吴中地区年纪最大、地位颇高且享有较高声誉的一位作家,杨循吉没有团结好身边的作家,把这场运动推向更深的领域,应当对运动的失败承担一定责任。弘治十二年(1476)之前,杨循吉的诗学思想透露出一种复古倾向,主张创作应效法古人,遵守创作的基本法度。他主张效法杜甫等盛唐诗人,表现出与时流相同的一面;同时,他又十分欣赏中唐诗歌,体现出一种与时流不同的取向。其后,其诗学思想发生显著变化,提出“观诗不以格律体裁为论”的观念,宣布与古人、古法分道扬镳。读其诗作,俗化、理化现象严重,水平不是很高,但其叛逆性仍一目了然。杨循吉前期的散文观念较为注重文章的道德教化功能,推崇韩愈、欧阳修等古文大家;受吴中文学传统的影响,他对六朝骈文也表现出强烈的热爱之情。他的作品文风多变,但部分文章内容虚假。重要的是,杨循吉推崇中晚唐诗人,推崇宋诗,其叛逆的文学主张对公安文学产生了重大影响。与很多吴中作家一样,杨循吉个性狂狷,但这种狂狷并不能与其叛逆的文学观念直接相联,这种叛逆是个人化的,更缺乏一种整体观念和长远目标。当时,杨循吉与祝允明曾以“杨祝”并称,他们的文学观念却相距甚远,这体现出吴中文学独特的包容性,这种包容性为吴中文学最终融入明代文学发展的主流提供了可能。杨循吉名过其实的文学怪现象则体现出吴中文学的另一特性——集体自守性。在地域文学纷起的情况下,吴中作家奋力自守,与之抗衡,他们对杨循吉的评价就难免多有溢美之辞,因而人为地抬升了他的文学地位。